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都说是子嗣了,肯定是儿子啊!”
“这话说的,闺女就不是子嗣了?都是亲生的,而且那位也是女子,谁说得准呢?”
“别说,要真是个女娃,至少以后血脉是差不了啦,都是从自家肚子里生出来的,还能被人换了种?”
“哈哈哈,咳咳,兄台慎言,这岂是能乱说的……”
“听闻那位还未大婚啊,说不准以后还会再生呢,现在操心未免早了些。”
“嘿嘿嘿,没成亲也好啊,多临幸几个,也免了外戚之乱……”
“打住,打住,兄台,咱们还是吃酒吧,不谈这些。”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放在别处可能都够得上一顿牢饭了,在番禺却不过是市井小民下酒的闲话。实在是此处大小怪事数不胜数,真不差这么一遭。
就比如近两年兴起的见官不拜的风潮,去衙门告状也不用滚钉板了,这官府的威仪何在,体统何在?可偏偏赤旗帮治下都是如此,所谓官民一体,不可残虐。还有那些走街串巷,开办义学的公善教徒,更是整日说些不着边的浑话。不过看多了戏曲,听多了说书人的故事,有些人觉得这些鬼话也还是有点道理的。毕竟与人为善,公平公正,总对他们有益是吧?
不过这些,都没有赤旗帮当家人,那位邱大小姐的举动更引人注目。未婚生子也就罢了,连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都瞒的严实,这要如何确立嫡长的位子?偏偏这话又不好明目张胆的说,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有上尊号呢。
没错,在遍地贼兵,反王无数的当下,赤旗帮之主,统领四海的无冕之王,却始终没有给自己加一个封号。既没继承父亲的爵位,也没有自立为王,让手下文武都有些坐蜡。
不打算称王,总得有个叫法吧?见她不愿称王,就有人提意,可以称“元首”,毕竟“元”乃天之本,有“元后”自然也能有“元首”,况且这叫法也没有男女之分,以后也能继续传下去。还有人说,叫“总裁”、“总统”也无不可,听说还是那位当年说过的,兴许正有此意?
然而不论下面人如何聒噪,帮主大人都不为所动,只抓牢了赤旗军的帅旗,如此一来,渐渐也就没人多言了。毕竟那些在乎称谓的人,才是最知道此事利弊的。虽说没个尊号,无法建立法统,但这不也是“共天下”的意思吗?
五部俱全,还有阁臣,有首相,文官体系早就构架了起来,那只要帮主稳稳的掌住兵权,这事就无伤大雅。士大夫全都巴不得君权不振,好叫这些浸淫官场一辈子的官僚治理天下呢。唯一有些不大妥当的,可能就是赤旗帮太过唯才是举,还把“才”的范畴扩大了数倍,让人无所适从罢了。
毕竟圣贤书谁都读过,数算、历史、地理、律法这些,却不是闷头写八股的士子们擅爱上书屋出来的泥腿子抢了位子,就要潜心去学,想办法谋个出路。
虽说愁人的地方不少,但这乱世里,能像番禺这般太平,可以安安稳稳作官的地方实在太少了。而且不管怎么古怪,那女子终归是讲道理的,只要不冒了忌讳,就不必担心伴君如伴虎。如此下来,待上几年,不少人都觉得身上松快,竟有些舍不得离开了。毕竟一道道枷锁被解开,谁还想再背回身上?
唯一让道学先生们不快的,可能就是“牝鸡司晨”了,这番禺出仕的女子实在太多,让人痛心疾首啊!
※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
“我,我还待字闺中,怎能如此……”
听到屋里争执,何灵二话不说挑帘而入:“怎么了?”
“行长!”屋里几个女子齐齐起身,向何灵行礼。这可是番禺招商银行现任的行长,不但是帮主的心腹,还是帮中所有会计的授业恩师,身份地位自是不同。
在屋中一扫,何灵的目光就落在了中间那个年轻女子身上,只见她满脸倔强,紧紧抿着嘴,似乎受了什么委屈。
见她看过来,旁边年长些的会计赶紧道:“行长,吾等只是给她盘发,她却死活不肯……”
话还没说完,那小姑娘就叫道:“行长,我还没嫁人啊,怎能梳妇人头?要是传出去,岂不坏了名声!”
一听这话,何灵就笑了:“怎么,没有主儿的闺秀,比妇人要清白高贵吗?”
那丫头一怔,连忙摇头:“不是,只是世人看在眼里,会传出闲话……”m.miaoshuzhai.net
“那你就不该来银行上班,没听过外面怎么说我们啊?掉在钱眼里,满身铜臭,嫁不出去的虔婆,管事们的奴婢外室……更难听的我都听过,你占了本该属于男子的位子,自然会被非议,会被泼的满身脏水。”何灵冷冷道。
那丫头抖了抖:“可,可这毕竟是正经差事。”
“再正经的差事,能挡住旁人污蔑吗?若是连这都不在乎,盘个头又如何?还是你觉得,头发长在女子身上,却必须外人来品头论足,靠个发型评判你值不值钱,来得更体面?”何灵的声音像是淬了毒,别说那小姑娘了,就是旁边几个会计都不免抖了抖。
这可是那小姑娘从未听过的,不免又羞又恼,连眼中都浸出了泪水,想要反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无从谈起。
见她这副模样,何灵冷哼一声:“会计盘发,是为了仪容整肃,行事便利。就像织坊,所有女子也要盘头,若是不好好盘起头发,被织机绞住,就会伤了头皮。赚钱的事情,生死攸关的事情,不比旁人几句闲话关紧?等你有了工资,有了挺起腰杆的本钱,还怕旁人嫌弃吗?”
那丫头张了张嘴,话没出口,泪却先掉了下来,也不知是委屈还是不甘。
何灵却不管她,直接道:“给她打散了发型,都盘起来。”
一旁几人不敢怠慢,飞快拆了那代表闺阁女子的双环髻,盘了个结结实实的妇人头。那丫头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哽咽着任人摆布。等到她的发型梳好,何灵才道:“你的实习期延长一个月,若是在银行呆不住,早早回乡下教书吧。”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可行里的老人都知道这里面的故事。第一批担任会计的女子里有个傻子,放着好好的外派不干,跑去嫁了人。听说如今也就是在家伺候公婆,当个义学的女先生,哪有她们这些银行里的会计、管事风光体面?
不过今儿也是不凑巧了,被行长撞了个正着。而且瞧这模样,怕是气不顺啊,也是这丫头命不好。
训斥了一番,何灵不再废话,大步出了房间。
她心情的确不好,昨儿林默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要成亲了。夫婿是第四舰队里的一个大副,据说是出任务的时候认识的,一来二去就谈婚论嫁了。
那可是第四舰队啊,钟家的船都是护航的,一个大副能有什么出息?林默怎么说也是执掌十来条船的校官了,还是林猛的亲妹妹,帮主的心腹。这样的人,怎能下嫁给一个不如自己的男人呢?
还有石昊那丫头,听说看上了造炮药的马大匠,这不是昏了头吗?那姓马的可是毁了容貌,还是个残疾,怎能配得上她呢?
一想到这些,何灵就气的要命,就像当日突然听说帮主跟严远好上时一般。好在帮主只是招了个枕边人,并没有出嫁的意思,才让她稍稍平了些心气儿。
可是饶是如此,在听闻帮主有孕的时候,还是吓的何灵抛下手头事务,亲自去见帮主。生孩子可是天大的事情,是会一脚踏入鬼门关的,她怎能如此草率,就怀了孩子呢?
谁料帮主只是笑着道,她也是有情有欲的,哪怕平日想法子避孕,睡多了也难免会出意外,如今不过是担起责任罢了。
何灵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在她眼里,哪怕是为了生个继承人,都比这话要靠谱啊。跟男人睡觉,有什么值得一试再试的?那不都是痛的让人发狂,只为了取悦男人的脏事吗?
然而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藏在了心底。因为帮主从不骗她,也从不做违心的事情,一旦下了决定,更没人能动摇她的意志。
她学不来别的,至少也要学学这个。哪怕身边的同伴将来或早或晚都要嫁人,她也是不会嫁的。好不容易当上了行长,也好不容易爬到了一个能跟其他人平起平坐的位置,她为什么要嫁人,要把大好的局面葬送了?
她一辈子都不会嫁的,就像头上的妇人髻,要嫁也只能嫁给银行。身为会计,最看重的只能是那一本本账册,而非家中的丈夫孩子。若是做不到,那就不配这个位置!
心中念头不断闪动,也让何灵胸中的郁气越来越胜,谁料刚刚走出正门,突然有个声音传来:“行长!”
那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透着股无法掩饰的欢喜。何灵转头,就见一个梳着规规矩矩妇人髻的丫头跑了过来,估摸只有十四五岁,生面孔,恐怕也是这一批的新人。
见到何灵看过来,那丫头赶紧鞠躬行礼:“何行长,我是这一期入选的新会计,名叫罗茵茵。”
姓“罗”?何灵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你是岛上出来的?”
罗陵岛上的孤儿们全都姓罗,不论男女。这些人很多都在帮中做事,只是能进银行的实在少见。
罗茵茵立刻点头:“正是,当年我还见过您呢,只是那时太小,估计认不得了。”
听到这话,何灵唇角微弯,问道:“怎么会想到来银行做事?”
“这儿是工资最高的,我还有个妹妹要养,她读书更好,说不定能去考女官!”罗茵茵立刻答道。
孤儿哪有妹妹,恐怕是当年一起长大的孩子。她也不在乎会计的身份地位,只想着多赚点钱,早早养家糊口。
然而这一番直率至极的话,却让何灵放缓了神情,颔首道:“那可得好好干,如今女官可不好考呢。”
女官是不好考,而且职位极少,能在帮主身边做事的更是凤毛麟角。然而有学识,有本领的女子,谁不想考中呢?这是抛头露面,是跟男子争抢,是必然会被人污言秽语的活儿,可它也是官啊!
罗茵茵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行长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她的声音,就跟她的发型一般的干练。
没在说什么,何灵径自走开了,只是在转身时,忍不住还是轻笑了起来。她知道会有很多女子选择以往那条道路,但也知道会有许多女子选择跟自己一样的道路。嫁不嫁人,会不会遭人讥讽嘲笑,又有什么打紧呢?
她就是她,不用旁人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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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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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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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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