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以前并不是。
少女于湖边独立，一件清白色的斗篷穿在身上略显宽大，却衬得那容貌清秀、年岁青涩，看着大约还好，干净得于远观时有些许的朦胧美：这种美捉摸不透，因为它隐约，而这种不清楚放置于亭台楼阁就变得不可亵渎，但走远了那模样放在哪里都不拔尖，平淡到索然无味；
当然，这一点宴缘比旁的都更明白些，故此自小她就喜穿华服，那光彩的衣衫显得她出尘、绝色，珠光宝气在身不仅没有落入俗套反倒灵动几分，但那颜色一旦素净、平淡之后那风采吃着就如嚼蜡一般，全无光芒；不过她如今毕竟是守孝关头，手里便就是有华服也穿不得，更何况如今她还是寄生于篱墙之下的现状，这使得宴缘哪怕有华服也不敢穿，怕被说话；再者底气没了，穿着华服给谁看呢……
佳丽含愁，目光破碎地洒向眼前星火点点的游船，不忌讳也不敢动作，木木得生根一般矗立了许久，一动不动得跟丢了魂一样：元宵作为燧朝门禁最松的时刻，它已经成为了民间男女寻觅伴侣的最佳时候，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再者没有宵禁大晚上能做的事情也很多，南北街道活动安排得紧凑，故而也没有如宴缘这般煞风景得木头，若非此地偏僻，想来闲言碎语多；
不过哪怕是旁观者有怨念，想来那影响对宴缘而言也是无关紧要得，因为旁观者不一定知道她是谁，毕竟她这埋着愁苦的困顿模样让她在母族过得不算好，首先是晦气，因为那灾难中表面上就活下她以及随身的侍女，而她外公并没有开府的能力还赖在侯府吃闲饭，家宅不宁、鸡毛蒜皮，所以对于她的出现三爷一家没有愿意得，待她好些的反倒是那位二伯父也就是如今的大燧魏国公；不过所谓照顾也就是点到为止，毕竟她家的商铺还在国公府的打理之下，表面上对她关怀说起来面子也光彩，算起来没多少情面，故而她那麻木的样子于陌生的场所中不敢过多接触，里外难做又不好顺气，如今元宵出来也不知应当如何，寻了一片湖定定地杵着，那麻木的姿态与表面神采一般无二：
为主苦，为侍痛，为侍主之后最是痛苦，而在魏府她的父亲是奴仆，母亲是庶出，她的童年过得还算得体，再不济也算是“主”，但如今家门不幸，此刻新丧许多事都停留于表面，到时候她这不折不扣的“侍主之后”该迎来什么结局，就得看母族有几分仁慈了；
念此宴缘眼眸低垂，望着那水面中的倒映神情僵硬，脖子上唯一稍有光亮的玉石似渡了黑夜一般，那内敛的光明与深邃夺走了她视线中残存的注意力，良久，少女仍旧是不知应该如何自处：她了解自己那极端的性子，故而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了，那种长久的闭塞让她稍有麻木，便就是动作都少有大幅度，好似一段枯死的木质。
或许这也是咎由自取吧：宴缘父母从事商贾，她从小富裕故而娇生惯养得多少自在、随意了些，那明摆得想逃离阶级的做法让她没学会怎么活着，如今做一些事情还好，多得也习惯不了，那种根生的抵触让她习惯性发呆；她做不来也不想搞砸，更多得则是无法认同自己的处境，毕竟她什么都做不到也不会做，冷冷清清，跟投错胎一般；
心衰；
宴缘徐徐抬起手掌，望着那一双白皙的手掌，以及水面中那看着已经没有多少精气神的面容，不知为何她有些无法承认那应该是自己的模样：有些事发生得太快、结束得太仓促，这种裂缝的空隙让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未来的处境，毕竟她是女子，做不到自力更生；再者，她不曾孤寡，她还有那一分沉重的拖累……
那是她的妹妹，一个怪胎……
少女煎熬，不知应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路途，那一颗坚硬的心被划割得伤横累累却仍旧在坚持，那一道道被白痕所包裹的犹豫让她不知应该如何抉择；或许这是一个应该果断的时刻，毕竟她可以做的选择太多了，认命后再苦再累总是有好日子得，大不了再如母亲一般发迹，彼时便就是贫困也过得比大燧普遍的姑娘好很多，所以她不清楚那阻碍着自己前进的心结是什么，她也不知应该用什么面貌去应对这改变；
毕竟，她无法忽略那自己拼死救出来的孩子，那在箱子里藏了三年的妹妹……
我该怎么让你活下去，在这片世俗的大地。
宴缘痛苦，那一根血淋淋的刺深入骨髓，记忆中那于大火中乖巧的微笑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她不知道，不知应该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她明明很好，如果正常，又该如何得漂亮……
她忘不掉她，或者说她们的眼睛；她不知道这降临的磨难为何会如此得深刻，她的胞妹很乖，不哭不闹，笑起来的时候很甜；她们不会说话，因为没有谁教过，在木箱里多了三年，碰触时那柔软的手掌是温热得，口中呢喃听不清，大约是“阿姊”；
那是母亲生前对这箱子虚弱的微笑，那笑容有太多的无奈和辛酸，她无法将这刚出生的孩子送去火刑，就如她突然冲进大火把她们带出来一样，某一时刻她真希望这怪物死了，被那大火吞噬、彻底抹去这一段阴暗的往事，但救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又开始庆幸，那火光中的微笑，她永远都忘不了……
那是她的妹妹，而她们至今，连个名字都没有。
我们是姊妹，我们是这土地上最后的依靠；我能护住你们吗。
宴缘垂眸，她笑，那幅度很小，柔到看不清，身侧的侍女不曾察觉，也不知应该如何与这位曾经的主子交流，淡淡得，显然也是在想出路：为侍者做奴做惯了，到哪不都一样呢，所以她并没有那许多的想法，不过是选择而已，就如从前所谓的亲近，也不过是从前而已；
大风吹，留下的，都是有根得
至于落叶，它随风去了；
留下的只有狼藉；
还是坚韧的杂草。
此刻月色很美，那银色的光辉不知在催促着什么，看着圆润而华美，少女嘴角显露出点点幅度，手掌留在身前的石头围栏上拂过去那片片的霜雪，此间宴缘无言，良久凝视着望月表露的时辰轻飘飘转身，那苍白的目光没有看到物体，那疏远也不知是爱还是无奈，却终究没有挽留；
你走吧；
还你自由。
收拢披风、绝色独立，身后侍女以泪洗面，最后不过是俯首下跪，正如她偷了卖身契而宴缘没有说穿，正如她不再亲密而那少女也麻木不仁，正如这冬雪，有的白，有的脏；
离别，留些体面。
宴缘不语，那华光照的年华不说话也很美，一路风雪相随，一路大风云集，一路都是陌生的小巷，一路都是红尘烟火，一路一路，用眼睛看见的都叫做孤寂，口口相传的，就成了繁华。
可惜，我没了银两，没了依靠，也提不起贪欲了；能和解吗，先活下去。
风吹，宴缘浑身僵硬，每一个动作都死板到艰难，那唇齿的苍白显然是被冻得，冻得毫无血色；她从没想展露自己的狼狈，但有时候你已没有资本再伪装，就如少女灵眸闪烁，茫然间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带着一件厚重的斗篷在拐角处瘫坐；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无家可归的生灵都如自己一般死撑着从前的骄傲，那种习惯也不知是为了在新环境中找寻自信还是希望客居的场所能给一分颜面；不过她并没有想这些，那种麻木正如她在大火中没有哭，正如母族没有让她参加葬礼，而她却本能得守孝；
当然，也没有知道她如今作为是为了守孝的，因为相比于她三爷家更想得到店铺的打理权，毕竟那是自己的女婿家；不过二爷没让，一张“房租清单”就让男男女女都闭嘴了，而她住得显然离二爷家近，找她麻烦没必要看着也烦，总归是让她清净，这若不是有送一些所需，想来魏府上下都把她给忘了；
也对，以后吃穿用度得要自己领了，而她却连去哪都不知道；领她出来的是主母身边的大丫鬟，那是惯例，而国公在乎礼仪，但现在，魏府在哪里……
宴缘虚弱，也不知晓时辰，许久，她大约是在发呆，亦或者是迷糊之间睡了一觉，不过这些对那下了雪的街道来说并无两样，灯红酒绿的喧闹隔着几条街都能隐约耳闻，但现在她更在意的是身边的小巷，因为她听得出来，那是械斗；
兄长于衙门当差，她贪玩遇上时刚好见了血，那情形她记得清楚，而在那之前，她听过类似的声音，想来是一种制式武器。
“谁！”
在宴缘发呆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声音，而面对那沉重的脚步声少女并没有明显的危机感，直到她的视线被一少年注视到时方才回过神，自己大约是惹上麻烦了。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归宿；少女平淡，念着身躯的虚弱撑着墙体慢慢爬起来，那一双冷静的眼眸从眼前男子的下摆徐徐上移，直到对视那一双轻佻而玩味的目光，大脑一片空白；宴缘不知应该怎样去形容此刻的情形，因为她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也清楚这类市井流氓在深夜犯下的罪过，但现在自己好似也没有能力去做什么反抗，故而那一双眼睛镇定得有些绝望，但于绝望中又有一种解脱和释怀，因此她所表现出来的情形就跟一块泛着灰的石头一样，而这种眼神让对面少年显然有些意外：
做混混的鱼龙混杂什么都见过，女子那更是不新鲜，所以许多年来害怕、恐惧的眼神见过不少，愤怒、轻蔑、羞辱的神态也见过，但那种对于同类而言就是一种“情趣”，总归有喜欢类似表情得，但眼前这种冷漠的表达就跟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样，那种麻木、空洞看得他心里发毛，寒气顺着脚后跟直冲天灵盖，而这种奇特的病态让肆讳的双眸瞬间暗沉了下来，那种重量撕破了表现出来的伪装，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微小幅度；妙书斋
有些事明白与否另说，因为那不重要，但走夜路的不怕鬼怕同类，所以此刻少年的态度就变得谨慎而麻木了许多，言语淡淡，“天黑，走路小心点。”
肆讳左手握拳置于身后，他的声音很清澈，有一种稚气未脱并伴随着乡土气息的味道，很奇怪但很和谐，而那种“温润”让得宴缘有些茫然，犹豫片刻，浑身冰冷，“你，就没想做什么吗；或许，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那么，你想死吗。”少年冷漠依旧，双眸锁定着眼前少女的眼眸；他有些动气，因为他讨厌麻烦，但有不想对眼前女子痛下杀手，这种自我堵塞的行为让他焦灼而暴躁，而他讨厌这种不能被掌控的行为；他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于疲惫得苟活眼前女子应该更希望解脱，但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负担，那不是对生的眷恋，而是一种对无能为力之事的无奈与纠结；
哪有想死，又拼命找理由活下去的；
肆讳思绪错乱，手中凶器加重筹码等待着下一次的挥舞，但在这过程之中宴缘依旧没有过多的变化，她不过是用那灰白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天空，同时又将自己的生命展现与身前男子前；她把选择的权力过渡了出去，那是一种不愿面对的怯懦，那是一种不想过多牵连的痛恨。
“如果你死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宴缘浑身僵直，肆讳心中的疑惑剧烈地跳动着，恍然间很像，那眼前少女的轮廓清晰得开始着变化，而那趋势与残破记忆中的一抹颜色很像，至于直觉得开端，来源于先前他的犹豫；她是看到不该看的了，而她也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
如果是你，那么，你的选择呢……
少年缓步后退，良久对面没有响应也没有动作，那一身素衣在冰天雪地中用力地吐息着，那片片霜雪顺着她的内脏将一切冰封，而随着那一抹晶莹的饱和，宴缘睁开了双眼；不一样了，这一次她的眼中有了生机，她不想死了。
“你又想活下去了，对吗。”少年自顾自地擦拭着匕首，不过那灵活的右手在此刻却凸显了他左手的木讷，就那般生硬地垂着、一动不动，而那刀身的血迹被月色徐徐剥去、留在了少年的青衣之上，如此的痕迹有十几道，想来是一条命一道血痕，那么如今清洗得动作，是要猎杀自己吗；
不过，她确实想通了；
“能延迟死刑吗；什么代价都可以。”宴缘虚弱一笑，那般干净与纯洁泛着一抹光彩，那种坚韧与大彻大悟，那种倔强与不顾一切……
凝视着身前少女肆讳良久沉默，却始终没有过多的言语，不过是点了点头，然后侧过了半个身子，“走快些，如果我没有追上，就算你逃走了，这事，一笔勾销。”
少年背过身躯向着小巷踱步，那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模样让宴缘牵强的笑容土崩瓦解，那虚弱与苍白的气血于一地的白雪中显得疲惫而空荡，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干瘪得失去了形状；
这算什么呢……
宴缘踉跄着拖行着，一旁肆讳对这那幽深的过道默默无言，心中不知为何被某些酸楚的东西堵着了，它们一块一块得跟随着，那种密集让他心中堆积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或许吧，这种感觉，也没有其它存在能够给予了。
少年陷入沉思，手掌挥舞将隐藏于暗处得弟兄遣散，漫天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也铺垫着巷子里那青乌色的尸体；就当做是你吧；肆讳胸口灼烧着寒雪，那一滴滴泪饱含着看不清的杂质，那种腐朽而麻木的情绪已经撕裂开了他伪装的披风，一步走一步远，他的手中握着无形的风筝带着那可笑的过去尾随适才刚刚延伸出来的雪路；他终究是好奇，他还是想看一眼，这一路光明正大，这一路心绪复杂，那沿途的脚印顺着道路蜿蜒持久，对此宴缘一定是发现了得，但她没有动作，仍旧是艰涩地拖行着；
她很特别……那种熟悉不仅是源于那诡异的眼睛、行为，更多的是他的感觉：他是妓.女生的，生在山林里给老和尚捡了回去；他生有六根手指，因此从小就在村子里打架，缘由日子过得苦所以他做事狠、绝，光脚得不怕穿鞋的，所以他不到十岁就犯了命案，后来一直流窜于大街小巷、建立了帮派，后来因为忌讳他通常遮掩着左手，为此他得了一个江湖雅号叫“半壁山”，后来帮派合并他坐的第三把交椅，成为“白龙”的右臂，而如今他用搬砖拍死的，就是一位朝廷派来的奸细，因此在察觉到那在墙角的声息时他就没想留丝毫的善念，但那回神的瞬间，那沧桑海田的一眼……
回想着记忆肆讳犹豫非常，麻木而无望：他对女子并无好感，这一点源于出生也源于童年，所以帮派上下没有用软色来接近他的，因为好不好情色对他而言无需伪装，毕竟卖命得奉行及时行乐，吃喝嫖赌那是样样精通，所以这一行活过三十岁的不多，毕竟走过坎得凭威望就足以自立山头，而在这提前夭折的道路中被杀死的占大头，其次就是得性病死得；
但如果禁止玩弄女子对一个犯罪团伙而言就太过分了，到时候谁还跟你混？所以这事情管不了，不过是给几位头头说了一声，找干净的娶回寨子里，玩腻了再给弟兄，因此凭借肆讳的能力他娶十个八个寨子里也是愿意帮忙养得，但到现在他就没允许女的接近他，那种忌讳极其复杂，就如此刻少年清清冷冷得矗立于雪地之间，双眸于茫茫一片中也不知在找寻着什么，但那干净的模样却让四周的同胞感觉，这般清秀少年不应该双手染着血脂；
或许吧，他有一种恨，那种恨淡淡得不屑一顾，但旁的都明白，他不愿意去碰触类似的伤疤，那是一种耻辱，那是将他年岁翻出来践踏的一种往事；想来，还是别问得好；念此贼寇遁走，此刻天际仍旧飘着大雪，那匆忙的势头一片紧接着一片也不知要埋葬着什么，看起来极为得疲惫，而在这路途中少年温和得踩点尾行，那种单调就跟毫无异样一般，他不过是跟着，跟着走了一路，忘记了自己的所处，也猜测不到对方的去处。
其实……
遇见你很久了；
我在等你，却不知是不是你；
就如我回来，和梦一样。
少年徘徊良久，也不知应该如何去面对心中的思绪，没有结果也没有更多的念头；有关于这凌乱的记忆他并不想多说些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种朦胧的情感算什么，也不知道彼此的交集算什么，但就是，舍不得……
你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而我，又应该用什么面貌去面对你；
或许吧，我回来了，但却不知你身在何地；你们看着不像，但我感觉，这也是你的模样。
抱歉；我永远只能在赶来的路上，不能陪你去流浪；不过有些事情不记得也挺好得；你迷路了吗，我看你走得这般辛苦；希望你不会再如从前一般，走到同一个方向；希望是你，因为我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了；就当是你吧，就当是我一厢情愿，希望是你吧……
肆讳停下了，他跟随，是因为不知道要接近还是远离，他看着，只是想等一个结果，等一个十字路口，但那结果是否和从前一样；
他不知道那是上辈子还是梦魇，那时初见她是一只花蝴蝶，她趴在墙角放肆地笑，那模样好似万里无云的晴朗，那姿态应该是世外桃源的大同世界，而他依旧是一个混混，一个小混混，他在赌坊里看场子，那次那他睡得早，起来是一个正午，一眼就瞧见了那风华绝代的女子，那一身裙摆，美若浮华；
第一次相见，她依旧是这般落魄，那眼眸亦如今日灰白，那日他忍不住夺走了她的贞操，她在雪地里地一动不动，最后带着那苍白的面容绝望一笑，她爬起来沿着墙角一直走，走得是右边，因为她说那里是光明的，她说
你把左手握紧了。
我拿什么娶你；
我还是仍旧是贼寇，而你看起来，仍旧是一生可期；我把你弄脏了，这次，我还你一场大雪吧；
少年淡淡一笑，柔得心碎；带着那一颗在泥沼里浑浊到漆黑的心脏；他讨厌妓.女，上辈子活在悔恨中无法面对自己的出生，但那一夜他更恨奸夫，这辈子他没有走出来，鲜血密布他的身躯，那滚烫腥咸的味道让他于近乎崩溃的世界中得到了一丝救赎；一丝，属于魔鬼的救赎。
我杀了那么多妖魔鬼怪，却仍旧是魔鬼的身躯；
我救了这普天之下，但仍旧是失去了你；
我一路从南行刑到北，却仍旧是找不到你；
姑娘，你们长得很像；
眼睛很像，里面有光……
愿你一生平安；我是个畜生；肆讳带上兜帽返回走，他没有勇气去看那相似的背影，就如他梦中不敢抱着她冰冷的躯体，他哭了，那一晚上他在君子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君子说，放手吧……
我回来了；但仍旧不敢面对你；
少年停下了脚步，六根手指在背地里就像是一只扭曲的蜘蛛，它狰狞地展现着自己得与众不同，它对这那黑夜肆意宣泄着自己的出生，他恨透了这世界，于山林之中做了一只伥鬼；为虎作伥的伥鬼！
只因为，黑道有规矩。
肆讳迎着风雪狰狞，那失格的世界在他的眼中坍缩成了一个容不下光明的点，而在寂灭的世界少年披身纯白于墙角静坐，浑身颤抖的冰冷让他在陋巷中病变发狂，而他看不见的，是宴缘流泪满面的双眼；
你来得太晚了，我早就走远了。
风雪大作，这一次少年失魂困顿，但在他不在意的地方宴缘却毅然决然地转身左拐；这次她选的是那握紧了的不想说，这次选的，是我们无缘；
少女失踪，良久肆讳在潮湿中颤抖起身，一路风吹雪飘，一路，岁月迢迢；
他，把自己的魂弄丢了，卖身契，签给了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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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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