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胤禛倒是往京城去了几封信,全都是托人送到了太后的手里,以宽慰她老人家的一片思念之心。
黄府的后院被胤禛开辟出一块菜地来,每日就是带着弘述往菜地里头钻,倒是让小家伙乐不可支,年世兰便负责给他们送水遮凉,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
只有福嘉在短暂的开心过后,突然就有些闷闷不乐起来,胤禛他们自然瞧不出来她的不妥,可是年世兰身为她的娘亲自然是看的分明的,于是这天下午,趁着胤禛带着弘述出门不在府上,她倒是派人将福嘉请到了她的院子里头。
“团团,近来有心事?”
福嘉手里头揪着朵花,听了年世兰的话倒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不过是有些想小六和小七他们了,咱们都出来了,他们两个在京城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年世兰听到她是为了这件事情伤神,倒是瞧瞧的松了口气。
“傻孩子,小六如今娶了媳妇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小七那里有你十四叔呢,哪里就有让你操心的地方,你若是还不放心,抽空往京城去封信让他们来这处就是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福嘉的心里头却明白,这件事情真要是做起来,未必容易。
“额娘别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少女的心事总是诗,一般也不足以被外人所知道,年世兰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倒是没有寻根究底的再问下去,只是心里头多少还是留了心,想着以后多多关注一下福嘉这处。
娘俩都是各怀心事,只是可惜了满院子的鲜花都无人赏识。
京城里,自从弘历登基之后,便整日忙于政事,就连是后宫都许久未进了,索性后宫里头也不过就富察氏一个皇后,富察氏又体贴他的辛苦,倒是不曾多说什么。
只是他们这边夫妻和美,外头的大臣们倒不这么觉得,这些日子请奏选秀的帖子都快要将弘历的桌子给压弯了,只是弘历都当做没有看到一般,将他们给压了下去,富察氏得了消息,倒是没忍住去找了弘历,弘历见到她也只是笑着让她放宽心,至于其他的,则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弘曦如今也在户部领了份闲职,每日里倒是能有个去处,只不过他和陈氏成亲都快一年了,陈氏的肚子里头还没有动静,每次进宫,太后明里暗里的总要过问一句,倒是让弘曦颇为的头痛。
陈氏是他自己喜欢并选择的妻子,他倒是不在意她如今有没有孩子,毕竟两个人的感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真要是多出来一个孩子,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他这么想,陈氏却不这样想,私底下不知道找了多少的大夫开了多少的药方,只不过都收效甚微罢了。
弘曦有一次看到她吃药,知道真相之后都忍不住发了火,陈氏从此才收敛了一些,最起码明面上是不再做这些举动来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远在云南的胤禛和年世兰是不知道的。
到了云南的第三个月,胤禛便在云南最繁华的大街上盘下来一家店,做起了绸缎生意,云南这边的百姓多是会穿一些色泽艳丽的棉布衣裳,美则美矣,可是时间长了,难免有看腻的时候,云南也不是没有绸缎庄,只不过他们一没胤禛的门路,二也没有胤禛的财力,倒是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索性的是,胤禛他们的绸缎庄多是些昂贵的绸缎,倒是没对其他店里头的生意赶尽杀绝。
店开起来了,最缺的自然是掌柜,一开始的时候都是年若兰从自己的庄子上抽调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后来云亦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同胤禛说让他尽快雇些人手,毕竟这生意若是做得好还好,若是做的不好,他唯恐姐妹两个会因为这件事情生出嫌隙了。
不得不说,所有有可能会让年若兰不痛快的事情,云亦是碰都不会去碰的,以至于这么些年来,年若兰的性子越发的柔和,从当初的大包大揽到如今的岁月静好,缺的不过是一个懂她的人罢了。
有时候年世兰也想这样同胤禛相处试试,只不过横亘在两人直接的隔阂太多,也并不是一件两件事情就能完全消除的,他们能做到现在心平气和的在一块儿,对年世兰来说,已经不易。
入夏之后,这边的天气便渐渐有些闷热起来,年世兰不耐热,从前在宫里头的时候,总是四个屋脚都要放上一个冰盆子才算痛快,可是到了这儿,冰不好寻,份量也就那些,就是年世兰都懂得了简省,从从前的四盆冰削减到了两盆,胤禛瞧见了,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头到底不好受。
这天下过雨,晚上的夜风吹进来,倒是难得的凉爽,年世兰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久违的惬意起来。
胤禛从浴房出来就看到她这副模样,微微抿了抿嘴。
“其实你不用这样,不过是两盆冰,咱们又不是用不起。”
年世兰彼时正靠在床栏上头翻着一本新寻来的话本子,听了胤禛的话,倒是难得的正色。
“并不是两盆冰的问题,而是原本咱们的生活本就有些奢侈,既然决定了抛弃原本的身份,自然是要连这些特权也一并抛弃,我知道爷是为了我好,只是这样自由的日子,哪怕是苦点,可是我的心里头却是高兴的。”
多少人在夏天连个冰盆子都用不上呢,她们如今这样已然是不错,诚然,若是他们需要,恐怕云府就能给他们送过来许多,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道理年世兰明白,胤禛也明白,只是有时候还不能接受罢了。
夫妻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倒是突然聊起了福嘉。
“真要是说起来,这个孩子最近这些日子整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年世兰不提还好,她这一提胤禛的心里突然就有了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花就要被别人摘走一样,十分的烦躁。
“孩子么,对外头好奇也很正常,明儿个我派人跟在她身后看看就都明白了。”
嘴上说的大度,只不过在年世兰熟睡之后,胤禛便偷偷的披上外衫去了外头,自从出了宫之后,他们院子已经没有了守夜的习惯,就是苏培盛也有了专门的房间安置,因此胤禛过去的时候,苏培盛陡然间被人从睡梦中唤醒,差点将魂都给吓没了。
打开门看到胤禛的脸,他差点吓飞的魂便真的没了。
“主子,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情吩咐?”
这么多年的威压,胤禛对于苏培盛来说早就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光是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都能够让他吓的魂飞魄散。
“你明儿个吩咐下去,给我盯着福嘉一些,看看她最近都跟什么可疑的人在交往,若是有,便给我狠狠的查!”
苏培盛木着脑袋只顾着点头,旁的话一句都不敢多问。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年世兰派人去福嘉的院子叫她用膳,却被告知她已经不在了,胤禛听了,不动声色的冲着苏培盛点了点头,才继续陪着年世兰用膳。
他们主仆两个的动作十分的隐秘,就是年世兰都没能看清。
临近中午,苏培盛才从外头匆匆的赶过来,附在胤禛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年世兰就看到胤禛的神色明显的变了,显然是带着怒气。
等到苏培盛退下去,年世兰才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情了,我瞧着您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那个狼崽子,居然来云南了,每日诓骗着团团出去,真是其心可诛!”
若说一开始年世兰还没听明白,可是听到狼崽子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索尔力,他是怎么知道咱们的落脚处的?”妙书斋
“这个我如何知道,只能等团团来了再问她才能清楚。”
年世兰默默的点了点头,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等到福嘉从外头回来,已近傍晚,春玉就在门房那里等着,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一亮,连忙将人给迎了进去,福嘉一路跟着她到了年世兰的院子,还有些茫然。
“额娘,您找我?”
“团团这几日总不见人影,外头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说出来,我也让你阿玛带我去见识见识?”
福嘉听年世兰提起这件事情,倒是有些不太自然的低下了头。
这孩子从小就不会撒谎,若是碰到要撒谎的时候,总是要做些小动作掩饰,殊不知这样反而暴露的更快,只是这么多年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年世兰便也一直都没有说。
“不要想着找理由忽悠我,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有什么心思是我不知道的?”
福嘉倒是没想到年世兰会这样说,本来就心虚,这下子更不敢说话了。
“额娘,您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就看你想跟我交代哪一样了。”
不得不说,年世兰板起脸来还真有几分威严,将福嘉哄得团团转,再不敢隐瞒,便将自己这几日跟索尔力的动静都原原本本的跟年世兰说了。
年世兰瞧着她连珠炮似的冒出这么多话,便知道这孩子心里头定然是有些怕了。
“索尔力王子好好的不在京城里头待着,怎么跑到云南来了。”
要知道从京城到云南,距离极远,光是在路上就要好几个月,索尔力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追过来,也不知道现在他和福嘉两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傻大个说他在京城里头总不见我出现便知道我不在京城了,再加上姨母她们突然辞行,他觉得里头有蹊跷便过来看看,谁知道就让我给碰上了。”
说到这儿,福嘉的脸上不免带上了几分兴奋。
只是年世兰仍然看的分明,福嘉的神色里头不像是含有情谊的。
一想到索尔力苦苦的在福嘉身边蛰伏了这么久,可是福嘉却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心意,年世兰的心里便有些同情。
“就因为一个怀疑,就花费几个月的时间找过来,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感受?”
“有啊,我自然是开心的,我在云南这儿也没有什么说得上来的朋友,他一过来,我觉得我都不无聊了,每日就往那些小巷子里头转悠,别提多高兴了,对了额娘,这是我今天出门给你带回来的糖人。”
糖人许是在路上耽误的久了,已经有些融化了,说是糖人,其实上头所画的却是一个兔子,年世兰从她手里接过这个小东西,倒是深受感动。
“成了,你想好怎么跟你阿玛说吧,他今儿个的脸色可称不上好看。”
胤禛不喜欢索尔力,福嘉一直是知道的,只不过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明明索尔力曾经还救过她和额娘不是吗?明明额娘也挺喜欢他的,怎么到了阿玛那里,就这样了?
“额娘,阿玛为什么不喜欢傻大个啊,我觉得他挺好的啊!”
年世兰伸手抚了抚福嘉的脸颊,看着她懵懂的脸,忽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福嘉被她和胤禛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寻常人家到了这个年纪的姑娘早就成亲生子了,偏偏她还跟个孩子一样,单纯的厉害。
“你阿玛没有不喜欢索尔力王子,他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额娘你就别骗我了,阿玛每次看到傻大个的眼神都像是要把他给吃了一样,这都不算讨厌,难道真的要杀了他才算吗?”
年世兰被她问的哑口无言,索性将这个包袱都丢到胤禛的身上。
“你阿玛在书房等你好久了,你既然回来了,就过去瞧瞧吧,他如今年纪越发的大了,你多体谅些。”
真要是说起来,胤禛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就是在后世,也是快要退休的年纪了,如今悉心的照料,身子才算是不错,可是到底还是不如从前了。
有时候同年世兰走在一起,腰背不自觉的就佝偻起来,年世兰有时候瞧着,都觉得十分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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