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初有人把谢戈言上她车的照片爆出去起,顾泠泠就已经认识到流量的威力了,可在开机这天,她还是再一次被惊讶到了。
她就没见过这样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墙堵得水泄不通的开机仪式。
当初拍《全员恶人》的时候,别说是有人围观了，就连路人都停下来看两眼的都少。
至于《九州鉴》，那时候也是有粉丝组织过来探班的，可那零零散散几只小猫的,哪里比得上现在这阵仗？
不行,明天开始，剧组的安保人员再加一倍！
要不然别说是安稳拍戏了，顾泠泠都怕一不小心会出现踩踏事件。
想到这里,顾泠泠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得,也别明天了,现在就喊人去调批人过来维持秩序。
说到底是顾泠泠面对像谢戈言这样的顶级流量经验不足，但好在她反应够快。
等好不容易开机仪式顺利结束,把粉丝路人什么的都安排好,隔离开后,终于开始进入正式拍摄了。
剧组人员正在片场布置灯光道具,演员在候场，然后顾泠泠就看见许婷垂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走了过来。
顾泠泠挑了挑眉：“怎么了？不就是叫你去买了奶茶嘛,这就累着了？”
说是开机请客,但其实就是顾泠泠自己想喝奶茶了,所以叫许婷带人跑了一趟，顺便买了全剧组的量。
许婷咬了下唇，然后抬眸看了眼顾泠泠，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把手中的奶茶递给了她。
看着这副‘我受了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顾泠泠笑了：“说吧，要告谁的状？”
经过这一两年的磨合，顾泠泠和许婷早就熟悉了起来，她了解许婷的性子，许婷会故意在她摆出这副样子，那就是在明打明地告诉顾泠泠，她接下来要开始告状了。
许婷一向很有分寸，不会狐假虎威，也不会踩地捧高，仗势欺人，所以一旦她跑来跟顾泠泠告状，那就是真的被欺负了，而且还是可能会影响接下来拍摄的那一种。
顾泠泠发了话，许婷也没再继续扭捏，直接开口说道：“我刚刚给演员们发奶茶来着，然后问到楚白容身边工作人员他家艺人想要什么口味的时候，人家说：‘哎呀，我们家白容可不会喝这么甜的东西，发胖！’”
许婷掐着兰花指，捏着声音，那矫揉造作的神情看得顾泠泠差点没憋住笑：“然后呢？赶紧说，别铺垫了。”
要只是这么简单被人噎了一下，许婷不至于这样。
许婷偷偷抬眸，飞快地瞟了顾泠泠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地把先前准备好的腹稿给说了出来：“然后楚白容的工作人员说，等会拍到楚白容的镜头时，想换上他们自己的灯光摄影团队。”
许婷眼一闭，生怕会直面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但又忍不住，偷偷睁开一丝眼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泠泠脸上的神色。
她刚刚之所以那么耍宝逗笑调节气氛做缓冲，还不就是怕顾泠泠听到这话会猛地生气地跑去揍人嘛。
但等许婷话落，顾泠泠好一阵没有动静，就在许婷都开始觉得奇怪，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没有说清楚，打算出声问问的时候，就听面前传来顾泠泠的一声冷笑：“呵——”
许婷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感觉周身温度突然就下降了十几度。
然后，就看见顾泠泠黑着一张脸，眼神冷冽，看向演员房车的方向，扯着嘴角，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想象力还挺丰富。”
许婷心中一凛：别，顾导你这皮笑肉不笑的反应还不如干脆破口大骂，冲过去打人呢！她心里发慌……
“把楚白容的拍摄往后推，等会先拍别人的戏份。”顾泠泠神色平淡地对许婷吩咐了一句。
“？”停顿了一瞬，许婷立马反应了过来，“哦，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
当许婷急匆匆地翻看着拍摄计划，准备去通知其他工作人员的时候，最后抬头看的一眼，就是看见顾泠泠径直往楚白容房车的方向走去。
——不会出事吧？
许婷的心里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担忧来。
顾泠泠走到楚白容的房车门外，抬手敲了敲车门。
很快，楚白容的助理就出现在了车门口的位置：“顾导？您怎么来了？”
助理看到顾泠泠后表情有些诧异，但马上就端出了一副笑意盈盈地模样：“是有什么事要跟我们白容姐说吗？”【妙】 【书】 【斋】 【妙书斋】
随后也不拿，不等顾泠泠答话，就扭头往车里喊道：“白容姐，是顾导来了！”
这话音刚落，就见楚白容的身子从房车里探了出来，“顾导你怎么过来了，是到我的戏份了吗？叫工作人员来通知我一声就好，不用你亲自过来的。”
这态度，要多乖巧就多乖巧，半点都没有盛气凌人的模样。
整个就一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女明星。
但顾泠泠面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松动，也没有顺着楚白容的话寒暄，只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你想要上你自己带过来的摄影和灯光团队。”
楚白容神情一滞，但下一刻又瞬间恢复了笑意模样，她见顾泠泠完全没有上来说话的意思，所以便干脆自己走到房车门口的台阶处，面对面的站定在顾泠泠面前。
接着更是将嘴角的弧度更加往上提了提，加深了几分笑意，语气平淡地说道：“顾导你放心，这摄影和灯光团队我都是已经付过钱的，不会占用剧组的费用，而且我也提前都打过招呼了，等会儿在拍摄的时候，他们都会听顾导安排的。”
看着楚白容这理直气壮地样子，顾泠泠眼角上扬，冷声问道：“所以我是还应该感谢你为剧组省钱？”
听出了顾泠泠的态度，这时候楚白容嘴角的挂着的弧度虽然还没有完全放下，但眼睛里却已经渐渐没了笑的影子，出现了几分不耐烦的模样，双手抱胸，站在台阶上，从上往下斜着眼睛看着顾泠泠。
“那倒也不用，毕竟咱们都是为了电影效果好嘛。我带来的灯光和摄影都很熟悉我那个方向和角度是最上镜最好看的，而我拍得好看了，也能为电影增光添彩不是？”
这时候，楚白容的助理也跳了出来：“是啊，我们白荣姐也都是为了电影好，顾导你放心，这些摄像和灯光的业务能力都是在线的，以前拍出来的画面不管是业内人还是观众们都是夸过的，而且黄总也说效果很好。”
别看这助理张口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但最后整句话的重点也只不过是落到了‘黄总’这两个字上。
对，楚白容就是当初投资人想要塞进来的那几个演员里，被顾泠泠在矮子里拔高个选出来的人。
而黄总就是那塞人进来的投资人之一，《帝王业》除开季西外最大的投资方，同时也是楚白容背后的金主靠山。
看着因为助理这句话出口而下意识抬起下巴，并且又提高了两分气势的楚白容，这下顾泠泠是连生气的念头都没有了，甚至觉得专门跑过来确认消息的自己有点蠢。
没劲！
顾泠泠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瞟了助理一眼，然后将视线又重新挪到了楚白容的身上，看着她安静地站在一旁，仍由助理挡在她面前说话，保持着自己那所谓的女明星的风度，只觉得有些好笑。
“所以你们是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摄像和灯光了？”
助理和楚白容察觉到了顾泠泠态度的转变，但却也只以为是以前无往不利的招数再次起效，所以他们脸上忍不住透出了两分笑意和得意。
甚至心里在想：虽然黄总先前提过两句要对这顾泠泠态度好点，但看起来她也没什么特殊的嘛，还不是一听到黄总的名号就立刻歇了气势，软了骨头。
果然，这导演都一个样，就算是在拍戏的时候再人五人六，喊来喊去，把剧组上下几百几千人都指使得团团转，装得一副多了不起的模样，但在投资人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是。
不过也是，没有投资人那就压根没有电影，而连电影都没有，那导演又算个什么啊？
这逻辑道理，大家也都明白。所以不管楚白容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但她在黄总面前的时候，还不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压着性子，要温柔大方就温柔大方，要乖巧懂事就乖巧懂事。
“咳，咳咳——”助理想着顾泠泠这是打算低头服软了，所以就准备打个圆场，给个台阶，毕竟接下来楚白容也还得再在这个剧组里呆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呢。
“顾导你放心，等会开拍的时候，我会再去叮嘱几句的，保证那些灯光摄影全都听你的话，你说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助理本来以为这件事到这也就算是打止了，但他没有想到，接下来顾泠泠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的，一脸平静地开口说道：“那行，那你们回去吧。”
说完，顾泠泠片刻都没有停留，直接转身往她走过来的方向走了回去。
“？”
不仅是助理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一脸愕然地盯着顾泠泠背影。就连楚白容看到这事情的发展后，也是一脸发懵。
“顾，顾导，你这是什么意思？”见顾泠泠越走越远，助理赶紧两步并做一步走，大步追了上去，拦在顾泠泠的面漆，喘着气问道。
此时，他的脸上再没了先前那副胸有成竹、稳操胜券的模样，甚至不禁流露出几分慌乱来。
看着身前拦住她去路的人，顾泠泠呼了口气，翻了个白眼。
“就是说，你们爱用自己带的灯光摄影，就用自己带的灯光摄影，要是高兴你们再自己拉个导演自己拍部电影都行，反正这部电影从现在开始跟你们是已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这时候，就算是个傻子都听明白顾泠泠这话里的意思了。
顾泠泠把楚白容给开了？！
这怎么可能？？？
事情发展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助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嘴上还是下意识地喃喃到：“但黄总……”
顾泠泠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他：“我不管你什么黄总不黄总的，反正我现在正是通知你，希望你们抓紧时间离开剧组。”
现在，顾泠泠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打算说了，浪费时间！
第一次在提到‘黄总’的时候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后，助理显然是有些无措起来。
而顾泠泠也没打算站在原地等他反应，她直接绕过站在她面前的那道身影，往片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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