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年,萧九年放了她的鸽子,烟烟对今年格外期待,总是旁敲侧击,几乎是缠着萧九年,询问他给自己准备的生辰礼。
萧九年没有与其他小姑娘接触过,很快就败在她手里。
那只锦盒太过珍贵,他一直随身携带,即便是教她练字时,也是放在身上的。
他胸口的肋骨还有些疼,但并无大碍,从怀中取出了锦盒,少年有些忐忑,这已经是他能够拿出的最体面的生辰礼了。
“这个给你。”
烟烟并不在乎什么礼物,她要的是萧九年的心意,一看是一条坠子,她欢喜之至,拉着萧九年就往屋里走。
少年略显局促,“你做什么?”
“我要你亲手给我戴上!”小姑娘一脸理所当然。
萧九年,“……”
院中的几名婢女也面露难色,但她们平时被烟烟‘敲打’的厉害,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门扇关上,烟烟取出坠子,递到了萧九年手里,转而很自觉的背对着他,“九年哥哥,你快点呀。”
萧九年总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好像许久以前,也有一个小姑娘对他说,“你快点呀。”
少年回过神,耳根子有些发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见到烟烟,总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还有她那一□□.爬.式的字迹,皆是如斯眼熟。
戴好了坠子,烟烟转过身来,“好看么?九年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好看?是你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萧九年,“……”
她还小,可是他已十五了,他懂的远要比她多的多。
有些话不能乱说,有些事也不能乱做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宋熙的声音,“你们几个守在外面做什么?烟儿人呢?”
烟烟面露失望之色,似乎对门外的不速之客十分不喜,嘟着嘴小声说,“九年哥哥,你先躲躲,待我打发了阿兄,你再出来。”
萧九年,“……”亏她还知道,将自己带入卧房是一件不合适的事。
少年身段颀长高大,衣柜厨根本藏不了他,小姑娘灵机一动,“九年哥哥,你藏到我床上去。”
萧九年,“……”
宋熙一看就知道屋内‘有鬼’,妹妹还是个孩子,他没有避讳那样多,而是直接推开了房门,然后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登徒子’,他这才松了口气。
烟烟仰着小脸,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阿兄这是作甚?我总不能在屋子里藏着野.男人了。”
正躺在香榻上的萧九年,“……”
姑娘家的床榻香香软软,和她的身子一样。
萧九年的手无意间碰触到了什么丝滑的东西,他的指尖捏住,侧眸看了一眼,当即被那件玫红色小衣给‘烫’到了。
不知怎么了,萧九年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跳,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
这厢,宋熙明显理亏,只好笑了笑,“烟儿,阿兄新得了一匹枣红马,阿兄赠与你可好?”
烟烟急着让宋熙离开,假装很欢喜,“阿兄对我可真好。”
可能是烟烟演技太高,宋熙没有察觉到异样,并未逗留太久就离开了屋子。
不多时,萧九年从幔帐中出来,少年耳垂滚烫,没有直视烟烟,“我先走了,你好生练字。”
烟烟还没跟萧九年待够,她就想将他圈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也是好的。
“可是……我……”
烟烟嘟囔时,萧九年已经翻墙离开了,少年动作极快,像是在逃避什么。
回到隔壁紫竹苑的少年一直心不定。
他也自我反思了。
烟烟还是个孩子,他这是怎么了?如何能有那种龌龊的心思……
***
宋熙将萧九年举荐给了太子。
太子正当用人之际,但对这个萧九年并不是很看好,萧九年这样的出身,将来难以在朝堂上立足。
但留在身边做事也未尝不可。
加之萧九年少言寡语,武功不错,交代给他的事从未出过错,没过多久便能接近太子了。
这一日,太子在宫外约见了几名心腹谈话,萧九年就在画舫外面守着。夜色静怡,他能够清晰的听见画舫内传出的声音。
一男子提议道:“殿下不如早日定下与宋小姐的婚事,如此一来,宋家势力必当彻彻底底为太子所用。”
宋家只有一个嫡女,那就是宋烟。
萧九年握了握拳,不喜任何人将烟烟当做棋子。
便是萧九年也知道,东宫已有良娣,但没有正妃,正妃的位置是留给烟烟的,即便圣上还未赐婚,仿佛所有人都已潜移默化的认为,烟烟迟早嫁入东宫。
东宫……
那里太高,是少年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距离。
太子似无意一笑,“宋将军暂时还舍不得,且再等上几年。”
说着,太子的唇角勾起一抹老谋深算的弧度。
宋家他势在必得,便是宋将军不舍嫁出女儿,他也非娶不可。
即便是个孩子,娶回去也无妨。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女人,他也不缺女人。
只可惜,宋府一家子都是缺心眼的,将那小妮子视作珍宝,直接在圣上面前言明了,暂不想给烟烟定亲。
是以,太子只能等。
这一夜,从外面归来的萧九年又失眠了,他的手轻抚着挂在床头一整年的兔子灯,平生第一次想谋划什么。
***
烟烟生辰这一日,萧九年没有登门隔壁宋府。
与他而言,参家宴席是小,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份生辰礼,烟烟已戴上他所送的吊坠,足矣。
如今的他,仍旧没有资格奢望太多。
他在紫竹苑练剑,隔壁传来声音,少年立刻屏息听着,好像只要事关烟烟,他半点不想错过。
这时,是太子在说话,“表妹,你这坠子倒是别致,不过孤的私库有更好的,改日你入宫,孤命人取出来送你。”
太子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与金银珠宝。
对烟烟而言,太子手中的珍宝,岂能与九年哥哥送的吊坠相提并论。
她知道九年哥哥手头拮据,能拿出这条吊坠,已经是他倾其所有。
这条坠子,她万金不换。
烟烟直接拒绝,“可我就喜欢这一条,不想换成别的。”
太子一怔,想来烟烟还太小,根本不明白权势与富贵的真谛,他面色温和一笑,没有再说其他。
隔壁庭院,萧九年的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少年极少这样笑,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他也会有展颜舒心一笑的时候。
***
东宫,太子的神情掩映在一片朦胧夜.色.之中。
心腹如实禀报道:“殿下,属下已查明,宋小姐所戴的猫眼石吊坠是萧九公子所赠,是花了五十两银子在长安街的宝玉坊购置。”
太子唇角微微一扬,溢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五十两的猫眼石吊坠,也好意思与东宫的宝物相比?!
太子语气晦暗不明,“一个不起眼的玩意儿,也敢跟孤抢?”
在太子看来,萧九年的意图已经是昭然若揭,他本是阴沟里的可怜虫,日后若是成了宋家女婿,那当真是咸鱼翻身了!
烟烟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太子已近弱冠,当然不会对一个孩子有什么兴趣,他看重的不过只是宋家的兵权,太子妃的位置留给一个小姑娘也无妨,谁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他根本不在乎。
“去,给那九公子一点教训,孤的东西,不是他这种人能够觊觎的!”太子讽刺一笑,下令道。
***
月华如练,燕京的早春微凉,但四处鲜花已开,夜风卷着花香,荡入了少年鼻端。
他正从军营刚回齐王府,若是回去的早,隔壁的小丫头兴许还没睡下,他还能听见她唠唠叨叨的声音。
殊不知,那些声音是少年每晚最期待的。
就在这时,萧九年骑着小毛驴突然躁动不安了起来,紧接着七八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狂奔而来,皆是手握长剑,在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萧九年眸色一暗,手中的竹剑已准备就绪。
他从毛驴背上下来,瞬间就被黑人团团围困,黑衣人身手矫健,一看就不是普通杀人,定然是有人专门培养来的高手。
萧九年心下思量稍许,少年临危不乱,那双锐利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着冷光。
打斗当即开始,萧九年一门心思应对,虽然大约猜出了是谁要害他,但少年并未露出任何怯.色,那双眼从未有过的坚定……
***
另一厢,宋熙得知太子要对付萧九年,便立刻带人赶了过去。
他不能明着救人,却是能够暗中出招,太子的人也没打算当真要了萧九年的命,毕竟他是齐王府的人,太子也得给齐王几分面子。故此,见有‘商队’路过,黑衣人很快散去。
萧九年被人带到宋熙面前时,这少年已浑身是血,身上不知多少道伤口。
宋熙手底下人道:“少将军,方才我等赶到时,九公子还是站着的。”这男子露出了敬佩之色。
宋熙知道萧九年是个硬骨头,他挥了挥手,吩咐道:“拿药来。”
萧九年身上就没一处是干净的,衣裳几乎被血水浸湿,宋熙给他扒下外裳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下手太狠了,这小子若是真死了,妹妹会闹翻天的。
宋熙将萧九年带去了一处别庄,亲手给他换好药才走出了屋子,小厮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屋,场面骇人。
宋熙忙了一夜,人倒是还精神着。
那小子!身段还真不错!尤其是那处……那真真是天赋异禀啊!
啧啧,倘若妹妹将来真的嫁了他,也定当能够幸福。
呸!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宋熙晃了晃脑袋,差点兀自扇一巴掌。妹妹才多大,自己是不是又想太多了?
***
天际露出鱼肚白时,萧九年醒了。
宋熙去看他时,明显见他一脸戒备之状,他清了清嗓子,“是我给你换的衣裳。”
萧九年伸手在被褥里摸了摸,“……”
宋熙面色一僵,他会些医术,昨夜那种情形,除却他之外,也没法及时找来郎中,遂只能是他亲手给萧九年包扎。
宋熙无从为自己解释,他也懒得解释,转移了话题,道:“太子殿下这事的确办的不地道,我今日奉劝你一句,以后小心行事。另外,烟儿虽然还小,但也是个姑娘,你也该保持距离了!别到时候惹祸上身!”
宋家虽不想让烟烟入宫,但皇后与太子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在圣上没有表态之前,一切都难以定夺。
萧九年面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依旧坚定。就好像已经认定了某件事,从今往后,为了那个目的,风雨无阻、无所畏惧。
宋熙又道:“对了,别让烟烟知道你受伤了,我会安排你去边陲,这三年你先躲躲,也趁此机会历练一番,三年后再归来参加武举,我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一切皆看你自己了。”
萧九年没有拒绝。
对他这样身份的人,立军功是唯一的机会。
可三年……
似乎有些长了。
若三年归来,她还能记得他么?
宋熙交代了几句,就走出了屋子,但细一寻思,他猛然惊觉一事:他这样帮着萧九年,莫不是真想让他当妹夫?!
宋熙立刻摇了摇头,他妹妹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子,他当然看不上区区一个萧九年,他真是魔障了。
***
烟烟接连三天都没有见到萧九年。
她急了。
她好像很担心会将萧九年弄丢了,又好像担心他会丢了自己。
烟烟去过隔壁的紫竹苑,但并未见到人,萧九年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急的茶饭不思。
夜幕降临,庭院中的金银花开满枝藤,风一吹,花香中隐约还伴随着一股药香。
窗棂是开着的,烟烟无精打采的迈入卧房,她起初并没有留意到桌案上的信笺,直至水墨的声音传来,“小姐,您快看,有人给您送了信。”
这信怎的直接送到屋里来了?
水墨与水画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
烟烟却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她打开信笺,上面寥寥几行字,颜筋柳骨、笔力险劲,烟烟一下就认出是萧九年的字迹。
这是离别信。
他要走了,却是只给她留下了一封短短书信。
“小姐!”
“小姐,这样晚了,您要去哪里?!”
水墨与水画二人,只见烟烟提着裙摆跑了出去,手中拿着那封书信,她二人也匆忙跟上。
守门的小厮不敢直接挡住烟烟,她一路狂奔,先是去了隔壁齐王府,紫竹苑中空无一人,小厮卫元按着自家公子的吩咐,将兔子灯递给了烟烟,“宋小姐,我家九公子去边关了,三年后才能回来。”
烟烟很慌,她接过兔子灯,小手在轻颤。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兔子灯甚是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九年哥哥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不告而别!”
烟烟提着灯笼又跑出了齐王府,天已黑透,夜色苍茫,烟烟在巷子里狂奔,不住的喊,“九年哥哥!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呀!”
“你别丢下我!”
“你到底在哪里呀?”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很害怕,她怕会被人丢下。
就好像她曾被萧九年丢下过一般。
巷子口安静如斯,一个人影也没有。
水墨与水画跟了出来,被烟烟的失态给吓到了。她二人知道自家小姐看重隔壁的九公子,可万没想到小姐对九公子已经在乎到了这个程度。
水墨劝说,“小姐,外面风凉,您就回府吧。”
这时,无人察觉,巷子口的一株歪脖子槐树后,少年背靠着树干,薄唇紧抿……
直至烟烟终于肯回府,萧九年才离开。
宋熙见到他时,他神情憔悴,得知萧九年为了见妹妹一面,才不惜拖着重伤回来一趟,他心绪复杂,道:“我已安排好一切,你即刻就能启程了。”
去边关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即便是三年后中了武状元,萧九年想要挣前程也没有那般简单。
唯有军功,才是可以将他拖出泥潭的唯一法子。
萧九年点头。
她今年九岁,三年后十二,他还能来得及么?
***
时光如梭,转瞬三年后。
烟烟起了一个大早,从前几天开始她就甚是兴奋,昨晚迟迟没能入睡,但这也阻挡不了她早起。
洗漱过后,她就坐在铜镜边,让水墨与水画给她打扮。
铜镜中少女已见清媚之色,柳眉之下是一双潋滟桃花眼,琼鼻翘.挺.而精致,樱唇不点而朱,纵使是不施粉黛,也有倾城之貌了,稍加修饰更是美艳。
“我美么?”
烟烟心中忐忑,今日九年哥哥就要回京了,这三年倒是不断能够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他从一个无名小卒,步步发迹,眼下已经是履立军功的少年将军了。
但,烟烟并非只是仰慕他如今的军功,更是心疼他数次的九死一生,也不知这三年,他身边可有嘘寒问暖的人。
九年哥哥十八了,不知可遇见了解语花?
烟烟暗暗发誓,倘若萧九年认识了别的姑娘,她一定跟他没完!
“小姐这等容色,自然是极美的!”便是水墨也看呆了去。
烟烟今日穿了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下面配的是撒花烟罗衫,墨发梳成了垂挂.髻,胸口挂着萧九年三年前送给她的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
虽然年纪还小,整个人看上去稚气未脱,但眉眼间的清媚难掩,却又不是那种纯粹的媚,反而艳的干净无邪,令人一见就难以挪开眼,偏生又不忍亵.渎。
水画道:“小姐,奴婢听说,九公子入宫受赏了,您还是等稍许再见他吧。”水画还想说,如今小姐再不是髫年小丫头,应该避嫌了。
烟烟依旧难掩喜色,但同时也有些愤愤然,三年前九年哥哥就那样离开了,连个面都不见她,她心里堵着一口闷气。
这一等就到了午后,烟烟终于听见了隔壁院落的动静,直至确定了隔壁没有旁人时,烟烟吩咐道:“老规矩,给我架梯子,另外你们几个在月门守着,任何人都不准放进院子。”Μ.miaoshuzhai.net
水墨、水画,“……”三年了,小姐当真一点没变。
***
烟烟抽条了不少,这三年长了个头,她又是出生武将世家,多多少少会一点功夫,上了院墙时,她酝酿了一下直接跳了下来,好在院墙不高,她并未伤着。
卫元吓了一跳。
烟烟瞪着他,“不准胡乱嚼舌根子!也别想挡着我!”
卫元哪里敢挡着隔壁的小祖宗,装作什么也没瞧见。
屋内,萧九年已经听见了动静,他正好换下衣袍的手顿住,外裳刚解开一半,露出里面的雪色中单,中衣也是半开着的,露出了一小片结实修韧的胸膛。
烟烟推门而入时,就看见了这样的画面。
当初的少年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位年轻将军了。
烟烟呆了片刻,感觉到少女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胸膛,萧九年撇开脸,好在他一惯冷漠无温,那份不自在皆被他掩盖。
两人三年未见,倒是没有久别重逢的生疏,烟烟随手将门扇合上,这个动作不带有任何情绪,只是本能使然。
萧九年眼神微晃,没有完全理解烟烟关上门的用意,除却一丝惊讶之外,便只剩下对她的惊艳了。小姑娘……长大了,如斯好看,如他梦里的人一样。
再有几日就是武举,烟烟知道,萧九年这次归来就是要参加武举的。
“九年哥哥,你相信你是一定能夺魁,但倘若……倘若身子吃不消,莫要强撑,与武状元相比,你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若受伤了,我会心疼。”
这是阔别三年后,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萧九年怔在原地。
积压了数年的感情,仿佛就要迸发而出,可她还是太小,巴掌大的小脸,腰细的不像话,大约仅够他一掌握住的,胸口隐约微微的隆起。
她还没彻底长大,但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团子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闯入男子的卧房意味着什么?
她又是否明白,一个姑娘家说心疼一个男子,又意味着什么?
萧九年只是看着她,这一看就移不开眼了。
烟烟兀自说着,“嗯……那……九年哥哥,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东西?”
他回来了,她想不起来埋怨他不辞而别,只是想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萧九年薄唇微抿,他想要的……不就在眼前么?
烟烟试探性的问,“若不,我亲手给你做件衣裳吧。”
她的女红一直不太好,但这三年倒是日日练习。
给他做衣裳……?
萧九年,“……”
他记得宋家也有专门的嬷嬷教烟烟规矩,她不可能不知道给男子做衣裳代表什么意思。
萧九年没忍住,他已经十八了,再有两年就要弱冠,像他这样大的男子,不少人皆已成婚生子,他的身子已是成年男子的体魄,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渴望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时,萧九年突然伸手握住了烟烟的手腕,他不再是曾经的少年,身段较之以往更是高大颀长。身子骨也不似之前那般清瘦单薄了,单单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形的威压。
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如今已彻底变了音,嗓音低沉磁性,“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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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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