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仲元有些错愕,知道城里有钉子户,没想到农村也有!顿感压力不轻,只得硬着头皮上,“噢”了一声,脚步无丝毫迟滞停顿。
“柳书记,跟你说个事。”村支书紧前一步,拉住柳仲元小声道,“单一阿婆,她有个特点,你说她坏话,她耳朵尖得很;说其它的,她就耳背,得大声说,大声喊,否则如同风吹过。”龚卫国神神叨叨地打起了预防针。
柳仲元感激地看了龚卫国一眼,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谢谢提醒!”尔后,大步向前。转过围墙,迈入院子,只见一个身子干瘦、头发凌乱的老妇人,佝偻着坐在竹椅子上,正打盹。
村支书打了一个响哈哈:“老嬷亲吔,正晒太阳呐!”
此时,气温明显上升,和煦的阳光晒着,着实让人舒服而慵懒,容易倦怠。
“龚书记呀!你出来了?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哦!”单一阿婆只是听到声音,眼睛还没十分睁开,突然就激动叫起来。当她完全睁开眼时,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帅气的年轻人。
“大娘,你好啊!我们来看您老人家啦!”柳仲元担心老妇人耳背,靠近身边才喊,声音也稍稍提高了些,并伸出双手,去扶想起身的阿婆。
“你喊我么子哒,你是哪个哟?!”阿婆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听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亲人的声音。
“大娘,你好啊!大娘,我是县上派来咱们南水宛的第一书记,我姓柳!”柳仲元怕老人家听不懂,特意放慢语速,清晰吐字。
“好,好,好。”单一阿婆的双手紧紧抓住柳仲元的双手,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柳仲元明显感觉到老人的异常,不知何故,阿婆看自己的眼光格外亲切,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但不管怎样,总算是个好的开始,起码很投缘。
村支书龚卫国也感觉到单一阿婆的反常。隐隐感觉单一阿婆见到柳书记,有点像见到亲人似的,“这难道是在拍电影?单一阿婆是不是又糊涂了?刚才还说自己‘出来了就好’,听着老别扭,好像自己刚从监牢里放出来似的!”村支书顶着一脑蒙圈,杵在那里发愣。www.miaoshuzhai.net
柳仲元搀扶着单一阿婆,想让她慢慢坐回到竹椅子上去,嘴里与她打着商量:“大娘,咱们坐下说,好吗?”
单一阿婆却站着客套起来:“进屋里坐,柳书记呀,喝口水哒,进屋喝口水哒!”双手紧紧抓着柳仲元的手,丝毫没有要放的意思。
一旁的村支书看着着急起来:“老嬷亲,你松……”“开”还没说出口,被柳仲元用眼神制止。
柳仲元乐呵呵地说:“大娘,这太阳晒得舒坦,咱们一起晒!”半躬着腰,扶着单一阿婆往回坐,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村支书,龚卫国心领神会,赶紧从屋里搬出一只矮凳子搁在柳仲元的屁股下。
柳仲元与单一阿婆并排紧挨着坐在一起。村支书也替自己掇来一条长凳,很随意地坐在斜对面,习惯性跷起二郎腿。柳仲元看了他一眼,目光稍停留了一下。村支书像个做错了事的学生,赶紧放下二郎腿,挪过凳子,围着坐在一旁。
坐定后,村支书龚卫国心里纳闷起来:“这也奇了怪了,我怎么有点怵他,听他使唤起来了,好像他是镇党委书记似的!”
“大娘,我说普通话,您能听得懂吗?”柳仲元亲切问道。此时此刻的柳仲元,亲昵而自然,就如这三月的阳光一样温暖和煦,加上他带磁性的声音,连村支书龚卫国都不得不承认,他身上确实焕发出一种强大的亲和魔力。
“听得懂,听得懂。就怕我讲话,你懂不到!”单一阿婆高兴又略带兴奋地说道。
“大娘,没关系!您尽管说,不是还有龚书记在嘛。是吧,龚书记,不懂我可以问他呀!”
柳仲元的和煦、热烈与高昂,似乎一下就点亮了萎顿的龚卫国,他不由地跟着热络起来:“对!对!有我在呢,老嬷亲,你尽管说!”
单一阿婆欢喜地应着:“好哟!好哟!”却只顾着高兴,一时竟不知说啥,聊啥,有些局促。
柳仲元瞧着阿婆那股子欢喜劲,不自觉的也放松下来,微笑着,好奇又十分认真地问道:“大娘,能问您个事吗?大家都叫您单一阿婆,您姓单吗?”
应该说,柳仲元提问的机会把握得非常好,自然而然,不着痕迹。单一阿婆顿了顿,仿如在挪开一块压着的大石头,最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如释重负般答道:“好!大娘今而高兴,就跟你说道说道。”
“说实在话,有好多年啦,没人对我这孤老婆子,叫大娘了。你这一声大娘,叫得我心里舒坦,熨帖!这么些年,我老婆子心里有话,也没人可讲,我这嘴呀,一直闭着,上了锁,生了锈,沤得发臭啦!既然柳书记你叫我一声大娘,我也就把你当成自家的子侄。”
紧锁多年的心扉终于轰然敞开,单一阿婆讲起了自己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大娘我呀,姓曾,原名叫曾懿,司马懿的懿。读小学时,懿字笔画多,写‘壹’占了一大块地,‘次’写到格子的上边,‘心’落在格子下面,‘曾懿’就写成‘曾壹次心’。教书先生讲了多次,总也改不了,发脾气了!说,‘你干脆就叫曾壹得了!’壹,就是壹分钱的那个壹。我也倔,一气之下,更干脆,写成曾一,就是一二三四的一。结果教书先生一看,高兴地说,改得好,改得妙,这叫‘一画开天,九九归一’。爹娘听了也爱死了,从此,名字就成了曾一。”
柳仲元暗自点头:“曾一,确实是好名字。中国古人,对‘一’是推崇备至。‘一’者,数之始而物之极也。开天辟地之前,‘一’就是所有,包括时空、运道、气数等;开天辟地之后,‘一’依然是万物之主。所以老子说:‘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天下正。’”
此时此刻,柳仲元觉得,“高手在民间”,些言不谬也。
“那单一,又是怎么回事?”这回柳仲元还真是来了兴致,他发现,单一阿婆还挺能聊,有年岁的老人,这么些年的饭不是白吃的。
“单,是我家那死鬼男人的姓。”
“哦。”柳仲元点着头,满眼期待阿婆的下文。
“我男人叫单雄,他人呀,长得高高大大的,很威武,很有力气。这栋房子,就是他盖的。为了盖新房,他成天乐得合不拢嘴,总有使不完的劲,这么大的一棵树,都是他从山上背回来的。”
讲到这里,单一阿婆讲得很慢,沉浸在对往昔美好的回忆中,眼里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温柔,是满满的幸福,是母性的慈爱。
单一阿婆用手指了指眼前的这栋房子,眼光突然暗淡下来:“眼看着房子就要造好了,只剩下最后盖瓦……他干粗活重活还行,细活干不来,这死鬼他硬要上房顶上去盖瓦,当天又喝了点酒,一个不留神,从屋顶上摔下来,还没等送到医院就断气了。”讲到此处,单一阿婆流出了伤心的眼泪,对那个撇下她而去的男人有些恨意。
柳仲元眼眶也红红的。中年丧夫,遭遇如此不幸,心酸可悯,令人唏嘘不已。后面不用讲也知道,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日子肯定是一落千丈。靠一个女人拖儿带女支撑这个家,甭提有多难!
柳仲元都有些心有不忍听下去了。单一阿婆用袖子拭了拭泪,继续说道:“当时,女儿正读初三,爷(爹)死了,书也不读了,跟着村子里的人去打工。后来,嫁到浙江台州,也命苦哦,姑爷身体不好,几个钱全花在了看病上;崽呢,调皮呀,爷(爹)死了,像脱了笼头的马,掉了鼻圈的牛,是个惹祸的祖宗,逼得我呀,天天到处向人赔不是!人呢,倒是长得像他爷老子,高高大大的,就是天天打流。好不容易给他讨了个婆娘,也是想拴住他的脚,脚是拴住了,却成了个巴耳朵,什么都听他婆娘的。逼得没办法,分了家,他们住在新屋里,我住老屋,就我一个孤老婆子单过。”
柳仲元心里真是替单一阿婆叫屈:儿子小时,是恨铁不成钢。好不容易养大,又是崽大不由娘,最后落得个孤苦无依!
故事似乎已经讲完,但觉得又还没完。单一阿婆不自然地笑了笑:“都讲家丑不可外扬,我一个孤老婆子,也没么子啦,反正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了。”
“柳书记呀,其实我也不想闹,莫得意思!家里搞得穷,怨不得别人;宗族落得单,也怪不得哪个;崽女没出息,要怪就怪自己。现在,连想找个人说话都没得。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哟!”
“柳书记呀,你给评个理哒。我一个孤老婆子,戳根棍子,一个人走,又不招惹哪个,他们却在背后骂我:癫婆!疯婆!老巫婆!以为我听不见呐!我只有装着听不见,在心里苦哟!我不服气呀,柳书记呀!”单一阿婆终于道出了自己心里那道过不去的坎。
柳仲元隐隐觉察到,围墙挡路问题的根源,自己似乎已经找到了,真是不虚此行!龚卫国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她犟,蛮不讲理,动不动就撒泼,没事又整天戳个竹棍子到处走,有损村容村貌!如果不是扶贫攻坚,自己根本不愿进她的家门!
“柳书记呀,人善遭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书读得少,但我也晓得,单有两种叫法。他们当面叫我单(h&r;)一阿婆,背后却叫我单(ā)一阿婆。单一,这是我的命嘞!”讲到这里,单一阿婆比较平静,但,感觉她的恨,深入到骨子里。
柳仲元的目光,再次落在村支书的身上,村支书有些窘迫,背地里,他同大伙一样,确实叫她单一阿婆,也从未想过话语对她的伤害,且一直以为她不知道哩,竟都是自作聪明!
通过交谈,柳仲元、龚卫国都发现,原以为老糊涂的单一阿婆,不但不糊涂,恰恰相反,心里明镜似的,还有一股举世皆醉唯我独醒的沧桑感。
单一阿婆确实不糊涂。刚收住话,就赶紧起身,搬椅子,忙不迭地说道:“对不起啦,对不起啦,是我老蒙了!柳书记呀,龚书记呀,外面热人,快进屋里坐,快进屋里坐哒。”
外边确实有些热了,从单一阿婆身上还隐隐传来一股难闻的酸馊味儿。
“好!大娘,咱们进屋。我正想参观一下您的房子。”
单一阿婆的房子是八十年代的,尽管老气,但很大气,还透着霸气。有堂屋、灶屋、东西两厢房,上下两层。墙基、墙体的上半部,是用硕大的石块垒砌的,还砌得比较高,给人厚重结实的质感。再往上是青砖,青砖也比较厚实。屋墙顶的三角部分,是土砖,似乎还有麻雀在土砖缝里做了窝,有几根稻草露在外边。黑瓦。
堂屋阔,几件简单的家具摆放着,愈发显得空阔。柱子粗大,直达房顶,顺手一敲,发出好听的金石声。木质楼梯,很宽,可容两人同时上下。楼上偏暗,几束阳光从土砖墙缝斜射进来,像放电影似的。木板楼面,踏在上面,感觉厚实牢靠。
这非官宅寺庙,只是一普通民宅,选用的木料却都是上好的!柳仲元不禁浮想起那个高大有力的男子——单雄,这栋房子,是他汗水的结晶,是他留给单一阿婆的礼物,尽管年岁已久,依旧结实牢靠,只是常年的烟熏火燎,模糊了遮掩了它的真容。这样的房子,简单当作危房地拆了,实在可惜。那几根柱子,还有可能是楠木!单雄,那个高大、威武、有力的男人,留给单一阿婆的礼物,有可能价值不菲!
来到灶屋。灶,还是老式粗笨的柴火灶。碗橱发黑,油漆脱落,斑驳得不知原色。一口大水缸,旁边立着一根棍子,一只竹筒做的勺子倒扣在木棍上。水龙头正在滴水,一点一点滴落水缸,水滴声清脆。不知是没关好,还是刻意让它滴。
柳仲元不停地用手机拍着照,还发给了几个朋友。一个完整的帮扶计划正在脑中酝酿。
“咕咕——咕咕咕——”单一阿婆口中唤着她的鸡,洒下一把秕谷,很快就有三只鸡靠拢过来。
“龚书记呀,帮个忙哒,帮我捉只鸡哒。”村支书并未跟着柳仲元看房子,觉得实在没啥看头,懒得动弹,就站在地坪里等,刚打完电话,就听到单一阿婆喊他。
“你想做么子哟?”龚卫国有些不耐烦道。
“你们两个书记来了,我没么子菜,鸡是我自己养的,杀一只炖啦!”单一阿婆大方地说道。
“柳书记不在这里吃饭,你莫要操这个闲心!饭,我已经安排在淑芳家里了。”
单一阿婆估计两个书记不会在她家吃饭,刚才只是试探一下,听了还是有些失望。
“老嬷亲,问你个事哒,刚才,你说我‘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是么子意思呢?”村支书趁着柳书记不在旁边,赶紧小声问道。
“哦,是昨天,还是前天,谢连长开车回去,在路上看见我,要我让开点,莫挡路!又讲,老嬷亲你放心,龚书记捉起来了。吓得我该死不得,脑子一下子蒙掉了,跌到塘里,还是十三伢子看见哒,救了我的哟。”
“嗨呀,你听错了!是讲钟书记捉起来了,谢逵踏马的,真是多嘴多舌!”村支书龚卫国听了直摇头。同时,也感激单一阿婆如此记挂自己。尽管在心中,她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低如尘埃,也知道,是因为将她列入了建档立卡贫困户而感恩自己。但相比有些建档立卡贫困户的心安理得、不得满足,村支书不免又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位老嬷亲也不完全是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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