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惟勤在街上并肩而行,却与昨日的心情大不一样。我偷眼看惟勤神色,他整个人迷迷惘惘,倒像三魂被勾去了两魂,心里便有些不自在,欲待说些什么,然搜肠刮肚,却想不起什么好讲,几次停下来想拦个黄包车,惟勤却不等我,只一个人往前走,我索性放弃了拦车,就这么一路走回江府。
到了门口,我松了口气正要进去,惟勤却停下来,两只手抄在裤兜里,转头看着来时的路。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好也停下来,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江府位置奇佳,闹中取静的地界,朱漆门前,十来株花木扶疏摇曳,在淡水落阳下,洒出一片疏离的影,更有几支竹子错落其间,像是赵千里的一幅丹青,做成了蜿蜒数里的屏障,日日横在眼前。可风景虽好,见天儿的看,也没什么好稀奇,我见惟勤看的专注,忍了又忍,一个没忍住,问道:“你不进去?”
惟勤仿佛被人吵醒一般,这时恍然转头看我,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点头道:“嗯,不进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却故作轻松道:“这都到了饭点,你还要去哪?”
惟勤淡淡道:“我不饿,我去走走。”
我看他转身离去,自己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站在那里正在两难,惟勤回头道:“你要是不饿的话,也陪我走走吧。”
此时太阳早就躲到了地平线下,只一抹余晖流连。落霞笼罩在惟勤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然而这种暖光映射出来的身影,却有种说不出的寂寞和萧索。
我看着惟勤,从前虽然觉得他不是什么粉雕玉琢的美少年,但因为少时习武,胜在肌理匀称,比一般的少年人多几分意气风发。我见过欲上青天揽明月的惟勤,见过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惟勤,见过相逢意气为君饮的惟勤,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惟勤。记忆里春风得意的少年,如今心事满腹,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点头答应。
惟勤没有朝街上走,而是往后山走去,虽已入春,山风在晚间依然寒冷。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惟勤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冷风似乎毫无知觉。我一路跟着他拾阶而上,穿过斑驳的石门,绕过破败的古寺,行过看景的平台,终于进得一座六角亭内暂憩。我拣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还没刚喘两口气,就听惟勤幽幽开口道:“跟我说说话吧,别这么坐着,不然叫你陪着有什么意思?”
我小心翼翼道:“你想听什么?”
惟勤想了想道:“就讲讲你和董家小姐的故事罢。”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骂自己多此一问,但此刻已是覆水难收,少不得赶鸭子上架。有心讲得跌宕起伏一些,然心里想了又想,却讲不出个所以然,半晌方道:“这有甚么好讲?不过是小时候一起玩耍,大了谈婚论嫁,好在相熟一些,自然比别的世家女子亲近。”
惟勤突然道:“砚清,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差错,不自觉的挠了挠头,讪讪道:“我有甚么好羡慕的?”
惟勤站在亭子里,目光逡巡着亭子旁边的花草,缓缓道:“你喜欢的那一个,恰好是你能够娶回家的那一个,难道不值得羡慕?”
我哑然,有心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但若叫我就这般默认,又心有不甘,惟勤又道:“你先前看戏时说,要看他人风流缱绻,照鉴自己苦楚,是为以毒攻毒。可今日没有戏看,你又这般小气不肯多说,连你们如何相识,都不愿透露分毫,我又该如之何?”
似乎两情缱绻之中,便该是有说不完的话,忆不完的情,可是如今他唐突问话,我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记不起,与书晴相识于何时何地?
细细想来,董书晴这个名字第一次记在心里,是我十五岁那年,爹与大娘为大哥成亲备选世交女子。我和二姐因为好奇躲在门外偷听,听了一圈下来,备选的几位我都不认识,只有董书晴是见过的。彼时我对这个比我还小上两岁的姑娘可能成为我的大嫂充满了不可思议,那个漂亮却聒噪个没完没了的女孩子,怎么能承担起长嫂如母的期许?
到了大哥成婚那日,秀儿不愿出门,二姐便陪着秀儿躲在里屋,一向温婉的二娘派人叫了几次无果,便要亲自过来。我听得消息后一边让小六子在前头拖延,一边从后门把她二人带出来,结果刚从后门溜出来没多久,就看到了董家的大小姐。她大概是跟着父亲来贺礼,却一没有进去,二没有回家,水灵灵的小姑娘就这么杵在大街上。我觉得既然是跑出去玩,两个也是玩,三个也是玩,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索性带上了书晴,一行人跟着秀儿到了顾桥河。因为见识过大嫂文珍的娇蛮,我朦朦胧胧的知道再也不能叫秀儿大嫂,亦不知今后能不能再喝她煲的汤,因此看着秀儿的眼神难免有些伤感。书晴在一边看穿我的心思,用十足鄙夷的口吻道,你也不能叫我嫂子了,怎么不见你伤感?我随口一句高兴还来不及,转头却发现书晴一张俏脸烧的通红。然而我高兴的,只是不用与她朝夕相处,晨昏定省。
到了我和她谈婚论嫁的时节,书晴见天儿的往方家跑,有时找大娘聊天,有时找林先生配药方,有时找二姐借书,只不过每次都能叫我遇到,因而我也见识到了她一件件花样迭出的衣裳,隔三差五更新的首饰,和愈来愈精致的妆容。而她日复一日的勤谨也终于有了回报,她听说并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我和元宵儿的那些日常。
当董老爷终于不再计较我庶出的身份,拍板了书晴与我的婚事,我便日日被耳提面命当如何如何。只因我自小便是让着女孩子的,秀儿、珠儿、元宵儿,还有大姐、二姐,我并不在意是不是要多让这一个,。多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消遣,正是男人们挑着灯笼找寻的好事,于是乎那些半是提点半是命令的话儿,便被我囫囵吞枣般,不求甚解的入了耳。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细水长流,直到书晴因为一个香囊大动肝火。我不曾想过,她会这般的容不下元宵儿,我也无法理解她的恼羞,一如我无法理解大嫂文珍的寸步不让。我只是觉得,她们同我一处长大,也合该一处玩耍,并不存在非此即彼的选择。然而惟勤今日羡慕我,说我要娶的,恰好是我喜欢的那一个。
可我要娶得,真的是我喜欢的那一个吗?
我讪讪回道:“排解的法子总归是因人而异,有的人要借他人圆满感自己神伤,有的人要借他人杯酒浇自己块垒。再者说,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得去也就罢了,哪里由得我们自己做主?”
惟勤突然转身,斩钉截铁的问道:“假如抛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凭你自己,你想娶回家的,又会是谁?”
我迷迷茫茫的抬头看他,他清朗如泉的目光中藏着不可置疑的坚毅,叫我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于是念头一转,我便站在一幢昏暗暗的屋子里。烛影摇红之中,桌子椅子都是游游移移的看不真切,但案上摆着的合卺酒和龙凤烛却分明在提醒我这里究竟何地,我自然而然的向里屋看去,在大红的床帐之下,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着喜服的女子。
她头上顶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底下的流苏尚在微微颤动,一身大红的喜服是寻常见过的款式,在那大红的裙裾下,露出一截绣花的鞋头。因为鞋子的样子生疏就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之下,心里陡然奇怪起来,那鞋上的样子非鸟非花,却是一朵四合如意云纹,绣的生动鲜活,仿佛眨眼的功夫就要飘到天上去了。我站在那儿,在心里计较许久,最终慢慢走过去,用手一点点掀开了盖头。
先是小巧巧的颔,鲜嫩嫩的唇,然后是直隆隆的鼻,和一对低垂的长睫,在昏黄的烛光照映下投出一扇密密的影,我觉得这轮廓好生熟悉,然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便大着胆子凑近过去,冷不防那女子抬起眼帘,用一双秋水潋滟的双眸看向我。那一瞬我便好似一个不会凫水的人被猛可的丢进老山深涧,在溺亡的前兆中惊得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松开握紧的拳,任由那鸳鸯戏水的盖头掉落于地,覆盖在她的云绣鞋头。www.miaoshuzhai.net
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可笑我自以为俯仰无愧天地,却原来我方砚清才是那一个禽兽不如!我想跑,脚下却生根固蒂。我想喊,嗓子却不听使唤,我的身体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后脊梁一阵冷一阵热,像是染了风寒。
染了风寒,吃两碗苦咧咧的药汁子也就好了。而我此番害病,又该去哪里寻得一剂良方,好叫我药到病除?
冷不丁惟勤走到我跟前弯下腰来,将自己的帕子递给我,我这才发现额头已是冷汗涔涔,忙接过来擦拭。忽听惟勤道:“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如意。”
他这话不是嘲讽,却也不含关切,在我听来就像是个说书人,在冷静的评价书里的人物。我猛地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道:“不如意事常八九,你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下凡,凡事都可着你的想法走?”
惟勤没想到我会如此激烈的回应,有些惊讶。我背过身去,艰难的咽回几乎冲口而出的话,那些不见天日的字句却开始在五脏六腑徘徊游弋,在血浆的浸泡下愈发膨胀,噎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怔怔的看着亭子后的孤松,在心里喃喃,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惟勤,我只愿你永不要体会,那种连喜欢一个人都不能的困顿之感。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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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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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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