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影子发出了最后的喃喃。
慕师靖振刃归鞘,她没去看影子的残尸,而是望向了濒临崩溃的魔巢妖军,开口道:“我乃有鳞宗圣子,受宗主之命来此拯救尔等,奈何影子心生反叛之心,它为了掩盖自己遗失真主之罪,欺上瞒下,更欲杀我灭口,今逆贼已伏诛,尔等既已行军至此,自无铩羽之理,望诸将听我号令,随我同去三界村,迎回真主!”
慕师靖的话语在上空回响,弥留之际的影子张大了嘴,想要辩解,可他却只能吸入寒冷的风,周围嘈杂的声浪似已与他无关,他瞪大了眼,想要看清一切,可到了最后,哪怕是蓝天在他眼中也成了一个模糊的光斑。
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有救。
他修成这副影躯,便是为了摆脱血肉之身的限制,他断裂的身子缓缓蠕动、靠近,只要弥合到一起,他就有逃生的机会。
关键时刻,一个大妖迈着龙骧虎步走到他面前,一脚踩住了他的胸膛,似为表达对圣子的忠心,这位妖将拔出大刀,将影子割得四分五裂,独把头颅高高挑起。ωWW.miaoshuzhai.net
影子瞳孔中最后的光斑泡沫般破掉了。
高台圣辇之后,孤傲的长颈巨龙们屈膝跪地,持续不断地发出着悠长的龙吟,似臣属恭迎陛下巡狩归来,龙吟的威压狂风般扩散,众妖如被压倒的百草,对着高处那清妙的剪影伏倒,再不敢抬头。
刀挑头颅的大妖扯着嗓门,大喊着‘迎回真主’,群妖也跟着一同大喊,喊得大地震颤。
妖群中,唯有林守溪突兀地立着。
“你呢?”慕师靖声音如箭,压过了浪潮般的喊声,直达林守溪的耳中。
林守溪看着少女宛若妖神的影,神色微微恍惚,他闭目凝神,无奈地笑了笑,说:“投敌。”
荒诞的一幕在白雪岭下发生了。
亲征的魔王被斩于阵前,慕师靖与林守溪两位叛徒则重新整编妖军,他们让一部分妖兵先回守魔巢,另一部分精锐则跟着自己去往龙鳞镇。
“很威风啊。”林守溪略带讥嘲道。
“你有意见?”慕师靖冷眼瞥他。
“我只是觉得,你对于这样的身份,似乎很得心应手。”林守溪说。
“我身在魔道,心向光明,哪怕师尊亲至也挑不出任何问题。”慕师靖话语坚定。
林守溪轻轻摇头,也懒得去反驳,只是问:“我们的比试到底怎么算?”
慕师靖这才想起,他们来白雪岭名义上是为了确定龙鳞镇的归属进行比试,既然是比试,那他对于三界村总得有个交代。
“你觉得你赢了?”慕师靖眼眸眯起,清冷发问。
“要不然?”林守溪反问。
他只觉得这妖女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威风了一阵,就将白雪岭上被自己按在身下哀声挣扎的屈辱给忘了。
“这般凶做什么?”慕师靖注意着林守溪的眼神,冷笑道:“你这模样吓吓七八岁的小姑娘尚可,可吓不住我。”
林守溪心头一动……慕师靖这话算是歪打正着了,他时常用严厉的姿态去管教小语,百试百灵,如今却不幸碰壁了。
“我看你是真的欠打了。”林守溪将严厉进行到底,“你初登魔巢王座,难道想在万军之前丢人现眼?”
“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慕师靖垂着双袖,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林守溪眉头一皱,他不认为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破解擒龙手,那她的倚仗是什么?是自己的善良么?
林守溪心中冷笑,慕师靖不是小禾,他自不会容忍她的骄纵傲慢。体内玄紫气丸逆转,擒龙爪的心法要诀流遍全身,慕师靖感受到了敌意,眸光微动,她却没有摆出反击的架势,而是将手按在自己的腰间,一副几欲抽衣解带的模样,她抿起红润晶亮的唇,笑意盎然:
“想看吗?”
林守溪凌厉的目光触及少女水光盈盈的眸,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收起了架势,无奈地问:“你这冰清咒无解?”
“我不知,但师尊应有解。”慕师靖心道自己当然有解,自己什么时候不想骗他了,咒什么时候就解开了。
看着林守溪归于平静的脸,她也不免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妖精能将他迷成这样,让他用情这般深沉。思及此处,她才意识到,某些方面林守溪似乎并未将自己放在眼中。
少女贝齿厮磨,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挫败感。
“对了,那个鱼仙大人是你的朋友?”慕师靖忽地想起一事,问。
“鱼仙大人?”林守溪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她?”
他问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很傻,诛神录不只是在三界村流通,魔巢的许多妖怪也被深深荼毒,先前那个影子就颇有三花猫笔下反派的风格:恶语猖狂半日,然后被一剑杀死。
“嗯,听说过她的名号。”慕师靖点点头:“若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她。”
“你也看诛神录?”林守溪惊讶地问。
“我怎么可能看这种东西?”慕师靖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立刻撇清关系:“书中那个叫凌秋的,掉崖就能捡秘籍,逛市集就能买到旷世奇宝,对于各方的仙子女神公主圣女概不放过照单全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爱她们,这种书籍简直是在污染道心,我怎会耗费精神去看?”
林守溪诧异地看着慕师靖,心想你怎么都看到那么远了……
“我倒是挺羡慕他的。”林守溪说。
“羡慕?”慕师靖板起脸,“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兜兜转转便可觅见机缘,一路前进便可登顶大道,仙子皆我侣,万人非我敌,多好。”林守溪的话语却是平静的。
“你这样的心性如何成就大道?”慕师靖不屑地说。
“慕姑娘道心坚忍,不也不是我对手?”
“你凭借奇淫巧技取胜罢了,你若无这擒龙手,你现在是何等下场,无需我多言吧?”慕师靖冷冷道。
“你不也凭借着阴毒的咒语自卫?若无这冰清咒,你在雪山上会遭受何等待遇,需要我让鱼仙替我写下来吗?”林守溪针锋相对。
慕师靖脸色阴沉,她想着当时的场景,呼吸微急,只吐出两字:“魔头。”
林守溪则回敬了一句:“妖女。”
两人你来我往地争辩了一番,白雪岭的山头已消失在了身后蜿蜒的山岳里,远处,蟒身苍龙之像已展露出的冰山一角,从这个角度看,天空中横过的云好似巨蟒口中喷吐出的气。
终于,两人在友善的争吵中达成了共识:白雪岭一战,林守溪与慕师靖战成平手,但魔巢妖女诡计多端,她引开了林守溪,令妖军压境,重新占领了龙鳞镇,林守溪从包围圈中杀出,侥幸逃回了三界村。
“回到三界村之后要做什么,你想好了吗?”慕师靖问。
林守溪摇摇头。
杜切与影子都已身死,但真正的威胁却还在村中,他对于三界村人生地不熟,根本无从追查起来。
“我想办法将真主带出来。”林守溪说:“在这里,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真主未来将成为可怕的兵器,她绝不可落到任何人手里。”
“我可不信任你。”
无论林守溪说什么,慕师靖都要作对。
林守溪对于她的冷言冷语置若罔闻,继续问:“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半步浑金。”慕师靖没有隐瞒。
“嗯,那我们联手,仙人之下应可无敌。”林守溪并不觉得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是仙人境的,若真是仙人境,无论有任何图谋他都不需隐藏,只管去做就是,三界村与魔巢根本无人能拦他。
除非他也在害怕什么别的东西。
“你是什么境界?”慕师靖也问。
“玄紫。”林守溪也未夸大。
“你为何才玄紫?”慕师靖说:“我在棺椁之中沉眠半载有余,修道不过数月,你按理来说应比我醒得更早,为何境界反而要低?”
“你在说什么?”林守溪皱起眉,他算了算时间,道:“我醒来尚不足两个月。”
“尚不足两个月?”慕师靖也感到吃惊,她的美眸中闪过不信任之色:“你该不会是因为天赋不济,修为太低,故意诓骗我吧?”
“没骗你。”林守溪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隐约间,他也感受到了不安。
他重新推算了一遍。
自己在古庭待了七日左右,在巫家则待了不到一个月,当时神域破碎,他自三界村外苏醒,原本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他恰好在湛宫剑中遇到了小语。
与楚映婵对敌之时,他曾机缘巧合地瞥见过小语一眼,那时,小语也看见了他。
醒来之后,小语告诉他,距离上次见到他过去了三天。
短短三天……
“现在外面是几月?”林守溪问。
“九月。”慕师靖回答。
嗯……中秋没过多久,时间上也没有太多出入。
“我醒得应比你更晚。”林守溪笃定道。
但很快,他刚刚坚定的想法被慕师靖一句话就摧毁了:
“我还以为你和季洛阳是同时醒的。”
“什么?”林守溪愣住了:“你认识季洛阳?”
“你不认识么?”慕师靖说:“当时云巅榜上就有他的名字,师尊曾告诫过我,不可轻视任何对手,故而我将云巅榜上两百人的名字都背了下来,我记得他,应是在……前列?”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他来这个世界了?”林守溪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为了扬名,抄了些我们那个世界的诗作,什么明月几时有之类的……我恰读过,故也知晓了此事。”慕师靖轻轻摇头,她忽然觉得,来到这个的人只有自己是正义而善良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林守溪连忙问。
“大约……两个月前?”慕师靖记不太清,她对于这些事并不关心。
“怎么……回事?”
林守溪彻底愣住了。
按照他的记忆来说,季洛阳亮出刀匕夺走洛书还是一个月前的事,可……
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吗?谷
还是说……他当时昏睡了远远不止三天?
等等……
林守溪想到了三界山上的雾……同样的雾他在神域也见到过。
如果它们真的是同一种雾呢?
雾是一年前左右突兀出现的……
难道说,自己并非睡了三天,而是……整整一年?!
……
林守溪离开了龙鳞镇,自一线峡回到了三界村,他立在高坡上遥望,一眼就看到了拔地参天的神桑巨木。
巨木在风中抖动着叶,沙沙作响,似在诉说着什么。
林守溪一路回到了仙村,他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们。
“我与魔巢圣子在白雪岭中大战了一场,我们战至精疲力尽未能分出胜负,魔巢却不守信誉,在这种时候发动了偷袭,杜切为了护我被魔巢所杀,我虽侥幸逃回,但龙鳞镇却被妖兵占了回去……”
林守溪似受了内伤,他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神色颓败。
众人听着林守溪的话语,皆露出了忿忿不平之色,唯有三花猫伸出猫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的,存地失人,人地皆失,龙鳞镇没了没关系,你平安回来就好。”
三花猫话语真切,它摇着圆滚滚的尾巴,既为杜切的死亡而伤心,也为林守溪能安全到家而高兴。
与慕师靖唇枪舌剑,勾心斗角惯了,再听到三花猫这般朴实纯真的话语,他心中一暖,觉得这只平日里很不靠谱的猫更可爱了许多。
村中的修道者纷纷向林守溪询问有关白雪岭之战的细节和魔巢相关的事宜,林守溪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过去。
三花猫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阳光将它的毛发照出松软的暖色。
林守溪回答过了他们的疑惑,便自然地抱起了三花猫,向着门外走去。
“林公子,你要带着尊主大人去哪里?”立刻有人发问。
“出去走走。”林守溪说。
“嗯,如今外面太不太平,公子绝不可将尊主带离仙村,更不可出三界村。”偶衣婆婆认真叮嘱道。
“嗯,我有分寸的。”林守溪笑着摸了摸三花猫的头。
林守溪刚刚为三界村参加了一场大战,惊险地逃出生天,他们也不忍多苛责什么,任他抱着尊主走了出去。
“你怎么了呀?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三花猫问。
“有么?”
“有啊。”三花猫缩在他的怀中,抱着自己的尾巴,问:“你该不会是骗了大家吧?”
林守溪一愣,心想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三花猫见他这般神色,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你输给了坏圣子,被她打得抱头鼠窜,对吧?”
“……”林守溪发现自己还是高估它了。
“没关系的,等拜鳞节后我成为了真正的尊主,我去帮你讨要回场子!”三花猫信誓旦旦地说。
“算了,到时候你若再被擒住,可别指望我拿湛宫来换你。”林守溪叹了口气。
“哼,谁要你救啊……”三花猫对于上次险些‘北狩’心有余悸,它下定决心,在自己不够强大之前,绝不给任何人添乱了。
林守溪不再说话,他抱着三花猫踱步,走在午后和煦恬静的光中,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神桑树下。
他来到仙村很久,遥遥地见过了许多次神桑树,这是他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它。
这棵巨木有几合抱粗,棕色的树干是光滑的,上面密布着深浅不一的纹路,密密麻麻的树枝对着天空毫无顾忌地展开着,它们像是一只只撕扯天空的手,将大片的光攥住,滤成斑驳的影筛下。神桑树的外边有红色的木围栏,枝干上则挂着许多铃铛和阴晴娃娃,它们在风中飘着,将清脆的声音撒入清凉的树荫里。
林守溪听着树叶与铃铛的合奏,仿佛是有少女在自己耳畔轻声呢喃。
这种感觉已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靠近这棵树,患得患失之余,他还有种说不出的亲昵感。
“对了,小鱼仙,你的真身在哪里,我来了仙村这么久,倒还不曾看过。”林守溪说。
“诶,真身?”三花猫立刻说:“那是很私密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给你看!”
“是么……”林守溪说:“拜鳞节将至,那杀人魔犹在村中,我怕你的真身被偷走。”
“那你放心好了,本尊的真身是偷不走的。”三花猫自信地说:“本尊的真身在地下暗室里,已与神桑树紧密相连了,神桑树相当于本尊的脐带,若坏人想偷,他恐怕得要把整棵树连根拔起才行。”
“原来如此。”林守溪面色不变,也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三花猫越来越觉得今天的林守溪好奇怪,这……这该不会是被坏圣子下咒,或者被怪物给夺舍了吧……
想到这里,三花猫遍体生寒,将自己尾巴抱得更紧。
很快,三花猫的猜想得到了进一步的应验。
林守溪抱着它离开了神桑树,看似随意地在仙村走动,实则却是越来越靠近仙村的边缘,眼看着就要带它离开了。
三花猫正紧张着,一个温润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林公子,你这是要带鱼仙大人去哪里?”
仙村与人村连接的桥畔,林守溪止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看见一袭白衣,眉心点红的钟无时立在身后,面带困惑之色。
林守溪张了张口,说:“你终于来了。”
“什么?”钟无时露出了困惑之色。
“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林守溪轻轻自语,尾声里,湛宫陡然出鞘,他的身影随剑而起,炸雷般消失在原地,凌空挥舞,斩向了钟无时。
困惑、无辜、恐惧……诸多神色杂糅在钟无时的脸上,他拔出剑,仓促迎敌,却招架不住林守溪的攻势,被逼得步步后退。
“林公子,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钟无时疲于格挡,说话都显得吃力。
某一个瞬间,林守溪也怀疑自己错怪他了,但慕师靖的叮嘱在他耳畔响起:
“你试探他的时候绝不可像对我一样浅尝辄止,你要将他想象成死敌,下死手,逼入绝境!拜鳞节近在眼前,若让敌人得手,届时会有无数无辜的人与妖因之惨死,而这罪魁祸首则会是你的优柔寡断,所以……我们宁可杀错也绝不可放过!”
林守溪虽出身魔门,但他是在一个温柔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师兄师姐师父都待他极好,他修道顺遂,十年岁月无甚波澜。
他虽杀过不少人,但他骨子里依旧缺乏狠辣。
这一点上,他甚至比不过道门出身的慕师靖。
宁可杀错……
玄紫气丸逆转,发出了尖鸣与咆哮,贴着他胸口的三花猫被他紧紧箍着,只觉得他的身体里正在经历一场浩劫般的地震,那涌遍四肢百骸的真气更将它震得脑袋空白……林守溪是疯了嘛!
林守溪没有疯,他很清醒。
他无视掉钟无时表面展露的一切,每一剑都带着夺人性命的姿态!
鲜血自钟无时的体内彪出,洒落长街,剑伤遍布全身,不染尘埃的白衣很快变成了鲜血淋漓的红衣,他的手几乎被斩断,剑也无力持握,落到了地上。
他已无力抵抗林守溪的最后一剑。
剑光扑面。
湛宫在钟无时的瞳孔中无限放大,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瞳孔深处的疯狂终于浮出了水面!
叮——
这必杀一剑此来之时,本该毫无抵抗之力的钟无时伸出双指,竟硬生生地夹住了剑尖。
钟无时屈指一弹,剑身扭曲震荡,一股雄沛的力量自寒铁上传出,将林守溪连人带剑震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钟无时血衣的下摆鼓起,无数虚幻般的触手从中延展出来,在空中缭乱狂舞!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钟无时盯着林守溪,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你没有理由怀疑我,你没有任何理由怀疑我!”
林守溪捂着发闷的胸口,以剑支着自己从地上站起,他盯着显露出邪灵之身的钟无时,露出了笑容。
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原来镇守神域的破灭已是一年前的往事了……
神域连通完结的道路只有一条:时空魔神的尸体。
他应是通过时空魔神的尸体离开了即将毁灭的神域,所以他的时间也跟着错乱了——自己在时空魔神的尸体里漂泊了三天,来到了三界村,但这三天对于外界而言却是一年。
任何神灵都不会轻易死去。
一年前,神域崩毁,时空魔神被困在神域里的残念应也借机出逃,它来到了三界村,封锁了三界山,想要夺取真主的力量!
先前,林守溪便对魔巢能知晓圣子即将驾临一事感到奇怪。
他们是如何得知外界的消息的?
现在看来,除了通过神坛祭祀这一手段外,还有一个更直截了当的方法:穿越雾。
这是时空魔神的雾,它当然可以自由穿越其中,将三界山内外的消息传递!
“你竟然还活着。”林守溪曾听说过,它的尸体都被斩成了三截。
钟无时则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仰头望天,悠悠道:
“神明不会死去,总有一念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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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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