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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钱裴这一夜竟是就在安家住下了。安家上下小心翼翼。安若希听得消息没大反应,说了句:“哦,他葬在这儿都没事,随他吧。”

  报信的丫头听得汗毛直竖,跑掉了。

  安若希哭了一场舒服些了,反正薛家亲事黄了,薛夫人不会搭理她家了,随便吧。她倒是要看看,钱裴还想闹出什么事来。

  安若希闷头睡觉,可辗转反侧,并未睡好。第二日一早,安家竟然收到了薛夫人的回信。信上说,她很高兴安家同意了婚事,也能理解安家的苦衷,既是双方婚事已定,为免节外生枝,她会约安若晨出来,大家坐下好好谈谈,也请安夫人勿担忧顾虑,只要安家莫再变主意,这婚事定是不会有变数了。

  除了钱裴,所有的人都有些愣。

  安之甫与谭氏是意外怎么这意思变成他安家铁了心结亲不得改主意了,那聘礼不能再谈了是吧?安若希则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薛夫人竟然看不懂这信吗?

  钱裴很满意,吃早饭时胃口格外的好,就连应付钱世新派来请他回府的仆役都很有耐心,好声好气打发人家走了。

  安若希坐立不安,只得寄希望于大姐识破这一切,莫要应允赴约。

  可近午时时,薛家又送来了一封信。薛夫人说她已经约好安若晨,一切照安家的嘱咐办的,安若晨会来。今日申时,在福运来石阁雅间会面。

  安之甫和谭氏松了一口气。安若希感到绝望。

  安之甫与钱裴商量动手的细节,他无论如何想保住与薛家的亲事,为了掩人耳目,让钱裴务必让手下先佯装袭击安若希与薛夫人,待安若希拼死保护薛夫人后,再动手劫安若晨。这般,他们便能从这事里撇干净关系。

  钱裴一口答应。安若希半点都不信他。

  谭氏与女儿促膝长谈,教她要如何表现。告诉她薛夫人如何性情,她要表现得端庄有礼才能讨得薛夫人欢喜。又道匪徒冲出来的时候别怕受伤,别躲别跑,要扑过去将薛夫护住,受点伤还是好的,这般用了苦肉计,便无后患了。安若晨被劫后,她的护卫冲进雅间,要给他们指路,要表现出姐妹情谊,要痛哭,等等等等说了一堆。

  安若希垂着眼一一应了。

  终是到了要出发的时候,钱裴当着安之甫与谭氏的面,对安若希道:“今日之事,便有劳二姑娘了。若是二姑娘没办好,我会很遗憾的。”

  安若希白着脸,话也说不出,只得点点头。

  钱裴的两个手下抬了轿子,将盛装打扮的安若希送去福运来酒楼。

  安若希在轿子里晃啊晃,心里冰凉。

  到了地方,小二热情上前招呼,问安若希是不是喝茶吃点心。这个钟点,当然也不是来吃饭的。安若希说了石阁雅间,小二领着她往里走。

  石阁在福运来的最里面拐角,靠着后巷,景致不好,但屋子里布置得极雅致,奇石盆花,很是赏心悦目,也算是弥补了位置上的劣势。喜欢安静说话不受打扰的客人,常挑这间。

  随安若希来的两个轿夫似护卫一般跟着安若希过来,在雅间外头候着。安若希猜测他们也许是为了到时拖一拖安若晨的护卫,好让里间得手。

  小二敲了敲石阁雅间的门。安若希闭了闭眼睛,对自己说别害怕。

  小二听得里间有人应声,便推开了门。安若希走了进去,一抬眼,愣住了。

  雅间里没有薛夫人,却坐着薛叙然。

  薛叙然安静坐着,表情淡淡的,看了安若希一眼。他的小厮站在一旁伺候,正给他杯子里倒茶。那茶壶一看就是自己家里带的,旁边小几上放着个小暖炉,茶壶倒完了茶,再放回暖炉上。安若希想起来,薛叙然说过,他不喝普通茶,只喝药茶。

  安若希一直盯着那小厮的动作,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施了个礼:“见过薛公子。”

  薛叙然微皱皱眉,似乎嫌弃安若希的呆样。也没说话,只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她坐。那小厮出去了,雅间门在安若希的身后关上。

  安若希没由来心跳加快,拘谨地过去坐下。完了,她感觉这比见薛夫人更糟糕。这般境况,见薛夫人是惭愧,见薛公子是羞愧啊。还真不如昨日一闭眼就跳湖的好。

  安若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薛叙然也不说话。室内如此安静,安若希更不敢开话头了,仿佛一说话便打扰了他的清静。她自己坐那发呆胡思乱想,既然薛夫人没来,那是不是其实大姐也不会来?若是大姐不来便太好了。这般大家都不会有麻烦。

  想到这儿她转头看了看,这屋子左右似乎真的是可活动的雕花屏壁,拉上便是装饰用的壁墙,折起便可将小雅间变大雅间。那般的话,若在壁墙后藏人,该是不难吧。他们在这处说的话,是否壁墙后的人能听到?

  “这雕花屏壁很好看?”薛叙然忽然开口问。

  安若希吓了一跳,生怕墙后的人听到她盯着墙看暴露他们,忙转回目光,道:“是挺好看的。”

  然后又没话了。

  安若希局促坐那儿,既希望薛叙然再说些什么,又怕他说出他们原来见过面的话来暴露了她与大姐一起算计的事。

  所以说,做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总有一天会有报应。她现在就遭报应,还一报接着一报,也不知何时才能是个头。

  “安二小姐很爱发呆?”薛叙然又说话了,只是这话说得。安若希涨红了脸。

  “不是。”只能这么答了。

  “那是因为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紧张了?”

  “是。”安若希稍松了口气,他替她找好了理由,这般挺好。

  “安二小姐怎么不问问,为何来的不是我母亲?”

  “啊。”安若希吓了一跳,这个问题她确是很想问,但她怕一问就露馅。她赶紧打圆场:“我猜大概是薛夫人身体不适,无妨的,薛公子来也一样。我能跟姐姐见个面,把话说清楚便好。无妨的。”信里说的目的就是要与安若晨谈判,所以这话该是能圆得过去吧?就算墙后的人听到也不会起疑吧?

  安若希紧张得脑子里乱糟糟。

  “那你怎知我便是薛叙然?你见过我?”薛叙然又问。

  “……”安若希整个人呆住,是啊,她一进门便说“见过薛公子”,她怎么知道的,她不该知道的啊。啊啊啊啊,那到头来,说错话露馅的是她自己?

  完了完了。等等,薛公子这般问,是在帮她?

  安若希赶紧抖擞精神,答道:“未曾见过,可我听说过薛公子的年纪样貌,又听说薛公子体弱,如今见了,便觉得八|九不离十。再者薛夫人既是约好了在此,那薛夫人不在,来的肯定是薛公子了。”

  “你肯定吗?”

  安若希傻傻地张大了嘴,要演得这么深入吗?

  “那,那公子是薛家公子……吗?”

  “我是。”

  安若希松了一口气。

  “我母亲身体不适,但又说今日会面极重要,便让我替她来看看。”

  安若希再松一口气。

  两人一时间又无话了。安若希坐得很僵,动也不敢动。忍不住又乱猜,薛叙然说的这些话真的假的?当然帮她圆谎是真的了,但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信里有内情?应该知道,不然为何帮她圆谎。所以他没让薛夫人来,他担心薛夫人出事,于是他自己来看看。

  还是说其实薛夫人真生病了呢?又或者薛夫人回信说约好了大姐是假的。薛公子故意来探探情形而已?

  完了,安若希觉得自己一坐到薛叙然身边就又傻又笨,脑子根本转不过来。那股“毛遂自荐”的聪明劲去哪儿了呢?

  算了算了,聪明又有何用。反正无论怎样,她也是嫁不成薛公子了吧。

  安若希偷偷看了一眼薛叙然,他正盯着桌上的点心在看,手指似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在思考。安若希竟觉得他又比上一回俊俏养眼了。虽然瘦且苍白,但胜在气质卓然,手指白净修|长,比姑娘家的手还要秀气。ωWW.miaoshuzhai.net

  安若希下意识地把手藏在了桌下。她这么悄悄一动,薛叙然的目光扫了过来,安若希赶紧低头盯桌面,脸上火|辣辣地发热。

  她真希望可以嫁给他。安若希觉得很难过。

  这时候突然传来轻轻敲门的声响。安若希吓得差点跳起来。

  薛叙然应了声,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安若晨。

  安若希的心乱跳起来,她猛地站了起来。她看着大姐,她想对她大叫“你快走”,但她不敢。她想冲她拼命使眼色让她起疑别进来,但是门外稍远处站着钱裴派来的轿夫。那人的眼神越过安若晨正盯着她。

  安若希什么小动作都不敢有。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安若晨似乎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她身边那个名叫卢正的护卫在门口扫了一眼屋内,确定安全,对安若晨点了点头。安若晨想了想,走了进来。

  安若希的心沉到了谷底。看姐姐的表情,她似是什么都不知道。安若希看着卢正关上了雅间的门,将那轿夫的目光挡在了门板之外。

  安若晨走到了桌边。

  “大姐。”安若希低声唤,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心虚得厉害。

  安若晨看了看她,“二妹。”然后目光转向了薛叙然,“这位一定是薛公子了。”

  “是啊,是啊。”安若希不敢看薛叙然的脸,怕在他脸上看到嫌弃表情。大姐果然比她机灵。

  安若晨坐下了,安若希紧张地跟着坐下。现在不是羞愧的时候,她得做些什么,必须警告姐姐,要迅速,马上。不然等钱裴的人动手一切都晚了。

  安若希不理薛叙然反应,伸手一把将他面前的药茶杯子拿了过来。没办法,小二没进来,身边没丫头,而她从进门就紧张,连杯水都没给自己倒。安若希一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正常,说道:“大姐,好久不见了。”一边伸手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快走”。

  安若晨低头看了看字,眼中已有了然。她应道:“是啊。”桌下有人碰了碰她的膝盖。安若希双手在桌面上,那桌下的手自然就是薛叙然的。安若晨伸手,握住了薛叙然递过来的几张纸,不动声色飞速地塞进袖里,嘴里再应了一句:“确是很久未见了。”然后她站了起来。

  安若希完全没察觉安若晨与薛叙然之间的小动作,她对安若晨挥手,示意她快走,嘴里却又说着:“听说大姐与龙将军定亲了,真是恭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安家上下也全都跟着沾了光。从前的事,大姐莫要再记恨我们吧。大姐喝茶吗?我给大姐倒一杯可好?”

  安若晨趁她说话的工夫,已经退到了门边,她回头看了妹妹一眼。两人目光交汇,似千言万语,却没有说一句话。

  安若晨打开门出去了。安若希看到她那两个护卫迅速围到了她身边,低语两句,该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安若晨一句话都没说,领着他们离开了。而钱裴派来的轿夫一脸震惊地看着,扭头看向屋子里安若希。

  安若希用手掌盖住了“快走”那两个字,装做撑在桌面大喊的样子,对屋外喊道:“大姐,你怎么走了?咱们一起喝喝茶说说话不好吗?”

  那两个轿夫没顾上管安若希,急急跟了出去。安若希不知道他们想干嘛,难道还能光天化日之下从将军挑选出来的两名护卫手里抢下安若晨不成。

  薛叙然的小厮出现在门口,轻声问:“公子?”

  薛叙然挥挥手,小厮退下了,顺手把雅间门关上。

  安若希没在意这些,她还在想那两个轿夫,还有这墙后面的埋伏。大姐走了,埋伏应该不会怎样了吧。她用手掌擦掉桌上那两个字的水迹,眼眶红了。

  真丑陋,最不堪的一面让薛公子看到了。这便是他们安家的真面目,丑陋的,无情的,互相伤害的家。姐姐以后真的不会再见她了,薛公子该也是一样。

  安若希的眼泪落在了桌上。她觉得好羞愧,她不敢看薛叙然的表情,害怕在他脸上看到鄙夷。

  她该走了。

  安若希低着头,轻声道:“薛公子……”

  “嗯。”

  “我……”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也不知能说什么。算了,还是走吧。她回家去,有的是需要解释的。她得说不知道姐姐为何突然走了,她尽力了。轿夫可以做证,埋伏在屏壁那边的人可以做证。她有热情招呼姐姐来着,但她低估了姐姐对她的怨恨,总之姐姐走了,这不能怪她。他们安家把能做的全做了,不能怪他们安家。

  这么说可以吧?安若希心里叹气,也只能这么说了。

  “你能不能别用手擦桌子,很脏。”

  “啊?”安若希吓了一跳,下意识收手抬头,果然在薛叙然的脸上看到了嫌弃。她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屏壁那头传来了“呯”的一声响,似有人踢翻了什么东西。

  “小心!”安若希一声大吼,猛地朝薛叙然冲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地,护在了身下。

  薛叙然猝不及防,眼前一花,一下被从椅子上撞倒在地上,身上还被压了个姑娘。痛得他呲牙咧嘴,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安若希小心翼翼防备着,可并没有人拉开屏壁冲进来,反倒是薛叙然的小厮闻声打开了雅间门赶忙来看看发生何事。这一看,竟是自家公子被安家小姐压|在了地上。

  安若希整个傻眼,与小厮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猛地跳了起来,慌乱涨红着脸猛摆手:“不,不,不是你想的那般。”

  小厮什么话也没说,他跟随公子,做事极是稳重。他想什么了?他什么都没想。

  安若希继续努力解释:“我被椅子绊了一下,不小心把薛公子撞倒了。”

  小厮过来将薛叙然扶了起来。薛叙然肩膀落地,脚也踢到了椅子上,此时皱着眉头,也不说话,自有一股薄怒盛威的气势。安若希后退几步,很是沮丧,觉得自己再丢人没有了。

  她低了头,小声说“抱歉”,小厮将薛叙然扶坐在椅子上,替他整了整衣裳发冠。安若希觉得自己衣裳肯定也有些乱,头发也许也乱,但她不敢摸。她就在薛叙然的瞪视下,脑袋越垂越低。

  被瞪了半天,没人骂她,也没人理她。安若希嗫嚅着说:“那,那我走了。”

  薛叙然问她:“你的丫头呢?”

  安若希愣了愣,摇头:“没带。”为免丫头误事,也免得事情被更多人知道露了风声,所以安之甫和钱裴只派了那两个轿夫送她。

  薛叙然“哼”的一声,斥她:“莽莽撞撞。”然后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安若希觉得这莽莽撞撞骂的是她扑倒他还有趴在他身上,也许他是谦谦公子,“不知廉耻”这四个字他说不出口吧。安若希又想哭了,他就这般走了,竟连句告别的客气话也未曾与她说。

  安若希没敢看薛叙然的背影,她呆呆站了一会后,这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酒楼外,两个轿夫站在轿子旁等着。他们居然在啊,没追着大姐跑掉吗?安若希看着那两人,忽有些不安。

  这时一个人从另一旁走了过来,“安小姐。”

  安若希转头,来人竟是薛叙然的小厮,再一看,薛叙然的轿子停在另一边,他还没有走吗?

  小厮道:“安小姐,我家公子请小姐过去说两句话。”

  咦?安若希不知薛叙然想说什么,但心中已有狂喜。还能多说两句话,简直是老天眷顾。

  安若希紧张地走过去,又高兴又忐忑,想蹦,但要稳重,太稳重了些,差点同手同脚迈步。

  到了轿前,小厮上前掀开轿帘,薛叙然抱着手炉坐里头,皱着眉头看看安若希,问她:“怎么出来这么慢?”

  “……”安若希不知道怎么答。他没说他在等她啊,怎么有要求她快步跟上吗?

  安若希呆立。薛叙然不耐烦了,于是又问:“你有何话要与我说吗?”

  “……”这问题更难了呀。安若希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忽然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问问婚事还能成吗,她其实只在乎这件事而已。

  她没敢问,觉得没脸,于是又愣了一会。

  薛叙然示意小厮把轿帘放下来,不理她了。

  轿帘落下,安若希再看不到薛叙然的脸,心中一阵失落。唉,还真是只两句话呢,一句不多,一句不少。安若希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转身,老太婆一样的缓慢步子,朝自己的轿子走去。

  脑子一片空白上了轿,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回家后要遭遇的责难,钱裴会对他们安家采取的报复,以后的日子,她都没有心思去想。她就在轿子里发呆。

  这一生只见过薛公子三回,以后再见不到,她会记得他多久呢?也许会很久吧。毕竟这段日子,她把他视为自己的救命稻草,是她脱离眼前这种生活的唯一希望。她对他的惦记这么多这么深,所以,应该会惦记很久。而他,很快便会将她忘了。还会有别的八字合适的姑娘嫁给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姑娘,肯定会比她好的。

  安若希叹气,居然比她好呢。真不服气。她也可以变好的,只是没人给她机会。她希望他能活得久一点。虽然这不关她的事了,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活得久一点。少些病痛,能过得好。

  安若希再叹一口气,她居然还能操心别人,她自己都要顾不上自己了。对对,她该操心自己,这次事情没办好,回家也不知该怎么办。她拨了拨轿帘,想看看到哪儿了,她还有时间再琢磨琢磨,给自己想想辩解的好理由。要像大姐从前那般,装得特别无辜,要哭要乞求,说跪就跪,装出可怜来。

  可往外一看,安若希愣住了。这是哪里?这般偏僻,这不是回家的路。

  “停轿。”她大声喊。

  可那两个轿夫充耳不闻,竟走得越发快了起来。

  安若希大惊失色,掀开轿帘再大声叫:“停轿。”

  前面抬轿的轿夫抬高轿杠,安若希一个不稳向后仰倒,撞到轿子后壁上。她再傻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这二人不是要送她回府,她被劫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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