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子喜静,每日多留在自己屋内,有时在院中帮阿朱打理花草。
迦叶却坐不住。
这几天青州城中四处在为“百酒祭”做准备,酒楼中皆架起了“斗酒”用的高台,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路上行人亦多了起来。
他与镜莲二人每日在街上到处溜达,眼中是藏不住的好奇与兴奋,遇到什么见过或没见过的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偏偏镜莲也是个爱热闹的,与他一问一答倒是相谈甚欢,两人颇有一见如故的相惜之情,几日下来混得熟稔了不少。妙书斋
这一日饭后,莲迦两人又勾肩搭背地预备去集市上转悠,却被阿朱拦住了去路。
“阿朱,”镜莲收回勾着迦叶的手,冲自家夫人笑道,“你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你还好意思问,”阿朱瞪他一眼,“这几日皆在外面疯跑,又将准备‘百酒祭’的事抛在脑后了?”
“百酒祭”如今算是个盛大的庆典,每家每户不仅要掐准时日开封酿好的美酒,还要准备丰盛的美食佳肴,用以犒劳一年的辛勤劳作。
“我…我这不是正准备出去买些食材么?”镜莲走至阿朱身边,示意她消消气。
“我信你个鬼。”阿朱伸手拧住他耳朵,作势将镜莲往屋里拉,同时不忘回头对迦叶笑道,“抱歉啦小先生,今日镜莲不能陪你出去了。”
“没事没事。”迦叶赶忙表示自己不打紧,看着夫妻俩打闹着回了屋。
院中又恢复宁静,玉蟾子今日不知去了何处,迦叶寻思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出门独自闲逛。
日头渐渐西移,迦叶坐在屋檐下撑着脑袋听酒楼里说书先生讲着仙门百家中的爱恨情仇,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喵~”他身旁坐着吴阿婆家的白猫,那猫儿被他摸得舒服了,也发出了几声惬意的叫声。
说起来这猫主子真难伺候,迦叶与它算是“不打不相识”,这几天有时间就到吴婆家里看看它,用尽方法逗弄,对方却高冷的很,对他爱答不理。
今日他坐在这里正无聊,却见这猫儿主动贴过来,蹭着他衣袖让他摸头。
迦叶扭过头来托着腮,看着白猫矜持地抬起爪子放到嘴边舔了舔,突然觉得这一身洁白的家伙和白衣白发的玉蟾子有几分像。
“噗嗤!”他被自己这惊世骇俗的想法逗笑了,心道自己这几日与玉蟾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因心中尚存敬畏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在此时却联想到对方了?
“小猫,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婆好像没有提起过,”迦叶自言自语道,“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嗯…让我想想…就叫小玉吧!”
“小玉?小玉?”迦叶以指勾挠白猫的下巴,兀自偷乐着,“这名字真不错,哈哈哈。”
殊不见白猫冷漠地回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而后一爪拍掉他的手,起身轻盈地跳走了。
“额……”迦叶痛失“爱宠”,很是惋惜了一会儿手中毛茸茸的触感,半晌嘟囔道,“小玉这名字怎么不好了嘛。”
他在这厢叹气,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而后便是一声惊惧的叫喊:“杀人啦——”
迦叶“腾”地起身往声音来处跑去,只见一群人正推搡着向四处跑,其后有一人神情癫狂,手持利剑追着人群挥砍,他后边还有一人倒在血泊中,不知是生是死。
迦叶心中一惊,边跑边自袖中取出一张定身符,预备先将对方制止住。
却听“唰”地一声,一道粉色身影自人群中跃出,直接挡在了那发狂之人面前。
那人身形一顿,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形,不过很快便再起攻势,而那粉色身影亦丝毫不乱,身法腾挪间将其招式一一化解。
迦叶暗自惊奇此人动作精妙,待赶到近前看清相貌时,险些惊掉了下巴:“阿、阿朱…夫人?!”
只见阿朱手持一把灵力化作的刀,正与发狂之人对峙着,看到他来了,忙道:“别管我!先看看地上那人还有没有救!”
她已将对方引至空旷之处,迦叶立马改变了脚下步数,闪身掠至地上躺着的那人旁边。
俯身一探之下,对方早断了呼吸,已是回天乏术。
这一边,那持剑之人见招数尽被看破,心中更添恼怒,冷不防大喝一声,眉宇间窜出几丝黑气。
迦叶与阿朱见状神色皆变得凝重——此人竟是已经堕魔了!
阿朱顿觉对方剑势陡然凌厉起来,不得不暂时后撤。
迦叶正在这时赶到她身旁,抬手间挥出数道符咒将那人围住,同时口中念诀,结成一个法阵欲将对方围困其中。
“夫人,你怎么在这里?镜莲道长呢?”他趁着空隙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镜郎在家中择菜,”阿朱眼光不离对面之人的动作,柔和的眉宇间此时竟现出几分冷厉,“我出来买明日用的调料,不想碰到作乱之人。”
哇……迦叶一时不知回些什么,片刻后道:“我这法术困不住他多久,夫人还是快些离开…”
不待他说完,调整后的阿朱已抓紧手中刀一跃而起,迎向对方。
“…去找镜莲道长来…罢……”
眼见堕魔之人攻势愈发狠绝,阿朱虽应对得当,身上亦添了不少伤口,迦叶在一旁又插不上手,心中一直揪着。
“当啷”一声,阿朱一刀欲直取对方咽喉,却被那人抬剑险险挡住,两人相持之间,却见阿朱突然动作一滞,蓦地突出一大口血来。
“夫人小心!”阿朱手中灵刀骤然消失,对方见状挥剑迅速逼近,好险迦叶及时上前,将仍在吐血的阿朱带离,双方一时拉开了些距离。
迦叶跪坐在地上,将阿朱放在膝上,又担心又不敢乱动作,一时显得手忙脚乱:“夫人哪里受伤了?”
只见那魔者又要上前来,迦叶余光中却看到一个白色影子扑向对方,一时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小玉!”
“咣”的一声,魔者手中剑掉在了地上,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而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后白衣霜发的剑者身形。
玉蟾子收回击晕对方的剑指,看向迦叶的目光中带着疑惑:“小玉?”
迦叶的脸上“唰”地腾起一层薄红:“大人,我、我叫的是这只猫……”
玉蟾子随他视线看去,正见一只白猫乖巧地坐在倒下的人身旁,抬头冲他“喵”地叫了一声。
这边阿朱止住了吐血,迦叶顿时顾不上尴尬了,忙低头关切地问道:“夫人?您怎样了?”
“快…”阿朱猛地拉住了他的衣袖,声音却变得虚弱,“带我…回去……”
语毕,迦叶愣愣地看着躺着的阿朱身形渐渐消失,而后一把形制修长的银刀落在了原处。
“……”他觉得今日的事情已经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一去不回了。
“带她回去找镜莲,”玉蟾子此时开口道,“吾先将此人交予城主处置。”
镜莲正在家里切菜,突然心中一悸,扔下手中菜刀便往外跑,不过多久便迎面撞上迦叶,对方正脸色苍白神情慌乱又小心地抱着刀奔走。
“镜莲道长,夫人、夫人她……”
“阿朱!”镜莲瞳孔皱缩,急忙从迦叶手中拿过刀来,又以手轻轻抚过刀刃,便见带着灵气的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流下,不一会儿竟全被银刀吸收了。
迦叶看得瞪大了眼睛,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他瞠目结舌。
只见吸收过血液的刀身泛出微弱的红光,而后便在镜莲的怀中化成了阿朱的模样。
!!!
镜莲神色焦急,握上怀中人脉搏问道:“阿朱?可感觉好些了?”
阿朱脸色还有些虚弱,勉强开口道:“我…好多了……”
“嗯,”镜莲探过她脉象,心中总算安定了些,温声道,“我带你回去歇息。”
说罢他便抱着阿朱快步转回了小院。
玉蟾子回来时,正看到迦叶神情恍惚地在院中坐着,见到他时又是一阵欲言又止。
“我已将那魔修交给城主了,”玉蟾子在他身边坐下,“据那人交代,他与死者有私人恩怨,便才下了杀手,后因自身魔气难以抑制而发狂,故而险些殃及他人。”
“这样啊…”迦叶惊觉玉蟾子竟是在向自己解释,一时心中有些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小雀跃,忍不住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那阿朱夫人她……”
“她是刀灵。”
“啊?”
玉蟾子看他一眼,接着解释道:“万物皆可蕴生灵气,世上既有飞禽走兽化成的妖族,也会有草木山石、刀剑玉器化成的‘灵’。”
“常言草木无情,器物无心,是以‘灵’的产生需要很深的执念与大机缘。他们以本体为原型,吸收灵气修成人形,所需的时间比之妖族更久,故而世间的‘灵’最是稀有。”
迦叶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玉蟾子懵懂地点头。
“你该知道,镜莲的佩刀名为‘朱颜’,阿朱便是‘朱颜’刀化作的刀灵。”
***
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叫迦叶大开眼界,结果到了晚上睡觉时,他反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直至后半夜也没有睡意,迦叶索性披衣下床,起身欲步入庭院中。
他的房间在玉蟾子的旁边,对方屋中早灭了灯,他小心地自门前走过,生怕惊动了房中人。
月白露重,却有一人正坐在院中斟酒自饮。迦叶轻声走了过去,坐在那人身旁。
镜莲见到来人,又举杯饮下一口酒,方开口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迦叶道,“夫人怎么样了?有好些了么?”
“好多了,我为她输送了灵力,今晚好好歇下便没事了。”
迦叶思及白天的情景,斟酌着对镜莲道:“那时夫人正与魔者对峙,原本两人旗鼓相当,夫人不落下风,可突然就开始吐血……”
“我知晓,她这是老毛病了。”镜莲的声音里带着沉重,说完这句之后,他突然沉默了。
迦叶察觉他今夜心情不是很好,便静静地坐着不再开口。
院中一时只余两人的呼吸声,以及镜莲独自斟酒饮酒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迦叶才听身旁人接着道:“玉蟾应该告诉你了罢,阿朱是我的刀灵。”
迦叶点点头,镜莲却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了别的事:“玉蟾与我同出长留山,师门中最痛恶魔修与堕魔之人,年少时我们也谨遵师训,以除魔为己任。”
“他比我后入师门,我记得…那大概是我十四五岁时罢…有一日,师叔领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小不点回了长留山,听说那孩子所住的村庄被魔修所屠,父母皆死于歹徒之手,仅有他一人存活。”
“这孩子便是玉蟾了——不过他那时还未得‘玉蟾子’的道号——师叔收他为徒,他由此入了长留山。”
“他确是惊才绝艳之人,很快便展现了自己于剑道上的天赋,山中弟子多有艳羡者,但他性子冷,提着剑时更是多了几番气势,所以大家见了他都绕道走,几乎没人敢与他搭话。”
镜莲说到这里笑了笑:“我却是个不信邪的,就主动去找他说话,一开始自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后来我死缠烂打,一来二去终是和他混熟了。”
“我俩开始一同修行,他修剑,我练刀——那时‘朱颜’只是我的佩刀——我们一同下山游历,一起除魔驱邪。”
“除魔于他而言是很深的执念,不仅他的父母因魔而亡,连他的师父,我的师叔,也是死于魔修之手。”
镜莲说着又喝了口酒:“师叔死后,他变得愈发寡言冷淡,日日发了疯地寻找那凶手,我师父看他执念已深,易生心魔,及时拉了他一把。”
说到这里时,镜莲的声音变得低沉,让迦叶也仿佛感受到了那位长者的劝诫之心:“我师父问他:‘你除魔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杀掉对方么?’玉蟾道是为了报仇,师父又道:‘若是如此,除魔与杀人便并无分别。’”
“比起为了死去的人复仇,更重要的是守护还活着的人。你的天赋千年难得,若道心狭隘,囿于复仇,终难修成正果。”
“除魔已是杀戮之法,却仍要保持护世之心,如此才是你该走的‘道’。”
迦叶听得入神,不由接话道:“令师果真独具慧眼。”
“呵,”镜莲轻笑了一声,道,“是啊,师父他老人家确实用心良苦,我当时以为这话只是告诫玉蟾,却不知也是对我说的。”
“玉蟾正了道心,从此潜心修炼,我知他内心孤独,故而总陪在他身边。证道之路,从来艰辛,何况他的道以杀为护,更是如临深渊,我没有大志向,只想着有个人看着他,让他不至于走岔总是好的。”
“然后阿朱出现了。”
镜莲出神地望着月亮,眼神变得复杂:“有一次,我奉师门之命前去剿灭一个魔修门派,那一战十分凶险,我杀红了眼,与那掌门搏得几乎两败俱伤。”
“最后我倒在一片血泊中动弹不得,对方却想与我同归于尽。我那时已经绝望了,谁知染着鲜血的‘朱颜’刀突然化作了一个红衣少女,出手了结了魔修性命,把我救了起来。”
他似乎回想起了初次见到阿朱的情景,唇边带了点沉醉的笑意:“我当时见到阿朱的时候吓坏了,后来她与我解释,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刀灵。”
“刚见到她的那段时间,我很是高兴,须知世间之灵本就少见,更何况是刀剑一类的兵器所生出的。”
“阿朱也欢喜,她活泼开朗,又坚毅可爱,我们一同战斗,一同生活,朝夕相对,互相扶持…我的眼睛渐渐离不开她了。”
“我们心悦彼此,便顺理成章结为夫妻。我把这件事告诉玉蟾,他那时已是千万人之上的‘玉蟾子’大人了,却也真心为我高兴——我竟有幸见到他高兴的神色,他是真的将我视为知交。”
“我与阿朱心意相通,一同战斗时,配合默契无间,几乎鲜有敌手。我很欣喜,我的修为没有玉蟾那样高,却也能在他除魔时助他一臂之力了。”
“在我以为一切都圆满的时候,阿朱却出现了变化。”
“最开始是在战斗中,阿朱有时会突然变得狂躁,变得嗜杀,我以为只是她灵力增长无法控制,便只是简单以灵力安抚她。”
“可后来这种情况愈来愈严重,终于有一次,她在杀掉所有敌人之后,将刀锋对准了我。”
“我心中焦急,竭力呼唤她的名字,告诉他我是镜莲,她的夫君,可她丝毫不理,暴涨的灵力围绕在她周身,如利刃一般刺伤她和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是玉蟾赶来压制住了阿朱,将我们送回师门治疗,我这才在师父那里知晓了阿朱化形的缘由。”
“刀剑是兵器,也是凶器,最易沾染的,除了修者的灵气,还有血气。因我除魔之故,‘朱颜’刀饮血无数,吸收了大量的灵气与血气,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生出了刀灵。”
“刀灵因生自兵器之故,本性总是好战嗜杀,以灵气与血气为力量来源,阿朱原来早已暗自压抑自己本能,却终是因长期战斗而爆发了。”
迦叶听得胆战心惊,他竟不知原来化灵是如此凶险之事。
“我问师父这样下去会如何,师父说,若放任阿朱顺应本性,则迟早铸下大错,此次之事便是预兆。但若是继续压抑本性,阿朱会变得更加虚弱,及至消亡。”
话至此,镜莲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他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才叹息一般道:“那时我竟生出了些许悔意,若是…若是阿朱不曾化形就好了。”
“她自我的杀孽中诞生,却要替我承担我的业障。”
“我犹记得,第二日她清醒后,哭着对我说,她此生不求其它,只求与我相伴,这是‘朱颜’的执念。”
“我当时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好起来。”
“我们自此拜别师门,隐居凡间,只为远离杀戮之事,如此休养生息十数年,阿朱的身体才有些好转,只是偶尔压制不住时,仍需含有我灵气的血液安抚。”
“我们过着凡人夫妻的生活,每日柴米油盐,家常生计,已是所有需要烦恼的事情。我却并不觉乏味,这几年来阿朱已与平常人无异了,终是上天垂怜,将她留给了我。”
“我于修道之事并无执念,只想好好与阿朱度过余生。只是…只是,我独独对玉蟾有亏欠。”
“他帮了我夫妻二人许多,甚至曾几度救我于生命垂危之时,我却食了言,无法在修道路上继续陪着他了。”
一番话了,镜莲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不知是醉了还是醒着,半晌才偏过头来看着震惊不已的迦叶,笑道:“今夜与你说得多了,这些事你当故事听过便好,毕竟我从未与别人讲过——连玉蟾也没有。”
他说着又想到另一件事,恢复了往常的神情:“今日你是否被阿朱化出原型吓到了?我以为你们妖族会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呢。”
“啊?”迦叶又是一惊,随后以手指着自己道,“妖族?我?”
“不是么?”镜莲眯着眼逼近他看了片刻,“你这独特的发色与瞳色,在人族之中可没有呢。”
而且,镜莲在心中补充道,当初第一眼看到迦叶时,他就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有一种很淡的与阿朱相似的气息。
不过接下来迦叶的回答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我是人族啊,虽然我自小跟着师父生活,但父母也曾上山来看过我呢。”
不过修道之人尘缘不深,是以迦叶对父母并无太多情感。但这话他并未说出口。
“这样么……”镜莲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看错了。”
两人坐了多时,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迦叶才惊觉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眼见镜莲亦有了醉意,他便请对方早些休息,又蹑手蹑脚地经过玉蟾子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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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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