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导醉醺醺挂在谢权身上,但比谢权先回头。离他们不远处,中年女人穿着单薄,很贵气的一身打扮。谢权遗传了他母亲的五官,还有种青出于蓝的调调。
宋导咂咂嘴,拍了拍谢权的肩膀,“我先上去了,你们慢慢聊。”
宋导一行人进了酒店。谢权却一直没回头。
谢母踩着高跟鞋绕到他面前,笑容姣好。岁月不亏待美人,一别多年,谢权没能在她脸上找到岁月苛责的痕迹。
和几年前离开时相差无几。
谢母抬手将谢权肩上的雪扑落,冲不远处的司机说:“小李,拿把伞来。”
谢权冷眼看着她的动作,非常不适地往后退了一步。
女人的手僵在空中。谢母嘴角的笑意顿了秒,缓慢收回手,仍旧是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这种天出门一定要带伞,你淋了雪容易感冒。”
谢权不清楚这个一年到头忙到天昏地暗的女人,是怎么有闲情雅致跑到这穷山僻壤的T市来的。他仿若没听见谢母的关心,径直开口:“您有事吗?”
司机送过来伞,想帮两人撑着,但被谢母阻拦了,“我来。”
司机犹疑了秒。
谢母施施然笑了笑,“我帮儿子撑伞,没什么问题吧。”
司机这才把伞交到她手上,退回车边。谢权余光注意到车中还有其他人,但他没多想,口吻略显讥诮,“有撑伞的功夫,不如早点把话说完,我好回去。”
谢母温温柔柔笑着,“小权,我和你爸爸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在这个圈子里是不是很辛苦?以后妈妈帮你打点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谢权眸光沉沉,没什么情绪的。总感觉她像是在施恩,是在怜悯。
有这功夫,早干什么去了。
谢权扯动唇角,不留情面直言道:“您很闲吗?”
饶是再好的脾气,被人这么怼也难能表露出好脸色。再说谢母常年居于上位,有几个敢触她的霉头,跟她对着来的。
但她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在亲生儿子这碰壁。
谢母的脸色沉了几分,语气郑重,“小权,我是你妈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谢权听得耳朵起茧,奚落地笑了声,“哦,我懂了。”
“您闲着无聊,不辞辛苦地来到这T市施舍母爱?”他慢悠悠地说,“但您似乎找错地方了,T市的福利院在外郊。”
谢母稍加音量警醒他:“谢权!”
谢权挑眉,看到她不爽,他倒是开心多了,“您不必这样。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毕竟,早在十年前,他们就把他像是个包袱一样丢弃掉了。
谢母哑然,沉默了半刻,沉声说:“小权,我知道你在怪我。你之前的人生妈妈因为忙,没能参与,但未来——”
谢权冷声打断:“未来也希望您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雪夜,天凝地闭,寒风呼啸。谢权感受到了冷,也觉得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说了句“自便”后,抬步往酒店走去。
谢母拔高音量叫住他:“小权,你原谅妈妈行吗?”
就在此时,更远的地方响起一道颇为稚气的叫嚷:“——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谢权脚步顿了秒,迟疑地往后望去。谢母乘坐的那辆车中,女孩探出脑袋,头上绑着的小啾啾被风吹得晃呀晃。
她刚刚……说了什么?
妈妈。
谢母比谢权快一步反应过来,冲车里的小姑娘招手,“茵茵乖,过来和哥哥打声招呼好不好?”
小姑娘的目光在谢权脸上打转,然后很严肃的拒绝:“我不,他看起来好凶。”
谢权:“……”
谢母走到车边,耐心劝着那女孩。从谢权的角度,能看清她们交谈时的神情。
女孩似乎很不情愿,谢母骄纵地揉了揉她的头,商量好条件,女孩眼睛一亮,满心欢喜问:“真的是限定款的那只娃娃?!”
她们,更像是真正的母女。
谢权歪了下头,看着女孩推门跳下车,她才一米出头,看起来六七岁的模样。
六年前,他十五岁。谢权默默算着时间。
女孩一蹦一跳跟着谢母走到他面前,她仰起头,眼睛眨呀眨,“妈妈说,我来和你说句话,她就给我买娃娃。”
谢母失笑,主动介绍,“小权,她是茵茵,你的……妹妹。”
女孩鬼机灵地伸出根手指晃了两下,“NoNo,我还没接受你这个哥哥,因为你看起来太凶了。”妙书斋
谢权抿成一道直线的嘴唇松开。
视线落在小姑娘脸上几秒,平淡问:“你们什么时候离的婚?”
他把茵茵当成同母异父的妹妹了。
谢母不知从何解释,她攥紧小姑娘的手,声音低了几度,“小权,茵茵是我和你爸爸的女孩。”
谢母按住茵茵的肩膀,往前轻轻一推,“是你的亲妹妹。”
“……”
-
谢权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他的父母能在国外呆那么久不觉得寂寞。
因为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将他驱逐出去,重新组成了一个和谐的家庭。
那个小姑娘都六岁了,他今天才知道,他还有一个亲生妹妹。
谢权当晚再次做了噩梦。他又被关进那所医院,那群医生粗暴地将他捆在床上。他透过对面明净的玻璃窗,看见他的父母牵着那个女孩走过病房。
他尖叫、呜咽,试图引来他们的注意。但他们三个,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是一种被完全放弃了的感觉。
昨晚的雪下了一整夜。小白来敲门时,谢权已经醒了。他坐在床边,桌角的烟灰缸里堆了许多烟蒂。
小白被屋里的烟味呛到,猛地咳嗽几声,“谢少爷,你他妈是给自己庆功呢?今天最后一场戏了,你这嗓子还能说话吗?”
谢权神色无常,收拾完那堆烟蒂,换上厚衣服,“宋导说几点开拍?”
小白:“八点半,你洗把脸收拾收拾就到时间了。”
谢权一言不发拐进了卫生间。期间,谢权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小白过去看了眼,温逢晚打来的电话。
小白帮忙接通,“逢晚姐,早上好呀。”
温逢晚昨晚收到那张雪景图后,给谢权回了消息,他却一直没再回复。
她有点不放心,“早上好。小白,谢权呢?”
“他洗漱呢,你有事的话我把他喊出来。”
温逢晚紧张的心绪落下,“没事,你让他出来给我回个消息就行。”
小白爽快答应了。
十分钟后,谢权洗漱干净走出卫生间。小白扔过去手机,小声嘀咕:“你昨晚没回逢晚姐的消息,她挺担心的。”
谢权低垂的眼皮动了下,打开消息框,温逢晚也发来了一张照片。
申城昨天有晚霞,天空被夕阳渲染成紫色。他动了动手指,发过去几个字:【我也想你了。】
小白帮他拧开纯净水的盖子,“多喝点儿水,逢晚姐不让你抽烟,你昨晚还抽那么多。”
谢权仍旧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嘴唇微微动了动,用低微的声音说:“对不起。”
……
最后一场戏,地点在医院的天台。林江望没有得到来自世界的善意,他将化成最自由的风,变成最自由的自己。
宋导在旁边絮絮叨叨讲了三遍戏,最后说:“这场戏特别关键啊,小谢你好好悟一悟。”
谢权眉眼低垂着,很乖的在看剧本。收敛起那股不正经,此刻认真严肃地过分。
小白蹲在地上喝可乐,忽然想起什么,“宋老师,谢少爷他恐高。”
宋导懵了秒,扭头看谢权,“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小白抓着头发笑出声,指着男主人公,“就他这狗脾气,宁可自己受着,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
小白说话没过脑子,意识到揭了谢少爷的老底,他可能看不到今晚的夕阳的。小白慢慢抬头,主动忏悔:“我错了!我是担心你才说的!”
然而,谢权只是动了下眼皮,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宋导拍了拍谢权的肩膀,“没事,你就放心跳。有威亚吊着,下面有气垫接着,再不济我现在给你上个保险。”
“……”谢权放下剧本,平静地往化妆师那走,“我补个妆就可以开始了。”
今天周六,学校没什么学生。天台的边缘堆积着薄薄的雪,寒风呼啸。
谢权脱下长羽绒服,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为了给他提供一个寂静的环境,宋导撤去了大半的工作人员。
欺凌林江望的那些医护人员惊恐地围在天台边,医生怕他的死亡给自己的工作带来不幸,终于流露出几分怜悯的关怀,“孩子,你先过来,你站的地方太危险了。”
男生的脸上没有丝毫悲凉。他平静看着眼前的人群,一步步退到最边缘处。
寒风卷起他的衣摆,顺着他的脚腕往上攀爬。
医院的天台虽然只是四层楼高度,但对于一个恐高的人来说,不顾一切跳下去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宋导捏了一把汗,做好再拍几条的准备。
然而,他一眨眼的功夫,立在天台边缘的男生,骤然向下倾倒——
轻盈的、无所顾忌的,像失去一切希望的。
落了下去。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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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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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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