说是穷不黩武,可真到了快饿死的地步那再不用武力就真饿死了。
跟突厥人整文明人那套没用,但即便是强盗也有自己的法律,汉人在他们的领土上敢不遵守绝对比死更痛苦,薛仁贵一天屠杀突厥俘虏十二万,这些记仇的狼记得非常深刻。
突厥人跟汉人是不可能成为交心的朋友的,但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劫掠汉人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突厥人也有怕死的时候。
“抢钱?在长安?”仆固忍不住将王守善的话重复了一次,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对啊,敢去吗?”王守善眯着眼睛冷笑,仆固笑得更开心了。
“是抢汉人的钱吗?”
“不抢汉人,你抢哪个?”
“走,跟我进里屋去。”仆固兴奋得直搓手。
“你先等等。”王守善向张涛一伸手,他立刻如事先商量的那样将三贯铜钱递到了王守善手里“这是买你羊的钱,先收着。”
说着他就将钱往仆固手里一丢,仆固立刻手忙脚乱得接住了。
仆固只是个牧羊人,就跟大多数的突厥平民一样只要不逼到绝路上基本就不会穷凶极恶,王守善是在西域征战了十年的老兵,一身的杀伐气看起来很是骇人,即便他穿着波斯胡服仍然是个武将,仆固抱住钱之后原本挺直的腰不由自主地弯了。
先款后货,这理到哪里都走得通的。
在仆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的装潢全是突厥式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墙上挂着毯,不过最吸引王守善视线的是挂在墙上的马绊。妙书斋
汉人希望将突厥人汉化,所以对突厥的贸易实现的是区域区别,靠近汉人这边的给的都是好东西,远离汉人这边的,全部都是劣等的,偏偏汉化的这边还实行奴隶制,地里种地的全部都是突厥降俘。
在突厥有这样一句话,靠近汉人原本该成为老爷的人会成为奴仆,原本会成为太太的会成为奴婢,粟特人是两面三刀的,汉人进突厥人的地盘很危险,不过粟特人进去却没什么事,很多时候粟特人会担当说客。
汉人的武将奸猾,让粟特人去跟突厥人说来了就给辎重,要是突厥人受不了诱惑去拿了战死的成他们的军功,没战死的变奴隶,上了两次当后粟特人的话也不怎么管用了。
突厥人有一条法律,盗马贼被抓住了就要按照所盗马匹数量十倍赔偿,但是如果偷了他们的套马索那就是斩刑。
汉人可能无法理解,一匹马和一根绳子的价值差那么多,怎么偷马不用死,偷套马索必须死?
突厥人也会用牛皮做的皮带做绊脚,这种他们可以自己生产的东西偷了是没人管的,绳索这个东西突厥人生产得没有汉人好,劣质的绳索根本套不住马,而靠近汉人居住地交易突厥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马跑了再养就可以,绳子没了那就是非常严重的事,套马索既是他们套马的工具也是他们管理汉人奴隶和战斗的工具,所以偷套马索是可以跟杀人、强奸、反叛并立的死罪。
只要走出突厥酒肆的门,西市到处都可以看到绳子,住在长安的汉人不懂这个,看到墙上的马绊以为是这是突厥人的习惯,但王守善知道这个套马索的意义,因为他曾经遇到过一个逃跑的突厥奴隶。
当战俘哪里是件好事?王守善在那一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吃太多人一样会死,他就给了那个战俘几个馒头,然后那个人居然活活撑死了。
那种一边听着别人说谢谢一边害死人的感觉太难受,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哭了整整一天。
他的良心或许就是在那一天死的。
他的手也被绳子捆过,在沙海上被沙匪牵着走。
突厥战俘们的手也被绳子捆过,汉人战俘的手也一样。
“我说朋友,能不能把那条绳子拿下来。”王守善指着那条绳子对仆固说“我已经不是奴隶了。”
仆固没有说话,就像他忽然听不懂王守善说的汉话一样。
“不动是吧,那行,那咱们粮食换战马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王守善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仆固立刻伸手将他给拦住了。
仆固身上一股羊骚味,比玊玉身上的艾叶味还难闻,但是仆固没办法,突厥那冰天雪地的地方上哪儿去洗澡。
他习惯了这种生活,就跟汉人底层的老百姓一样,能活着就算走运了,谁还管干净不干净。
“你等等,我去叫萨满过来。”说完仆固就像奔跑的牛一样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王守善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反正汉人是席居的,随便找个地方一跪就算坐下了,张涛没有陪他,他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套马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那个在长安很有名,很会唱塞外牧歌的歌手余勒都斯过来了,只是和表演时那种和善的笑容不同,他此刻看起来很严肃,就像只即将发怒的老虎,仆固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得跟着,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奴仆。
余勒都斯是个瘦削的突厥男子,他长得跟汉人很像,不过颧骨要高一些,下午的阳光照进屋内有点昏暗,他们一坐一站互相对视,谁都不肯先说话。
和举行仪式时穿的衣服不同,余勒都斯此时穿的是胡服,王公贵族好胡风,他们有时会在自己家中搭帐篷宴请宾客,突厥人开的酒肆并没有这么干,他们只是将房子内部装潢成了毡房的模样。
王守善敢肯定李隆基肯定在附近埋伏了眼线,但是现在不是吃饭时间,所以酒肆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而已。
屋外的西市依然热闹,暮鼓响过后西市的门就会关,拿了别人的钱不给客人饭吃怎么能行?除非日后他们不想跟这个西胡儿继续做生意了。
“去吧那个马绊拿下来。”余勒都斯对仆固说,他说的是汉语,所有人都听得懂。
仆固立刻领命,进屋将那个挂在墙上的马绊给取了下来。
在王守善起身的时候,余勒都斯已经率先进了屋,他与所有主人一样坐在了离门口最远的上座,并没有像招待其他汉人一样将上座留给最尊贵的客人。
王守善走了进去,但他没坐,他人长得高大,余勒都斯说话必须仰视他,就像仰视他们尊敬的腾格里一样。
“你是粟特人还是汉人?”
“都不是,我叫王守善,只是个浮浪人。”王守善背着手吊儿郎当得说,跟西市里的牙郎一样“我想跟你们做笔买卖,用江南的粮食换战马行不行?”
“你们汉人都是甜言蜜语的强盗,我凭什么信你?”
“你没必要信我,我想要战马,你想要粮食,你想办法把马运到江南,我想办法把粮食运到北方,取不取得走是你的问题,先粮食后战马怎么样?”
余勒都斯笑了起来“那我要是收了你的粮食不给你战马呢?”
“你们突厥人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么?什么时候你们学得跟汉人一样了。”
余勒都斯不知从哪儿拔出了刀,“哆”得一声戳在了地上。
王守善听到外面传来零散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肯定有好几把弓对准了他。
“浮浪人,信不信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我信,但是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要的粮食又得不到。”王守善继续无所谓得说“我想跟你们长期合作,你们要尽量把好的战马送到江南,日后我起兵要用。”
“就凭你?”余勒都斯冷笑起来。
“就凭我。”王守善也冷笑“今晚上我打算去打猎,叫上你的弟兄咱们一块儿去怎么样?”
余勒都斯上下打量着王守善,王守善无所畏惧得笑着,眼睛就像草原一样绿。
“中原的健奴都是契丹人和突厥人,没有粟特人,你要如何获得他们的忠诚。”过了许久,余勒都斯问。
“自由还有安定的生活,就跟那些长安人一样。”王守善叹了口气“汉人也有客户和奴隶,他们到了长安却随时可能会被清出去垦荒,他们跟长安人有什么区别?”
余勒都斯犹豫了,王守善一点都不着急,反正他是先付款的那一方,大不了亏一次,以后再找其他地方去弄马。
突厥马并不是唐主要的马源,唐军的马主要来自三河和西域,以焉嗜马和威尔勒马为主,唐设太仆寺,主管唐的马籍、羊籍,车乘等事物,马政是事关国家安危的部门,每匹马都必须登记在册,并且还有专门的马政官巡视,但是走私的马就不在马政官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大唐的国土那么大,北方才是各路兵马重点关注的对象,南方一直都疏于管理,唐人贪财,将走私马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他们,让那些私人养马者帮他养马,突厥人和契丹人都是马背上的民族,有了马就可以成军。
江南那么美,绿草如茵,跑起马来一定很舒服。
“好,如果你能弄得到粮食的话我就把马给你运到江南。”余勒都斯得意得笑着,那笑容王守善熟悉极了,那是奸计得逞的笑。
王守善知道他在想什么,等真到了起事的时候他会让那些突厥奴隶架空他,就像那位波斯王子一样成为傀儡,但王守善不是波斯王子,而余勒都斯也不是护国国师。
唐失其鹿,众人逐之,人太懒太贪财就是这点不好,到最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汉人,尤其是穷苦的汉人哪里会骑马,以后他该怎么让那些突厥人和契丹人教汉人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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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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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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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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