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站在小狐狸面前,整个人站在阴暗的屋里,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结结巴巴地对小狐狸说:“你、你好。我、我是奉掌门夫人之命来给你传话的。”
小狐狸抬起头,轻轻扫了一眼面前的人:“说吧。”
“掌门夫人说,因为你今日误闯锁妖塔,将大妖放出,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程药今后将会很不好做。”那个人不住地绞着手,手边的衣料都被磨皱了。“所以,掌门夫人说,要想帮程药,只能离开他,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程药。”
小狐狸闻言,低头笑了笑,此时最后一缕余晖也沉入地底,他整张脸没入黑暗中,眼底情绪看不分明,站在面前来传话的弟子莫名感到紧张,总感觉面前的妖物会突然扑上来一口咬住他的咽喉。
“好的,我知道了。”小狐狸转过头,心底那股子伤感抑制不住地漫上来,“慢走,不送。”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那人如释重负地出了房门,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呼,总算是把这个难缠的差事给完成了。”
他轻松地转身,走过拐角,下了楼梯,和店内的小二打了声招呼,然后出了店门。
“......”他刚一转弯,一把刀横在他的喉间,只要再往前两三寸,便可取了他的性命,“大、大人饶命啊。”
在他身后的人冷哼一声,一脚将那个不住颤抖的人踹到在地,与此同时手上的刀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他的喉管。
“想活命,也得看老天给不给你这个面子。”他轻轻拍了拍手,将尸体拖到草丛中,细细藏好,而后折过身将剩下的血迹清理干净,顺着夜色离开了。
程药与林清渺商量对策直至深夜才回到客栈,待他回到客栈时,却被店小二告知小狐狸已经走了。
“什么,你说他什么时候走的?”程药声音蓦然提高,将店小二吓得一哆嗦,他战战兢兢地说:“两个时辰之前了,对了,他还给你留了一封书信。”
“给我。”程药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的心越跳越快,他越发的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店小二折身回到客房内取了那封书信,程药接过书信,颤抖着手将它拆开,小狐狸写的东西不多,只有短短两三行,但是程药却看了十几遍。
“程药,我回泰阳山了,我有点想泰阳山的伙伴了,你不要来找我,好好生活。”
“......”程药的手一直在抖,他将这封信仔仔细细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襟内,然后他起身,上楼拿了剑,和店小二退了房,匆匆忙忙地就要往泰阳山赶。
“程道长留步。”秦长老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伸手挡住了程药的去路,“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程道长。”
清耀堂,议事殿。
已经是深夜了,林清渺原本与程药议完事都打算更衣歇下了,谁知道秦长老带着人赶上山又敲开了他的门。
“程药,怎么回事,那狐妖呢?”林清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顿觉头疼,他按了按眉心,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意。
“他走了。”良久,程药只说了三个字,他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的波折,现在心底就只有一个想法。
当初为什么要带着阿狐上柏阳山呢,倘若他们在半路接到消息不回来不就不会有现如今的一摊子事了吗。m.miaoshuzhai.net
秦长老冷笑一声:“程药,大家一直都很看好你,但是现如今你做的这件事,实在不能怪众人咄咄逼人。这妖物先是破了锁妖塔的封印,然后杀了我门下一名弟子逃窜,若是再留着这妖物,怕是后患无穷啊。”
“你想清楚,老实交代那妖物的行踪。”
不可能的,阿狐不可能杀人的,这事情一定有隐衷,一定有的。
程药向林清渺投去求助的目光,而林清渺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一股寒意从后背延伸至四肢百骸,身体里面的血液好像都结了冰,但是额角明明有汗流下。
他紧握着右拳,但是什么都做不了。
一股深深的无意感裹住了他的心脏。
“他去了泰阳山。”程药闭上眼睛,右拳松开,无力地垂下。
林清渺正色道:“那好,程药,你亲自去泰阳山将那妖物捉回。”
“我觉得不妥,那妖物与程药有私情,难保程药不会袒护那妖物。”秦长老看了一眼程药,嘴角勾起一抹奚落的笑,“我愿意带一队人马跟着程药一起去。”
“准了。”
“老大,你怎么回来啦?”雪兔一蹦一跳地从洞中出来,迎接小狐狸,“快进洞休息休息吧。”
“人间混不下去了,不回老家去哪?”小狐狸苦笑了一声,“对了,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一切都很好,我和老土最近打算好好修炼,争取有一天能够以人形和老大说话。”山洞收拾的很整洁,里面吃食依旧很多,一只烤鸡架在篝火上烤的流油。
“快坐下吃饭吧。”土拨鼠推着一壶酒,从里面出来,笑着对小狐狸说,“老大尝尝我酿的酒。”
“哟,你都会酿酒了?”小狐狸拿了两个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唔,我也要喝!”雪兔放下手中啃得破破烂烂的树枝,却被土拨鼠打了下脑袋,“你不许喝。”
“为什么。”雪兔委屈巴巴地捂着头,哀怨的瞪着土拨鼠。
“不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喝。”土拨鼠给小狐狸满上酒,“一小孩,喝什么酒。”
“我不是小孩,我好歹也活了三千年了!”雪兔不满地抱怨道。
土拨鼠不理他,端起酒和小狐狸碰了碰杯:“喝,老大!”
“好,唔,味道不错啊。”小狐狸赞赏道。
......
酒过三巡,都有些醉了,小狐狸抬头看着夜空,星星铺满了整个夜空,清凉的夜风吹过,有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味。
“唉,还是咱们泰阳山好。”小狐狸看着夜空,没心没肺地傻笑了两声。
“老大,你找到那个很重要的人没有啊?”雪兔凑过来,好奇地问道,土拨鼠闻言,恨铁不成钢地又拍了下雪兔的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没看见老大不高兴啊。”
雪兔捂着头跑到一边:“我哪知道哪壶是开的啊!”
“找到了,但是呢人妖殊途,咱们不可能一直跟在人家身边给人家添麻烦不是吗?”小狐狸的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了,当他丝毫不在意。
“嗯,既然回来了,那老大就继续逍遥自在,吃好乐好,什么都不要担心啦!”雪兔宽慰道。
“哈哈,那是肯定的。不过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
“什么啊。”
“你和老土什么时候成婚,我等着喝喜酒呢。”
“啊,你、你胡说什么!!!”雪兔的脸蓦然红了,他躲进洞里,“天晚了,我要睡觉了,我不要理你了老大。”
土拨鼠看了一眼雪兔离去的身影,宠溺地笑道:“不着急,他还是个小孩呢。”
“老大,不早了,睡吧。”
“好。”小狐狸看着土拨鼠跟着进了他们的小洞,自己也轻笑着回了自己的洞。
就这样生活,总有一天我会忘记程药吧。
泰阳山下。
“师父,就是这里了。”一个弟子侧首对秦长老说道。
程药望着层林尽染的泰阳山,内心情绪复杂难言。
“程道长,请?”秦长老伸手,程药叹了口气,走在队伍前面。
一行人在山林中左拐右拐,到了一座小木屋前,程药对面前的一众修士道:“诸位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给诸位打点水。”
程药进屋拿了一个木桶,卷起袖子就朝饮溪边走去。
“老大,老大!”雪兔晨起在山顶上瞭望,看见一群道士上了山,心下直觉有些不妙,他连忙折身回去禀报小狐狸。
“怎么了?”小狐狸看着雪兔慌乱的神情,递给他一碗水,“缓缓,慢慢说。”
“唔,我看见一群道士背着剑,上了山,现在在你之前住过的小木屋前歇息,你说是不是有人来找你了。”
“有人来找我,怎么可能。”小狐狸直觉不信,他起身朝山顶走去,一眼望去,就看见饮溪边打水的程药。
怎么可能呢,他们来找我做什么,我明明按照他们的要求离开程药了啊。
小狐狸转念一想,该不会是程药被他们给挟持了吧,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雪兔,我下山去看看啊。”小狐狸化出原形,“你和土拨鼠在山上好好待着啊。”
“哎,老大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
小狐狸一路飞奔,跑到饮溪边,程药正好打完一桶水,正起身准备返回。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很微小的妖气,心头一跳,朝小狐狸藏身的大树看去。
该不会是阿狐?
他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啊,阿狐不会以身赴险的。
与此同时,躲在大树后面的阿狐一脸紧张,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两人对峙了一会,程药断定应该是自己的错觉,提起水桶正准备抬步离开时,一名秦长老门下的弟子大喊道:“我发现那妖物了!”
程药回头一看,一团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它要跑,快抓住它!”
“快,施咒,拦住它。”
“我看谁敢动!”程药大喝道,拔出背上的剑将飞出去的黄符一劈两半。
“程道长该不会是后悔了吧。”秦长老那奚落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程药闭上眼睛,默不作声地握紧了右拳。
“林掌门明明说过,由我来亲自抓捕他。”程药冷冷地看着秦长老,周身气场大开,“既然是要我捉,你们谁也别插手。”
“呵呵,好。”秦长老伸手,指着小狐狸离去的方向,“那就请程道长去把它追回来!”
程药盯着秦长老看了许久,他无奈地垂手,御剑朝着小狐狸跑掉的方向追去。
阿狐,你跑快一点,跑远一点,再也别回来了。
程药如是想。
他佯装追捕御剑漫无目的的飞了许久,日头渐渐西沉,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何处。
他收了剑,心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程药!”一声清亮的少年声音在程药身后响起,他回头,小狐狸坐在那边笑着看他,“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程药摇了摇头,警惕蓦地提上心头,“不是的,阿狐,你赶紧走,现在就走!”
他起身,去拉小狐狸,但小狐狸纹丝不动,仍旧笑着坐在原地。
“快走啊,快走啊。”程药无力地渐渐蹲下,将头埋在膝间,手还拉着小狐狸,“快走......走的越远越好,走得远远的,就不会有人来伤害你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护不住你。
“程药,到底怎么了。”小狐狸看着程药,“你告诉我。”
“是我不好,护不住你,他们都说你杀了人,都要害你。”程药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可是你根本不会害人!”
他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打湿了他的手。
“......”小狐狸安抚着拍了拍程药的背,轻声说,“我不走,若是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他突然回想起之前大妖记忆里的一个段落,那个驱妖师一意孤行地护着大妖,接过背负了一身骂名,只能留在一座茅草屋里无可奈何地度过自己碌碌无为的下半生。
他不能让程药背负这骂名,他要让程药做最优秀的驱妖师,他不能让程药因为有自己这个污点而自甘平庸。
“程药,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好吗?”小狐狸柔声说,程药慢慢抬起头,对上小狐狸的眸子。
那双眼睛很干净,很好看,此时此刻盛满了夕阳的余晖,闪闪发光的,让程药有些移不开眼。
“程药,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小狐狸的手缓缓下移,悄无声息地握住了程药的剑柄,“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最厉害的驱妖师,你很善良,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无辜的妖怪,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这天下最厉害的驱妖师。”
“答应我好好的,行吗?”小狐狸不舍地看着程药,蓦然拔出剑,朝自己要害刺去,程药来不及反应,剑就已经穿透了小狐狸单薄的身躯。
“不,我不要,不,阿狐咱们不闹了好吗,不闹了。”程药手足无措的想要拔小狐狸身上的剑,手抖的不像话。
“我爱你。”小狐狸吻上程药的唇,将自己全数内丹渡给程药。
他在那一瞬间明白了那些道士的用意,于是将自己全部的修为都给了程药。
“唔,我不要,你不要给我。”口腔里全部是血的味道,程药想要拒绝,小狐狸却把他抱得很紧。
“程药,我爱你。”小狐狸一面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衣角渐渐透明,身下消失的部分化作了萤火虫,在天空中自由地飞舞着。
“不,我不要,我不要,阿狐,你不要走!”程药伸手去抓,但是什么也没有抓到。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浓密的黑色取代了澄澈的蓝色,萤火虫在夜空中格外明亮,他们绕着程药不停打转。
地上,程药的剑安静地躺着,上面还沾了些许小狐狸的血迹。
“你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的吗。”程药闭上眼睛,不停地喃喃着,“怎么你也走了,怎么你也不要我了。”
“你们一个二个怎么说话都不算数呢......”
一轮新月温柔地洒下光芒,程药无力地向后倒去。
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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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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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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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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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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