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视安汐和安沐为牵制她的筹码,定然不肯轻易放手,倒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两个孩子顺顺当当的到了她身边,没有惊动人,是做了交换么?
安然一面想着,一面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母亲,您怎么哭了?”念哥儿看着安然睫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将坠未坠。明明小汐姨姨和小沐舅舅来,母亲该高兴才是。
看着念哥儿扬起小脸,担心的看着她,安然忙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的水光,微笑道:“母亲是高兴呀。”
安沐年纪小还好些,安汐见了她落泪心中也难过极了,不由跟着哽咽了一声。
锦屏等人忙上前劝慰姐妹二人。“姐儿好容易来了,正该高高兴兴的才是,夫人倒把姐儿给招惹哭了。”
“正是,哥儿和姐儿想来也累了,也该好生歇息才是。”
安然这才神色好些,忙招呼安沐和安汐在一旁坐了,派人去搬两人的箱笼。
安汐和安沐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安然想着要给两个孩子安排住处,还有起居用品也要置办起来。千头万绪恐怕要满上一阵,翠屏端上热茶点心来,安然让他们慢慢用着,起身就要去安排。
“夫人,侯爷前两日便让人把宜兰院和苍柏院给打扫出来,想来就是预备给哥儿和姐儿用的。”此时锦屏才明白过来陆明修的用意,先前陆明修吩咐瞒着夫人去打扫时,她还一头雾水的。
原来侯爷是想给夫人个惊喜。
安然闻言,不由动容。她带着孩子们去院子看,里头竟都已经布置妥当。甚至连新衣裳都放着好几套,帐幔被褥等物全都是崭新的。地龙烧得暖洋洋的,几盆水仙花开得正好。
“你们这些日子赶路也累了,好生洗个澡,歇一歇。”安然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眸中闪着晶莹的光。“等晚饭时,姐姐再来叫你们。”
安汐和安沐答应一声。她们确实也累了,见到了姐姐心中松快不少,加上被暖香的气息熏着,不由身上起了倦意。
安然把青杏和青梅留下来,又拨了几个丫鬟照顾他们。宜兰院和苍柏院是紧邻的两个院子,离他们的正院也都近。宜兰院小些,便让安汐住了,苍柏院让安沐住了。如今安汐也十一岁了,再跟安沐住在一起有些不妥当。
这会儿她突然想起来,陆明修前几日曾提过过些日子便给念哥儿请西席开蒙,说是他也该有个自己的院子了,苍柏院就不错。
当时安然还没想到这一层,想着念哥儿还小,恐怕离不开她。是以她便没急着去布置念哥儿的院子,让他搬出去。这会儿安然再没不明白的,恐怕陆明修是想着让两个孩子作伴。安沐、念哥儿只差了四岁,两个男孩子住在苍柏院正好。
把安汐和安沐的住处分派好后,安然便带着念哥儿回了正院。
她从未有一日这样迫切的等待着陆明修回来,她有千言万语想问出口,却又觉得即便不问,她也清楚陆明修的心意。
陆明修总是这样,悄悄的把一切都替她安排好,把障碍替她清除干净,总是默默的呵护她,却不善言辞去表达自己所做的。
她何其有幸,能得到陆明修这般的宠爱。
然而今日直到用晚饭的时候,陆明修还是没有回来。这时她得到陆明修差人传来的消息,他被谭尚书留下来商议事情,让她们别等他用饭。
晚饭便是安然带着三个孩子用的。
安汐和安沐过来,除了安然外,最高兴的便是念哥儿了。一下子多了两个人陪着他玩,尤其是安沐只比他大几岁,却知道许多新鲜的他没听过的事。平时总是孤零零的他,除了雪团以外,也有了新的玩伴。曾经在京郊的庄子上他们都是玩熟了的,眼下见面也没有隔阂。
晚饭摆在了安汐的宜兰院中。四人热热闹闹的用了饭,安然含笑看着孩子们玩在了一起。
念哥儿是个男孩子,总不能像个女孩儿似的娇养在后宅。有个男孩子作伴,除了让他不那么孤单,也容易被栽培出些男子汉的品格。
屋子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平远侯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
孩子们玩得太兴奋,是以到了念哥儿平日晚上要睡下的时候,念哥儿还是兴奋的不肯去睡。
安然好说歹说,劝着念哥儿乖乖的去洗漱睡觉。
“舅舅和姨姨不会走,明天你起来,便能看到他们。”安然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安沐也懂事的道:“念哥儿,你乖乖的睡。明儿我带你玩抽陀螺好不好?”
念哥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牵着安然的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姐,我和小沐是不是要等姐夫回来,去问候一声好些?”在安然走之前,安汐十分懂事问道:“就这么睡下,恐怕不太好罢?”
两个孩子眼中的倦色清晰可见,却还能想到这一点,安然觉得甚是欣慰。
“没关系。”安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们姐夫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们早些睡。等明日我派人来叫你们,再过去也不迟。”
安汐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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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念哥儿哄好睡下,安然到了房中却没急着换衣裳。
即便是此刻安汐和安沐已经在府中住下,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再和两个孩子住在一起,能照顾呵护两个孩子长大……
她未曾说出口的心愿,陆明修替她实现了。
墙角的时辰钟已经渐渐的指向了亥时初刻,帘外这才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传来丫鬟们的问安的声音。
是陆明修回来了!
安然蓦地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外头走,却因为步伐太急,险些被自己被绊倒了。
随即她撞入一个犹自带着寒气的怀抱中。
“小心些!”一道略带责备却不失关切的男声在房中响起,安然抬起头,看着那张如刀削斧凿的俊朗面庞上满是关心之色,不由眼眶发涩。
安然从他怀中站起来,面上犹自带了些难为情的绯色。
在他面前,她总是像个不稳重的孩子似的。
“侯爷,小汐小沐到了。”安然看着他,目光中的神色多了几分复杂,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干巴巴的说出这么句话。
陆明修闻言,老实的点了点头。可见她看起来神色不完全是喜悦,不由放缓了声音道:“是不是怨我没提前跟你说一声?”
他想到哪儿去了!
安然摇了摇头,嗔道:“莫非在侯爷看来,我就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呀?”
“侯爷您想的这样周到,方方面面连我没想到的,你都替小汐小沐安排好了,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自叹弗如。”尽管觉得两人之间说些道谢的话有些见外,可安然心里的感动,却是情真意切的。“我——”
陆明修知她心中所想,干脆低下头,颜色浅淡的薄唇印上了她柔软的唇瓣,把她想要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是他们的姐夫,做这些理所应当。”陆明修终于把气喘吁吁的安然放开,见她面色潮红,眸光潋滟,心中暗道小妻子还是不经事,一面又喜滋滋的想着这般动人的风致,只有自己能看到。
好在翠屏端来了养胃的汤,在屋外请他们示下。她们几个常在正房服侍的大丫鬟,已经习惯了侯爷和夫人在一起时,候在外头。
安然忙推开了陆明修,扬声把翠屏叫了进来。
服侍他喝完了汤,安然便赶着他去洗漱,不再给他得意的机会。
等到两个人歇下时,安然躺在陆明修身边,才小声道:“侯爷,您是怎么说服太夫人点头,把小沐和小汐给接过来的?”
安然猜测,这件事纵然不是背着太夫人所为,太夫人定然也是不情愿的。否则太夫人干脆直接把人给她送回来,也好做个顺水人情。照这样看,倒像是陆明修偷偷把两个孩子给抢过来的。
陆明修低低笑了一声,似是猜出了安然心中所想。他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放心,不是把两个孩子从太夫人手中抢过来。把安汐和安沐的事,已经在岳父面前明过路了。”
这件事安远良知道,太夫人却不知道……这便值得玩味,换言之,便是太夫人再不满,南安侯府的一家之主已经同意,她总不好驳了自己儿子的颜面罢?
“我父亲同意了?”安然觉得有些诧异,她很清楚,父亲想来对祖母言听计从,就凭这祖母帮着父亲遮掩风流韵事的份儿上,父亲跟祖母应该是没有秘密。“您是怎么说服我父亲的?”
祖母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父亲可算是先斩后奏了。
“山人自有妙计。”陆明修故意买了个关子,逗她道:“若是想要知道,总得付出些代价罢?”
她正感动着呢,陆侯爷就又不正经起来。安然撇了撇嘴,痛快的“吧唧”在陆侯爷的脸上亲了一口,便要问答案。
陆侯爷怕把人给逗急了,便隐晦说了些安远良是怎么被人算计了的事。他帮着安远良解决了这件难堪的事,安远良自然要感谢他。作为回报,还能彰显安侯爷一家之主的风范,这点足以惹怒太夫人的“小”忙安远良很愿意帮忙。
故此还是头一次,安远良背着母亲私自做了决定。
无论太夫人知道后,会勃然大怒也好,轻轻揭过去也罢,自然有安远良安抚。左右已经把两人都接到了府中,就断没有反悔的可能了。
“侯爷果然足智多谋、诡计多端。”安然夸赞道:“如此便多谢侯爷您了。”
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陆明修无奈的笑了笑,只要她高兴,随她说罢。
“过些日子,让念哥儿跟安沐住在一起,我已经请好了先生,让他教念哥儿两个。”陆明修见安然还没睡意,索性把自己的安排都说了。“安汐就跟在你身边,跟着你出门交际或是学着管家都好,对外只说他们是远亲便罢了。安汐年纪也大了,咱们也该给她准备一份嫁妆,安沐倒是还小,不着急定亲。”
果然和她所猜的不错,听到陆明修巨细无靡的替她想好了这些事,安然心中感动,轻轻点了点头。想到在夜里陆明修可能看不到,她才想出声,便感觉陆明修伸手抱住了她。
“快睡罢,明日你看着给他们再添置些东西。两个院子我都是让松阳等人布置的,恐怕有不合意的地方。”陆明修轻声道:“别委屈了他们。”
连她没有想周全的,陆明修都处处替她想好了,她再没有半分不满意。
能嫁给陆明修,是她最大的福气。
第二日一大早,安汐和安沐早早的起床梳洗,在自己院子里等着姐姐派人过来叫他们。
辰时初刻,他们被请到了正院。
陆明修先前已经给两个孩子接触过,两个孩子虽说有些拘束,到底还能礼数不错的过来问安。陆明修语气温和的同他们说话,让两个孩子放松不少。
很快念哥儿也起床,跑到了父母这里,童言童语也让气氛轻松了不少。
今日虽是休沐,陆明修却也另有公干。他特意等到见过孩子们后,才出门办事。
念哥儿惦记着安沐答应他,带他去抽陀螺玩。安然没有阻拦,让两人把衣裳穿严实了,派了桃枝桃叶跟着他们去了小花园,好生照看着两人。
安汐陪着安然在正房。
“小汐,是姐姐不好,让你们受苦了。”安然看着乖巧懂事的安汐,想到两个孩子本就是惶恐不安的,却还被单独留在没有她陪伴的陌生地方,两个孩子该是多难过啊!她一面说着,眼泪不由扑簌簌的落。
安汐听罢也红了眼眶,却懂事的忍住了眼泪,反而拿出帕子先去帮安然拭泪。“姐,你别这么说。”安汐还挤出了一抹笑容,道:“到了京中,在家时没吃过没见过的,都经历遍了,也是我们的福气呢!”
“在南安侯府时,那边的太夫人、夫人、各位姑娘们待我们也是极好的。”
安然欣慰的看着她。
安汐安沐一贯是极为懂事的,小小的年纪便能担起家里的事来。上一世更是因为她的糊涂,连累着两个孩子也没有好日子过。
好在这一世她还有机会补偿她们。
“这会儿又跟姐姐在一起,姐夫也甚是照顾我们。”安汐道:“姐姐若是伤心,我心里也难过。”
安然翘了翘唇角。
“夫人,表姑娘,料子我们拿过来了。”青梅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自从陆明修说了之后,丫鬟们便都改了口,称呼安汐为表姑娘、安沐为表少爷。
安然看着目露疑惑之色的安然,不由笑道:“咱们挑些料子,好生做些春衫才是。眼见着天气回暖,百花盛开,往后的宴席恐怕不会少,咱们总得出去应酬。”
说话间青梅青杏已经抱着一大摞料子进来了,在临窗大炕上排开。
安沐有些不安的拽了拽安然的衣袖,小声在她耳边道:“姐,先前在南安侯府已经做了好多新衣裳,足够穿了。再说若是你出门,我在府里帮着你带念哥儿便是了……”
见她颇有些惴惴不安的神色,安然柔柔的一笑,拉着她的手道:“你姐姐也懒得很,带你出门自然是要好的人家。我们小汐也是大姑娘了,也该多认识些朋友。”
虽说安然没有想着把安汐嫁入豪门贵族的打算,可是到底也要让她有些见识才好,往后别被人糊弄了才是。跟着学习些眉眼高低,管家理事,对安汐只有益处。
听她这样说,安汐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在挑料子的时候,只选了两块。
说到底,她还是怕自己和安沐给安然添麻烦。
安然索性自己做主,选了好几身料子,又让针线上的人来给安汐量身。等到念哥儿和安沐从小花园回来,又分别给他们量了身。
“等到天气再暖和些,你父亲就要给你请先生了。”安然见念哥儿仍旧往她身边钻,不由笑着抱起了他。“到时候,你跟小沐舅舅一起读书。”
“大姐姐,我会好好学的,不给你丢脸!”这一世安然从没让安沐断了读书,当初安汐安沐被从安然身边送走时,安沐便暗暗下定决心,自己若能科举出人头地,就可以重新跟大姐姐、姐姐生活在一起。
见他神色坚定,安然不由也想起了安沐曾经天真的问她“等我考中了状元,就能重新住到一起了么?”
安然笑着点了点头。
念哥儿见小沐舅舅表态,也忙扬起小脸对安然保证道:“母亲,我也会好好跟着先生念书的!”
“我们念哥儿真乖。”安然夸了他一句,摸了摸他的头。
安汐和安沐也自觉是念哥儿的长辈,且念哥儿的年纪又是最小的,不由也跟着哄了他几句,念哥儿有点羞涩腼腆的低下了头。
如今的一切圆满的像是一场梦。
安然有些怔怔的看着孩子们,顿时有种荒谬的错觉,庄周梦蝶,是她在梦中见到了蝴蝶,还是她入了蝴蝶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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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沐和安汐被陆明修接到平远侯府的事,太夫人知道后,果真勃然大怒。
等到把看管的人叫来细问了经过,看着安汐、安沐的心腹说,是侯爷用太夫人的名义,把孩子们接了回去。他们也冤枉得很,太夫人的话是要听的,可侯府未来是侯爷的……
太夫人不由十分懊悔。当初她到底疏忽大意了,派的人不是她的心腹,想着左右安远良对她言听计从,没想到安远良竟然帮着陆明修,把安汐安沐给了安然。
难道他不知道,对于安然来说,南安侯府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只有安沐和安汐对于安然来说,才是亲人!且当初安然嫁入平远侯府,并不是靠着南安侯府的支持,她不听话,太夫人也没办法。
好端端的把柄就这样送了人,太夫人气得把安远良叫到自己院子来狠骂了一顿。
安远良却有自己的说辞。
“母亲,您不能这么目光短浅。”安远良理直气壮的道:“平远侯都求到我面前了,这点子事若是我不帮忙,让平远侯怎么下得来台?”
太夫人气结,没想到安远良竟会顶撞自己。
“退一步说,若是我不答应,人家平远侯就没手段把两个孩子给接到九娘身边?”安远良以己度人,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的,他也不是没做过。“只要九娘开口,他就没有不答应的。到时候安汐安沐到了平远侯府,九娘和平远侯,就谁也不会念咱们南安侯府的好处,反而结了仇。”
他的话音未落,太夫人嘴边斥责的话,到底给咽了回去。
安远良见太夫人似乎把自己说的话给听进去了,趁机道:“我看九娘这孩子是个念旧情的,六娘的事情她都愿意帮忙,跟三娘的关系又好,侯府到底是她的娘家,她没道理转过头跟咱们对着干。”
太夫人听罢,面露疲惫之色,到底没再说什么别的,只是揉了揉额角。“你是南安侯,自然是一家之主,这些事你便拿主意罢。”
安远良心中一喜,自己这算是过关了。
他心情甚好,也顾不得去什么丽姨娘、兰姨娘房中,等到太夫人让他退下,他便去给赵氏报喜。
当初给陆明修帮忙,他确实没想这么多。还是赵氏经过三娘的提点,给安远良吹了枕边风,让他在太夫人面前如此这般说一番。保证太夫人不再追究。
果然赵氏所料不错,安远良顺利过关。
“九娘乖巧懂事又很是孝顺。”赵氏想到自己终于不用受婆母辖制,心里也高兴。“咱们做个顺水人情,九娘只有念咱们好的份儿。你没见着,她送来的那些年礼,一见便是精心准备的,且又大方。”
安远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便熄灯睡了。第二日赵氏便借着去给三娘送东西的时候,派人给三娘送了信,说是已经妥当的解决了。
三娘得知消息后,便邀请安然去毅郡王府说话。
接到帖子的安然,心里头也有些忐忑。安沐和安汐到平远侯府后,太夫人那边还没有动静,她有些不安。三娘既是叫她过去,便一定是传达南安侯府的消息。
安然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让安沐和安汐在家里照顾念哥儿,自己独自去了。
谁知一见面,三娘便问起了安沐和安汐。
“怎么没把汐姐儿和沐哥儿给带过来让我瞧瞧?”三娘道:“怎么,还拿我当外人?”
安然忙笑着道:“自然不是拿姐姐当外人!只是……”她话说到一半,便面露难色,不往下再说了。
“九娘。”三娘听出安然的未尽之言,不由莞尔。“行啦,在姐姐面前有什么可遮掩的,我知道,你怕祖母那儿不高兴。也是怕祖母让我跟你说些令汐姐儿、沐哥儿为难的事,这才没把两个孩子带过来。”
三娘知道安然有多看重安沐和安汐,当初还曾天真的央求过她,说是要她帮忙,带着弟弟妹妹回扬州。虽说后来没能实现,却也证明了她们在安然心中的地位。
当初把两个孩子留在南安侯府时,三娘便让赵氏多照拂两个孩子。对两个孩子好,便是卖了安然面子,对于她们嫡出这一脉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
见三娘开门见山,安然也不再隐瞒。“三姐既是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掖着藏着。侯爷说是父亲答应的,可他没提祖母,我心里头便很是不安。”
极力主张留下安沐和安汐的,就是太夫人。
“九娘,你放心。我也正是同你说这件事。”三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招了招手,让安然坐在她身边。“祖母也点头了,许可了这件事。你快别心事重重的惦记了。”
太夫人答应了?安然眼前一亮,心中松了口气。
三娘便不疾不徐的把南安侯府的事同安然讲了一遍。太夫人无论是不是情愿,肯定也不会再找别的麻烦,这就足够了。
“多谢三姐!”安然唇边露出轻松的笑容,她真心实意道:“我也该上门再去谢谢母亲,若是不是母亲帮忙,恐怕还没这么顺利。”【妙】 【书】 【斋】 【妙书斋】
三娘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等等再带着汐姐儿、沐哥儿过去,祖母纵然答应了,心里头也正不痛快着呢!”
安然乖巧的应了一声。
“离你的生辰不远了罢?也该好生操办起来才是。”三娘拉着安然说起了别的话,她想了想,道:“如今你成了平远侯夫人,身份不一般,迎来送往的宾客自然多,只是如今我也帮不了你——”
三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高耸的肚子,微笑道:“到不知道这小家伙,会不会跟他九姨同一日生辰?”
安然闻弦歌知雅意,忙笑道:“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去请教母亲就是了。还有五姐呢,五姐也能帮我。”
既是赵氏母女对她示好,安然自然不会拒绝,顺着三娘说了几句,果然三娘眉开眼笑,十分高兴。
三娘又吩咐画屏等人把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交给了安然,说是送给安汐和安沐的礼物,念哥儿也有份。
安然还没来得及道谢,只见三娘面色微变,似有痛苦之色。
“三姐,您哪里不舒服?”眼下三娘正在关键时候,安然吓了一跳,一叠声就让人去请御医稳婆来看。
三娘皱着眉,手已经抚上了肚子,皱着眉道:“孩子动得厉害,还有些疼。”
翠屏等人有些紧张,安然想起了应该先通知郡王妃过来瞧瞧,又吩咐人去请。本来安然要走的,看三娘面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重,她也不敢离开,只得让人去送信回去,她有事留在了毅郡王府,让孩子们不必担心。
御医和稳婆都说三娘怀的是男胎,要提前发动的。果然被说中了,一时毅郡王妃先来了,顾不得跟安然寒暄,匆匆打了照顾便去看三娘,以她生养过的经验,觉得三娘这是要生了。
好在一切早就有准备,云诜也被送外头叫了回来,守着三娘。稳婆就侯在府中,到的最快。御医之前打过招呼,很快也就过来了。
见毅郡王府的人都团团围了上来,安然在里屋也不合适。好在毅郡王妃记着平远侯夫人在这儿,干脆让闻讯赶来的云芳姐妹三人陪着安然在外间等着。
东西都是准备妥当了的,先前御医为三娘检查身体,也说而一切都好。
毅郡王府极有规矩,虽然事发突然,却丝毫不乱,丫鬟们忙碌的进进出出,端热水的拿干布的,有条不紊。
即便是在外间坐着,安然也是不是听到三娘压抑的痛呼声,她不由攥紧的帕子,替三娘默默祈祷。人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一样,安然前世见过陈谦的小妾因为生孩子没了的,故此十分担心。
帘子被突然掀了起来,金枝端了一盆血水出来,吓得安然赶紧站了起来。
“我三姐怎么样了?”安然急急的问。
三娘这一胎虽是嫡长子,身份贵重,可云诜已经有了庶子,也算是有后了。一旦发生了危机情况,选择大人还是孩子时,毅郡王府应该会选择保三娘罢!
可安然也不是没见过,为了保孩子耗得时候太长,以至于把产妇拖没命了。血崩什么的,安然顿时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想到这儿,她更加不敢走了。若是毅郡王府真的敢为了孩子,而舍弃三娘的话,她拼着得罪毅郡王府,也要护着三娘的命!
“御医说一切还好,可是我看姑娘疼得厉害——”金枝是自小就跟着三娘的,情急之下,又叫回了之前的称呼。她哽咽道:“稳婆说见了血、没有大碍——”
她这语无伦次的描述,让安然更担心的了。“你说话糊涂,让画屏出来跟我说话!”
安然怕云兰等人疑心,只得对金枝厉色说了一句,唬得金枝战战兢兢的答应了下来,端着盆赶紧走了。
云芳和云蕊忙安慰道:“妹妹不用担心,御医来请脉说嫂子身体一切都好,定是能顺顺当当的生下儿子。”
安然勉强一笑,胡乱点了点头。
许是安然的强硬态度,画屏很快被叫了出来。安然把她拉到一边,细细的问了,最后压低声音嘱咐道:“若是三姐情况不好,他们犹豫的话,只管来告诉我。”
她的话音未落,画屏立即便懂了安然的意思。她感激的点了点头,便飞快的又进去服侍。
从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痛呼声,让安然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又不好总去找人来问情况,别人只把她当做不经事的孩子,倒给人添乱了。
已经过了晌午,厨房送了些饭食过来,安然哪里吃得下,只让人放到了一边。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后来越来越响。
很快有人出来道喜,“世子妃生了,是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听到“母子平安”这句,安然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才觉察到身体的疲惫,她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幸而云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让她免于撞到博古架上。
等到里头收拾妥当,安然便同云芳三个去看三娘母子,孩子已经洗干净包好了,安然看了孩子一眼,便立马到了三娘床边。
三娘见她来,虚弱的笑了笑。
安然冷眼瞧着,她三姐夫云诜还算有些良心,没有抱着儿子不管媳妇,而是一直都在三娘身边守着。
毅郡王妃则是打点放赏、去给各家送信等等事宜。
左右三娘母子均安,安然又看了看孩子,便不在这儿添乱,跟三娘说了一声,便回了侯府。
在半路上,正巧碰上了陆明修回来。
陆明修得知安然留在了毅郡王府,正准备来接她。见了安然回来,索性上了安然的马车,夫妻两个在一处说话。
“三姐生了个儿子,母子均安。没什么事儿,我就回来了。”安然扼要的说了她留下的缘故,又跟陆明修说起了三娘叫她过去的用意,已经南安侯府的事。
陆明修点了点头,却问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的生辰快到了罢?”
一个两个都这么惦记她的生日?安然点了点头,目露不解。陆明修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解释。
他和三娘的未尽之言,都是等到明年这会儿,便是她及笄的日子,那时便代表着她真正的长大成人了。
听到安然兴致勃勃的讲三娘才出生的儿子,陆明修不由默默的听着,弯了弯唇角。
什么时候,他能有跟九娘的孩子……这一日,应该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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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理被抓起来、陈家被官府查抄的消息时,安然正在帮三娘已经出世的嫡子做小衣裳。
孩子既是已经出生了,安然做姨母的,自然要有所表示。她才跟锦屏学了新的花样,要做个大红色小肚兜,正好现在能穿。
这消息从陆明修之口传出来时,安然愣了一下,手中拿着的小小肚兜掉在了软榻上。
“已经拿到决定性的证据了么?”
陆明修微微颔首,简明扼要给安然透了些内情。
原来徐舟的父亲徐程早就预感自己要遭遇不测,只来得及传递了些许消息给旧日家中的忠仆李叔。还嘱咐他不可贸然和陈家抗衡,一定要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再出头。
谭朗和陆明修派出调查徐家之事、嘉娘养父母之事的人,终于查到了这条线索。
这时李叔才赶出来,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线索。才使得他们顺利找到了证据,查到了陈理身上。徐程的尸骨被找到,在令人惋惜之余,也发现了凶手就是陈理的如山铁证。
具体情况陆明修没有说,安然也无心多问,如今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唯一令人担忧的,便是没抓住陈谦。陈谦跟樊师爷等人混在了一起,阴差阳错间,没抓到他。
“别担心,早已经给瑞亲王旧部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跑不掉的。”陆明修安慰她道:“过些日子,便能有结果的。”
安然点了点头,心中没有当初想象的不安慌乱,反而觉得很平静。她早就等着这么一天,而这一天终于快到了。
强弩之末,他已经没有了兴风作浪的能力,抓住他是迟早的事。
安然面上不太在乎,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有抓住了他,她前世的未醒的噩梦才算是彻底结束。
“侯爷,后日三姐府上摆满月酒,咱们是一早就要去的。”安然岔开了话题,似乎浑然不在意的笑道:“听三姐说,姐夫给哥儿想了几十个名字,都不满意,到这会儿都是哥儿、哥儿的叫着。三姐勒令姐夫,满月那日起码要有一个小名儿叫着。”
陆明修抓住了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
安然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想笑一笑缓解气氛,却听到他声音沉沉的开口了。
“咱们的孩子,我已经想好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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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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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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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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