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再看,谁还能想到三月中浣时,京城有过一场激战。
沐容吁了一口气,“三大女子诗社,而今唯剩桂花诗社,还得再办起来才好。”
万妃柔声答道:“公主说得是。”
沐娟华喜道:“皇姐的意思是要继续办下去?”
“诗社乃是雅事,怎能就此停了,不如由我出钱,八姐姐出力担任社长,在明春园筹办诗社。”
沐芳华惊道:“我……”她凝了一下,有些迟疑。
沐容道:“八姐姐有时间么?”
沐娟华、沐菲华忙道:“九姐姐,还有我们呢,我们也能帮上忙。”
沐容迭声道:“是,这不还有你们。”
沐芳华望向沐秀华、沐曼华姐妹。
沐曼华道:“八姐姐别瞧我,我好不容易偷懒,可不想接这种劳心活,还不如上仗杀敌来得痛快。”
沐秀华勾唇道:“要我说,万家可是办过诗社的,不如请万妃给举荐两个贵女相助。否则,众姐妹也摸不到门道。”
沐容笑道:“你们找万妃帮忙方是正理,回头我求皇上御笔亲赐一块匾额。&;&;另一家诗社也得办起来,贵女们能玩乐散心处原就不多,少一家就少了乐趣。”
她的一句话,立就有年轻乃乃说愿意出力,将石榴诗社也给办起来,更有几位姑娘早前原就是石榴诗社的成员,许有想在新朝公主面前争一份脸面的,亦有想表现,顺遂从前朝贵女成为新朝贵女之意,也承诺愿意帮忙。
沐芳华当即与几个贵女商议起如何建设明春园诗社的事,一下子倒找到了话题。
益王妃得了空,挤坐到沐容身边,端容叮嘱道:“妹妹今儿可得小心些,恐有人欲用后宅私算计你。”
沐容心下一惊,欲再问,却见益王妃李乐昌笑容如花。
她微微凝眸,“我自认并不曾开罪什么人,谁会算计我?”
“有时候,并不是开罪了人就会被报复,妹妹可是我朝最尊贵的公主,更是太后、父皇的掌上明珠……”
太后、皇后是亲眼瞧着沐容长大的,沐容一出生就由她们在哺养,感情自不同寻常,范追临终之前,又将她托付太后、皇后照顾,雷氏更曾承诺,要待沐容如同亲生。雷氏面上不说,心下对沐元泽与其他女人生的儿女有些不快,但对沐容是真心疼爱的。
她是公主,有人想成为皇亲国戚,自要算计她。
沐容明了,这在康王府,能算计的定是与康王府有关。
她眯了眯眼,隐隐听沐秀华与她说过,曾提到康王妃要与娘家弟弟求娶她的事,康王妃在皇后那儿刚提了个头儿,就被皇后给训了一顿,直骂刘家“痴心妄想”。
雷皇后性子泼辣,行事干练,是沐家出名的刀子嘴、豆腐心,连太后也常笑她,“活脱脱就是只纸老虎”。她要骂人,你不让她发作,定会将她憋坏,当朝发作反是好的。
沐容正想着事,只听“啊呀——”一声,一个莽莽撞撞的贵女跌了一跤,打翻了案上的茶水,洒了她一身。&;&;
贵女花容失色,她家是前朝旧臣,新朝臣子原就排挤前朝旧臣,家中的嫡长姐入了康王妃为侍妾,父叔就是为了保住一族安宁方才如此,连连赔礼:“请公主恕罪,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
她惊慌之下,瞧着身后,所有的贵女退避丈外,生怕惹上事。
而她,却是记得先前站在她后面的是刘家姑娘,似乎是康王妃娘家的堂妹,定是她推了一把,趁她没站稳,推翻了案上的茶点,洒了沐容一身。
沐容看了眼今儿新上身的宫装,沾了茶汁,也不知能否洗干净,“起来吧,你是无心之举。”
孟氏女慌慌张张地磕头,“谢公主恩典!”
沐夏唤了侍女,飞野似地去车辇里取备好的宫装。
康王府侍女过来道:“公主,请随奴婢去小憩院更衣。”
沐容携上沐冬,随侍女去了小憩院。
益王妃李乐昌心下紧张:今儿要出事!她已悄悄叮嘱过沐容,让她小心。康王妃刘氏的胆儿越来越大,沐容且是她能算计的,今儿若真出事,太后一怒,皇帝也不会放过幕后黑手。
她得到消息,是康王府郑夫人暗中递的消息。
刘氏以为,她生了儿子,又是原配,就能永居正室宝座。李乐昌与沐盛昌的结合,是当年西凉王左贤王与沐家联姻,虽是联姻,她与沐盛昌幼时就曾见过几面,沐家的大伯与左贤王还是朋友,算是世交之情。
而刘氏当年可是暗使了手段引诱沐五郎,太后最厌恶这等手法,只因当年的冯氏就是用了手段嫁给了沐元浩。&;&;因这缘故,太后与雷氏不喜刘氏,刘氏成沐五郎成亲后不久,就随沐五郎去了任上。
李乐昌与太后、雷氏一处生活十几年,对于祖婆婆、婆母是什么样的性子,比刘氏还要了晓,她更懂得如何讨好婆家的两位女性长辈。偏刘氏还在暗里放出流言,说李乐昌是敌国皇室女,不配做皇子正妃。
沐家人还记着沐元济父子之死,甚至拿沐六郎出生三日就遭害的嫡次子说事。
她李乐昌不配,刘氏就配做康王妃?
简直可恶!
李乐昌为示贤惠,主动给沐盛昌迎娶万氏贵女为侧妃,这便是万妃,好在万妃是个知进退的,并不与她争夺。
这会子李乐昌还是担心出事,太后、皇后、皇帝有多疼沐容,她都是知晓的,她是长嫂,自当疼爱妹妹,如此想着,逾发坐立难安。
万妃柔声问道:“王妃,可是有事?”
李乐昌道:“我心跳得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她倒吸一口气。
万妃自是瞧出李乐昌与康王妃刘氏不睦,这种不睦是从当年刘氏嫁入沐家就有了,她还听说,李乐昌是受太后、皇后教导过的,颇得皇后喜爱,在晋阳时,打理后宅的是皇后,协助者就是李乐昌,因她是长子媳妇,沐家对她抱予厚望。
李乐昌想了片刻,问道:“月凰去更衣有好久了吧?”
沐娟华笑了起来,“皇嫂,九姐姐刚走呢,一刻功夫都不到。”
李乐昌点了点头,“瞧不见她,总是担心。”她募地四下里一看,“思蕊呢?这小丫头跑哪儿去了?”当即唤了嬷嬷侍女来,“看着郡主些,莫让她到处乱跑。”
嬷嬷应声,领了两名侍女去寻沐思蕊。
嘉王妃笑道:“大嫂快别这般疑心,没的让人瞧了笑话。”
李乐昌正容道:“我的感觉向来极准的,昨儿眼睛总跳,跳得我这两日心里乱七八糟,就怕生出什么事来。”
顺贞郡主接过话,打趣了李乐昌几句,她是沐家长孙女,年纪比沐盛昌还大上几月,说话行事,半点不像冯氏,倒与雷皇后快人快语的性子有四分相似。
顺德的性子则略显内向,话少些,但脸上总是洋着浅浅的笑意。
沐容在沐冬沐夏相伴下进了小憩院。
刚褪下沾了茶渍的宫装,沐容心情莫名燥动,问沐冬沐夏道:“这屋子里薰的什么香?”
沐冬深吸一口,答道:“问公主,并不曾薰香,是窗下摆着的两盆丁香。”
沐容侧目,窗下两盆紫丁香开得如火如荼,香味正是它们散发出来的,女宾小憩院拾掇得干净雅致,莫名地,脑海里掠过沈容前世被人算计的事,这一想,心下大骇,也是在这院子里,沈容与董府的俊俏小厮痴缠,彼时沈宝刚嫁入董府为平妻不久,佯装来寻她,带了几位京城贵女出现,发现这幕。
沈宛替沈容求情,虽未遭休弃,却从嫡妻被降为侍妾。
再后来,沈宝夺了沈容的嫁妆,掌理董府。
沐容神思恍惚,视物模糊,身子一摇,依在沐冬身上,“不好,这屋里有毒,我……我好像中毒了。”
沐夏紧张地四下搜索,只见衣橱门轻微的颤了两下,她一个闪身,打开衣橱,里头滚出个蓝袍少年来。
“哪来的登徒子?”沐夏一把扯住刘公子,扬手就是两拳,刘公子没想沐夏下手之狠,姐姐不是说已经安顿好了,怎么公主还带着自己的侍女进来,他什么也没瞧到,还没照计划行事,就被人发现了。
沐容的体内似有万千只蚁虫噬咬、在奔腾、在呼啸,似要从她的身体冲出来,脑海里掠过的全是些陌生的画面,是男人的影子,是无法抗拒的酥\软,她没有半分的力气,整个人软依在沐冬身上。
沐冬道:“公主好好的,怎就中毒了?沐夏,你倒是快想办法?这可怎么办?”
“定是与这贼子有关,我先打扒贼子再说。”沐夏心下气恼,她们是公主的侍女,奉命保护公主的,居然在她们眼皮底下让公主中毒了,这不是打她们的脸面。
沐夏拳手脚踢,腹部两拳,后背两脚,完全拿刘公子当成了练手的沙包。
刘公子痛苦地惨叫着。
沐容被巨大如潮的痛苦折磨着,一把将沐冬推开,“找……找解药……快给我找解药。”
“公主!”沐冬惊呼一声,将沐容搀扶上旁的纱帐。
沐容双颊泛红,双眸迷离。
“沐夏,快找解药,去!找康王要解药,公主是在康王府被人算计的,自找他要解药!”
沐夏看着院子里顾头不顾尾的刘公子,心下的怒火乱窜,又是一顿猛揍,刘公子传出痛苦的惨叫:“我……我能替公主解毒。”
“如何解?”
这丫头是傻子么?
难道没瞧着她家公主中的是情毒。
刘公子壮着胆儿,姐姐说过,一旦成功,他就是月凰驸马,是当朝最受宠爱公主的驸马,一辈子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弄不好还会被封个候爵,富贵几代。
沐夏一看他的眼神,带着怪异,“王八蛋!”双手一挥,直击刘公子的双眼,刘公子一声惨叫,这是要他瞎眼啊,待他做了驸马,他一定先收拾这个恶丫头,居然敢将他揍得连爹娘都不认识,他这哪里被揍,分明像是遇上打劫了的。
沐冬恼道:“沐夏,快去找解药!”
沐夏应答一声“是”,恼恨地道:“臭小子,不想死,就乖乖跑远些,待我回来,再瞧你留在此处,姑乃乃就揍死你!”落音,飞野似地去寻康王。
然,沐夏刚出门不久,一群贵妇太太、乃乃、姑娘们就过来了,领头的正是刘太太,“这女宾小憩院最是雅致,各位太太乃乃们累了,可来此小憩!”
一进院门,刘太太就发现自己的小儿子正抱头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不是他不想走,着实是刚才那丫头太强撼了。
姐姐不是说,要把公主身边两个会武功的丫头引走,可这丫头也太可恶了,一路上过来,看到求助的侍女,理都不理。
“二位姐姐,我一个人拿不动两个食盒,能不能劳姐姐帮我送往宴会?”
沐冬蹙眉,冷声道:“你们康王府连服侍下人都没了,倒平白指使起我们来。”
沐夏亦道:“那前面小道上不是还有打空手的侍女,你唤她们帮忙。”
两人心中暗暗鄙夷了一把,想使唤她们,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她们是未名宗的弟子,在成为沐容侍女那刻,就进行了过长达两年的训练,后宅私、害人的手段,也都是听说过的。
主仆三人又行一截,却见一个少年抢了侍女的佩物。
侍女哭叫着:“他抢我东西!他抢我东西……”
连呼数声,沐冬沐夏冷眼旁观。
沐夏正要去帮忙,沐冬冷声道:“沐夏,你不觉得奇怪吗?先是自家府里空手的侍女不使唤,却现我们求助,这会子,又有人抢东西,这可是皇子府,什么时候皇子府都跟外头的市井一般有人抢东西?”
彼时,沐容笑着点头:“没错,这一桩接一桩的,倒似冲着我们来的。”
沐夏爱惜弱者之心,此刻硬是被沐冬与沐容给扑灭了。
太奇怪了!
什么人冲着她们来,这显然是冲公主来的。
主仆三人继续往小憩院去。
自是,他们是何时给公主下的药?
公主吃用的茶点,其他公主、郡主、太太姑娘们也都吃了,她们都没事。
还有那小憩院,在公主进去之前,先后还有顺德郡主、一位郑姓姑娘进去过,她们也没事。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公主中毒是真,怎会突然就中毒了呢?
*
男客宴会处。
鎏金璀璨,高足银杯盛满香沉美酒,银酒碟碗上贡玉肴珍馐。身侧恭贺赞美之声一串接着一串,不绝于耳。
皇子们持礼而饮,俊雅面容尤显光熠明华,温润的双眸浮光微笑,却仿佛眼下的盛世之景不在他的眼底。
沐夏走近沐五郎,面容有异,欲语还休,周遭的少年公子、将军识趣,纷纷寻其他皇子说话敬酒。
沐二郎却未离开。
沐容与他的感情最好,原因很简单,在沐容的成长经历里,他们兄妹相处最久最多,而他更是长兄,对沐容对我爱护关照。
沐二郎打趣道:“沐夏,什么事连本王也听不得。”
沐夏咬了咬唇,低声道:“禀大皇子、二皇子,月凰公主中毒了,现在痛苦不已,还有个不知身份的华衣公子,借着公主中毒想轻薄公主……”
沐二郎笑意全无,带着质疑、责备地看着沐五郎,只瞬间,难掩怒容。
沐五郎忆起两日前康王妃刘氏提的事,他可告诫她:不许刘家打月凰的主意!
该死的!
不会是这蠢妇不听劝告,依旧行动了吧。
沐二郎喝问道:“公主现下何处?”
“在女宾小憩院!”
沐二郎来不及细问,“带路!”
拔腿就随沐夏而去。
沐五郎心下一沉,跟随而去。
沐七郎、沐十郎兄弟几个,见好好的宴会,突然两位兄长火速离去,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妙书斋
待沐二郎到时,女宾小憩院里已经围聚了二十多个官家太太乃乃和姑娘,人数还在增多,不知是谁大唤了一声“女宾院出事了!”
沐二郎愤然怒瞪着沐五郎,没有说话,一个怒视足以证实他此刻心中的怒火。
只见雕花大床上,一名绝色如仙的女子扭动着身躯,被撕裂的衣摇下,粉白修长的**若隐若现,一双莹白纤细的手拼命撕扯着胸前的衣襟,露出光滑诱人的肌肤。她黛眉紧蹙,红唇微张,双眼迷离,透着被***折磨的痛苦,渴望得到缓解的期盼眼神,是个男人看到这等情景,无不血脉贲张,难以自制。
场内的太太姑娘躁动不安,交头接耳,这么美的女人,真是人间***!就连同为女人的她们走神愣住,都忘了议论,诧然、静默地看着纱帐里女子。
沐冬急得手足无措,“公主,公主……”
沐容被那无尽的痛苦折磨着,体内的虫子似越来越猖狂,她的神智、意识正在点点消散,她的身体早已不受她的控制,“毒……情毒……啊……”她从头上拔下金钗,她隐隐感觉到周围无数的眼睛,一钗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白皙的左臂顿时鲜血淋漓,化成了一弘血泉。
“公主……”
沐容近乎哀求地看着沐冬,“打昏我!打昏我……我……”
沐冬扬起手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
外头围聚的人越来越多。
沐二郎面容铁青,几步进了屋子,手起掌落,沐容面含感激,只知过来的是个男子,却瞧不清这是谁。
沐五郎大呼着:“都散了!都散了!”
太太姑娘们离去。
李乐昌惊道:“你是说月凰中毒了?”
“是,很厉害的毒,为了保护清醒,她用金钗伤了自己,在手臂上扎了一个血窟,流了好多血!”
几位公主、郡主听罢,离开了宴席,往女宾小憩院奔去。
难以抵卸的药效,让沐容不久后又清醒了过来。
她半昏半醒间,听见沐十郎正在骂人。
“二皇兄,九娘是在你府里出的事,你说你不知道这事,你是一府之主,谁敢在你眼皮底下使手段。”
沐五郎知道,他说这件事与他无干,只怕没人相信。
沐十郎指着屋里,“你瞧见九娘没,她现在很痛苦,痛苦到不惜自伤来维护最后的体面。你还愣着作甚?你快去给九娘找解药!”
外头,益王府的侍卫拧过来一个衣衫不整,却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子。
沐夏指着他道:“几位殿下,就是他!他早前偷偷藏在衣橱里。”
看着这几个皇子,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个个都曾征战沙场,尤其是沐十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恶狠狠一个眼神,沐十郎飞扑过来,扬腿就是一阵乱踹。
刘公子护抱住脑袋,嘴里悲嚎:“二姐夫,二姐夫,你救我!我……我也不想的,是二姐让我藏进去的,是二姐安排的!”
他只是听命于人,他可没胆子算计公主。
沐二郎厉声道:“二皇弟,如果九妹妹出事,太后、母后那儿你都无法交代!快去找解药,难道你要更多人知道我们沐家今日出的丑事?”
沐五郎唤了心腹下人,“把康王妃给本王请过来!”拳头紧握,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捅了这么大漏子,沐家的兄弟姐妹可是最护短的,让他们知道是那蠢妇所为,会不会疑心他也参与其中。
沐五郎还想与沐二郎一争雌雄,此事之后,兄弟们见他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岂不是要对他寒心。
李乐昌、沐芳华等人火速赶了过来。
站在窗前一望,顺贞郡主惊道:“九妹妹中的是媚\毒?谁干的?”
顺德郡主话不多,但神色带了恼意。
沐十郎道:“还能是谁干的,事出在康王府,想轻薄九娘的贼子是康王妃娘家的弟弟。”
沐五郎此刻连活剥生吞了刘氏的心都有,在自家府里算计人,还被人抓住了刘公子,蠢到如此地步,简直无药可救,只怕回头,他在晋帝、皇后面前少不得又是一顿训骂,挨骂事轻,他最怕的就是被晋帝质疑他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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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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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赴宴中毒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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