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秦玺,他这个人,平时有九成时候他都是嘻嘻哈哈的混不吝,可偶尔认真起来,那必是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比如现在。
初秋清晨的霍宅里,依旧是溪水潺潺,鸟语花香,但姐弟俩现在完全没有心情赏景吃茶,各自揣着一肚子话,对坐着发呆。
即使那个答案彼此已经心知肚明,可谁也不愿做那个第一个说出来的人。
是谁能够一手挑起王爷之间的争端,又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全身而退,最后谁能让姐弟俩此刻想起,仍觉得如鲠在喉。
那个人就如他平时一样,高高在上,隐而不发,但心底比任何人都要渴望,这天底下的一切都是他的。
哪怕是已亡故的父亲给予其他儿子的一丁点偏爱,他也不能容忍,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夺回来。
“他想假借安王爷之手置你于死地,竟只是为了一块兵符而已。”秦景轻声说完,不由微微张口,笑出了声。
时过境迁,再想起那些仅仅是几个月前的事情时,竟像是恍若隔世。
无论秦疏,或者秦景秦玺,还有安王爷,他们说到底都是打断筋骨连着皮的兄弟姐妹,若在寻常人家,他们大概会结伴在田间地头劳作,抑或围着父母双亲尽责尽孝。
但就因为他们除了自己,还是一国之君,长公主和王爷,那些荣耀身份的背后,是一层又一层的面具,让人再也无法探究他们原本的躯壳和容貌。
说来讽刺,秦景歌咏逐鹿时戴着厚厚的木质面具,连名字都没留下,却被霍原渊说那才是真正的她,所以在皇宫牢笼之中受困的,其实并不是他们本人,而是皮囊之下的灵魂。
“所有这些,太妃全都知道吧。”秦景蓦地说。
秦玺抬头看着秦景:“太妃昨天一直没说话,任由安王爷如何指责皇上,直到最后有人把他拖下去,太妃都像是与这些事情毫无瓜葛一样。”
秦景冷笑,好一个毫无瓜葛。
“那后宫女团是怎么回事,修缮明乐大殿又是从何而起,还有,赐婚。”
说到最后两个字,秦景神情有一秒的失神。
“都是哄人玩的,不是吗?”
“什么?”秦玺下意识地抬头看着秦景。
“反正已经拿到了免死金牌和兵符,太妃和皇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作为太妃,她不想让皇上做的事情败露,那么就只有毁尸灭迹,尽快让这些龌龊行迹被人们忘记。但你想想,这满朝上下,谁是最惦记这件事的呢?”
秦玺明白了秦景的意思,低沉着嗓音说:“不过你我。”
“在太妃眼中,只要你我能够不再追究,那么随着时间推移,就没人再提起这些事情了。”秦景站起身来,对着满丛开得正好的菊花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她想讨好我们,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还有,就连那道赐婚的口谕,”秦景不无讽刺地说,“也是因为察觉到霍原渊有所动静,所以为了堵住他的嘴,才下的吧。”
“太妃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精明啊!从皇后口中得知了我和霍原渊的事情,想着只要下一道赐婚圣旨,霍原渊必会因为要成为驸马而对他们母子感恩戴德,放弃搜查,没有想到有些人榆木脑袋一根筋,较真起来谁也不认。”秦景忽地笑起来,又轻摇了下头,像是想起了从前很多事情。
一阵良久的沉默。
“她,真的是……我们叫了那么多年母后的人吗?”秦玺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母后?但她从来都只有一个儿子,又何时真当我们和她有什么干系了。”秦景不无讽刺地说,“从一开始的鄙视,到后来的讨好和献殷勤,都不过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罢了。”
世人总爱将真相二字挂在嘴边,仿佛无人不爱听真言说真话,可当图穷匕见之时,留到最后的都是沉默,恨不得从来都蒙在鼓里才好。
如果不知道这些事情,秦景大概会带着她的后宫女团尽情舞乐,秦玺也会跟着师父没日没夜地在明乐大殿爬高上低。
不再提陈年旧事,也就不会再去揭一次往日伤疤。
“霍将军呢?”秦景突然回身问,“是他让你来这里的吗?”
秦玺点了点头:“他说你有理由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而这些真相如果该由一个人告诉你,那个人必须是我,所以我就来了。”
不愧是霍原渊,只有他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些事情对秦景的打击降低到最小。
“他现在哪里?”秦景略加思忖,又说,“我要去见他。”
秦玺站起身,神情严肃:“他告诉我,已经联合朝中数位重臣,共同拟好了一份弹劾奏折,将于今日早朝之时,当堂共同上书。”
“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如果你听完这些,想要去找他,他在老地方等你。”
早朝是辰时,也就是说……
没等秦玺反应过来,秦景已经大步奔了出去。
“姐你等会!我骑了马来!”
秋日的天空是那么高远,就连飞鸟都触碰不到它的边际。没有了云彩的遮挡,阳光无所顾忌地倾洒下来。
年轻的禁军统领一身官袍上没有一丝褶皱,他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搭在腰间的佩剑上,抬头仰望着碧空如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地传来,在这个宫墙边的角落里响彻着清脆的回音。
霍原渊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两个肩膀都微微向下沉了一下,唇边露出了一抹微笑。
“姐,你慢点,”秦玺上气不接下气,“你宿醉之后东西都没吃,怎么还能跑那么快啊!”
“霍原渊!”秦景终于看到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大口喘着气。
霍原渊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想去帮她抹掉颊边快要滴落的汗珠。
未曾想,下一秒,秦景突然踮起脚,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激烈而缠绵。
很久之后,直到两个人的脸颊都染上了久褪不去的红晕,唇边混合着□□的浓烈味道,才低喘着分开。
“我还以为你是来质问我的。”霍原渊捧着秦景的脸,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炙热。
“是啊,我是想质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扛所有的事情?”秦景全身都要烧着了,眼里的火像是能把对方融化进她心里。
“我不想你卷进来。”霍原渊很快地答道,“虽然这件事情我准备了很久,有了十足的把握,但我仍然不想让你担任何风险,如果你出了问题,那我做的所有这些事情,就没有任何意义。”
秦景不等他说完,又很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快而更加热烈的吻。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自己去做好吗?”很快她又补充道,“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霍原渊没有说话,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不行。”
“霍原渊,你要相信我。”秦景非常坚定,“这件事情需要一个句点,而这个句点,我希望,是我自己画上去的,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那我们一起!”霍原渊又说。
秦景轻轻合眼,然后摇头,像个调皮的小姑娘,歪头一笑:“等这整件事结束了,请霍将军莫要错过九月二十大吉之日。”
拉勾,好不好?
霍原渊蘧然一愣,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自本朝伊始,还从未有过女子上朝的先例,这本是老祖宗定的规矩,严禁后宫干政,但自从先帝走后,太妃便总是借口皇上年幼,经常随着一起上朝。
辰时一到,太监宣布上朝。
与以往不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在鱼贯而入的文武百官的最前面,那个穿着华服走得无比坚定的人,竟是那位曾经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长公主。
无人质疑她为何会在这里,更没有人敢近她身。
秦景一个人走在这历来男人称王称霸的朝堂之上,心中没有一丝胆怯。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
太妃先于皇帝上朝,她还没等落座,就看见了秦景。
同一时间,秦景和她目光对视,但很快便移了开来。妙书斋
莫名地,太妃从刚才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和蔑视,竟让她心底生出了几分胆寒。
接下来是秦疏,中秋大宴后,他彻夜未眠,计划今日上朝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宣了安王爷的罪状,并要收了他所有封地,将其发配边疆,再也不要在自己眼前晃悠。
谁曾想,那大堂之上,最显眼的地方,站着的人竟是长公主!
秦景的出现让秦疏不由有些乱了阵脚,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板起脸就要说话,却只听秦景在台下朗声道:“陛下,本宫有本要奏!”
说罢,也不等任何人答话,秦景从袖笼中拿出了一册奏章,一字一顿:“成帝秦疏,借围猎之时,勾结亲王,意图谋杀胞弟,手段恶劣,该当何罪?此事败露,却毫无悔意,毁尸灭迹,瞒天过海,逃脱责任,嫁祸于人,又该当何罪?”
她声音铿锵有力,说到这里刷得一下合上奏章:“祖宗有训,先皇在上,犯此滔天大罪,若为庶民,当斩首示众!而作为万民之主,陛下可该对天下有个交代?”
秦疏还想着只要治了安王爷的罪,便可一了百了,谁知竟被长公主追到朝堂上来,指着鼻子骂,一时居然没了主意。
“长公主。”太妃终于恢复了她惯常对着秦景时的那副冷脸,“你不要逼人太甚!”
这次不用等待秦景开口,先是一位老臣走出列席,上前道:“臣同意长公主所说,当此二罪者,陛下当发罪己诏已告天下,否□□意难平!”
紧接着第二位老臣出列:“臣也同意。昨日之事,影响巨大,现在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陛下需得给百姓一个交代啊!”
“陛下!”
“陛下!”
……
说话间,就见巍巍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纷纷下跪请愿。
人群之中,霍原渊就看到一缕秋日的金光从大殿外穿透进来,直直打在秦景铺在身后的裙摆上,万丈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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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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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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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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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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