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随手拖起一具尸身挡下紧随而来的追击,踢开地道移动活砖,一跃而下。
谢承泽看也不看,虚晃一剑防御,随之跃下。
两个内监却未料想他们此举,毕竟皇陵内地道隐秘,谁也不知其下是何情形;且地道年久古旧,无人知晓建成之时其中有何机关设计;更要紧的是,地下长眠的是大魏列代威严先皇。
出于莫名的敬畏,两个内监不由地短暂犹豫,一人想要追去,另一人惶恐拦住:“他二人总归是占着皇族子孙的名分,擅自下去惊扰先人亦不为过,咱们却万万使不得。”待他们再犹豫了片刻,地道活砖已及时地从内滑关,地面瞬间恢复如常,无法再度开启。
地道之下,谢承泽借着礼服上所嵌明珠的微光看向萧彦。
萧彦立在墙边,刚刚摸索到机括、转动活砖关门,此时也才得喘、息,也正看向他。
两人都为自己所作所为心虚不已,不知从何向对方解释。
谢承泽首先抢声:“——不是嘱咐你在庙门外等我么!”
萧彦立即反制:“——不是一直坐在轮椅上么!”
眼睛渐渐适应周围黑暗。谢承泽首先示弱,走过来拥住他,下巴轻轻抵在他额前,柔声道:“方才以为你出事,真是吓的我手脚发软。”
呵,你那一剑可没见得手软——萧彦淡淡道:“与御前内监动手是为大逆,你胆子不小。”
谢承泽装作听不懂他话里有话:“我那是,孤勇救夫,不叫大逆,是为大义!话说,这地道有几个出入口?咱们得赶快出去,若圣上下令封锁庆都,咱们不免困在城里。”
萧彦不接他话茬,继续冷笑:“你——好身手,腿脚也利落。”
谢承泽不敢回话,只是打哈哈。
地道伸手不见五指,脚下磕磕绊绊——是几具潜入刺客尚未僵硬的尸体。
谢承泽蹲下,借明珠微光,摸索试探:“骨骼较寻常武人略细,正是‘托达’的特征。但尸体牙关紧咬,却是中毒之状。”
萧彦并不惊讶:“怪不得。算上内卫,加上君父身边暗卫,即便身手高强,也不可能抵挡四十个高手同时一拥而上,且无声无息——原来这些人已然中毒,出地道时即便不是濒死、也乏力战斗,如此就被轻易解决了。”
谢承泽随即疑惑:“可谁会给他们下毒?若是御前的人,则绝不会容他们走出密道惊扰圣驾。”
萧彦同样不解,只是加快脚步:“先不管这些,出去要紧。”
谢承泽起身跟上,企图拉住他手:“黑乎乎的,咱们别走散了。”
萧彦甩开,嘲道:“你怕黑?”
谢承泽委委屈屈:“……嗯,有点。”
明知他是装的,萧彦不理。
沉默走了一段,才察觉谢承泽悄悄拽着他广袖一角。
萧彦冷哼:“也罢,以后再同你算账。”——囫囵抓住他手。
能听出谢承泽在无声地笑,反手紧握,十指交叉。
转过两个岔道,谢承泽忍不住问:“殿下,虽说此乃皇家秘辛我不该多问,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来过此处?”
萧彦这才知觉:自己急于出去,走得太过顺当。这皇陵地道隐秘幽深、死寂黑暗,连久在军中的谢承泽都觉悚然,自己却似寻常赶路、毫无畏惧;且遇到岔口也不曾犹疑,全然一副认识路的样子。
而他确实来过这地道:前世被押入皇陵囚室时,抱着还能逃出生天的希望,在火把光下观察引路的守陵卫士,暗暗记下地道行路的诀窍:离岔口五步的墙面上各自刻有龙尾阴纹,仅凭摸索才能察觉。若龙尾末梢是三片鳞,沿墙行进便是出口;若龙尾末梢是四片鳞,沿墙行进便将行至墓室深处。
眼下他一路手指摸索墙面,因此在黑暗中走得毫不迟疑,速度虽快,却在谢承泽面前露了马脚。
于是萧彦简略糊弄他:“这地道秘密确实仅为皇室所知,总之你此时只管定心跟着我走;待会上得地面,更是九死一生,恐怕还不如留在此处安全。”
谢承泽立即摇头:“这里又黑又闷的,我一刻都不想待,宁愿出去和他们拼了。”
萧彦调侃:“怎么?莫非你真的怕黑?”
过了半晌,谢承泽才小声承认:“若只是黑,倒没什么;就是,有点害怕这种又黑又狭闭的地方……唔,小时候被族里孩子欺负,有一次把我关进柜子里,我娘找到半夜才找到我……”
萧彦默默将他拉近身侧。
想起前世陷于刑具中绝望抬头,看见他跌跌撞撞奔过黑暗、来与自己共死的身影。
原来那时他也曾害怕——但心中直奔一人,连生死都置之度外,黑暗又何所畏惧?
感觉到微妙的亲近,谢承泽喜滋滋笑道:“不过此刻与殿下并肩,便如闲步花间——”
说话间,呼吸一滞。
萧彦敏锐察觉:“怎么?方才受伤了?”ωWW.miaoshuzhai.net
“不曾被那两个阉人伤到。”谢承泽停步自测,声线凝重:“运气时肋下隐痛,或是中毒轻微浅兆。殿下,你怎么样?”
但萧彦却无异状。
他想扶谢承泽靠墙歇息,谢承泽坚持不坐:“咱们不能停下,若出去晚了,岂不前功尽弃。”
萧彦拿出上位者的威严:“你先坐下,定气休整,若是你毒发——”他想起方才地道的尸体,心急如焚,不免焦躁,语气却愈发严厉:“——待会即便出去,也是我的累赘!”
谢承泽被吼得即刻乖乖坐下,没言语。
萧彦后悔自己话说重了:“承泽……”蹲身握住他手:“别怕,我在这陪你。”
咫尺之外的黑暗里,谢承泽笑了,眸中光亮闪动:“有夫君疼惜,我什么都不怕——倒是你,殿下,冷静下来。”
都城深宫波澜诡谲,生局死关,他萧彦从来都冷静从容;可是现在却急得一筹莫展。
冷静,越是危急越要冷静。
自入庆都,自己与谢承泽同食同寝,若是被人投毒,必是一起中招;可自己却安然无事。唯一分离的时间便是册封之时;可那时众目睽睽,并无可疑之人靠近他。
到底是何时中的毒?
为叫他安心,谢承泽坐定,呼吸吐纳:“这会又好转了些,却是奇怪——或许是因为靠着殿下,觉得全身舒服。”
萧彦嗔他贫嘴,却忽然忆起一个细节,前世被押进皇陵囚室之时,守陵卫士走入地道之前都要翻出领下绣的珍珠,当时他只以为是礼仪;如今回想,囚室门前地道两旁也布满夜明珠,不仅明亮,空气也比其他路段令人松快。
而他头冠额带上不正系着七颗上品珍珠?!或许这就是谢承泽有中毒之状而他无事的原因。
心念一动,他随即松下额带,分为两截,将珠子抵在两人鼻下——果然顿觉呼吸顺畅,眉目清明。
谢承泽恍然而叹:“原来是地道里散布毒素,无色无味,难以察觉,想来正是皇家先祖为防人擅闯而布置的。而珍珠可驱此毒,想来我礼服上的珍珠已替我减轻了中毒症状,不至于像那些刺客一样毒发。大魏皇室子孙服制,历来冠上都佩有沉香珠,如此即便他们误入,也不会伤及子孙——皇家心思,着实谋算缜密。”
萧彦抱歉:“这我倒确是不知,贸然令你跟随下来,差点害了你。”
趁着他内疚,谢承泽当即提要求:“那,殿下可得补偿吧——”
萧彦顿时有种不祥预感,警觉道:“你待怎样?”
虽此处并无旁人,谢承泽仍凑近他耳边,低声央道:“等此间事了,我想殿下给我……那样,好不好?”
向来床笫之间,他从不忸怩,对谢承泽予取予求,唯有这个过分要求不曾松口答应——这人成日都想的是这个吗?!
今日生死边缘几番擦过,此时遍布毒素的沉寂黑暗里,情侣之间无下限的亲密私语却令旖旎顿起。
萧彦脸上作烧,并不回答,一把将他拉起,喝令:“赶路!”
***
陵口偏僻处,两排守墓士兵正百无聊赖地听着礼乐声随御驾远去,却有脚步声自地底传来,由远及近。
开始以为耳朵幻听,一眨眼间,见墓道尽头的阴影里已站了两个穿戴齐整华贵的男子,俊彩威严,恍若哪位地下长眠的先帝返回世间。
守墓士兵世代沿袭在此,墓道这头从来只有进去的、哪有出来的?!虽向来不怕鬼神,但此时不由地耳中轰鸣,来不及多想,“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恭迎、恭迎圣驾回阳!”
萧彦微微一笑:“莫慌,并非先祖,只是今日本王携妻聆听先人教诲,略有耽搁,自此借道而已。”
说完,两人携手走出墓道,神态自若。守墓士兵不明就里,只见两人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确是亲王服制,于是目瞪口呆地眼看二人往大路上缓缓行去。
终于,有人醒悟:“这事咱们管不了。快去,报禁卫知晓!”
交握的双手同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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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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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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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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