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前半夜太过激动,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他才彻底清醒过来自己昨晚都答应了些什么,不禁有些抓狂。
啊啊啊啊啊啊昨天我居然向见微表白了,他居然答应了!!!
但是他说什么来着…他让我和他回苍梧山?!
我这半吊子水平的神棍,去了苍梧山能干什么啊啊啊啊!
会不会…被见微他师父直接扔下山呐?
这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杜衡捶床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个结果,只好先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若见微打开门,冷冷地看着他问道:“昨晚为何不回来?!”
杜衡后背直流冷汗,勉强笑道:“我…我昨晚太激动了…”
若见微看着他不说话,杜衡又试探着开口道:“那个见微呐…你昨晚说…要我和你回苍梧山…”
若见微打断他道:“你想反悔?”他的语气里莫名透着一股委屈。
“不不不不不不,”杜衡忙道,“只是我修为不高,和你回去了能做什么啊…只能给你们山头做个打杂的。”
他说着苦了脸:“到时你可不能嫌弃我。”
“不会,”若见微看着他道,“不会让你打杂的。”
他墨色的眸子认真地盯着眼前人,道:“你与我回苍梧山,待你我及冠之后,便结为道侣。”
杜衡怔怔地看着若见微,他心里有个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又酸又甜,他道:“好,我跟你回去。”
他们在锦官城街上四处游玩,杜衡两手拢在袖子里,好奇问道:“见微呐,你还未曾跟我说过,你们修者的道侣之间都做些什么事呀,和凡间的夫妻一样吗?”
这可把若见微问住了,他也不曾深入了解这件事,只知道若是修者间两人相爱,便要结为道侣,至于道侣之间要做什么…
他们苍梧山中有道侣的只有掌门贺越,他想了想平日里跟在师父身边,甚少见到掌门夫人,只能循着极少的记忆与从他人的交谈中得知的信息,思索着道:“应该就是…同吃同住,一同修炼吧。”
“扑哧!”杜衡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他道,“如此说来,道侣之间也太无趣了吧,远不如凡间的夫妻,可以做许多有趣的事…”他凑近若见微耳边,对他说完了下文。
若见微听完面上一红,低声斥道:“流氓!”
杜衡在一旁笑弯了腰。
晚上睡觉时,两人面对着面,若见微抵住杜衡的额头,深深看着他道:“阿衡,跟着我,和我回苍梧山。”
杜衡上前吻上他的唇,眼里亮晶晶的:“嗯,我跟着你,我就在你身边。”你就是我的归处。
两人在锦官城里逗留了几日,又离开向东而去,来到了淮阴城。
他们进城的这一日已是深秋,阴雨绵绵,杜衡与若见微共撑一伞,在街上走着。
杜衡看着两旁的店铺,问若见微道:“见微呐,你师父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呀?”若要和他回苍梧山,总得给师父买点礼物吧。
若见微想了片刻却摇摇头道:“师父平日里除了教导我们师兄弟几个,便是钻研剑法,我也不知…他喜欢什么。”
杜衡惊呆了,世上还有这般无情无欲的人,每天除了教别人练剑就是自己练剑,这日子也过的忒无趣了吧。
怪不得他初识若见微时,这小仙君也跟个闷葫芦似的。【妙】 【书】 【斋】 【妙书斋】
而且…这个样子他以后想去讨好师父都无从下手了!
若见微看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仔细回想了一番,又道:“不过我见师父剑上一直挂着一枚剑穗,从未换过。”
杜衡的眼睛顿时亮了:“看来师父是喜欢剑穗了,我们找间什么玉器铺子之类的,给师父买一个!”
若见微其实也不确定,不过杜衡看起来兴致高涨,当真在店铺中找了起来。
淮阴城是个水运发达的城池,淮水河穿城而过,故而淮阴城中商业繁荣,汇集了来自九州各地的琳琅满目的商品,且时而有乘船停靠在此的商人将运送的货物拿到市场上贩卖,城中人与附近城池的人皆慕名而来,好不热闹。
杜衡与若见微进了一间街旁的玉器铺子,顿时被货架上各式各样的玉器晃花了眼。
那铺子里的伙计迎上来道:“二位想要什么样的玉器啊?”
杜衡对他道:“你们这里可有剑穗之类的玉器,不要太花里胡哨的。”
伙计听了道:“自然是有的,我给二位拿来瞧瞧。”
他转身搬出了几个箱子,放到两人面前打开,给两人一一介绍起来。
杜衡不知若关山会喜好哪种,只好叫若见微来挑,若见微看着箱子里的那些剑穗,不知为何直觉这些都不如他师父剑上挂着的那个,开口拒绝了那伙计的推销。
三人选了半天也没有结果,那伙计也有些泄气,却见若见微抬头看向一面展架上的一个圆形玉佩道:“这个玉佩怎么卖?”
那伙计看到他示意的玉佩,眼前一亮道:“客官好眼力,这玉佩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价值三百两银子。”
若见微道:“就要这个了。”
伙计见他如此爽快,顿时喜上眉梢,张罗着给他包装。若见微伸手要掏钱袋,就被杜衡一把按住了。
“见微啊,这次我付吧。”
若见微疑惑地看向他。
杜衡冲他笑道:“本就是我跟你回去见师父,当然是由我给他老人家买些好东西了。”
若见微看着他诚实道:“你的钱也是我给你的。”
“……”何必拆我的台呢?
两人出了店铺,沿着河道而行。
河岸边正停靠着几艘商船,有工人正从船上往码头上卸货,附近传来了商人们的交谈声,都在谈论最近的市场行情,一片繁忙的景象。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落水声,随即便是一声惊呼:“有人落水了!”
杜衡与若见微向声音来处看去,看到河中央正有个人影在水中奋力挣扎,眼看河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脖子,河岸边的人们都围了过去。
若见微看那人在水中渐渐停止了挣扎,脚下一点地,掠过岸边众人,在水面上几个起落,直向河中央那人而去。
岸边传来了一阵叫好声:“好身手!”
“看起来还是个少年呢!”
“少年人前途无量啊!”
杜衡听了这赞叹心里忍不住高兴:那是当然啦,他家见微可是很厉害呢。
若见微来到那人上方伸手欲将其捞起,谁知那人身子本就沉重,又逐渐向水面下沉去,险些将若见微倒拉入水中。
围观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就见若见微二话不说径直落入了水中,将那人整个托起,复又带着已经昏迷的人游回了岸边。
那人看着是个壮汉,同行的人已经等在了岸边将他救起,复又连声向若见微道谢。
若见微浑身都湿透了,婉言谢绝了那些人的谢礼,杜衡跑到他身边,问道:“见微,你没事吧?”
若见微被水打湿的鬓发沾在脸上,眼睫上还挂着水珠,看向他道:“我没事。”
杜衡拉过他的手,发现冷得透心,忙拉着他往街边的客栈走去:“先去换件衣裳。”
两人到了客栈里,杜衡让若见微在房里等着,自己去打了一大桶热水,回来招呼若见微沐浴。
若见微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房里,杜衡拿起毛巾给他擦着头发,感到身前人身上都热乎了,才松了口气。
晚些时候,若见微还是着了凉。
“阿嚏!”若见微靠在床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的鼻头有些红,眼睛里也是湿润的。杜衡摸摸他的额头,发现他有些发烧。他整个人懒懒地看着杜衡,像个兔子似的。
杜衡看他模样,又好笑又心疼:“应该是染了风寒,你在此歇着,我去给你拿些药。”
若见微闷闷道:“我没事,不用吃药了。”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很少生病的,怎么这次落了水便染了风寒。
杜衡知道他是嫌弃药的苦味,之前他给自己熬药的时候,闻着那味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杜衡哄他道:“放心,药不苦的,我给你带些蜜饯回来,生了病就要吃药才能好的快些,不然明日你也只能在客栈里呆一天了。”
若见微两颗眼睛如黑曜石似的看着他,半晌神色凝重的点点头道:“…好罢。”
杜衡看他一脸的决然,忍笑扶着他躺在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又在他鬓发上亲了亲,这才出了房间。
来到医馆里时,正有个老郎中在坐堂,他向老郎中要了几副药,那老者一边给他抓药一边絮絮叨叨嘱咐道:“近日正是换季之时,许多人都染了风寒,需得注意保暖,吃了药忌食辛辣生冷,若是病情加重,记得来寻我…”
杜衡一一应下,老人将称好的药递给他,道:“我孙子也同你这般大,今日他正好随他父母回来看我…”
杜衡于是又同他唠嗑了一会儿,他才一脸慈祥地看着杜衡出了医馆。
待买完蜜饯回客栈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杜衡抱着大包小包往回跑,心中却不免有些疑惑。
按理说淮阴是座大城,怎的晚上这么冷清,大街上都没几个人影。
不过他没有细想,回了客栈后,向小二借了厨房熬好了药,连哄带骗地让若见微把药和蜜饯一同吃了,又给他额上敷了个冰袋降温。
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杜衡才翻身上床,若见微背朝着他,已经睡着了。他将人搂在怀里,轻声道:“晚安,见微。”
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晨,杜衡起了个大早,他打开窗看着外面的雨喃喃道:“今日怎的还有雨…”
若见微也醒了过来,杜衡听见动静忙走回床边,止住他要起身的动作,口中道:“先让我瞧瞧,可感觉好些了?”
若见微乖乖地躺着,答道:“好多了。”
杜衡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烧退了下去,又见他脸色也好多了,不免奇道:“你们这些修为高强的人,恢复能力都这么强吗?”
他又笑道:“那我可也要早日修成个高人,这样每次被见微你打了之后,也能恢复的快些。”
这人又开始胡扯了,若见微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打在他身上。
杜衡笑够了,又问道:“早上喝些粥吧?我给你端上来。”
若见微坚持要出去自己吃,杜衡拗不过他,只好同他一起出了客栈。
两人吃了早饭走在街上,雨仍是没有停的迹象,他们撑着伞,沿着昨日的河道慢慢走着。
杜衡看着河边停着的商船和码头上忙碌的工人,奇道:“淮阴城这两日怎的天天有商队前来?还有这景象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若见微听着那些人的交谈声,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杜衡正在纳闷,忽然听到“扑通”一声,然后又是一句:“有人落水了!”
他与若见微对视一眼,两人心下皆是一沉,若见微又要上前去,杜衡道:“小心些!”
若见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掠至落水之人所在,用剑将那人拎了起来提到了岸边。
杜衡跑到那人身边,只见那昏迷者赫然就是昨日若见微所救之人。
耳畔仍回荡着那人同伴的道谢声,两人对视的眼中却是一片凝重。
离开了河岸,杜衡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在重复昨天?”
若见微沉声道:“尚不能确定,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杜衡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两人径直往回走,进了昨天买玉佩的那家玉器铺子。
就见昨日那位伙计迎上来道:“二位想要什么样的玉器啊?”
杜衡向那伙计问道:“我们昨日来过,你不记得我们了?”
“啊?”那伙计疑惑道,“我以前都不曾见过二位啊?”
若见微在店铺里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后看向一面展架,开口问道:“这个玉佩怎么卖?”
那伙计看了他所示意,眼前一亮道:“客官好眼力,这玉佩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价值三百两银子。”
若见微转头与杜衡对视,只见杜衡从怀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玉佩来,咽了咽口水道:“这…镇店之宝总不能是大白菜吧,昨天一个,今天又一个?”
若见微拿出钱袋数了数银子,面上一片沉重:“昨日付给他的银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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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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