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看时间不早,他不是头领,不能闲待着,得去做事,叫花荣和秦明先聊着他,就要出门去抄事房。
忽然想起床幔事,叮嘱花荣,“找人做床幔事,你别忘了。”事关睡眠质量,他恨不得今晚上就用上了。
花荣保证,“这个你放心,你吩咐事,我什么时候忘过。”
高铭走了,秦明打听床幔是什么事,他正好想跟高衙内拉关系,高衙内需求就是他需求。
花荣将缺床幔,高铭睡不着觉事说了,秦明当即道:“这有何难,我家有三个女眷,都会针线,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罢。”
既然秦明愿意干,花荣就顺水推舟了。
秦明一回到自己小院子,就将母亲妻子女儿都叫了出来,让她们联手缝一个床幔给花荣那里。
花荣是他们救命恩人,缝个床帐作为感谢礼物,举手之劳,只要花荣不嫌弃。
秦明没见到自己父亲和儿子,正要询问,秦夫人蹙眉开口道:“你前脚刚走,后脚吴学究就派人来将父亲和懋儿接走了。说不能让懋儿荒废学业,由吴学究亲自教懋儿读书,还叫爹也跟去了,说是照顾懋儿。”
秦明当下就明白这分明是扣押人质,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儿子回来,他说祖父被留下做客了,待第二天,儿子去了,晚上没回来,秦父却回来了,总有一个人留在吴学究那里。
秦家人怒在心头,却无可奈何,不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继续过日子。
秦家女子们没几天就将床帐做好了,秦明卷着给花荣那里送去了。
当天晚上,高铭就用上了床帐,放下之后,躺在自己小空间里,浑身舒坦。
这回好了,就算睡觉蹬被子,也不怕被花荣看到了。
他撩开帐子,探出脑袋,笑看花荣,“这真不错。”
花荣却不怎么开心,“这样,总感觉像住在两个房间似。”
“像两个房间还不好吗,充分保护个人**。”高铭朝他招手,“要不要来我这里做客?”见花荣朝床边走来,便将帐子撩开,让他坐到床上,笑眯眯道:“后没后悔跟我换床睡?”
不是后悔跟你换床睡,而是后悔跟你分床睡!
花荣被脑海里忽然蹦出来念头惊了一下,而后不禁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他怎么会这么想?
高铭啧啧笑道:“瞧你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是后悔了。这样吧,我这人慷慨又大方,咱们还是遵守上下旬吧,让你也在大床睡半个月。”
“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
高铭好奇问:“觉得什么?”
“觉得你原本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结果却来梁山吃苦……”
“那能怎么办,反正暂时也不能下山,开不开心都是一天。”说着,伸出两个指尖去推花荣嘴角,“你也开心一点,来,微笑。”
花荣见他这可爱小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也太讨人喜欢了。”说完有些不自在,这话不该对男人说,怕高铭不愿意听。
高铭不仅不生气反倒很得意,“你才发现啊。”
还真问住花荣了,他开始想自己以前发现了吗?还是最近意识到?
高铭却没闲心陪花荣思考,打了个哈欠,“不行,我得睡了。”朝花荣下了逐客令,“去去去,赶紧回你小榻上去。”
花荣哼笑道:“这就不招人喜欢了。”
高铭朝他做了个鬼脸。
-
自打有了床幔,高铭睡眠质量有所提升,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不用担心看到花荣睡颜尴尬。
目前晁盖坐第一把交椅,吴用第二位,公孙胜虽然坐第三把交椅,但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落草后悔了,他每日打坐,不参与山寨事务,许多事是由排第四位宋万处理。
花荣坐了第五把交椅,秦明第六,其下依次是三阮和刘唐等人。
但谁都清楚,这不是最后排名,随着有人投奔梁山,还会发生变动。
花荣被安排了新工作,训练梁山小喽啰武艺,每天早起去校场,经常高铭起床,花荣已经走了。
花荣心思根本不在梁山上,和秦明一样,训练喽啰时候,能放水就放水。
而秦明脾气火爆,这些小喽啰素质不如官兵,加上他从戎以来,没做过教头,对教习全无经验,只觉得那么容易事,你们这些笨蛋怎么就做不到呢?
常常大发雷霆。
花荣情况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对教习喽啰们也很头疼,和秦明感觉一样,这么容易事,你们为什么做不到?垛子就在那里,就算闭着眼睛,随便射出一箭,也会中啊。
于是两人见面,常常一起交流吐槽这该死教头生涯。
高铭在一旁听着,心想这就是林冲可贵了,人家林冲就是教头出身,有丰富教学经验,知道如何学生容易犯错误,进行精准辅导,一一攻破难点,不像花荣和秦明,自身功夫高,未必是好老师。
-
东京太尉府内。
老都管叫人将冷了饭菜端下去,吩咐再做。
他悄步来到床榻边,对着瘦了一大圈太尉低声劝道:“您好歹吃一口吧,您身体要紧。国事家事都等着您拿主意呢。”
当时高衙内殒命青州消息传来,高俅当即晕倒,等醒了后,就躺在床上流泪,三日了,除了喝了点水外,干饭一口没动。
“都是我错,我不该让他去东平府,他如果不去东平府,就不会顺便去青州。”高俅嗓音沙哑道。
老都管替太尉心痛,含泪开解道:“怎么会是您错呢,衙内就算不去东平府,也会去青州。时迁拿回来那封衙内亲笔书信,都写清楚了,他们是被慕容彦达骗到青州,为了解决花荣去留。”
高俅吸了吸鼻水,气若游丝道:“还有花荣,我竟然看错他了,秦明投敌叛变屠杀村寨,铭儿死了,他怕承担责任,竟然跑去了梁山。亏得铭儿待他那么好。”
老都管发挥自己联想能力,“或、或许……花荣是去梁山找秦明报仇了呢?”
“那怎么不见他提秦明头来见我?”高俅眼泪湿润了枕巾,哽咽道:“可怜铭儿生前好友就这么待他。”
见太尉又哭了,老都管用帕子给他擦眼角,“所以太尉,您不能倒下呀,衙内还等着您给他报仇呢。时迁已经奉您命令,带着人重新回到青州去了,衙内到底是不是秦明杀,会有结果。”
想到要给儿子报仇,高俅才强打起些精神,是啊,他不能有事,得给儿子报仇!
“你下去吧,我睡一会。”
老都不打扰太尉休息,赶紧下去了,但走到门口,却又听到屋内传来太尉呜呜呜哭泣声,不由得连连叹气,丧子之痛,太尉可怎么熬得过去啊。
那么好衙内,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他也难过,听到太尉哭声,忍不住也掉眼泪。
这时小厮过来通禀:“礼部员外郎慕容彦泽求见太尉。”m.miaoshuzhai.net
慕容彦泽自从前几日听说高铭死在了青州,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哭道:“就说东京之外危险,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
哭够了,来见高俅,一来对丧子太尉进行慰问,二来探探口风,毕竟高铭死在了青州他哥哥治理之下地方,不知太尉会不会怪罪。
但来却吃了几次闭门羹,每次管家回复都是太尉身体不适,无法见客。
太尉把高铭当眼珠子疼,他尚且如此难受,何况是高俅,没办法,擦擦眼泪,原路返回,改天再拜访。
曾经风光无限高衙内,将孟州治理得风生水起高知府,竟然死在了青州,震惊朝野。
赵佶特意差皇三子赵楷探望高俅,高俅拖着病体见了郓王。
赵楷见他如此虚弱,也不敢多说什么,安慰了几句,将官家慰问带到,就回去了。一路上也是心情沉重,那么伶俐有趣高铭,怎么就死了呢,原本还期待他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一些呢。
赵佶后宫慕容贵妃听说这件事,当即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哭着求官家对他哥哥网开一面,他肯定也不想高铭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不想,而且花荣叛逃前,将他两个手都射穿了,伤了筋骨,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灵活提笔写字了,遭了这么多罪,官家就饶了他吧。
赵佶看不得宠妃落泪,但是慕容彦达将青州治理得一团糟,肯定是不能留任了,把人就地罢免,青州知府一职,另行委任。
儿子离世,高俅生生大病了一场,整个人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等有好转,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而从青州回来时迁等人也带回来新消息,据活下来村民证实,屠村应该并不是官军,而是伪装成官军清风山强盗,三个山大王加上一个叫宋江,杀死高衙内就是他们,而如今这些人都在梁山泊。
当初衙内死了,慕容彦达想把责任都推到秦明和花荣身上,所以这俩人怕被问罪,也都逃到梁山去了。
以前高俅多待见花荣,现在就觉得自己多眼瞎,“忘恩负义小人!”但自己儿子又不是花荣杀,只是觉得他令人不齿,寻仇寻不到他脑袋上,真正凶手是清风寨那些强盗。
高俅咬牙切齿道:“清风山,梁山,不管是哪个,都给我统统铲平!”
-
这日,花荣正在校场教习喽啰们如何正确拉弓,就听不远处秦明大声咆哮,用狮吼般嗓音骂出一串又一串脏话。
花荣手下喽啰们看到这个场景,纷纷庆幸自己走运,没有分到隔壁秦明手下去。
不过,这时打聚义厅来了个通信喽啰,将花荣和秦明都叫走了,喽啰们原地休息,暂时松了一口气。
花荣和秦明在聚义厅外面,就听到里面宋江嚎啕大哭,“不要再留我了,我必须得回去……弟弟因为我被刺配,老父亲也急火攻心病故,我不回去奔丧,与畜生何异啊?”
花荣和秦明进去,正见宋江朝一个柱子上撞去,旁边王英和燕顺两个上前拦住他,把他圈住,劝道:“哥哥,天下无不死父母,事已至此,你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宋江哇哇大哭,对着晁盖和吴用宋万等人嚎道:“我宋江如果不能尽人子之孝,就是猪狗畜生,宁愿不活在世上。”使劲挣脱,叫王英和燕顺放手。
晁盖见宋江这么卖力,和吴用对了个眼色,才道:“既然如此,兄弟下山须小心,我差遣小喽啰随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劳哥哥费心,我一个人就行了,人多,反叫邻里察觉。”宋江擦着眼泪抽噎道:“我之前行走在江湖上,都是一个人,回家之路都在宋江心中,实在不劳哥哥费心。”
上次就因为晁盖从梁山派刘唐带书信和一百两金子向他致谢,才导致他一个押司杀了阎婆惜逃在江湖上,他可害怕晁盖再派什么人给他惹麻烦。
其实他一直隐隐怀疑晁盖会不会是故意,感谢他放走他们当然可以,但为什么要派刘唐那么特征明显人到郓城县?还带了梁山亲笔信和金子,是怕他手里没有跟梁山勾结凭证么。
回家奔丧,理由充分合理,晁盖拦不住,况且宋江对晁盖有恩,山寨中都知道,宋江都说不用人跟着了,非要派人,好像监视宋江一样,虽然他们确想监视,但做得太明显不好。
晁盖道:“既然如此,兄弟一路多保重。”
宋江含泪点头,“那我尽快动身,早些见到老父尽孝。”
除了晁盖、吴用、花荣、秦明外,在场其他头领无不为宋江仁孝所感动,心想这果然是孝义黑三郎,冒着下山被抓风险,也要回去尽孝。
花荣却觉得假惺惺恶心,差点害得秦明家破人亡,父母妻儿被杀净,轮到自家老父病故就涕泪横流。
晚些时候回到自己住处,见到高铭,便把今日发生事和感想都说给他听。
高铭只想说花荣感觉是对,宋江把自己打扮成孝义黑三郎,就他爹是爹,别人爹就不是爹,秦明被他害得差点没爹。
宋江有两个招牌,第一是孝义,第二是及时雨,这两块是他人设,绝对不能崩,无论如何,他都得回家奔丧,表现他忠义孝顺一面。
看他这么义气,其他小弟才愿意跟随他,毕竟强盗窝,尔虞我诈,自己人品差不要紧,但大哥人品至少要好一点。
高铭还阴暗揣测了下,“……搞不好宋江从你口中听到我死了,觉得朝廷肯定会发兵梁山,他不想在这里等死,先跑为上。当然,他父亲去世也是时候,正好给了他机会。”
花荣道:“这几天我也在想,太尉知道你被清风山人害死,不会善罢甘休,知道他们逃到梁山来了,一定会发兵梁山,到时候咱们就得救了。不过,我今天看晁盖和吴用样子,似乎也看穿了宋江担心,他们也意识到官军会来打梁山,恐怕会想办法摆脱眼下困境。你觉得呢?”
晁盖和吴用能做出杀死王伦,夺取梁山这种事,跟他俩提道义,不如与虎谋皮。
当初王伦收留他们上山,说真,晁盖等人并没有柴进推荐书信,王伦招待他们住几天,已经算是不错了,送他们走时候,还赠送金银,说了很多好话,希望晁盖等人自己找山头自立。并说如果晁盖山头大了,愿意带着梁山去投奔,很给面子了。
收留晁盖是情分,不收是本分。
但晁盖等人却不想自立山头,觉得这梁山泊建造得挺好,就想在这里住,仗着自己手下阮氏三雄和刘唐擅打斗,吴用擅计谋,把王伦做掉,自己做了梁山老大。
这梁山泊原来不怎么样,是王伦来之后,拿着柴进钱,招募小喽啰一点点修建起来,可以说王伦是奠基人。
据说很多设计还是王伦亲自操刀,都为晁盖做了嫁衣。
高铭思考着,“假如我是晁盖,现在已经估计到朝廷大军要来攻打梁山了,这一切都是宋江和清风山惹出来,而宋江逃走了,留着他们跟瓮中之鳖一样,等着朝廷收拾。我高衙内究竟是谁杀,我爹肯定会派人调查清楚,究竟是秦明还是清风山强盗,早晚会水落石出。吴用肯定也能想到这点。”
在这点上,他相信他爹,绝对不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这不是慕容彦达凭一己之力能掩盖。
花荣看向高铭,顺着他思路,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晁盖要清洗清风山势力?讨好官府?”
吴用能在一堆满肚子坏水梁山坐稳第二把交椅,自然不是善男信女,弃卒保车,这点道理,他还是懂。
既定故事中,这个时期他们没有内斗,是因为当时没有强大外部压力,现在不一样,高衙内死了,梁山随时面临被朝廷剿灭危机。
“我要是晁盖就这么做,正好你和秦明都跟清风山头有仇,把他们收拾了,还能拉拢你们。”
晁盖只是个村长,现在手下却有两个统制官,花荣和秦明联手,搞不好再来一次火并。
花荣确起过这个念头,但没有秦明配合,他一个人怕也困难,秦明之前差点把全家葬送了,如今视家人如珍宝,儿子和父亲轮流在吴学究那里扣着,说什么都不敢冒险。
而花荣也怕出闪失,如果乱战中,导致高铭有闪失,他宁愿保持现状。
高铭生死未卜,他牵肠挂肚那种感觉,锥心刺骨,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花荣道:“且再等等,看看晁盖和吴用到底打什么主意。”
高铭也同意走稳妥路线,毕竟花荣和秦明武艺高强不假,但是他俩手下现在没有亲信士兵,就怕杀了晁盖,也做不成老大。
毕竟现在他们面对局面,比晁盖当初夺王伦山寨时候复杂得多,那时候头领就三位加一个老员工朱贵。现在晁盖下面有吴用,公孙胜、三阮、刘唐,还有清风山势力。
弄不好晁盖一死,登时爆发梁山内部大火并,乱砍乱杀,引得许多人丧命,高铭说不定也得做炮灰。
梁山如今才来了一个清风山势力就这么复杂,等日后各个山头,各个江湖派别都聚齐,估计一百零八人,能拉八百零一个群。
就算现在明显凑不齐一百零八个了,但各怀鬼胎好汉们,心里小九九,也不会少多少。
“但如果晁盖有意收拾清风山那帮人,你到时候一定要狠踩王英。”
花荣笑道:“听你。”
-
一灯如豆,昏暗灯光下,晁盖脸阴晴不定,看向旁边吴用,“学究,这宋江下山去了,他若是躲到柴大官人庄子上,没人敢抓,且不是笑看咱们覆灭吗?你那日也听花荣说了,高衙内被清风山人害死了,高太尉绝不会善罢甘休,过不了多久,大军就会来剿梁山。”
“哥哥,梁山八百里水泊,易守难攻,朝廷不会那么容易攻陷山寨。”吴用眼睛微微眯起,话锋一转,“但现在山寨兵少粮缺,确不适合跟朝廷对抗。若是知道清风山人在青州惹下那么大乱子,就不该让他们上山。他们虽然说穿着秦明铠甲,但若是杀了一般百姓,官府不会深究也就算了,但高衙内也死在了那里,究竟是谁杀,必然掩盖不了,清风山人装作官兵一事,早晚穿帮。朝廷会把账算在收留他们梁山头上。”
早知道不收留清风山人好了,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要是有,王伦肯定先买了。
“不知学究有没有计策应对眼下状况?”
吴用捋了捋胡子,“却也不难。”
“学究请讲!”晁盖迫切道。
吴用侧身到晁盖跟前,耳语了一番。
-
第二天,高铭所在抄事房就接到了来自吴用亲笔书写梁山山规。
吴用让他抄写若干份,给每个头领各一份。
高铭一瞧这份山规,堪称梁山十诫。
但是总结起来,其实就五条:第一不可背叛兄弟,第二不可贪墨,打劫来银钱,七成各个头领平分,剩下三成小喽啰平分,第三不可好色,尤其不允许抢女人上山。第四不可玩火,第五不可故意损坏梁山公共财物。
别看规矩看起来不多,但是惩罚却很严重:违者斩立决。
高铭一看这些条款,就猜到吴用要做什么了,呦呵,这么快就斗起来了,好啊!
他乐见其成,欢欢喜喜开始抄写。
王屹眼睛好了些,今日也来了抄事房做事,不过碍于没有完全康复,就抄写了两份,其余都是高铭写。
高铭将抄写好公文晾干,分别用信奉装好,写上各个头领名字,差遣小喽啰送了出去。
其中小喽啰拿着三封信,一溜烟送到了王英、燕顺和郑天寿住院子内。
他们三个在清风山时候就是“兄弟”,来了梁山就安排三人住在一起。
宋江走了,三人跟晁盖等人也不熟悉,这几日都没去聚义厅,只在自己屋内闲坐。
王英斜靠在椅子上,咂嘴道:“嘴里淡出鸟来了,原本以为梁山家大业大,有许多快活,来了才知道,也不过如此。”
燕顺和郑天寿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反对,过了一会,王英又继续抱怨,郑天寿才忍不住道:“青州那地方不能待,除了咱们之外,还有二龙山,桃花山,官府早晚来剿,到梁山来是对。”
王英被反驳,心气不顺,就要出去走走,到门口,正遇到来送山规喽啰,便抢过信封,回到屋内拆开给另外两人看:“这上面写什么?”
王英是车夫出身,因为见财起意,把主人家劫了,落草为寇,不识字。
燕顺做贩羊买卖,因为折了本钱,干脆在江湖上打劫过活,也不识字。
郑天寿是个银匠,却喜欢枪棒,在江湖上混,后来入伙了清风山,略微识得几个字。
这三人看到满纸黑字,都不由得皱紧了眉毛,王英戳着纸面道:“写什么玩意?我听那喽啰说是山规,真椅子还没坐热乎,就来管束咱们。”
郑天寿磕磕绊绊道:“确实是山规……”勉强挑认识字读了出来,废了好大劲。
流利来读,王英都不爱听,何况是结结巴巴,听着都累得慌,一摆手,“大不了回咱们自己山头,谁要听这些东西?!”
燕顺和郑天寿也对这山规有抵触,随手一撇,压箱底去了。
只是抄事房人十分烦人,隔日又送来三份山规,第三日同样如此,第四日还送。
终于王英受不了了,叫小喽啰告诉抄事房,已经有好几份了,不要再送了,才消停。
王英做惯了强盗,现在整日无所事事,十分无聊,便主动请缨下山打劫,能抢到东西够梁山吃用当然好,就算不能,抢个牛子上山还能解解嘴馋。
年过了,梁山下又开始有路人走动,王英下山一出手,收获颇丰。
既然他这么愿意做这行,其他头领又不愿意去,晁盖干脆让王英做打家劫舍主力。
半个月上下,本性难移王英,就从附近村子里抢来一个小媳妇,扛到山寨里要享用。
若是宋江在,他肯定不敢这么干,就算把人抢回来了,也得被教训还回去。
所以宋江不在,王英彻底解放了,燕顺和郑天寿都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干脆都避出去了,把屋子留给王英。
王英刚把小媳妇扔到床上,房门就被踹开,阮氏三雄和刘唐各个如怒目金刚,齐齐站在他跟前。
“干、干什么啊,没看我这儿正忙着吗?”
“山寨有山寨规矩,王头领怎么都忘记了?!”阮氏三雄朝他扑来,几下就把他捆了起来,“休要废话,随我们去见晁盖哥哥。”
王英怒道:“你们怎么敢捆我?!我不过玩个女人罢了,我在清风山过就是这样逍遥日子,怎么到了你们梁山什么都不许?!”
刘唐不客气,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破布,直接塞进王英嘴里,“这里是梁山,不是清风山!”
四个人将王英押着去见晁盖,燕顺和郑天寿搞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出手,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聚义厅,晁盖和吴用上座,连一直深居简出公孙胜也都来了,宋万、花荣、秦明也都在。
晁盖面对被押着跪地王英,心中暗喜,你这蠢驴,给你挖坑你就跳,但脸上痛心疾首道:“我身为山寨之主,下发山寨规矩,希望大家都能遵守,不成想有人完全无视,公然违反!今日若是不能秉公处理,他日如何服众?!”
“寨主所言极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山寨里自然也得有山寨规矩!”花荣平日一向不爱说话,除了他屋里那个孙小五和头领秦明外,对谁都爱答不理,今日破天荒出声,还是附和晁盖,众人都侧目。,新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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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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