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堇一回来就被姜瑞给塞进了马车，把她和苏映玄见面的可能直接给掐死了。
回程的时候，马车依旧是晃晃悠悠，可车内的气氛却比来时更差。
姜瑞全程低气压，苏映堇也被春荣的死给占去了大半心神。
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和行人，苏映堇想起之前那个侍卫的话，开口道：“谢谢你。”
“谢什么？”姜瑞知道，苏映堇是在同他说话。
“谢谢你安排人给春荣处理后事，谢谢你，愿意厚葬春荣。”
姜瑞想不明白，一个背主的丫鬟，死后苏映堇为什么还替她着想？
姜瑞提醒苏映堇：“她背叛了你。”
苏映堇平静道：“春荣本来忠于的人就不是我，又谈得上什么背叛。”
“可她确实想要伤害你。”
“……我不怪她。”苏映堇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怪春荣。
不是她圣母、烂好人，而是她只当这场穿越是她的一场奇遇。她就像是在玩儿一场角色扮演游戏，没人会和游戏里的工具人较真儿。
“你一直这么好心吗？”
苏映堇平静道：“不是好心。”
“春荣之前有句话说的没错，我对于这个世界，没有感情。我没有办法把你们当成活生生的人，对于你们所有人，我都是一视同仁的。”
“我不记挂谁，也不在意谁，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听完苏映堇的这番话，姜瑞觉得，他现在比前世知道疼爱多年的独子不是他亲生的时，还要气愤。
一想到在苏映堇的心里，他和其他所有人都一样，姜瑞就有种想要把那些和他一样的人杀了的冲动。
——————
之后的一路，两人无话。
一直到进了知墨院，苏映堇才想起，她好像应该解释一下苏映玄的身份。
苏映堇叫住准备回房的姜瑞：“那个……我们谈谈？”
“去你房间吧。”姜瑞就等着呢，就算苏映堇不提，他也有事情要问。
进了房间，两人就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呃……”苏映堇想解释一下苏映玄是她哥，可开口就变成了：“你干嘛问都不问就打人啊？”
话一出口，苏映堇就觉得要坏事儿。她这嘴，还会不会说话了！
果然，姜瑞看苏映堇还敢指责他打人，立刻冷哼一声：“他敢抱人家娘子，还怕人家打他了？”
“我们，我们也不算是真正的夫妻吧。”
姜瑞一听这话，更是气笑了：“那你就能光天化日之下，和你那个表哥搂搂抱抱了！”
“什、什么表哥啊？”苏映堇觉得有点儿跟不上姜瑞的脑回路。
“你敢和他抱在一起，还不敢认吗？”
苏映堇这才反应过来，姜瑞说的是苏映玄。
“你胡说什么呢！那是我亲哥，苏映玄。”
姜瑞狐疑：“你还有亲哥？”
苏映堇点头：“他说他从小跟着师父外出游历，前两日才回来。我也是才知道的。”
“才回来就这么亲近？”
“……”总不能说苏映玄和她前世邻居家的哥哥长得一样吧，总觉得这样说的话，姜瑞会生气。
“那不说他，说说那个和你有私的表哥吧？”
“你怎么知道于承志？”
姜瑞一看苏映堇竟然没否认，火气是蹭蹭往上冒：“这么说，是真的有这么个人了？！”
“那就是个油头粉面的书生，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就喜欢那样的吗？”
苏映堇皱眉：“我什么时候喜欢过那样的了？”
质疑她的人品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质疑她的审美。
“不喜欢？不喜欢你之前还想嫁给他。”
苏映堇越来越觉得姜瑞在无理取闹了。
“你不是知道吗？我不是以前的苏映堇，喜欢他的是以前的苏映堇。不对，以前的苏映堇发现他就是个小人，也不喜欢他了。”
姜瑞还是有所怀疑：“真的？”
苏映堇真是搞不懂姜瑞在想什么。
“我都说了啊，我不是以前的苏映堇。她以前喜欢什么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映堇突然想起来：“等等，别只问我啊。你还没说，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话？”这会儿轮到姜瑞装傻了。
“就是你说，你也是死过一回的人。”
“有吗？”之前是在气氛的烘托下，他想都没想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映堇，可现在冷静下来，总觉得特意去讨论这件事有些别扭。
姜瑞不想提，可苏映堇却不让他糊弄获取。
“不准装傻，快说快说。难道说你也和我一样，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什么叫另一个世界？”苏映堇不是大启的人吗？
“是我先问的，所以你先回答。”
姜瑞叹气，看来不说清楚，苏映堇是不会放过他了。
“我还是我，只不过，我是死了之后重新活过来了。”
“那你是重生啊。”
姜瑞颔首：“可以这么说。”
“该你了，你不是大启的人吗？”
“我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这么说吧，我是从未来穿越到这里的，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而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未来。”
苏映堇看着姜瑞：“你能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存在你的历史里，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未来。”
苏映堇想了想：“大概就这个意思吧。”
“那你现在，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也不算吧。我以前也叫苏映堇，也长这个样子。”
“你之前多大？”
“二十。你呢？你多大年纪死的？”
姜瑞有些不想回答。
可是苏映堇必然不会放过他。
“快说呀。多大？”
“……五十。”
姜瑞说起前世有所避讳，可苏映堇是想到什么问什么。
“那你是怎么死的啊？得病了？还是被人杀害？”
姜瑞有些无语：“你就不怕戳到我伤口？”
苏映堇试探道：“你……死得很惨啊？”
姜瑞笑起来：“不惨，我把所有和我有仇的人都杀了之后才死的。所以一点儿都不惨。”
姜瑞笑起来特别好看，可苏映堇总觉得有些瘆人。
苏映堇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问姜瑞：“以后怎么办啊？”
“照常过就好了。”
“我还要继续扮演你的妻子吗？你不去找你前世的娘子吗？”
提起前世的娘子，姜瑞表情有些不好看。
苏映堇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你前世娶的，该不会是苏映茜吧？”
苏映堇没注意姜瑞略显阴沉的脸色，自顾自地推理。
“你之前并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的前世我应该是没穿越，前世的苏映堇一定是死了的。大家都说我们是赐婚，前世没有苏映堇，苏映茜就只能嫁给你。”
“哦～所以你才会知道，苏映茜身上有胎记！”
苏映堇凑到姜瑞面前：“我说的有错吗？”
姜瑞把苏映堇凑过来的脸给推开：“我的确娶了苏映茜，可是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等苏映堇接着发问，姜瑞就先发制人：“说起这个，之前我发现你不是苏映茜时，你说你是因为喜欢我才硬要顶替苏映茜，都是骗人的吧。”
苏映堇讨好地朝姜瑞笑了笑：“我也是没办法，才那样说的。”
“所以苏映茜真的和一个夫子搅合到一起了？”
“……”苏映堇选择沉默。
男人嘛，都是有领地意识的。虽然苏映茜只是上辈子的妻子，可是听到她现在和其他人在一起，姜瑞应该也不会开心吧。
“不想说就算了。”那个夫子的名字如果是穆少宣，那应该和前世的是一个人。今生没他在，也不知道两人能不能终成眷属。
“你这辈子，真的不想和苏映茜在一起了？”苏映堇现在看姜瑞的眼神，就像是看大猪蹄子。
可能姜瑞也察觉到，苏映堇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儿，所以解释道：“前世苏映茜做了不少不好的事，今生我不想再和她有瓜葛。”
“那你还答应婚事。”
“这婚事不只是两家结亲，更重要的是为了缓解文官武将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和苏映茜有瓜葛是一回事，辜负了圣上的苦心又是另一回事了。”
苏映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之前就是个小市民，牵扯到朝堂之事，她就一头雾水了。
要说的都说完了，两人又沉默下来。
“我问你，”姜瑞突然出声，“你之前说，这里的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相同的。这句话是真心的吗？”Μ.miaoshuzhai.net
苏映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她之前满心都是春荣的死，所以说的话有些丧。
可她还是点头认了。
要说都一样，肯定是有区别的。比如春芽小可爱，比如她刚认定的亲哥。
“所以在你眼中，我和苏家的那些人也没区别？”
“当然不是了。”苏映堇赶紧摆手。
“你怎么可能和苏家的那些人一样呢。我们两个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有这么离奇的经历，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秘密，所以当然…不一样……”
越往后说，姜瑞的脸色越难看。到最后，苏映堇声音就快听不见了，就怕说了什么姜瑞不爱听的，把他给惹毛了。
姜瑞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一开始不也是想着苏映堇是同类，所以才把重生的事告诉了她吗？
苏映堇的想法和他一样，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姜瑞站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啊！”苏映堇再一次叫住了姜瑞。
姜瑞停下脚步，在心里默默地说，只要苏映堇对他说两句软话，他就考虑不生她气了。
谁知苏映堇开口却是：“刚才忘记问，你是什么时候把婚书给改了？”
姜瑞愤然回头，正对上苏映堇带着好奇的无辜小脸，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
“自己想去吧！”他决定了，在苏映堇知错之前，他绝对不会再和苏映堇说话。
至于苏映堇有什么错……
姜瑞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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