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热门小说>道浮生>第九章 此间狰狞,鸣不平
  万历十五年,是个灾年:

  这一年缔造南域百年和平的城下之盟被撕毁,中土帝国之间爆发了多年未有的大规模战争;这一年旱灾、洪涝、疫病横流,农业和畜牧业都受到了毁灭性得打击,民间动荡、繁荣的经济瞬间土崩瓦解,而生存受到威胁的直接后果便是各大门派的生源减少了大半;这一年南海的妖境冲破了厨圣设下的结界,双圣显形与之对峙、谈判,几处强大的灵阵失去了镇守、各大造化之地的法则强度下滑严重;这一年游侠提剑、域外飞星,这一年天劫不断,数十位帝君、仙台坐化。

  这一年,是万历十五年;

  这一年注定是一个时代的终结点、一个时代序幕的开始,而诸多因果的线也于这时开始纠缠,随后被一刀斩断。

  笙歌起,青烟飘,天穹之下,大地泛灰;这里是北宸的边境,这里,有一行少年,居右者着锦衣,身侧缓步跟随的是一位身披竹绿色长袍的稚嫩少年,风雪中它们神情悠然、动作一致,迈步间皆不疾不徐:

  它们自南天境而来,于归池转折北上,此处再前面便是宣武了:宣武名义上为北宸的附属国,实则已被纳入其国土范围内,因由一系列的政策所为导致了此时尽管正值风云动荡之际、宣武这一北宸偏远地带因为远离各大中心区域的缘故在这一年来的遭遇中安然处世、免受各种觊觎与弄潮者的涟漪;

  北宸车马楼房都生得十分高大,北地境域的豪气从这里开始初见端倪,与中郢、江南的风情慢慢划分开来。尚未入冬,北境便匆忙地下了一场雪,放眼道路两旁宽敞的道径、走在路面上任何事物都开始显得渺小,一望无际的平原连绵到一处看不见的尽头,而这,便就是北宸的乡道;或许,还很好;山野间绿袍疲倦、气质散漫,压抑的能量在胸口处堆积了许久、漫无目的地飘荡,头顶阴云低低得压着、亲吻着大地,整片身躯虚幻而涣散:终究是不行了;轩禅柔软一叹,浑身如浸润水气一般,而随着那病态地蔓延他的状态越加虚弱、全身被根植了一种难言的诅咒、就像一座虚幻的山峦:这片世界撑不住了,它在汲取少年精气的同时又携带着厚重的体量镇压着其之筋骨:那是复仇的姿态,是一种深远的惩罚,亦或者说,它所属一种欲至他于死地的磨砺

  大概这么说,就好听许多了吧;

  念此少年酷烈一笑,那一身纯白的长袍轻薄飞舞,放纵的姿态像极了一件华丽的夜行衣;

  执布披衣嘛;好熟悉。

  轩禅定定地仰望苍穹,他笑,明媚而阳光;但那一抹纯白很奇怪,因为它照不穿,因为它看不见,它只是让你觉得它明亮,而这种感觉像极了低劣的隐瞒:因为他藏,但根本不屑藏,所以他撒了一个可笑的谎然后笑意盈盈地盯着你,那双眸,刻满了恶毒;

  我回来了,我的畜生们。

  绿袍少年无神地展开双臂,那苍白的面容底下有着条条纵横的符文,它们相互交错,最后融汇出一道罕见的光芒;这是明月的烙印,这是不可言喻的少年纵情;

  或许,这就是你,一盏灯、一袋香;

  我等你好久了,我的战友。

  逐明之眼开阖,整片世界陷入了一片阴鸷朦胧的恐怖氛围,它们在另一个维度朝着那少年张牙舞爪地爬,而面对这些阻碍轩禅却是冷漠地视而不见:他不过是走,因为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身着绿袍的他有一个责任,因为他是前面那锦衣的徒弟;

  真是可笑的名称呢;风华病态微笑,倒持手中的那段树枝向前招摇而去,不过他的每一步行走都在将那锦衣拉扯向自己越加遥远的方向,刹那间风雪汹涌、少年衣白:终究还是要面对阳光得;轩禅收敛玩笑,那面容平静若麻木的孩提,周身的黑气在上位者看不见的地方徐徐逃离,那姿态鬼祟而诱惑;我们,还会再来得;

  好。不知为何,面对那畏缩而松散的存在轩禅没有多少感官,他不过是于冥冥中平静地答应了一声,那状态好似一种平静的承诺,宛如早有约定,浑身的气质如冰雕般尖锐:他终究是不清楚但愿意得,因为在失去天骄的底气后他便与从前没有了联系,但是他隐隐又觉得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都是合理得、都是“风华天骄”应该有的,所以他总会这般应承、去伪装:

  毕竟他在天南村的时候就是被压制的状态,所以他并不知晓风华天骄应该是什么样得,但“做什么都对”或许就应该是适才那模样:不明所以,但安守自在;

  对吧……

  绿袍少年心中忧愁,那僵硬的躯壳对外界全无念想,这一路踉跄而来他用满眼的白光印证着某些规律,心中纷扰不停:他不清楚易鲸是谁、有什么目的,他不过是伸手胡乱地抓,最后抓到了那生硬的磐石,而在这过程中他对自己并没有直观的影响、中途多次改变过方向:或许原先那锦衣少年是打算带着他前往中郢而去得,但随后她便开始向着北宸漫迹,对此轩禅不清楚其中变故有自己的几分缘由,但那种茫然叠加日益衰减的安全感让他有些脱力:他想看清眼前的迷雾,但看清便就是死路一条;不能再惹麻烦了,尤其是在这破碎的游民时期,

  念此白袍少年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面颊、随后靠着冰川喘息:他与那便宜师父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一位不问,一位不答,也不知彼此之间到底有几分信任。

  绿袍蜷缩安睡,远处锦衣平淡,望着星辰的光芒沉默良久;说到底,不过是一时意气;或许,他不应该作为变数去影响结构:他做的选择在如今这混乱局势中起不到丝毫的助益,反倒惊扰了不少原先沉默的大鱼;时代洪流便就如此,不是他一位二代小帝君可以阻止或者篡改得,这一路他消耗了太多的神气去维系身后那破罐子的模样,对此他不曾后悔,因为这是他对那少年的誓言与承诺,——但,真的值得嘛;

  望着身后那雪地里的青涩少年风华怅然:自来到南域以来他便洒脱而无拘束,不曾为了某一个目的拼尽全力,也不曾在命修的道路上走出更远;毕竟凭借他的造化筹码以及境界,自己若是愿意这小小的灼羽囚禁不了他的傲骨嶙峋,这是九方阁的底气,这是他身为竹尘首徒的格局;当然,他本来也不应该来到南域,所为借口是来看看秦寂,实则他什么都没有做、在灼羽四处浪迹,而这一游荡便就是三十年;这多年时光以来他很迷茫,因为他不过是缘由执念来看看,但这一看却多留下了三道禁忌封印:许多疑惑的事情或许随着封印的解开便会迎刃而解,不过他不敢,他不敢知道自己曾经逃避的到底是什么,他不敢,不敢看到那血淋淋的往日时光。

  师尊啊……当初我来,你为何同意了呢。

  少年颓然,长枪钝了,锐气也消退了,一身傲骨如今只剩下傲气,看到轩禅时的欢喜与热泪盈眶到底来自何处,现如今再也找不到了;风雪大,望着那狂风骤雨的远方衣袍收敛,等到天亮启程:他忘记了身后那白袍少年,他忘了那手持树枝于冰川之上砥砺的青涩少年,他在山顶痴傻地眺望,不知为何有股奇妙的情绪在蔓延,说不清道不明,亦如那峥嵘的风雪,像极了时光的遮掩,那,冷眼旁观的姿态;

  锦衣远观,不动如山,望着那白衣的身影,望着他从崖壁上攀岩的身形眼眸淡然无情,待到那少年行至半山之际起身远离;望着那锦衣的身影轩禅咬着牙继续追寻,眼底的血色于视界蔓延,带着残缺的刺痛与破碎的残渣:他在这,不过是洋流池鱼,他在这,不过是一腔少年热血。

  衣袍砥砺,风雪就像一张贴纸、于覆盖之后快速地抽离,它就这么一层层地挖掘着,试图将那少年的颜色稀释、机体分离,它不疾不徐地吮吸着那腥红恶魔的骨血,那轮盘审判了蝼蚁的罪行,故而此地不再存留安宁;

  说到底,你在坚持什么;

  你的预料有偏差,便就应该背负,不服?

  抗争什么,挣扎什么,又试图驳回着什么。

  锦衣茫然,他在平原上支起了篝火,星火在这大地上空胡乱地游荡着,找寻着缝隙,找寻着暖意:这孤魂野鬼的冰棺锁死了阳光,顺带着也葬了这一地的星芒,望着那火焰的身段衣袍眼眸黯淡,远处少年带着僵硬的身躯重重倒下,吸了两口寒气眼眸锐利地望着对面:

  你到底是看作了交易,还是想折辱我的生机;

  风华平视,轩禅沉默不语,到底是没什么异动:那拜师礼是他承认得,手上的树枝尽管荒唐却是板上钉钉的回礼,束脩是此前他夺来的糖果,在这死寂之地易鲸是他唯一的生机,这是他选择的依附;但就如计算一般,他选择不反抗是因为来势汹汹,再者交易可以承认,但是他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还有什么好说得?沉默,此间这般是最好。

  少年内敛,暖着篝火白袍突然咳嗽了几声,面容发白、干涩的唇齿有些许的血腥味弥漫,身子弯到似要与雪原平行,身形好似一张被折叠的纸片,腥红的眸光在瞳孔中不断挣扎,想带着那最后的破碎生机与这肮脏世界同归于尽;压抑,少年眼眸浮动着橙红色的青光,那涌动的暴虐带着轩禅最原始的冲动与暴戾,打量那绚丽的眼瞳锦衣无言淡漠,“够了嘛,你这般模样有什么作为呢,收敛点气息积累筹码不好吗。”

  “筹码不用,岂不是叫小人遗忘吾辈狰狞了吗。”绿袍桀骜,似笑非笑,周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感知着对面白袍的猖獗易鲸落碗,眼眸锐利,“尽管礼仪仓促,但我毕竟是你师父,你这态度,合适吗。”

  “你也配?若非因果我岂会落入你的手里!你若是以我辈缺陷要挟也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白雪汇聚,轩禅抽出盘龙棍近前猛砸,望着那吹倒火光的凶器锦衣手掌翻覆将之镇压,注视着手底那腥红的血光眼眸平静:“戒骄戒躁;驱使欲望来作为征伐的工具,你不怕心智被吞噬最后迷失深渊吗。”

  “用你管!”轩禅含着鲜血强行挣脱束缚、衣袍狰狞暴虐,四散的鲜血宛如勋章一般印刻大地之上、含恨地刮了眼那端坐的少年拂袖而去,面对此等变故易鲸轻叹起身又是一掌落下:“别闹!”

  “闹!我如何喧嚣,又如何胡闹了!”望着眼眸中那冠冕堂皇的身影绿袍桀骜,残暴的欲望于心底繁衍;你说制衡底算什么公道,那一轮明月又算什么大爱无疆!

  少年闵然,血肉颤抖,望着那悲悯而偏执的模样易鲸轻叹,“时间尚短,我知道你无法信任我,但礼成之后你我之间就不能有些许的认同吗。”

  “认同?别说你没有试图拉远这距离,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鲜血四溢,绿袍讽刺一笑,面对那锐利的眼眸一侧锦衣无言沉默:他知道在自己试图反思的时候这一幕于身后白袍眼中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一根稻草,对此他无力反驳,但此刻望着对面那有些失望的少年时他心脏疼痛:不知为何,那有口难言的苦涩叫他好似看到了什么,那是一轮,关山的明月……

  “到此为止吧。”绿袍含泪,气沉丹田;他是一块石头,那无形的利刃刺穿了最后一抹希冀的光芒;牵绊……我果然还是喜欢孤寡;白袍垂首,披着风雪于长风处遥远,看着那决绝的背影篝火旁长枪呆滞,言语迟钝,如渴水池鱼般开口:“你,你去哪里……”妙书斋

  锦衣手掌在身前无神地抓了抓,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迟疑良久他含怒厉声:“轩子寒,你要去哪里,停下!”

  风华羞辱,劲气暴力,不远处少年眼瞳闪烁,侧过身讽刺长笑,一脸的荒唐!

  出手,算什么挽留!

  锦衣胆怯,但那奔腾的劲气已然与那白雪肉体硬撼,感受着掌心的回馈易鲸仓惶不已,轩禅直挺挺地矗立着,用手重重地抹去嘴角鲜血,言语冷漠:“请问我的离去,与你有关系吗。”

  少年直面篝火,气息森然浮动,感知着四周布满的灵阵绿袍张开了一双稀薄的血翼倔强反抗,一地的严寒弥漫!

  大雪拥挤、霜花模糊了景致,远处望着那已然入魔的孩童锦衣阵痛,麻木的锥心创口蔓延周身,不知为何,他害怕……

  就在对面绿袍转身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记忆封印松动了,那种熟悉感和强烈的情绪让他不敢随意动作:他记得那一双眼眸,他真得见过,但想不起来,又不敢过问;篝火黯淡,衣袍抓狂却又内敛着自己动.乱的情绪,望着那背影轩禅情绪反复,手中长棍紧了紧,霜雪上一地的殷红,笑意蔓延。

  “怎么,不装了吗。”

  “我没有!”风华侧身,眼眸锐利,但视线一旦触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时情绪又被徐徐吞噬、消亡;锦衣脱力,眼瞳闪躲,身形于黑夜中无所适从,“你信我吗,我真得没有……”

  “是吗。”不去理会那脆弱到有些精神恍惚的风华帝君白袍淡漠打断道,细细感受着生机流逝的速度他缓缓喘息着,左手抓着胸口于原地修养,恍然间头晕目眩,但下一刻少年又强行打起精神,耻辱与羞怯在这一刻伴着复杂的情绪化作了浑水;他不想知道,也不想问得那么清楚,他应该走,或许流浪本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少年侧身阴暗,感受着对面孩提的状态风华一步上前,轩禅却如困兽一般往身后重重地挥了一棒,口中怒斥:“滚!”

  绿袍猖獗,护身劲气撕裂大地将那天地规则搅乱,眼眸通红闪烁着明显的杀机,随后提起长棍目视眼前那曾经被自己倾注希望的锦衣长袍:“你,再过来试试……”

  孩童提气,周身时间停滞;感受着此间那叫自己热血灼烧的景象锦衣亢奋而茫然: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切事端怎么就进展到了这般田地;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清!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易鲸无神宣泄,手腕挥舞着那冰冷而喧嚣的长枪,远处望着那突然失去理智的锦衣少年绿袍厌恶,不知所以的抵触让他有些恼火,就像在跟疯子演戏生活,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得尴尬且丢脸!

  绿袍疯癫,回望身后那暴动的能量轻飘飘远离,远处烈火席卷,窥视到那欲逃离的绿袍少年雪地上篝火闪烁,风华将长枪投掷遥远愤怒咆哮道,“停下!你要去哪里!没了我你觉得你能活下去吗,你知道你现在到底在面临什么吗!回来!回来!”

  望着那离去的一抹绿色锦衣情绪暴虐,带着脑海里那疯狂的疑惑他一步腾空,随着他的动作远处青涩少年周身的囚禁灵阵排山倒海般连续镇压而下,感受着四周试图将自己吞噬的狂暴能量轩禅眼瞳中闪烁着耻辱的腥红,凌乱的衣袍让他放开手脚,转身一棍硬撼那汹涌的拳头,狰狞怒斥道:“我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关系!放开,滚!”

  “我在救你!没了我你走得出去这南天境吗!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算什么天骄!你拿什么与我矜傲!”

  “够了!”轩禅嘶吼,横眉冷对,“说够了吗,你到底想做什么!闹够了吗!你到底是有病还是疯了,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师父!”

  “那现在不是了!”抛掉那枯萎的树枝少年眼眸尖锐,“你我之间泾渭分明、井水不犯,就此结束!”

  绿袍转身飘逸,狂暴的能量于周身席卷带起一阵稀碎的风雪,感受着迎面吹拂的冰冷锦衣愤恼,劲气席卷四海八荒带着森然的杀机,“井水不犯?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你是我的筹码,不是想走就走得了得!给我回来!”

  长枪如怒龙一般在平原之上暴起,感受着身后的敌意与刺骨的言语孩提失控,血色蔓延四肢百骸,“你,……给我闭嘴!”

  长棍与长枪硬撼,感受着虎口汹涌的杀机轩禅意识深陷魔沼,口中无声咆哮,冰冷的鲜血爬满山川将整片空间同化;望着那突诡异的局面易鲸惊骇,厉声怒呵道,“你是谁!你不是轩禅!你到底是谁!把他还给我!”

  “该死的蝼蚁,说着这些牵强而混乱的言语!”感受着面前风华的胡搅蛮缠孩提大动肝火,面对那疯癫的衣袍孩提拼命地回击着,忍受着胸口肩膀的重击眼底的腥红在那一刻缓慢却不可阻挡得彻底覆盖了整颗瞳眸,带着撕裂的破碎锋芒以及那一双从地底长出来的翅膀!

  你要死,那我便成全你!

  我是谁……!轩禅,你的入殓者,轩禅!

  血色结界蔓延,易鲸疯癫,散发狂妄、仰天长啸带起惊骇的波涛:“你是谁!!你不是轩禅,快点离开这具身躯,把他还给我!你到底是谁,为何敢这般!”

  “丑陋!我是谁,需要跟你解释吗!”绿袍存在崩溃,密度大无畏;他已经无法忍受对面的痴语了,彻底放弃交涉的他就像一具僵硬的尸体,但它这模样叫那锦衣越加狂暴,眼前这僵尸的模样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拳头如坠陨一般凹陷空间,亢奋的言语一浪接着一浪,轩禅疼痛,这疯子让他有些抓狂!

  “别问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聋了吗!我是轩禅,轩禅!”

  “不,你不是!他不是这样的,他不是!”

  “我是!!!”绿袍声嘶力竭,对面的蛮不讲理让他弃置了最后的防守,长棍向着身前灵阵狠狠地砸了过去,那意图同归于尽的破碎力量与对面的拳头交替伤害,对此锦衣充耳不闻,口中痴语重复,语气残暴而疯狂,“你骗我,你不是轩禅!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轩禅轩禅轩禅!你够了吗!!”

  “告诉我!你是谁!!”

  “你大爷得!我是轩禅!我是这星辰的主宰,轩禅!!”白袍发狠一轮,盘龙棍带着委屈与愤恨朝着对面少年的脖子狂暴地倾泻而下,最后羽翼腾空带着暴虐的风雪宣泄着自己那凶残的暴戾,连带着整片梦幻空间都弯曲了不少!

  假得……是这世界!!

  呆滞!

  狂暴的能量于此间层层叠叠,凝视那释放出来的空间以及遥远处的绿袍少年易鲸的神智恢复了些许,但那一瞬间的停顿使得他不曾抵御那野蛮而汹涌的力量,它们汇聚一团朝着那风华少年野蛮冲撞、将雪地上的锦瑟衣袍狠狠地砸瘫在地上,狂暴的血色能量洞穿风华的身躯使之深陷冰原之中;那一刻随着孩提的凄厉咆哮恍然间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是,什么;

  四面狼藉,易鲸神情呆滞,轩禅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身形踉跄着后退;头脑昏沉的他再也无法思考,盘龙棍带着惯性扎入冰川之中,喘息了会白袍扛着背上的霜雪硬撑着直起身子,稳住身形冷眼戒备那陷阱之中的风华少年,语气出乎意料得平静,带着那最后的一丝理性:“就这样了结吧,如果你不希望为我陪葬的话;哪怕你可以打败我,但,我能杀了你……!”

  血袍冰冷,白雪肃杀,少年血泪,强忍着暴乱的静脉轩禅含着一口血昏沉离去,身后衣袍呆滞于冰川底,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适才那一双眼眸,那一双,让自己回想起许多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的回忆的眼眸;

  锦衣胆寒,篝火冰冷,易鲸在破碎世界中窥视着遥远处的那一袭白袍,茫然,悔恨,羞耻,不一而足;

  我到底,在做什么;风华沉痛闭目,抽出长枪在自己的胸口穿了一个通透,剧烈的痛楚让他将思绪拉回原地;他是变数,所以,他也是棋子……对啊,他是彼岸天用来伤害那天南村孩童的棋子……

  他也被控制了,像个荒唐的木偶;锦衣平静,思绪死寂般安详,凝眸那转身离去的青涩少年回想间竟有些心悸,念起刚才那胆怯而倔强的少年、看着那双闪过许多情绪的瞳眸衣袍一时间心神空荡,那洞穿了心脏的长枪不断地瓦解着他的执念、在洞穿记忆防线后使之定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那血色的抽搐让他不断回忆起过往:他必须知道,那哪怕是遮掩也无法躲藏得,我是谁……

  是吗;衣袍呕血,残躯瘫倒在霜雪纷扰之间:他忘记了,那一刻他忘记轩禅已经不再拥有天骄的资本了,失去庇护的他不明白这世间的规则,此次伸出手触摸、探寻却带回了一地的鲜血淋漓,困兽般自怜,弃婴般坚韧,那眼神不是胆怯害怕,而是决定勇敢面对那所谓的死亡;

  子寒啊……

  望着那狰狞少年的背影易鲸手脚微微麻木,瘫痪于原地不知作何感想,恍然间,热泪盈眶;

  “或许吧……四海为家……”

  “大鲸鱼,呵呵;疯子,骗子!你是个骗子,大骗子!假得,全都是假得……”

  白袍贞烈,含着热泪断发苍原之上,窃.听着那惨白言语锦衣少年自责心慌:他碎了,那白袍少年走出好远终于是忍不住了,他蹲在原地断续地嚎啕着,泪水从克制到放肆,从卑微到无畏,从耻辱到疯癫,内敛的情绪无端地膨胀开来、随后又被小心地一口一口吞下,那瞳孔深处中的愤怒被他用戒备与癫狂一层层地遮掩了起来,两行清泪无助地流淌,哭腔中带着些许迷茫与悔恨的情绪;望这少年那带着暴烈的傲骨锦衣少年楞在原地,麻木爬满身躯,一动不动,像极那提线之下的木偶……

  浪迹三十年,谎称天骄;

  锦衣往烈,远处轩禅于严寒中垂首,用手袖狠狠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身躯四周那麻木的疼痛感叫他无法冷静思考,眼瞳的状态在稚嫩与狠厉之间流转,皙白的手掌紧握血色长棍,苍白的手指青筋暴露、随后又无力地松开、带着破碎的手心于大地之上空洞放血;绿袍少年蹲下身子死守着最后的心门,悲伤难以自抑,灾厄横行、体内一团乱麻,那状态就像是漏气的皮球:早些年于蓝天之上翱翔,最后干瘪地落在地上,用那死气沉沉的目光望着头顶被白鸟划过的天际,却再也无力反抗;

  那是,什么……

  大约,是自己未来的模样;绿袍少年存在空幻,远处一袭锦衣悔恨,回想起那轻贱的泪水他胆怯地收敛了周身玩世不恭的气息,神色痛苦:或许,他应该是个孩子;回味着适才少年那轻软中带着点自卑与委屈的声音,听着它在碎风中被一点点稀释、消化,心脏抽搐般疼痛;

  这种感觉……锦衣风华伸出手掌,嘴角淌着血,身体在放肆情绪,灵魂却呆呆地痴立着;不知为何,恍然间他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眸,看到了一张流着泪的笑颜:那张脸他不认识,但他的身体认识,刹那间清泪肆意流淌、与那嘴角的鲜血交汇清明;

  小七……

  我的刑剑……

  描摹着记忆中的少年锦衣心神空洞、身躯破碎:他看见了,那锦帛画卷中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年热血且意气,那姿态大无畏而嚣张,但陨落的他却在自己的怀里捂着胸口的伤,那乖巧的模样,那挣扎、失望、关爱的神情,那温柔而欢喜的言语,那害怕自己为之担忧、临死之际他仍旧念着他这一袭锦衣、照顾着自己的情绪的少年,……

  他,他是谁……那哀而不伤的目光,他看着远方,那望向北极的希冀模样……他,他是谁……

  锦衣神智迷茫、立于风雪中麻木成了一根木头,回过神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远处那落寞的少年,听着耳畔细微而克制的抽泣声手足无措、心中无尽悔恨;他错了……他不配为师,身为这孩童唯一的依靠他不仅没有提供助力带着他走出困境,还试图用那可笑的礼仪建立所谓的威仪……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般让他动容的泪水,第一次他无能为力,第二次又犯了这般错误,他难以明悟那创口的麻木;锦衣少年闭目,无声梗咽,那来自灵魂深处的静电环绕感将他手脚麻木,酥麻的阵痛感回荡不息。

  他错了,少年的泪水,很重……

  耳畔的每一道哭声都带着骄傲破碎后的挣扎与不甘,这每一道哭声都带着强烈的反抗与被打趴后的无力,这每一道哭声都带着雏鸟对蓝天的眷恋与拥有翅膀的渴望,每一道哭声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带着少年的意气与狂妄,这般哭声他听过,而他……听不得!

  撕心裂肺,那泪水带着对自我尊严的践踏,带着对所作所为的悔恨,带着少年筋骨断裂之后的不服输,带着垂死挣扎的鱼死网破,那泪水轻贱且可悲,那泪水……

  他听不得。

  轩禅蜷缩成一个球,如那风雪中苟且的乞儿在尊严与温饱之间的挣扎,如那良家女面对蹂躏与体面离去的抉择,那泪水,是大无畏的热泪;

  只因他曾是少年,却被碾压成了孩子;

  只因他曾矜傲,却被迫圆润;

  只因他曾是天骄,却耻辱得沦为囚徒;

  只因他本该出鞘,却被断志蛰伏;

  那傲骨一寸寸地断裂开来,审视的信念被一点点地蹂躏成齑粉,这便是半个月来他的经历;雏鸟折翼的经历;

  少年啼血,山体后绿袍的热泪在这冰封的道路上肆意流淌,他凝重回身,失魂地观摩着这片对身后少年来说过于宽广的世界,眼眸晦涩明灭,面容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情:那被伤了心的少年,被以为是助力伤了心的少年;现在的他还会觉得自己,是他的庇护伞吗。

  他还配吗……

  想起那少年的模样锦衣残破;他错了,这鱼苗还没长大,却偏偏看见了大海,花蕊明明尚未张开,却要经历暴雪降临,这手段不可谓不狠厉、明确;而这不达目的不罢休誓要将之扼杀的决心,大约也只有彼岸天能做得出来了: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够决绝。

  锦衣少年万念俱灰,但那灰烬中孕育的生机却是所有布局者都想不到得:若是从前为了大局他必不会与这庞然大物硬撼,但现在他既然收了轩禅为徒、染上了这段因果,那么一切就都绕不开他了;更何况他醒悟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一柄庇护伞,庇护那少年血泪的青蓝;

  风华闭目调息,锦衣心绪暴戾,凝视周身冰蓝色的天地一线染血瞳眸冷漠得可怕,无形的杀机顺着天际蔓延开来,周身的轻侠气慢慢散个干净,用数息时间收敛心神、锦衣少年侧过半个身子放眼苍穹:此刻天上的云不知被何种力量撕扯成了一溜溜轻薄细长的淡蓝色橡皮泥,林间无风,脚下厚实的积雪一层层堆着,最后漫过了极远处的大山腰腹:

  他害怕;望着远处那死气浓郁的少年锦衣胆怯,他害怕了:他害怕看到少年那矜傲的泪水,他害怕伤害了这意气风流的此间少年;念此衣袍沉默,似是肩上有所担子:他喜欢这孩子,他终于醒悟了,不过此前的一切交流都太过草率,恍然间,他好像没有资格再取得他的信任,就如那封闭世界的闭塞,就如我言春风你言月;

  锦衣枯立,神情平静、情绪内敛,风华浮空在那独立如一颗心脏,此间世界随着他情绪得变化徐徐睁开了沉睡的双眸,瞬息之间橙红色弥漫、易鲸陡然一声意气长喝,随后眼前浮云开、造化遍地山峦生;天地变化,在这独立空间之内锦衣拥长空为衣袖徐徐踏浪、一步一开天、眼眸快意手指乱点冰川朗盛大喝:池塘水,内含三界,我言它,可吞天!

  锦绣繁华、遍野秀丽,在这万物生的空间内四方根基断裂,远处归池水沸腾、带起云雾弥漫开来,而此时在那封印中的应鸾亦是对着风雪唳空峥嵘,瞬息间半空氤氲的水气于此迷漫开来、挥笔改写着此间格局,而在那木然的空间中少年原地持枪,状态颓废但那笑容已然猖獗!

  你来,且夺命看看!

  风华涂抹着自己的状态、散发四海:他知道这撑起来的自由对轩禅很重要,所以,对他也很重要;念此易鲸荒唐一笑,一身华光好似不曾沾染丝毫的尘埃,步履晃荡三块腰牌叮当当,却俱都黯淡无光;你知道吗,我想替你争,争那本该属于你但却被剥离的气运。

  锦衣掩面,清泪浑浊,那玲珑如白玉一般的身躯布满伤痕、千疮百孔:南域传言他中郢小帝君纳少年于胸膛,殊不知这一切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中代价又岂是传闻知道得清楚得;但此刻他做了,不过是我愿意,或者说,你是我的命;

  锦衣暗流披风,身侧的风雪安稳了不少,周身空间被突兀地撑开、就像巨兽用自己的身躯骨骼死磕外界的压力:它在咆哮,守护着那被旁观者觊觎许久的巢穴;大概,还是磨难重重;不过,这不是事前就知道的事情吗;念此风华缓步,随着那距离得拉远整片冰原的行动规则从内里被撕裂开,那破碎的口子呼啸而出温室外的冰冷与狂暴;

  陷阱已经落下,但对于那干涉者它们却无能为力,故而只能喧嚣,静观其变;或许,它们也清楚这次动作的关键,它没有所图,亦或者说,它所图很大,以至于无关紧要成功或者失败;这对易鲸来说很重要:大约,这就是你们想做得把;锦衣复杂,距离那山体越近他的心跳便越加得混乱,在一旁他好似能清楚得感知到远处那一团漆黑的血肉,好像能得到一股自己所熟悉的气息:他越发看不清轩禅了,此刻那孩童躲在自己的阴暗情绪之中一动不动,也没有立场倾向:他不怕被同化,亦或者说,已经没什么好怕得了;

  你是谁,做出的选择又是为了谁。

  似是察觉到那熟悉而陌生的气息远处白袍宛如蛮兽一般惊醒,双眸带起用于威慑的腥红眸光,那气息狂暴、但那身子却死死地蹲在冰川之后;同化得太慢,此刻的绿袍仍保留着孩提的习惯;望着远方衣袍无感,近前轻声询问道,“请问,你是谁……”

  巨兽侵犯,远处腥红少年周身压抑的世界被撕开一道口子,望着那血翼锦衣平静,语气一语既往得平稳,语速略快,却依旧只是一句,“你是谁。”

  收起长枪,易鲸紧握远处那被自己重新拾起的枯树枝,眼眸深处带着些许执着的疯狂,气息内敛暗沉,身形瞬移到远处白袍的身前,望着那戒备而麻木的双眸锦衣淡淡一笑,那笑容温和到有些失落;

  他输了,因为,舍不得;锦衣微笑,目视那笑意白袍触动、于原地恍然回身,纷扰的霜雪滑落擦边伤口,那敏感的痛处让那青涩少年突然站起身子,背靠着冰川紧蹙眉头;

  终究,还是狠心割裂了;

  感受着轩禅身上那缥缈的羁绊锦衣难言,蹲下身子沉默良久,似是讲故事般娓娓道来,“归池那晚,你说你取表字为子寒,我没有问你缘由,也不曾过问攀谈,我承认,我没想在这段关系上倾注太多的心力,到头来却用那身份来压你……

  “我知道我失去了做你师父的资格,那么,我能申请重新考核吗。”

  锦衣热泪,不知为何,这段话他很熟悉,那种熟悉牵扯着灵魂深处的伤口;他悔了,因为有错;锦衣卑微,对此白袍静默地转过面容一句话不说、死守着信口:他不知应该如何信任那反复的少年,他只是奇才,容易哄骗;

  少年侧身,血色流转,风华情绪汹涌,不知为什么,他说不出口。

  “请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霜雪轻柔,绿袍黯淡,那衣袍仍在等,等那时间磨去眼前少年的脾气、血光慢慢收敛,等那痴心不改、此间白雪凋零;大约,心生欢喜;锦衣明媚,绿袍旁顾不发一言,面对忽然骤起的严寒环胸蹲下,瞥了眼远处那厚颜无耻的锦衣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名字你不是知道吗,再说了,你在这里等什么,能有什么结果。”

  绿袍甩了甩手袖,面颊肉嘟嘟得,口中无心念叨着些许句子,到最后稀释成云烟、再无留念;不过得到这般结果那于远处观望的锦衣风华却是轻轻松了口气,当下也不再执着、而是盘坐在那轻声低语,“我不知道有什么结果,但至少你没有拒绝,所以,我想再执着一番。”

  “执着算什么好话,全然都是蛊惑。”轩禅眼眸复杂,状态消失他也找不到对峙的立场;很奇怪:果然壁垒都是从内部瓦解得,此刻那惨淡的痴语在这里不知为何会泛起些许得辛酸;怎么样都是错,自己被提线控制了是罪,身旁存在被控制了是道德罪,他该如何活下去呢……

  少年发梢犀利,远处锦衣无言:说到底不论那青涩少年愿不愿意都只是交易,他只有一次天真的机会,但却被自己毁了;而且最可笑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毁掉那天真的梦魇;

  青伞……是你对吗。

  锦衣悲悯,念起那云锦万念俱灰:他不知是自己被轩禅连累了,还是那绿袍被自己连累了,不过此刻的他并不想追究;巨兽起卧,用那骨血硬撑此间空间,风雪越大,锦衣扣礼,轩禅死咬着手腕,他不知道怎么去相信: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他只能等待,等待被欺骗;

  “我,能信你吗。”

  风雪大,孩提蜷缩,良久迎着朝阳轩禅侧身微笑,那笑带着苍白而无力的泪水,望着那稚嫩的面容锦衣凝噎,随后轻柔地点了点头,相望哽咽,少年疲惫地上前,拥抱着那迎面而来的绿袍锦衣长泪决堤,怀中孩子那坚强到有些可悲的骨气让他熟悉到痛彻心扉;悔不该,却一切不可重来;

  “子寒……”锦衣少年轻缓开口,雪地上两位少年沉默无言,却都哭得眼眸浅红,对此易鲸迟疑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泪水滑落脸颊、温柔一笑:“你能相信我吗;我收你为徒,是认真得。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将你护下有些为难,冒昧唐突。不过,我会改得,做你的靠山,让你重新回到天上。我后悔了,没有及时端正态度,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子寒,未来我想让你重新飞于苍穹之上,你能信任那双手沾满鲜血的猎户吗。”

  少年沉默,神情愧疚,良久松开怀中的绿袍,垂首打量着眼前少年体面的模样,锦衣轻柔一笑,“你很优秀,四海纵横,是少年天骄,我骗了你,想用这般低劣的手段让你依赖我,我错了,子寒,能原谅我吗。”

  “哦,哦……”轩禅嗓音僵硬,歪着脑袋咬了咬嘴唇,不让阳光照到脸上的泪痕,哽咽着用颤抖的手心紧握对面递来的那根入冬树枝,“下次,下次不许……”

  “没有下次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舍不得你,大鲸鱼舍不得木鱼。”将绿袍少年抱入怀中,锦衣少年真诚道,念及那风雪中的少年他哽咽不已;如这般意气的少年他再也不敢伤害了,念起那北极星锦衣热泪不止,怀中绿袍少年呆了呆,强忍住泪水,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容,伸出手安慰着身前的鲜明锦衣。

  果然呢,

  我天南村小尝尝,怎么可能会被讨厌呢……

  轩禅手臂无力下垂,右手的疼痛感让他松开了那段枯树枝,瞬息后于雪地上留下了一滩刺目的殷红,感受着怀中孩提缓和的情绪锦衣少年温柔一笑,松开怀中少年从空间戒子中取出围巾替眼前少年系好,铁质长枪立于身侧入雪三寸,夕阳斜照,少年温柔道,“子寒,记得,你是天骄,不能再中这些小把戏了。你是修命的,要把命握在手里,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知道吗……”

  “嗯……”沙哑地回应了一声,绿袍少年从锦衣的怀中挣脱出,用左手将仪态整理了一番,心中却是不断呢喃:

  我的命……

  绿袍少年温和一笑,抬头看着天空,展臂拥抱迎面的大风,眼前的锦衣少年快意一笑,那笑容格外温暖,也特别地有力量;北境,少年东去,此行大道无风,时过黄昏,锦衣少年提枪踏步,锦衣下的身躯在此刻显得稍显消瘦,腰间的三块令牌全都黯淡无光,但游走间豪迈大气,不失为风度翩翩锦衣郎。

  这日残阳,易鲸居左,着锦衣,轻柔地牵起了身侧绿袍少年的手,轩禅披绿袍,系棕黑色围巾,手中一条枯干的树枝垂立,握姿却如身侧少年提枪一般,锋芒毕露。

  长河落日,宽大的道径曲折、蜿蜒,这片世界如汪洋般平静,少年提着枪,对面那昏黄的落日血色收敛,暗涌停滞。

  十里鲨鱼怎样?

  我身旁是大鲸鱼,而我,是猖獗木鱼;念此绿袍手中盘龙棍蓄势待发,随着那劲气的释放四周那晶莹的冰原在此刻猛然破碎开来,就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美梦;望着那稀碎的半空云雾轩禅笑意温和,体内的狰狞生机于此刻幻境破碎后收回气力,连带着那无可遏制的恶魔羽翼:他终究是轩禅,被分离了,带了情绪却依旧是轩禅,与彼岸天无关;

  满意了吗。

  白袍风雪,锦衣风华感知着身侧那温和少年的动作无动于衷,就如那绿袍少年一般,他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绪,也不知如何抉择:处于封印中的他亦不是天骄了,这道题,我不会,所以,我不做;不过绿袍是我的命,而我,是修命的。

  修命的就应该把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吗;

  此间狰狞,故此鸣不平,此间安乐,所以少年欢喜;或许吧;锦衣淡笑,眺望远处那凌空的北极星显然是明白了什么:适才那盘龙棍是柚洅的,那气息是阎王的,所以蒙雾就是令君香,那应鸾,则是墓碑纹路上的一道长衫。

  棉花糖,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我,保证。

  ————

  泪点蛮低得,小哭了两次。

  不过能让我这般坚强的鹦鹉小哭两次,文笔很棒嘛小伙子。

  哈哈哈哈!……

  小傻子~~~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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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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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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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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