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是沈安之回来了,可开门一看,是若竹。若竹一把抓住齐琼的手腕,急切地说:“二小姐,刚刚太子府来人说,三小姐,三小姐的孩子快要保不住了。”
“什么?怎么可能?白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好好地,太医也说了母子两都好,怎么现在来说孩子保不住了。”齐琼的脑袋里很是混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有人回齐府报信了吗?”
“还没有。据说是三小姐咬着牙下令,不许和老爷夫人说起。宫人不知道怎么做,只好先来王府。”
齐琼也有些乱。沈安之被沈怀召进宫,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好对若竹说:“你先回齐府,看着来的人,免得爹娘被惊扰,我现在就去,看看阿玫到底如何了。”【妙】 【书】 【斋】 【妙书斋】
因为事发突然,齐琼来不及备车,只能骑马。夜晚的京城路上,已经是寂静一片,除了偶尔的打更声,万籁俱寂。
齐琼只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她突然有些担心阿玫,但又想不明白谁会对阿玫下手。
正当她快马加鞭的时候,马匹仿佛突然受了惊,直接站了起来,疯狂地嘶吼着。齐琼努力地拉紧缰绳。她以前和皇子们一起练过骑射,这点小事根本难不住她。
空荡荡的街上,只能听见马儿的嘶吼,还有齐琼不时发出的怒吼声。
过了好一阵后,马儿才平静下来。齐琼顾不上其他,赶紧往太子府去。
看到她来,彩夏立马迎上来,握住齐琼的手,低着头,双手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齐琼安慰她:“没事,我来了,我进去看看。”
她想要冲进去,但是被门外的內侍拦住。
齐琼急切地问:“怎么样?阿玫还好吗?”
从屋内传来阵阵的痛苦声,把齐琼带回多年前高雨桐生孩子时候的场景。她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喃喃自语:“不,阿玫不会有事的。”
齐琼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撞到了什么,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沈长宁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她抬头看着齐琼,苦笑一声,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说:“是我对不起她。”
但这个时候,齐琼顾不上其他的,急急忙忙地想要冲进去,內侍拦住她,无奈地说:“二小姐,你先冷静,太子在里面。”
话音刚落,门打开,太子一脸疲倦地走了出来,看到齐琼,只是说了一句:“孩子没有保住。”
齐琼立马问:“先不管孩子,阿玫呢?她有没有事情?我要进去看看她。”
“她已经睡着了。姐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齐琼急得想要大喊,但又害怕齐玫听见,只能小声说:“我现在哪里有心思休息。”
太子准备离开,齐琼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白天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孩子。太医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问个清楚。”
她说话的时候,太医正从屋里出来,齐琼想要去问一问,被太子拉住。
齐琼看了眼太子,但太子躲开了她的目光,齐琼立马知道,有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太子劝她:“姐姐今天受累了,我这就找人送你回府,免得三哥担心。”
齐琼快去向前,挡在太子的面前,认真地说:“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你觉得我会走吗?”
太子看着齐琼,红着眼眶说:“姐姐,你不要难为我。”
齐琼也红了眼睛,“我没有难为你。是有人难为我妹妹。”
“你放心,我会给阿玫一个公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齐琼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但她却不怎么敢相信。她转身,想要扶起沈长宁问个究竟,但是太子抢在她之前,吩咐宫人送她回宫。
如果说刚刚齐琼还只是怀疑,但这一刻,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的推断。她不能相信是这样的。
回府以后,齐琼才发现自己的腿受了伤。刚才一团乱,她连疼痛都没有感觉。若竹给齐琼处理伤口的时候,齐琼还在想自己的推断。
若竹走后,沈安之才匆匆回来,问了她最近的情况,但齐琼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沈安之,问:“你相信阿玫的孩子和宁儿有关吗?”
沈安之很是惊讶,但他看着齐琼的神情,知道她没有在说笑,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不好说。可她为什么要害那个孩子呢?那是她的侄儿。宁儿与阿玫多年的情谊,她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虽然这样说,但沈安之只是为了安慰齐琼,不让她多想。一出了院子,他看着月牙,想起刚才齐琼的猜想,不由地皱起眉头。其实当他听说太子的反应时,就已经猜出一二。
他知道,这一刻的安静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风浪。
齐琼问:“怎么样?你昨天在齐府,有什么见闻吗?”
若竹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有。昨夜宫里来人,说是要给给少爷送东西,正巧被我截了下来,少爷还不知道。”
“是什么?”
齐琼抓紧小衣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告诉她,公主来了。
齐琼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去花厅见公主。
看到齐琼,沈长宁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来是想要告诉你,那个孩子是我害的”。
即使早就猜到了,但齐琼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说:“你有本事,去太子和阿玫面前说。”
“你以为太子不知道吗?他只是不想让你妹妹知道,找了个借口让她静养,怕我告诉她,但她迟早会知道的。”沈长宁越说越咬牙切齿,但眼角却流下了泪水,双手发抖扯着裙角,“为什么同样都是姓齐的,你们的婚事父皇那么快点头,我的婚事,决定了还能退,如果你妹妹没有嫁给太子,你没有嫁给三哥,我就可以和你哥哥在一起。”
齐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丢掉了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就连若竹都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齐琼发这么大的火,知道肯定会有争执,于是悄悄地出了花厅,想要看看和公主一起来的人在哪里。
齐琼起身,朝着沈长宁走去,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就是一巴掌。
挨了一巴掌,沈长宁跌坐在地,但她没有起身,呆呆地坐在那里,低声说:“姐姐,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我没有脸去见阿玫。”
齐琼抽出旁边的剑,直接就劈了过去,“那我就成全了你。今天不砍了你,我就不是齐琼。”
若竹刚把公主的随从安排在最远的花厅,就看见沈安之下朝回来,赶紧跑过去,急切地说:“快,二小姐和公主,肯定有争执。”
沈安之一进院门,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冲过去一看,花厅里的瓷器几乎都成了碎片。
他赶紧冲过去抱住齐琼的腰·。齐琼已经杀红了眼,愤怒地大喊:“放开我,我要替阿玫报仇,要替那个可怜的孩子讨回公道。”
“快走。”沈安之朝着公主喊。
但公主已经被眼前的混乱吓住了。齐琼如此愤怒,让她不敢想象,齐玫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放开我。”齐琼现在的怒火,没有人可以拦住她,她挣开了沈安之,却因为没站稳,整个人都倒在门槛前。
“阿琼。”沈安之赶紧过去,想要扶着她站起来。
“放开我。她,她居然跑到我的面前告诉我,阿玫的孩子是她害的,如此嚣张。”
齐琼捡起剑,愤怒地砍向柱子,看着公主,说:“如果你今天不是公主,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王府。你说我们齐家一世无忧,我们哪天不是活在胆战心惊里。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若竹跑进来,避开满地狼藉,握住齐琼的手,轻声说:“二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让你和三皇子赶快进宫。陛下要见你们。”
沈怀一拍桌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跪了下来,回答:“六哥的孩子是我害的。”
沈怀只是听,似乎没什么反应,转动着手里的念珠,但他忽然起身,朝着公主走过来。齐琼别过脸去不看,知道他还是会护着公主。可她没想到,沈怀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沈怀大怒,“混账,你居然连自己的侄儿都下得去手。”
公主已经挨了齐琼一巴掌,现在再来一巴掌,已经没什么感觉,呆呆地跪在那里,说:“凭什么她们可以幸福,凭什么齐家的女儿可以幸福。”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看着齐瑜和陈婉莹进宫谢恩,她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愤怒。太后也变了,劝她放下。沈长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本来的满心期待却都化为乌有,母妃还来质问她为什么会退婚。
似乎有什么吞噬了沈长宁的理智。各种奇怪的想法在她的脑袋中盘旋。她甚至想到,只要齐玫不做太子妃,她也许就可以和齐瑜在一起。
齐玫并不知道沈长宁在想什么,只当是和往常一样来看自己。就在这一刻,沈长宁忽然就清醒了,她觉得自己疯了,刚起身准备开口,齐玫就喝了下去。齐玫还是那样,在她面前喝银耳羹不会一勺一勺的,小时候她总是笑齐玫像水牛一样饮水。
她疯了一样夺下齐玫手里的银耳羹,齐玫看着她,很是疑惑,但是下一刻,齐玫就捂着肚子,神情痛苦。沈长宁抢先一步抱着她,大喊:“快叫太医。太医。”
沈怀一拍桌子,“赐婚的旨意是孤和太后下的,你要恨就来恨孤和太后,拿未出生的孩子出气算什么本事。你,给我滚去闭门思过。”
从书房出来后,太子对齐琼说道:“姐姐,我会好好照顾阿玫的。”
齐琼别过脸,淡淡地说:“不敢当。太子的事情,我可不敢管。”
沈安之轻轻地拉了一下齐琼的衣袖,齐琼还是有些不忍心,失去的是阿玫的孩子,也是太子的孩子,只好稍微语气平和些,说:“还请太子多多照顾好阿玫,等到她身体稍微好些,我就去看她。”
语气虽然放缓了,但是齐琼心中的那团火却没有熄灭。她知道,父皇让公主去闭门思过,表面上看上去是惩罚,其实也是护着她。
她越想越气愤,倘若不是为了齐家上下,她会立马提着剑去了断了公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能为阿玫和孩子要个公道,也是值了。可她还是犹豫,她与沈长宁多年的情谊,即使沈长宁亲口承认,她依旧不能相信这一切是沈长宁做的。
因为心里堵得慌,齐琼晚饭都没吃几口,直接就躺下了。
沈安之坐在床边,轻声问:“你还气吗?”
齐琼回答:“气什么,不敢,太子都放下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外人计较。”
沈安之拉着齐琼的手,劝道:“你放心,老六他心里有数,不会让阿玫受委屈的。”
齐琼直接坐了起来,抱着腿,这个举动倒是吓了沈安之一跳,问:“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阿玫和宁儿,自小相处的时间比我们姐妹俩还久,她怎么狠得下心。那是她的侄儿。做姑母的怎么能狠心下手?”齐琼是真的想不明白。以前公主最喜欢去太后宫里找齐玫,总是抱怨自己没有姐妹,终于来了个可以说话的。这样的情谊,她想不通公主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她从小就是父皇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有什么。”
齐琼反问:“你也是父皇宠大的,难道你也会这样吗?”
“我?”沈安之笑着摇摇头,“我和她不一样,父皇是真的宠她,要什么给什么,我只是因为母妃走得早,父皇所以才多照顾我些。”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
“母妃去世后父皇对我的态度变了很多,应该就是因为看我没了母妃。”沈安之握住齐琼的手,“你放心,无论是你,还是你妹妹,我都不会让你们白白被欺负的。”
看着沈安之的眼睛,齐琼有些迟疑,但很快点点头。她挽着沈安之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心情这才稍微平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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