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诗,又像是一个谜语。
麻雀繁衍速度惊人,除了是麻雀,梁宗卿猜不到旁的撄。
白真大师看着字,“确与老纳的书法有七分形似,亦有三分神似,短短半载,你能做到如此,确实难能可贵。”
沈容蹙着眉头,“我左手写出来的字,少了匠心,可这右手就是不听话,写出来的字怎么瞧着也呆板无神,今日小女将自己的双手交给大师,还望大师不弃,都教教他们!”
梁宗卿险些没笑崩,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趣,两手写的字定是不同的,居然说是她的手不听话。
白真大师道:“你用右手写几个字?”
“就写一样的字,这样最易比划差别。”
她换了一只手,用右手又写了一诗偿。
白真大师看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书法,久久陷入沉思,这姑娘居然会用双手写字,两手写出的字笔迹还完全不同,若非亲见,连他都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人。
她自嘲“智多近妖”,说的,许就是她自己罢,但却不是夸张。
白真大师对沈容的左手书法指点了一番,沈容又看了白真大师写出的一样字,定定地看了良久,突地握住笔,照着白真大师的字写了一遍。
这一回,连白真大师与梁宗卿都大为惊叹,她竟在片刻之间,就模仿了个九分。
是九分!
九分形似,六分神似,这惊人的学习能力,怔得二人久久回不神,再看沈宛愣愣傻立在那儿,似对她自己的领悟能力也是一样吃惊,难不成是问心石的缘故,否则她的进益怎会如此神速。
沈容定了定心神,换到右手,照着白真大师的字又写了一遍,却远不及左手的功底,她颇有气馁地道:“自我懂事起,我右手就不如左手灵活,小时候,我娘不许我用左手握筷子,为此还总打我的左手,甚至想了法子,用帕子将我左手给缠起来,我只好改用右手。
六岁时,娘请了先生给我启蒙,我又要用左手写字,被我娘知道,将我左手打成了包子,还吓唬我说,如果再用左手,就把我的手再打成包子。我只得在先生和所有人面前用右手。
大师,世人多用右手,可我却喜用左手,是不是因为这样,左手就是错?”
以前的沈容也着实是个左撇子,但却没有现下沈容的功底,而现在的沈容在穿越前就是个左撇子,但知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她的左手极是灵活,只有她完全相信一个人时,才会让人发现她是左撇子的事实。
她说的事,也是这个躯体的记忆,石氏在世时,纠正了沈容的左撇子行为,硬是生生将一个左撇子给教正了一个正常闺秀,也至沈容在入京前,右手的灵活度胜过了左手。
石氏能将一个左撇子给校正过去,可见她对沈容有多严厉。
梁宗卿问道:“你素来习字,左手练多少遍?”
“若我右手练二十张纸,左手最多练三张就能看出进益,我左手生来就比右手灵活。”Μ.miaoshuzhai.net
沐云得了白真大师重新调整的剑谱,这会子从头到尾再练一遍,果真不如早前那般了,而是一路顺畅,心下也越来越欢喜。
沈容会双手写字,她们姐妹都见过,但沈容以往却从未在她们姐妹以外的人面前用左手写字,便是伍婆子和沈宛都不知道。
白真大师道:“其实你用左手练字也不错,不必介怀。”
“我用左手就被人骂左撇子,可用右手却是规矩。”
“世人以为习俗习惯为常理,反之则称异常,却不知……”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白真大师又是微怔,这孩子很聪慧,一拨即通,微微点头,“老纳这次回京,会在京城滞留一段日子,往后你可随时来找老纳。”
这是白真大师要点拨沈容。
沈容立时乐了起来,“大师不仅要教我书法,还要教我武功……”
白真大师凝重打头。
“我就知道白爷爷最好了,白爷爷真好!”沈容抱住白真大师,一副小孩子撒娇的样子,笑得极其甜美,白真大师亦带着笑意。
梁宗卿立在一侧,脸上挂着笑容。
白真大师亦无拒绝。
“白爷爷,我告诉你一件怪事,我娘的香火会显灵,还有啊,那天我能做梦梦到我娘,我娘托梦给我,说我娘院子里有宝贝,我一挖就挖出一块怪石头,还没捂热就被一个天上飞过来的一黑一白两个人抢走了,他们是不是神仙?那本剑谱就是着黑衣人的林啸天给的,是他抢了会散光的石头……”
白真大师问道:“我给你的石头,你可留着?”
这是昨日,沈容想着要来拜见白真大师,特意寻了出来,那琥珀里头有一个像凤凰纹的图案,当时好几个人还说,许是凤石,她从脖子上掏了出来。
白真大师明明没瞧见她脖了有丝绳,待看到凤石,才发现她脖子还有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绳,“空桑丝绳?”
沈容忙道:“丝绳是我娘留给我的,绳子很奇怪我套过玉鱼、玉花,都套不进去,唯有这块宝石一套就进去了,宝石的小孔明明很小的。”
“空桑丝绳……”梁宗卿沉吟着,这可是像凤石、问心石这等天地奇宝一样的好东西,沈容身上竟会有这样的宝贝,传说丝绳最离奇的地方,非宝物不能套,它只认宝物,难道白真大师给沈容的宝石并不是寻常之物,否则怎会就套进去了,就如沈容所言,那块宝石的小孔只得针眼大小,可那根丝绳极粗。
白真大师不对宝石感兴趣,倒是瞧了一下丝绳,“传闻你娘祖上有人飞升成仙?”
“这是别人说的,我不知真假,反正这是我娘留下的,我瞧着绳子不错,想用剪刀剪开却怎么也剪不断,后来想套个玉佩上去戴,可怎么也套不进去,反是这宝石一套就进去了,连我自己都称奇呢。”
白真大师轻抚着沈容的后背,“把宝石藏好,往后莫在人前拿出来。你爱棋艺,且坐在一边瞧我与梁公子奕棋。”
“是!”
“晌午就在寺中用午斋,你且与家中同来的人打个招呼。”
沈容让沐云去传话。
沐云回来禀道:“大姨娘、二姨娘已在女香客房住下了,要下午褪热转凉后再回家。”
这,正合沈容之意。
白真大师与梁宗卿下棋,沈容坐在一边看,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欢喜,倒比下棋的两人还要神采生动。
沈容瞧了一阵,便用左手习练书法,一直在揣摸白真大师的书法,她得有自己的风格,不同得忆起自己习练过的几本字帖,最后竟写出不同风格的字,自信、活泼却又不失纯真飘逸。
白真大师见她写了一张又一张,在沈容写了七八张后,终于有些按捺不住,拾起一张,“这是……”
“我写的!”
当然知道是她写的。
白真大师与梁宗卿交换了眼神。
不远处,早前的小和尚领来了悟明大师,当他看到沈容的字时,也是吃了一惊,“这是小施主写的?”
“这是我自己闹着玩写的新字体,是不是很丑?可是我觉得好可爱,有没有觉得这些字很活泼可爱,就像一个个快乐的小孩子,你们可不能骂我……”
悟明眯眯眼睛,“听说师兄这儿来了贵客,特来瞧瞧。清觉,去藏书阁把珍本《兰亭序》取来!”
小和尚先是微怔,世人皆知报国寺藏书阁有一本《兰亭序》珍本,是天下三本中的一本,早年当朝皇帝在寺中藏书阁借着字帖习练过几回,他想要,但报国寺都未相送,今日住持方丈见到沈容,很是喜欢这小姑娘。
悟明道:“你用刚才的字体,能抄一份《兰亭序》不?”
江若宁不解地看着悟明。
他已对一侧静立的另一个弟子道:“取两本抄录经书的空白册子。”
梁宗卿心里猜到了一个可能:报国寺的藏书阁是想收录沈容的书法?
就连他的书法也不能被收录,悟明竟要收录她的,他可一早就听人说,悟明大师可是个对书画着迷成痴之人,无论是书法还是丹青,瞧到好的,就会收录。
“可我的字体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我换字体抄《兰亭序》?”
“说你字体奇怪者,是他们没见识。你与我抄一份,我让厨房给你备最好吃的斋菜包子,还允你带回家孝敬长辈。”
报国寺的斋包天下闻名,更是一绝,一遇节日就会派发给附近的穷人。
“大师,我可是大人,不是三岁小孩,你用斋菜包子哄我不管用哦!你如果允许我下次进藏书阁看书,我就答应哦。”
悟明大师险些没栽倒在地,这是与他提条件?
“报国寺藏书阁不好看,全都是佛经。”
“我要上五层楼的顶上!”
这个秘密,知晓的除了皇家便是寺中的几位方丈高僧,旁人是不知道的。
他扭头,面露疑惑。
白真大师问道:“容儿,你为什么要让五层楼顶看书?”
“站得高看得远,景是如此,想来书也如此。”
这话是当年修建报国寺的第一代住持高僧说的,这句话就刻在五层楼顶之上,这是巧合还是无意,可看着一脸纯真的小姑娘,不像是有人讲的,因为这句话的秘密,就如五层楼上的秘密一样,知者鲜少。
悟明大师与白真大师交换眼神。
悟明大师道:“若你写得好,下次再来,我允小僧人带你去五层楼顶,但你只能看,不能带出藏书阁。”
沈容很是肯定地点头,算是同意。
不多会儿,叫清觉的小和尚取来了一个小匣子,里头装的正是《兰亭序》,沈容瞧了之后,握着笔认真地往空册上抄录,几人围坐在她左右,静静地将她用一种活泼可爱的行书抄出来的字,写法笔体别具一格,另树一帜,令人眼前一亮,就如她所言“这些字,就像一个个热情快乐的小孩子”你们蹦跳着,他们雀跃着,有的还很认真严肃,就像是学堂里的众多孩子一般,积极向上是他们的风格,热情如火是他们的颜色。
沈容写上几个字,会停下来想着接下来如何写,然后又继续握着笔抄录,说是抄录,除了写法想似,字迹字体完全不同,就像她给这些文字赋予了新的生命。
大半个时辰后,沈容抄写完毕,“我能摸摸这本字帖么?我不碰坏,也不弄污。”
悟明大师应了。
沈容伸出纤指,轻柔地的抚摸着文字,指头顺着文字的笔画走了一遍,似在描摹,又似在研习,有时候她会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一番。
这姑娘是个神童!
这是悟明大师的评定。
白真大师则是意外后:沈容是个天赋极高的孩子,有才华当不论男女。
梁宗卿曾是做出了一个更重大的决定:我不能离京,我一定要多进几回沈府,这样好的苗子,不能被沈俊臣那个俗人给养废了,我要正式收她为入室弟子,还要应允她常来梁家走动。
沈容似乎觉得这些文字都有生命,这是因为与问心石合一的缘故么?
悟明大师、白真大师、梁宗卿看沈容抄了《兰亭序》,而沈容则在捧着王羲之的兰亭序发呆。
沐云还在练剑,一遍又一遍,极是用心。
沈容习完字,又闭眸牢记这《兰亭序》每一个的写法,她站起身,“悟明大师,我瞧完了,将书奉还。”
白真大师问道:“你觉得王羲之的字如何?”
“清风出袖,明月入怀,我懂了如何看书法,白爷爷的书法,有泰山之沉稳,有大海之广阔,是博大雄伟,世人都以为是飘逸洒脱,但真正领会却是博大雄伟。”
悟明大师听罢,哈哈大笑起来,“白师兄,这普天之下真正看懂你书法的,居然是这个小姑娘,就连梁公子也说你的字飘逸洒脱,哈哈……”
白真大师很是知足,更有欣慰欢喜,“容儿,我使个法子让你入寺静修,替你母超渡亡魂,除去怨气,要留你在寺中住上两年,你可愿意?”
沈容眼睛亮了又亮:白真大师同意教她书法,授她武功,这可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好事,白真大师乃是当今天下的得道高僧,一代书法大师,得他指点一二,才学就能突飞猛进,何况还是入寺住上两年,这不是说她两年里都可以得白真指点。
拒绝这样的好事,那她就是傻子。
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就先学一些正经本事。
沈容问:“桂花诗社的诗词会我不用去?过年节也在寺中?”
白真说得平静如水,“桂花诗社的诗词会,大诗词你参加,小诗词会就不去了。过年节时,你可带着侍女婆子回家。”但语调却是柔和的,眼里含着欢喜。
沈容立时快速地点头,“白爷爷,我愿意,我愿意住在寺里,我要跟白爷爷学书法,还要学武功。”
既可以学习,还不误桂花诗社那边的事,她已经结识了几大商贾家的姑娘,未名山庄的生意已在渐次铺展开。
午后,沈容与大姨娘二姨娘离了报国寺。
*
六月十五一早,万三娘携了万十七娘与万家护院几十人,前来沈家接石氏铜像去桂花诗社。
沈容与沈家薇也去了,她接去的只是伍婆子几尊铜像里的一个,伍婆子日夜供奉,初一十五供奉的都摆在她的屋子里。
千诗厅为示看重,在隔断屏墙上罩了白布,素白的一片,只在白布上贴了纸,标明各组坐在何处。
万三娘再次穿上了素白的女冠服,身后还有四位同样做女冠装扮的年轻女弟子。
万三娘朗声道:“今日召所有诗社成员来此,是要请石忘魂大人认定十二月花神女弟子的仪式,每月候选者三人。由神灵决定谁是最合适的当选者!”她秉香拜祭,一脸虔诚,“请石亡魂大人显灵,替我们桂花诗社选出十二月花神在凡尘的首徒,授以象征尊贵的十二月花钗,信女在此叩谢大人!”
她缓缓起身,朗声道:“一月梅花座弟子祭香!”
立有三位姑娘出列,从女冠弟子手里取了香烛,跪在祭案前拜祭。
能行吗?
有人疑惑,上天神灵会帮她们选。
万三娘早早备了三个香炉,供桌上亦供了十种点心,态度虔诚。
三人各***离己最近的香炉,无数双眼睛瞪着香炉。
沈宛生恐出错,到底要不要显示出烟雾图案?
心下一转,却发现其间着粉衣的少女并非是正月出生,而是九月生人,每个月出生的人,拥有着不同的气场。
沈宛想了片刻,计上心来。
噼!噼!噼!
烛火爆花,就如烟火一般,一时间偌大千诗厅里,所有姑娘都直直盯着祭案,正中的姑娘面露喜色,她听家中的长辈,这叫报喜火光,就是说得选了。
东边的姑娘青烟直上,而西边的姑娘,香烟歪斜,同样的香案却出现不一样的结果。
万三娘取了一支金钗,“吴六娘,当选一月梅花座弟子。孙九娘,梅花神不认可你是弟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出阁之事?”
最后一句话,就是要这姑娘死啊!
叫孙九娘的女子一脸通红,另一个女子都是青烟直上,这分明是认可。
沈容心下一沉,她不能害了孙九娘的性命,一眯眼睛。
大厅内,立有人大叫起来:“孙九娘不是正月生辰,她是九月,是菊花座弟子!”
万三娘回头时,却见那香案上果然飘出一朵菊花状,虽然烟雾极淡,却亦是明显的。
富七组的组长恼道:“孙九娘,你乱报生辰,这有意思吗?你明明是九月生的,却说自己是正月的。”
“我就是正月的,怎么会有错呢。”
众人说:“神灵怎会有错,肯定是你报的生辰错了,你再回家问问家中长辈,家里的儿女多了,难免弄错也是有的。”
有人认为孙九娘是故意的,明明是九月出生人,却报了个一月的来。
更有的姑娘豪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对神灵掩饰自己的生辰月份,有意思吗?”
“连神灵都能骗,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孙九娘一脸沮丧,她明明是一月出生的,怎会是九月呢?这不合规矩,怎么也不合规矩?她的耳畔又忆起家中下人、娘亲常说的事,“我们家九姐儿是兄弟姐妹里最聪慧的一个,我还记得,她六月就会喊爹娘、七个月就会说话,八个月就学走路了……”
七个月会说话,虽是三个字、三个字地往外蹦,却咬词清楚。
如若,她真是九月出生,就比实际大了三个月,九月会喊爹娘,十月会说话,十一个月学走路,这才是正常小孩子的情况。
孙九娘阖上了双眸:难不成她真是九月出生的,那么她难道不是嫡母的女儿?
万三娘见孙九娘,先是错愕,再是痛苦地思忖,冷声道:“二月杏花座弟子上前,取香祭拜!”
有了一开始的事,众姑娘低声议论了起来。
二月女子,最东边的烛光爆花,另两人青云直上。
万三娘取了二月杏花金钗,插到当选姑娘头上。
很快就到了四月牡丹花座弟子,沈家薇便在其间,她算是这三位人选年纪最小的,万三娘与梁五娘找她谈过话,如果她不能入选,望她莫要怨恨,这毕竟是天意,谁也怪不得。
沈家薇拜在最西边的香炉前,过了片刻,只见三人皆是青云直上,三女都紧张地等着爆喜花,终于沈家薇的香炉前爆出了喜花。
万三娘点了点头,取了金钗给沈家薇插上。
一切都是出奇的顺遂,到了十二月水仙花时,三人中又出一个非十二月出生的女子,花的烟雾极淡,可姑娘们还是瞧出那花绝非水仙,而是杏花。
这姑娘意外地张口结舌,别人的都是正确,唯她的出错了。
“辛元娘,你弄错生辰了,你应该是二月才对。”
二月……
可她从小到大,过的都是腊月的生辰,什么时候变成二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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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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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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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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