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院子里早就坐了一个人,竟是大娘。我蹑手蹑脚走过去,还不等开口,大娘头也不回的笑道:“砚清,大晚上的,莫要淘气。”
我恢复常态,大大方方的坐到大娘身边,道:“这也是奇了,怎么回回都吓不着您呢?这其中必有蹊跷。”说着起身去看大娘脑后的发髻,嬉笑道,“我来看看这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双眼睛。”
大娘笑着回头,拍开我的手,道:“男孩子家家的,总该稳重些,不然叫女孩子凭什么托付终身?”说着握住我的手,轻轻摩挲着,眼睛却是看向天边的婵娟,“今日,惟勤是闯了什么祸罢?”
我笑道:“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惟勤这闯的祸嘛,不大不小,我这会儿呀就不给您鹦鹉学舌,还是等尘埃落定了再跟您讲这些来龙去脉。”
大娘点头道:“这才是好孩子,不乱学话。大娘也不想听,只要知道这孩子闯祸收拾的过去就可以了。”她说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道,“你困不困?不困的话坐在这儿,陪我聊聊天。”
我心说今日陪的人可真不少,但还是乖乖的坐下来。初春的晚上,月色如凉水,浇在人身上,平添几分寒意。我脱下身上的夹袄,给大娘披上,大娘却又把那夹袄脱下来,给我穿在身上,一边系扣子一边道:“你身子才好,可不能受凉。砚淇那孩子小时候受寒,现在还得这么一碗药一碗药的将养着,你可不能再这么着。”她系好了口子,又叹道:“你说你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笨的为了一个香袋子大病一场?不管是丢了还是怎么了,你想要什么样的不能再买给你?”
我心想元宵儿做那香囊废了老鼻子劲,我若是没有好生带着,她天天在我房里,可不得念叨死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笑道:“哎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您还老提它干什么?咱们说说高兴的事儿不好吗?”
大娘笑道:“你个小东西,你想说说什么高兴的事儿?你要成亲了,算不算高兴的事儿?”
我笑道:“洞房花烛夜,如何不算喜事?况且二姐也要出嫁,咱们家是双喜临门。”
大娘道:“眼看着你们兄弟几个成家,我这心里头确实高兴。可是送女儿出嫁,心里头就不是个滋味了。映芝刚出嫁那会儿,我就天天想她,生怕她在北平吃不好睡不好。直到惟志来咱们家里一遭儿,我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你二娘常年吃斋念佛,整天说女孩儿家要安天命,映蔷的事她是一点也不过问,我却是不能不操心的。旁的暂且不提,独独怕辱没了她的好模样,如今虽说老爷担保,可到底没见过这何家的孩子,我这心里头,慌张的紧。”
我笑道:“大娘您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原来是操心二姐。亏她还在屋里睡得香,我这就去把她叫起来陪您在这里坐着。”
大娘笑道:“可又是胡说。你二姐自从来了北平,犯了那择席的毛病,如今好容易能入睡了,你可别去招惹她。”
我本来也是玩笑,此时顺水推舟道:“我这不是替您不平么?也罢,皇帝不急太监急。”
大娘伸手在我脑袋上戳了一把,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她抬头看着月儿徐徐上升,不再说话,我看她一副愁容满面,宽慰道:“二姐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只有她欺负别人的,那欺负她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呢。甭管那何家少爷什么样子,横竖二姐吃不了亏。”
大娘看着我笑道:“那你说书晴进了门,吃不吃的了亏?”
我哂然道:“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自然是吃不得亏。”言毕又道,“大娘您放心,就是为了两家和气,遇事儿我也不会不让着她,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我总归是记得的。”
大娘点头道:“这才是正经,男孩子家家,要有担当。”
我忙附和道:“正是为了这家和万事兴,砚清还想向大娘请一个口令。”
大娘眯缝着眼睛瞧我,问道:“我还道你懂事了,原来是这两天又闯下什么祸事么?”
我摆手道:“您也忒瞧不起人了,怎么我来求情就一定是为了自己呢?就不许我高风亮节一回?”
大娘笑道:“好好好,你这头一遭儿替人求情,大娘一定不驳你的面子。”
我心里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倒也不是为了别人。我就想着日后书晴进了门,元宵儿还是照常在我屋里伺候着,她跟我的时间也久,我的习惯她都知道。”
大娘这时候却只微微笑着,也不说话,默默地摩挲着我的手背,我看大娘神色,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大着胆子道:“书晴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元宵儿做事精细,家里头合适的,也就只有元宵儿了。”
大娘这时缓缓道:“砚清啊,你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子,想什么偏不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跟我暗示,以后不光不能撵元宵儿出去,连从你房里调出去也不能?”
我一时舌头打结,半晌讪讪道:“什么都瞒不过您。我也是那天听书晴说的有鼻子有眼,恐怕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想来,董家太太也是一早就知会过您的,倒把我蒙在鼓里。”我顿了一顿,稍稍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道,“咱们家的丫头里面,只有元宵儿是您几位看着长大的,也都知道她的脾气比谁都倔,要真是按照董家说的,把她放出去另配旁人,我只怕她会寻短见。到时候不说别人,您和二娘的心里,是最最难受的。“
大娘看着我,目光里有暗光流动,半晌道:“我们砚清到底是长大了,也学会替人着想。”说完她不再言语,而是转头看向院子里的杨柳树,那树上的枝枝叶叶正在随风荡漾,哗啦啦的声音随风飘到近前,搅的人心里惴惴不安。
我觉得方才那番话必定能博得大娘的好感,此时不敢再画蛇添足,只能静静地等着。良久大娘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们兄弟几人的亲事,你爹和我都是操了心的,随房的丫头,也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只不过现在看来,替你们物色一个书香门第的女子做妻,一个温和乖巧的丫头随房,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我闻言一怔,然而略一思索也就懂了,方家是做生意的,世交的女子固然出身般配,但商户家从小耳濡目染性格往往要强,吃不得半点亏,不比书香熏染的女子来的三从四德。而随房丫头,顶重要的是一切听从当家主母,且容貌不能出挑,不然必定不见容。
耳听大娘缓缓道:“我们原本替你二哥定下玉琅,是因你二哥身子不好,玉琅性子温婉,最适合与病人陪伴,如今她嫁进来半年有余,待人接物处处稳妥,实在是出人意料。反倒是你,原本是看着你和书晴两情相悦,两家大人才跟着拍板,哪里想到会有后面这些枝枝节节。”
我此时不得不打断她,不满道:“明明是书晴那边一厢情愿,怎么就成了两情相悦?”
大娘笑道:“你还嘴硬,你们小时候一起,书晴落了单是不是你去陪着?还有那李家的小子和丫头欺负书晴的时候,是不是你去护着?”
我在脑子里逡巡一番,委实想不起这些细枝末节,心里不免又好笑起来,这样的琐碎事情也值得人往心里去?然我小时便是这样做了,也没什么好稀奇,她一个女孩子,被人合伙欺负了,难道还叫我袖手旁观?暂不论家里的丫头们,就是路上见到哪个闺阁弱女子被谁欺侮了,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大娘继续道:“当初替你们兄弟三个挑选随房丫头,除了你二哥的珠儿是因为凡是伺候得精细,秀儿和珠儿都是因为生的出众。结果文珍进门,看到一个丫头竟有如此颜色,自然容不得。你现在只管想着圆满行事,可曾想过,元宵儿的容貌比之秀儿还要强上几分,她董家独女,又可是个好相与的?”
我急道:“只要元宵儿不被撵出去,书晴嫁过来后我自然有法子让她同意。如今,大娘只要答应砚清这一条就足够了。”
大娘摇头道:“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你想想,书晴便是被你说服了,那董家老爷如何舍得宝贝姑娘受半点委屈?老爷又如何肯为一个丫头驳了世交的面子?依我看,你与其挖空心思在这里,不如保全元宵儿的清誉,叫她日后想通了要嫁人时,不至于短了道理。”
我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只觉得月色之下寒凉倍增。大娘见我神情沮丧,宽慰道:“你起小便同元宵儿在一起,情分自然不比旁人。不过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等日后书晴嫁进来与你日日相处,你自然会忘了元宵儿。”
我想起大哥对大嫂柔肠百转,对秀儿却是不闻不问,心底里不由一阵冷笑,难道是叫我循着大哥的路子走,日后对元宵儿也形同路人?耳边大娘沉沉叮嘱:“我知道你今日心情定然是好不了的,但大娘还是要叮嘱你一句,书晴嫁进来,是与你百年修来的缘分,你万不可因为元宵儿,反去轻怠书晴。”
见我闷不做声,大娘站起来,道:“都说命中八尺难求一丈,横竖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便是大罗神仙也更改不得,你一个小小孩子,怎么护得了这许多的人?”
我心里不是不懊恼,今夜原是想为元宵儿请一个免死金牌,结果却让她被提前判了刑,又或者这刑罚早就备下了,只不过我今日才被告知。本想再磨两句,然抬头看着大娘,却看到她的发髻之中,早就有了零星的白发,在月光的照映下格外醒目。我想起娘的一头青丝,突然意识到,娘定格在了最美的年华里,但是大娘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不是年轻的模样,为了我们这群儿女,她已经操了太多的心。我何德何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这些要求?
大娘踱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道:“好孩子,大娘知道你心善,这件事你先不要难受,等我在老爷面前再探一探口信,或许有转机也未可知。”
我感激的看着大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大娘,儿子不孝,让你为难了。”
大娘笑着弹了下我的脑袋,道:“你这孩子,说这话可是讨打。我们母子之间,要说甚么客气话儿?”一面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道,“夜深露凉,快回去睡觉罢。”
我踌躇道:“我还不困,我想在这儿再坐一会儿。”
大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那好,你也不要在这里坐太久,仔细着了凉。”
我点头应允,目送着大娘回去。大概是为了让二姐睡得安稳,有丫头出来点灯相迎,大娘却摆手示意不用,只搀了那丫头的手慢慢的进屋去了。
我仰头看着天上,沉沉天幕,坠着点点繁星,那星芒浸润着周围,慢慢的幻出棋盘和棋子的模样,然而踟躇许久,我却不知道手中的棋子该落向何方。我想起衣服里面佩戴的六角垂香囊,因上回落了水,原本的香料已经不能再用了,是元宵儿特地从林先生那里寻得药材,什么丁香、冰片、苍术零零总总塞得一肚子,结果临了却满满当当的缝不上口子,还是找了傅玉琅巧手穿针才算完工。Μ.miaoshuzhai.net
念及此处,不由伸手摩挲内衫里陪着的香囊,她补过的衣服我不能日日穿着,但她亲手缝补的香囊,我确是一天也没有忘记佩戴,顿时觉得香囊沉重起来。蓦地回想到在后山上的所思所想,龙凤喜烛,合卺酒杯,云绣鞋面还有那鸳鸯戏水的盖头,轮着番儿的开始在眼前打转,那香囊的针针线线又火烫起来,即便是隔着衣服,也烫的人坐立难安。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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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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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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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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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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