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月叮嘱他晚上早些下班，去疗养院看看李芝，程亮答应的也十分利索。
出门的时候他碰到了方振东，两个人点头示意了下，也没有言语交流。
程亮想过两人之间夹着莫志飞的关系，不能太僵持了，但是贸然的上前攀谈，又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了，所以迟迟也没寻个好机会聊几句。
程亮走到电梯门口，转身看方振东进去皇甫月的办公室，沉吟了会儿才下去。
皇甫月是没想到方振东会主动来见他，不过想了想，也觉得没那么难解释。
他礼貌地把人让到沙发上坐下，还特意交代了赵林给方振东准备好茶。
方振东道了谢，也就不客气地坐下了。
皇甫月在旁边坐着，双手交叉搁在膝上，慵懒又自在，他不着痕迹地瞄了方振东一眼，静静地等他开口。
赵林把茶送给上来之后，方振东端起来闻了闻，赞道：“果然好茶。”
皇甫月啜了一口，微微一笑，“我对这个甚少研究，自是喝不出方董事的味道来。”
方振东放下杯子，扯了下唇角，“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喝出什么味道，其实不在乎茶的味道，而是适不适合自己，若是适合，那就是好茶，若是不适合，就算茶叶贵于百金，也是味同嚼蜡。”
“没想到方董事竟有这番感悟，真是让人意外。”
方振东抬了眼皮看着皇甫月，心里的感触又哪止这一点。
“让人意外的事情最近发生的太多了，许是总裁身在其中并不自知。”
皇甫月淡淡地看了方振东一眼，“方董事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很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方振东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难□□露出恻隐之心，皇甫月一语道破，倒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方振东尴尬地略略笑了，“那我就来说说这次来见总裁的目的......”
“皇甫静想见我爸爸，为什么不亲自来，却麻烦方董事？到底他们兄妹一场，想见上一面也是人之常情。”
方振东眼中显露出一丝欣喜，立即又消失了，“既然总裁有这想法，那为何又在医院阻拦不让她进去？”
皇甫月一副似乎不认识方振东的样子，开口时声音也冷了几分，“方董事怕是忘了皇甫静这些年是怎么对明江的了吧，她如何对我，我可以不去计较，可她频频对明江不利，我又怎么能容忍得下她，不止如此，她还想把明江拿到手再卖与他人，丝毫不念往日的兄妹情义，我敢问，她有何颜面去见我爸爸？”
方振东一时语塞。
“我知道她针对我的原因，不仅仅是觉得我资历不够担任总裁一职，更是对我爸爸心存怨愤，她觉得当初我爸爸知道你不喜欢女人却依然同意你们的婚事，是拿她做交易，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方振东心中一惊，这是他从不知道的事情，他一直以为皇甫静是受到他的刺激，才导致她行为想法过于偏激，不信任任何人，紧接着又出了任命书的事，才让她这般痛恨皇甫啸，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
“这话从何说起啊？”
皇甫月斜了方振东一眼，“从何说起，方董事作为当事人，怎的来问我？”Μ.miaoshuzhai.net
方振东迟疑片刻，“这件事我确是不知。”
皇甫月喝口茶，徐徐道：“我不知道你明明不喜欢女人，又为何与皇甫静结婚，但是你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我也不打算将你如何了。”
方振东眼角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不知道皇甫静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出国去这么些年，是我出的主意，我拿你和别的男人的亲密照片来威胁她，”皇甫月看了方振东一眼。
“我名誉受损应该是她想要看到的，她怎么会愿意和你做这样的交易？”
皇甫月笑了笑，“那时你对她来说当然没什么价值，但还有方安呢，即便她不想保全你，可她总要念及方安，毕竟他还小，以后他还是要堂堂正正地生活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哪个当妈妈的不心疼。”
“你太卑鄙了......”方振东凶狠地盯着皇甫月，怒吼道。
皇甫月点点头，并不介意方振东的话，“我是卑鄙，当我得知记者会上让我沦为笑柄的幕后之人是皇甫静时，我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如此，为了帮我爸爸保住明江，我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
方振东无话了，这些事细究起来，谁又敢说，谁对谁错呢，每个人坚持的都是心里的那点执念，既是执念，必是很难从心底里摆脱开的。
“也许是想着你对方安也是同样的情感，所以皇甫静坚持把方安带走，这也是折磨你的一种方式，我想这些年你应该也不好过吧？”
方振东的心上像是被人忽地抽了一鞭，疼的他皮开肉绽，不能见方安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备受煎熬。
“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不想掺和，所以也不想你过问我和皇甫静之间的事，她若是有心去见我爸爸，就让她来找我，不然谁来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方振东垂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你刚才说她觉得是董事长害了她，所以才这么憎恶明江？”
皇甫月悠悠地呼口气，“是，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找我打听，我也不比你知道得多，她为什么会误会我爸爸，我想若是要寻着源头，我想方向总归是有的。”
方振东抬头看着皇甫月，眼中皆是疲惫，“你是说徐天强？”
“徐天强也好，张晨也好，总有一天这件事会水落石出的......”皇甫月握紧了拳头，神情也变得阴沉起来。
来见皇甫月本就是皇甫静的意思，现在听到了准确的答案，方振东也算是有所交代了，他起身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皇甫月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看似繁华的城市，想着内里污秽不堪，不禁抽动唇角，脸上的冷漠更深邃了一些。
他打电话给杜俨的时候，脸上又暖了起来。
杜俨也是受苦受累的命，皇甫月反复给他施加压力，爸妈那又油盐不进，让他着实为难了很长一段时间。
好在有了皇甫啸的事情被曝出来这件事，他索性把皇甫月和程亮的事情和盘托出，好在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杜文国和杜妈妈对他们俩这件事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又凭借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从中说些好话，渲染氛围，两个人的心理防线都有被彻底击溃的征兆。
他依着皇甫月的意思询问了来家里拜访的时间，爸妈的反应也让他美了许久。
杜俨把杜文国和杜妈妈的意思转达给皇甫月，大概是说，除夕之前不必去了，除夕晚上一起去家里吃个团圆饭，还特意点名让程亮一起去。
这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皇甫月听了这个消息，心里自是愉悦，没等杜俨说完就挂了电话，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程亮。
杜俨则在手机的另一端，好一顿叫骂，大多是没良心，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等语。
罗红玉从他身后经过，也只是含笑不语。
晚上下班，皇甫月和程亮一起到了疗养院，无奈李芝这天状态不好，根本不认识人。
她对着皇甫月傻笑了好一阵，皇甫月也笑，说了很多一切都好的话语，又把程亮介绍给李芝。
程亮也不介意李芝的态度，和皇甫月一样，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看着李芝睡下，两人才一起离开。
回家的路上，程亮说起几天没见皇甫旭了。
皇甫月笑了笑说：“他应该是觉得没脸见我吧，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阿姨现在这样，不知道他除夕怎么打算的。”
皇甫月柔声道：“你就放心吧，阿旭交了女朋友，除夕他们应该会有安排的。”
程亮点点头，见着前面红灯，他慢慢把速度降下来。
“那我们的除夕，你确定先去干爹干妈那儿，再去福利院吗？”
“你有更好的办法？”
程亮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就是担心我们的肚子。”
“你傻啊，量力而行，谁又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吃多少，我这些年过年都一个人过，现在好不容易有那么多人陪我一起过，我求之不得呢。”
程亮握着皇甫月的手，深情道：“今年一定是个难忘的年。”
皇甫月脸上莫名地有点小傲娇，“那当然，我爱的人都在身边。”
程亮轻轻抚上皇甫月的脸。
程燕这几天魂不守舍地，因为费楠，她下了课就在附近转，想着能再见他一面。
程燕清楚自己的这种情感叫做喜欢，所以她也没什么可纠结的，就想找着人问他有没有老婆孩子一类的，这是个大问题。
程燕不介意那个男人年龄比她大许多，可她不会介入别人的婚姻。
只是那一面，还是被惊吓到的一面，让她已经开始规划两个人以后的生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更偏向于，这个男人还是单身，程燕管这种感觉叫女人的第六感，尽管她还没成年。
找了好几天，终于在除夕的下午，在学校附近的超市碰到了他，程燕和莫霞说去学校拿点东西，没想到就邂逅了她心心念念的这个男人。
程燕拿着一包膨化食品，跟在他后面，结账，然后出了超市，就这么一路怀着小鹿乱撞的心跳跟了费楠很远，直到在一个拐角的地方被费楠堵了正着。
“小姑娘，你跟了我一路了，请问有什么事吗？”费楠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地上，刚点着一支烟咬在嘴里。
程燕先是一愣，她没想到费楠早就发现了她，突然被这么一拦截，她脑子一片空白。
“我......我......”
费楠不明所以地盯着程燕，看着她的脸从白变红，再从红变白，又从白变红，心里有些纳闷。
费楠悠悠地吐了个烟圈，“你别跟着我了，回家去吧。”
就在费楠转身之际，程燕想着是不是这次分开之后，就又找不到他人了，忙喊道：“你站住。”
费楠轻轻挑起眉尾，扭头看着程燕，这声音有些耳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程燕笑了，忙上前，“前段时间，学校附近的小巷子。”
“你啊，不用谢，我只是恰巧经过。”
程燕见费楠又要走，连忙计上心来，她敛了笑，“谁要谢你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故意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呢，现在男生撩妹的手段可太多了。”
费楠淡淡地说了句：“随你高兴。”
程燕见这计不行，就再来一计，她紧跑两步，“你再不站住，我就喊非礼了。”
费楠停下步子，上下打量了下程燕，“我说这位姑娘，我看你年龄不大，这心眼也忒坏了吧，好歹我救过你，就算不知恩图报也不能恩将仇报啊，你仔细看看我，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富二代，你找错人了。”
程燕知道费楠误会了自己，可这会儿也顾不上解释了，他连一个好好聊天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程燕为了追爱也豁的出去。
她把手上的零食往地上一扔，就开始把自己的衣服拉链拉开，边喊“非礼”边把自己梳好的马尾辫弄乱。
费楠见状，忙道：“你喊吧，反正我是清白的，有监控视频......”
“你仔细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监控。”
费楠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他无奈地看着程燕，“我说了我没钱，你何苦呢，这么冷的天。”
“谁要你的钱了，我是要你请我喝杯咖啡，不然我请你喝杯咖啡，就这么简单。”
费楠颇有兴趣地看着程燕，“这倒有意思了，你费劲吧啦地拦着我，就想和我喝一杯咖啡？”
“是这样没错，就当是答谢你之前救我的事了。”
“你这谢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我刚说过了，不用谢，我不是刻意去救你的......”
程燕心里暗道：“傻直男。”
她忙接过费楠的话头：“你是不是刻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救了我，不报答一下，我良心不安，你自己选择吧，要么和我一起喝杯咖啡，要么今天你就去局子里过年。”
“你......”费楠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威胁。
就在他犹豫之际，看到程燕作势又要喊，他忙制止道：“停，不就一杯咖啡嘛，我请你，但咱丑话说在前头，喝了咖啡立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碍着谁走路，成吗？”
程燕赶紧点点头，“我答应你。”
程燕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也盘算着别的计划：“一杯咖啡就想打发我，美的你，本姑娘第一次情窦初开，不能就这么无疾而终。”
费楠带程燕去附近的咖啡馆里坐下，服务员上来的时候，费楠还瞥了程燕一眼，怀疑道：“你能喝咖啡吗？”
程燕嗤笑一声，朝费楠丢了个白眼，“看不起谁呢，我晚上做试卷犯困就靠咖啡提神，帮我点一杯卡布奇诺。”
费楠点头，等服务员走了，费楠道：“你是学生？”
“如假包换的高三学生，”程燕说完想起刚才费楠话里的意思，又道：“你该不会又以为我是兼职碰瓷富二代吧？”
见自己的心思被猜出来，费楠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他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应该是误会。”
程燕心里美滋滋地骂着“傻子”，还绷着脸色，不住道：“什么误会啊，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先别解释了，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费楠头上顿时出现一排问号，“为什么要手机号？”
“你毁我名声，坏我清白，这么大的事一杯咖啡就想完了？留下手机号下次等需要你赔礼道歉的时候，我才能联系上你啊。”
费楠半信半疑的把手机递出去，等程燕把手机号都存好了，费楠也恍过神一样，“不对啊，我们刚才明明是说喝了咖啡就各不相干，现在怎么又多出个赔礼道歉？”
“你等我帮你捋一捋啊，你看，为了感谢你救了我，我请你喝咖啡没问题吧，”程燕见费楠呆呆地点点头，继续道：“你刚才误会我从事别的行业，是对我的冒犯，赔礼道歉是不是应该的。”
费楠又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不是应该恩怨两清吗，这么说来咖啡都免了。”
程燕鄙夷地看着费楠，“男子汉大丈夫，刚说要请我喝咖啡现在又说两清，你不会为了不想买单，找的借口吧？”
费楠顿时无语了，“可你刚刚明明说的是你请我喝......”
“可你也说了‘不就一杯咖啡吗，我请你，’你既请了我，这个人情我肯定是要还回来的，还了人情之后才是我为了感谢你请你喝咖啡，最后是你赔礼道歉的咖啡，这样说没问题吧？”
程燕一番话把费楠说的眼冒金星，到底搞不清楚，谁欠了谁的，反正就还要再喝几次咖啡才行。
“那不如......”
程燕连忙打断费楠的话，“咖啡来了，我们边喝边聊吧。”
服务员把美式和卡布奇诺分别放在费楠和程燕的跟前之后就离开了。
程燕抬眼看了一眼还在纠结几杯咖啡的事，心里忍不住道:“真可爱。”
“你有女朋友吗？”程燕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费楠的脑子被程燕搞得一片混乱，理不出个头绪，眉头都皱成一疙瘩了，他摇摇头，“没有。”
程燕掩住自己的兴奋，轻轻地点点头，“有男朋友吗？”
费楠原本还在思考咖啡的事，被程燕这么一问，他瞪大了双眼，“我喜欢女的。”
“好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费楠。”
“好巧啊，我也认识一个姓费的，说不定和你是本家，我叫程燕。”
费楠又低头默默喝着美式，敷衍地应了一声。
程燕又问道：“你是在学校附近上班吗，两次碰到你都在学校附近。”
“嗯，在旁边的一个写字楼里当保安。”
“那你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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