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刘秀只是一个大将的话,这么选择也无不可。但他并不是将军,而是东汉王朝的君主。
若让夏军把虎牢关的后方城池不断不断攻下甚至威胁洛阳,他在前线当钉子,那就一点作用都没有,还会让后方的百姓误会……后方危险也不见君主出现,就会以为前线出现了意外,继而局势彻底崩溃。
自古以来,还没有一个君主能无视后方都城的危险,明知道防线即将崩溃还不退兵的。
“好啊!水路打通之后,刘秀只能选择退兵,此战东路行营已经胜了!”
王景哈哈笑了起来。
但凡有些大局观的人,都能看出大夏水师取胜意味着什么。
虎牢关虽然号称雄关,但在历史上,当兵多将广的一方想要越过此关,有的是办法。
最有名的便是三国时期董卓据守关隘抵挡关东诸侯,而最后的结果,便是董卓主动放弃雄关,甚至放弃了洛阳退兵。
董卓退兵有责各种原因,但若真的能依靠虎牢把关东诸侯挡在外面,他又何必退兵呢。
洛阳有八关险隘,看似易守难攻,是帝王之基。
但八关险隘,另一个说法便是四通八达,关隘越多,需要防御的地方就越多,对手可以选择的进攻方向也越多。
这便造成了一个结果,看似易守难攻是帝王基业的洛阳,到了乱世争锋的时候就成了防守万人捅,从未有人以此地为根基成事。
东汉和大夏的争雄也从侧面证明了这点。
“传令,召高熲、刘伯温等人见驾,让虞允文做好准备,朕要亲临大军观阵!”
王景下令。
在下令的时候,王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
大夏从太初十年十月开始北上攻略中原,到现已经有了一年左右,在大夏崛起之后,这还是出征时间最长的一次。
当然东汉王朝是神州的顶尖势力,不要说鏖战一年,就算是两三年都正常。
对于大夏来说,越早拿下中原,就能有更多的平定各地、稳定中原的时间,可以从容的应对以后的情况。
若是大夏消化了中原,李唐还未拿下河北,关中也没有一统,
那么王景就一定能赢得这场乱世争霸的胜利。
乱世争锋便是如此,一步快,步步快,若是能走的既快又稳,那么一统天下就成了定局,这些都是原世界数千年历史的总结教训。
虎牢关。
在王景心情极好甚至想着前往前线观阵的时候,关内的汉军,如刘秀、邓禹、吴汉等人心情就不那么好了。
大殿内,气氛有些凝重,
刘秀一身甲胄,除了眼神深处略微有些疲惫外,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邓禹吴汉一左一右跪坐两侧,两侧还有汉军大将耿弇、马超,曹魏覆灭后前来投奔的典韦许褚、猛将铫期、大将王霸、祭遵等人。
除了邓禹这个丞相之外,殿内的天境强者就有五六人。这么多天境强者屯驻虎牢,理应稳如泰山。
但此时每个人面上神色都不那么高兴。天境强者也不是万能,并且虎牢面对兵仙韩信的威胁,一直都不敢有丝毫大意,时刻戒备。
前段时间抽调吴汉耿弇到后方绞杀夏军飞舟,虎牢关的局势立刻变的有些不妙,若非刘秀亲自登城坚守,即便有马超典韦这些顶尖猛将,也难以守住关隘。
如今吴汉耿弇返回,虎牢关稳定了,但东汉王朝的形势却越来越不好。
“陛下,夏军水师攻入洛水,情况是有些不好,不过只要抽调一位大将返回,组织水师继续拦河设水寨层层抵挡,应该能化解夏军的攻势……”
邓禹看到殿内气氛沉凝,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一开口,吴汉、耿弇等人也纷纷开口,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不像是刚才那种如丧考妣。
“丞相所言极是,末将请命,原领兵阻挡夏军水师!”
耿弇主动请战。
除了有自知之明的典韦许褚之外,就连不擅长水战的马超也开口请战。
在东汉王朝的朝堂氛围还是不错的,凝聚力也比较强,不过这仅限于历史上是大汉臣子的人,马超则是因为马援的关系,被东汉开国功臣接纳。
至于许褚典韦,他们是纯粹的猛将,平时也掌握不了什么权柄,自身实力还强横,有些眼色的人都不会选择和他们交恶。
此时汉军情况不好,凝聚力强的好处就出现了,所有人都没有其他心思,都一心为了自家王朝,即便是冒着陨落危险也不在意。
刘秀见状,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说道:“诸位不用急,朕心中早有计划……”
他出言安抚了众人,让激烈请战的众大将稍稍平复了心态。
在吩咐了今日例行的守城兵马调动后,刘秀留下了邓禹、吴汉两人。让其他大将和往常一样接班巡城防备敌军突袭。妙书斋
等众人离开,殿内只剩下邓禹吴汉后,刘秀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失。
“陛下……”
邓禹叫了一声。
刘秀摆摆手,有些苦涩的叹道:“自从来到神州重活一世,朕本想和诸位兄弟再次建立不朽功业,没想到,我朝竟会落得今日的境地……天已不在我啊!”
“陛下何出此言,天意也需人为,只要陛下和我等齐心合力,何愁大业不成,在原来的世界,陛下已经不是带我们一统天下,名垂史册了么。”
邓禹还是第一次见到刘秀这么颓唐,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吴汉也跟着说道:“是啊,末将还等着陛下率领我等横扫四方呢。”
刘秀看了两人一眼,对两人的安慰心有触动,以往面对不利情况的时候,只有他抚慰众将,今日还是第一次有人来安慰他。
“好了,这些话暂时不用提,你们都是朕的心腹,有一些话,朕便直言了……”
刘秀心中微暖,很快平复了情绪。
“如今不只是虎牢关出现问题,襄阳、洛阳也面临夏军的威胁……夏军的兵马太多,能随时分兵突进,突进之后还能相互合围。此法想要抵挡,除非我们也拥有同等的兵力。”
“南阳已经被夏军攻下,襄阳冯异所部被夏军隔断联系,若是南阳夏军一路北上,同样能威逼洛阳……”
上次夏军的飞舟来到洛阳城郊,消息传到虎牢的时候,刘秀并没有太担心。
因为他知道,只是夏军的一部分偏师根本无法对洛阳产生威胁。
但这次不一样,南阳的夏军已经升级为行营。
这一支大军的兵力虽然没有东西两路的多,但也有着四十余万,接近五十万的兵马……戚继光和谢玄原本的兵力加上支援的三十万兵马,接近五十万并非虚言。
这种数量的精锐大军,已经有攻下洛阳的可能了。
之前说过,洛阳有龙气禁法,作为东汉的都城,防御远超虎牢关和襄阳城,但龙气禁法拥有强大威能的前提,是东汉王朝能一直保持龙气。
王朝气数,和疆土、丁口、兵马息息相关。
王景意念进入世界本源,看到东汉王朝的气数已远不如鼎盛时期,龙气削弱了一半,外在的表现便是龙气禁法的威能也跟着下降。
等夏军兵临城下,是真的有机会攻下东汉的都城。
刘秀只要确定南阳夏军有攻下洛阳的可能就知道了,他不能在虎牢关和夏军继续僵持。
东汉现在的情况,就和当年被王景攻灭的朱明一样。
同样是前线僵持,然后后方受到威胁被偷家,不得不选择回防……当初出奇兵威胁朱明的是谢玄,如今南阳夏军的主将还是谢玄。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刘秀也没有太多选择……他和朱元璋一样,除了是历史前十的顶尖君主外,还是一位擅长战略战术的领兵统帅。
当初朱元璋选择回防,现在刘秀也会如此。
毕竟,丢了洛阳,就算刘秀手中还有百万大军,在外人眼中也是东汉王朝崩灭。
“陛下是想要撤军么?”
邓禹问道。
放弃虎牢回防洛阳也是一个选择,只是放弃了虎牢关就等于把敌军放进了洛阳,到时候他们选择依靠洛阳守城,形势依旧恶劣。
吴汉神色微暗,不过也没说什么,在他看来无论是放弃虎牢还是继续坚守都有一定的道理。只要刘秀下令,他都会遵从。
对于刘秀和邓禹的大局观,他是十分敬佩的。
邓禹亲自领兵虽然不太行,但指点方略,分析大局的能力绝对是顶尖,和西汉的张良很像。
“不错,朕有此意!不过在撤兵之前,朕想要再做最后一搏!”
刘秀缓缓说道。
最后一搏?
邓禹、吴汉相视一眼,同时目露疑色。
刘秀随后出言解释,眼前两人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的隐藏手段说出来也无妨。
而刘秀所言的最后手段,和他降临这方世界后得到的天赋有关。
在原世界的历史中,刘秀之所以能成就大业,最关键也最重要的节点,便是昆阳大战。
在昆阳大战之前,刘秀只是他兄长麾下的一员大将,而昆阳大战之后,他变成了名震天下的名将。
有了这样的名声为基础,刘秀匹马北上河北的时候,才有那么多的人杰弃官追随,到了河北之后,又有吴汉耿弇等人主动来投……
而昆阳大战取胜的关键,便是那流传后世的天降陨石了……
在刘秀夺取天下之前,便有传言“刘秀当有天下”,新朝的国师还改名刘秀,等后来陨石天降,刘秀崛起后,这便成了刘秀得到天命的映照。
刘秀在原世界最出名的外号,也和陨石有关……
所以刘秀降临神州世界后,世界本源便根据他在虚幻万界的虚身,凝聚了一个堪称逆天的天赋。
刘秀只要以两万精兵摆下大阵,再消耗自身的生命本源和气数,就能真的从虚空召唤陨石,以天降陨石来轰击敌军……
这样的天赋能力,只要施展出来,就有极大的机会重创敌军,赢得一场惊天大胜。
当然,这么逆天的能力有着巨大的代价。
在神州世界,有嬴政、刘彻、李世民这些绝代天骄,刘秀不再是原世界的天命之子,没有了天命,刘秀施展这种能力,自身的寿元和气数至少要消散六成。
自身没了气数,刘秀就很难再坐稳皇位了……古人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没了当皇帝的气运,强行在位只会害人害己。
“陛下,万万不可啊!夏军虽然强大,但我们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末将宁愿战死沙场,有死而已,万万不可自断气数!”
吴汉明白刘秀的打算后,屁股像是着了火,不顾丝毫仪态的跳起来大声反对。
他已经习惯在刘秀麾下效力,并且如刘秀这样和臣子善始善终的开国君主世上少有,吴汉从没有想过自己有离开刘秀的一天。
邓禹脸色如水,眉头紧皱,很显然也不同意刘秀这么做。
若是代价能承受也就罢了,但这样的牺牲……不要说是他们,即便群臣也很难接受。
刘秀见状,同样起身走到两人身旁,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你们的心意朕都明白……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还记得当年我等起兵的目的么?当初我等起兵,为的是兴复汉室。”
“如今武帝坐镇关中,刘备占据巴蜀,我汉室江山并未失去。我等当年起兵的目的已经达到。”
“朕曾听人说,大汉想要在一统天下,就要三汉合一,朕以为,此言很有道理。”
“我朝三面环敌,形势恶劣,朕即便付出代价击退当前夏军,等夏军卷土重来后,洛阳依旧会面临危局……”
“天意已不在我,既然如此,朕也不必强求,还不如和武帝合力,东西两汉先行合一扫平关中!届时关中巴蜀再行合一,大汉便再也无惧任何敌手!”
“若能如此,朕愿意放弃皇位。”
刘秀内心深处当然不愿意放弃皇位,如果从未拥有过也就罢了,享受过一言九鼎的滔天权势,谁能甘愿放弃?
若是换成刘彻,他宁愿死也不会放弃手中大权,相比之下,刘秀更能权衡利弊。
原世界,为了兴复汉室一统天下,刘秀甚至能指水为誓放过自己的杀兄仇人,如今为何大汉江山,他也愿意牺牲自身。
不只是刘秀,占据巴蜀的刘备,当年起兵的最大愿望也是为了重振汉室……他们都是汉室子孙,三汉合一,比历史上所谓的三晋合一更容易实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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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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