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重生小说>重生于康熙末年>第七百零四章 问诊
  曹府,梧桐苑,上房,东暖阁。

  听着雨打窗棂的声音,初瑜心中添了几分惦念。远远地传来梆子声,已经是三更天。

  天慧已经熟睡,胳膊露在被子外,手里还抓着一个小布老虎。初瑜上前,轻轻地从女儿手中拿下布老虎,仔细给她掖好被子。而后,她又低声嘱咐了**两句,才回到西屋坐下。

  想着九阿哥同丈夫关系不谐,初瑜心里越发挂念。

  换做其他人家,九阿哥与曹颙,一个是叔岳父,一个是侄女婿,也不算外人。但是天家无骨肉,初瑜对外头的事儿也晓得些,晓得丈夫因内务府的差事得罪过九阿哥,算是积怨颇深。

  就听到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初瑜站起身来,就见喜彩挑了帘子进来。

  “雨衣送到没有,额驸还在太医院?”初瑜等不及喜彩禀告,开口问道。

  喜彩回道:“曹管事到二门回.话,道是已经送到了,额驸现下同九阿哥、董总管一道在西直门。额驸传下话来,说今儿不回来了,让格格先歇。他要随九阿哥出城,要明儿中午才能回来……”

  *

  西直门,城楼里。

  虽说外头秋雨萧瑟,屋子里也带.着几分寒意,但是城门吏仍是满脑门子是汗。他低下头,伸出袖子擦了擦,心里盼着往九门提督衙门送信的人早些回来。

  屋子里,除了这个穿着七品补.服的城门吏,还有一位皇子,两位内务府总管,同两位太医院太医。

  九阿哥身穿常服,高居上坐。

  折腾了半宿,他有些渴了,但是瞧着桌子上带有污.痕的茶杯,个实在没有喝茶的兴致。

  曹颙穿着官服顶戴,与董殿邦一道,下首相陪。

  九阿哥在太医院闹腾了一番,抓了两个太医顶卯.后,还不肯放曹颙回去。按照他的话来讲,要等太医给八阿哥诊治完,还得曹颙写折子往御前禀告。

  瞧着九阿哥气势汹汹,曹颙也怕他再折腾点其.他的,便悄悄使人到董家请了董殿邦出来。

  反正两人都是.内务府总管,请他过来陪着,也算是职责之内。

  董殿邦原还不晓得什么缘故,只听说曹颙有急事想请。到了西直门城楼,见了九阿哥,他心里后悔不已。

  下晌德妃与简亲王都彼此推脱,不担这个干系;如今九阿哥一闹,却要内务府挑大头。

  曹颙是和硕额驸,身上又背了几件功劳,就算有所闪失,也不过一顿训斥;他兢兢业业了数十载,才委署内务府总管,要是有个万一,想要转正就难了。

  早知如此,他就该装病,避开今晚这局。

  像曹颙与董殿邦还有座,两位太医则只能旁边恭立。

  曹颙这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想着九门提督衙门那头。方才城门吏使人往九门提督衙门去时,正好让曹颙听见。

  现下九门提督隆科多,孝康章皇后之侄,孝懿皇后之弟,正宗的国舅爷。

  同向来风头强劲的阿灵阿不同,隆科多则低调得多,在皇帝身边担任一等侍卫多年。其中外放过副都统,但是受属下连累,丢了官,还在一等侍卫上行走。

  直到二废太子后托合齐问罪,隆科多被钦点为九门提督,他才再次显达于人前。

  隆科多会来么?

  曹颙心里,是盼着他来的。

  那才是真正的帝王心腹、天子信臣,加上辈分又高,要是他露面了,曹颙与董殿邦两个也可以背后大树好乘凉。

  却是事与愿违,直到外头传来四更天的梆子声,九门提督还是没有人过来。

  两位被抓来当差的太医,站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是双股打颤。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满脸皱纹,花白头发,身子晃晃悠悠的,瞅着是摇摇欲坠。

  九阿哥始终耷拉着脸子,像是要账的;董殿邦则是身子发僵,身子微微往椅子里挪了挪。

  曹颙坐得腿脚有些发麻,他寻思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他这一动,董殿邦与九阿哥都冲他望过来。

  曹颙躬身道:“九爷,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城门了,不晓得外头马车与灯笼预备得如何,让两位太医过去瞧瞧吧,省得一会儿耽搁功夫。”

  虽说骑马比坐车快,但是外头下着雨,天上没月亮,半夜骑马反而不妥当,所以方才九阿哥便命人预备马车。

  见曹颙说得是这个,也颇为尽心尽职,九阿哥点了点头。

  两位太医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跌地躬身领命,步履阑珊地退了下去。

  曹颙这一说话,打破屋子里的沉寂,引得九阿哥也生出几分说话的兴致。他瞅了不瞅董殿邦,看向曹颙道:“你既外号叫‘善财童子’,欠债还钱这句话总晓得吧?”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曹颙也不好随意应答,带着几分犹豫,道:“九爷,此话怎讲?”

  瞧着曹颙不急不躁的模样,九阿哥冷哼一声,道:“爷倒是不晓得,曹大总管是这么健忘之人?二月里的‘恩惠’,爷还来不及回礼,曹大总管就给忘到脑后不成?”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添了几分愠怒。

  他说的是二月里招投标后绑架曹家女眷之事,过后曹颙就去了热河了,前两个月回来后也没什么同他接触的机会,事情就耽搁下来。

  这件事上,本来就是九阿哥理亏,听着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曹颙生事一般。

  曹颙听了无趣,但是也懒得做口舌之争,含糊地说道:“九爷身份贵重,想来不会同下官计较。下官要是有失礼之处,也请九爷海涵。”

  九阿哥听了,冷笑一声,刚想发作,但是想到八阿哥患病,还有使得上曹颙的地方,便忍了怒气,沉声道:“曹颙,你且记得了,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爷活了这么大,还没受过这般鸟气,你要好生思量思量,如何让爷消了这口气。”

  就算追根究底,也是九阿哥先挑起事端。

  曹颙宁愿两下关系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愿有所变动。不管是恶化下去,或者缓和一步,都是落得两下为难,得不偿失。

  董殿邦坐在一边,听着两人打机锋,也跟着悬心,怕眼前这两人闹将起来,使得自己受池鱼之祸。

  没想到,九阿哥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平素的骄横;曹颙这边亦是恭敬得体,似乎两人从没有过嫌隙似的……

  *

  海淀,八贝勒花园。

  看着炕上烧得人事不知的八阿哥,八福晋饶是平素再好强,如今也忍不住,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

  屋子里已经点了两只火盆,炕上也铺了鹅毛垫子,但是迷迷糊糊中,八阿哥的身子仍是一阵一阵打寒战。

  八福晋这边,已经顾不得咒骂没有回来的陶民,一直守着八阿哥,不敢离开。

  看到八阿哥打寒战,八福晋掏出帕子,擦了眼泪,伸出手去摸了摸八阿哥身上。

  亵衣与下边的褥子已经被冷汗塌湿,八福晋忙转过身子,低声唤了个丫头,拿了一套干净的亵衣,又抱了一套新被褥出来。

  因被褥带了凉气儿,八福晋使人在火盆前烤暖和了,才在八阿哥身边铺好。那套亵衣亵裤也是,在火盆上烘热乎了,搁在一旁。

  八福晋扶起丈夫,又示意两个婆子上来做帮手,给八阿哥换了干净亵衣亵裤,移到新铺盖上。

  就这会功夫,八阿哥已经呻吟出声。

  八福晋听了,忙俯下身子,唤道:“爷,爷……”

  八阿哥脸红得怕人,嘴唇却干裂得紧,紧紧地阖了双眼,又没了动静。

  八福晋见丈夫这般模样,眼泪止不住又落下。

  旁边侍立的,是个经年的嬷嬷,八福晋陪嫁过来府中老人。瞧着八阿哥这般症状,她心下不安,低声对八福晋道:“贝勒爷瞧着像是伤寒,格格还是小心别过了病气。”

  八福晋闻言,转过头来,瞪着那老嬷嬷道:“嬷嬷这是说什么糊涂话?爷是我的丈夫,难不成为了怕过病气,我还要躲着?”

  那老嬷嬷见她动了心气,不敢再说。

  八福晋这边,瞧着丈夫打着寒战的模样,心里越发担心,低声吩咐人下去熬姜汤。

  少一时,丫鬟将姜汤送上来。

  八福晋扶起丈夫,想要喂他喝下去。八阿哥牙关紧闭,哪里喝得下去,汤汁顺着口角流下来。

  八福晋见状,忙用帕子给丈夫擦拭了。实是无法,她将姜汤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俯下身子,口对口地送到八阿哥嘴里。

  一下一下的,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将姜汤喂完。

  这边,八福晋才撂下碗,八阿哥那边已经呕吐起来,才喂下的姜汤连同胃中秽物,全都吐了出来。

  纵然是看顾得急,亵衣与被子上也沾了污秽。

  屋子里弥漫着酸腐的味道,使人闻之欲呕。

  这般折腾之下,八阿哥的脸上已经是苍白,只有两颊间,越发酡红。ωWW.miaoshuzhai.net

  八福晋拉这丈夫的手,含着泪,吩咐人又取了干净衣服与被褥。

  折腾完毕,已经是五更天。

  八福晋坐在炕边,不敢放开丈夫的手,不知不觉地阖了眼睛……

  再睁眼时,已经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鸡鸣。

  “福晋,九爷带着太医来了。”嬷嬷唤了几句,见八福晋睁开眼睛,忙俯身禀道。

  八福晋本还迷迷糊糊的,听到“太医”两字,立时清醒过来。

  “太医在哪儿?还不快传,耽搁什么?”八福晋情急之下,不禁高声。

  嬷嬷尚未回话,就听到门外有人道:“八嫂,太医在这里候着,这就进去了。”

  八福晋应了,九阿哥带着两个太医进了里屋。曹颙与董殿邦对视一眼,驻足在外屋堂上。

  过了一会儿,才见八福晋跟着九阿哥带着两个太医出来。

  见曹颙与董殿邦也在,八福晋有些意外。

  曹颙与董殿邦两个已经甩了袖子,给八福晋请安。八福晋抬了抬下巴,扫了二人一眼,点点头,算是回礼。

  九阿哥惦念八阿哥病情,也顾不得跟八福晋说缘由,望着那两个太医道:“可是瞧仔细了,到底病情如何,需要开什么方子?”

  太医中年老之人俯身回道:“九爷,八阿哥是外感风寒,邪气入侵,现厥阴之像,内邪正胜,四肢寒冷。微臣不敢随意开方,还是先以麻黄汤饮之,具体方子,还是等院子里几位太医会诊后再做定夺,更为妥当。”

  八阿哥福晋与九阿哥两个,听得脸色泛白。就是董殿邦在旁,也跟着提心吊胆。

  伤寒病虽然常见,但是赶上其中凶险的,熬过去的人少。

  曹颙这边,却是晓得八阿哥与九阿哥都是活到雍正朝的,反而淡定许多。

  “麻黄汤就麻黄汤吧。”九阿哥沉吟片刻,看着曹颙与董殿邦说道:“今日传太医过来会诊之事,还要劳烦二位总管费心。还有皇阿玛那边,也要二位总管上折子禀奏了。”

  话听着客气,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曹颙与董殿邦两个闻言,忙躬身应了。

  八福晋指了指那两个太医,对九阿哥道:“爷身边没有人看护不行,这两个得先留下。”

  九阿哥点点头,道:“就依八嫂说的办。”

  那两个太医已经变色脸色,却也没有开口的资格。

  待曹颙与董殿邦从八阿哥园子出来,已经是东方渐白,朝阳初升。

  不知何时住了雨,天空淡蓝,明媚清新,鸣虫在道路两侧低鸣。

  曹颙坐在马车里,瞧着外头的景致,不知在想些什么。董殿邦这边,比不得曹颙淡定,犹豫了半晌,开口道:“曹大人,九阿哥吩咐之事,并不是你我二人能做主的,这可如何是好?”

  曹颙转过头,看着董殿邦道:“如实禀告德妃娘娘与简王爷就是。要是两位贵人拦着,九阿哥那边,也怪不得你我。”

  董殿邦一想也是,反正是九阿哥提出的意思,不管德妃与简王爷应与不应,剩下的都是他们的事了。他与曹颙两个,只需做好分内之事,该禀告禀告,该写折子写折子,使人挑不出错处就是。

  一下了半宿的雨,地上有积水之处,马车只能慢行。进城时,已经是巳正(上午十点),曹颙使人停了马车,自己下车,将马车留给董殿邦,他自己则是骑马回府换衣裳。

  折腾了一宿,没有阖眼,曹颙也是又饥又冷的。

  回到府里,洗了个热水澡,他才算缓过来。匆匆用了两口饭后,他就往衙门里去了。

  对于德妃娘娘,曹颙只见过两、三遭,白白净净的,看着慈眉善目。但是能熬到四妃这个位置,又是执掌宫务的妃子,谁是好相与的?

  昨日,德妃还敢推脱责任,借口后宫不管外头的事,将事情推给雅尔江阿;今儿,八阿哥这边已经确诊是患了风寒,想要太医去问诊,德妃若是在拦着,才是吃饱了撑的。

  雅尔江阿那边亦是,就算他在狂妄,八阿哥如今再落魄,皇子依旧是皇子,“无心之失”与“有心轻慢”,可不是一回事儿。

  果不其然,到了下晌,便传来消息。宗人府使人带着太医院的几位在伤寒上颇为建树的几位太医,出城去海淀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向来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听说十阿哥那边,也得了消息,出城探病。十四阿哥在宫里,消息最是灵通,却是没有动静。

  曹颙听了这些,有些无法理解。

  按理来说,就算十四阿哥想要收服原来的“八爷党”人,也得表现得手足情深些。难道,一边收拢八阿哥的旧部,一边还想着同八阿哥划清关系么?

  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美事,谁能两面光?

  董殿邦这边,也是听了四方动静,见八阿哥患病之事已经掀开来,就过来同曹颙一道,写了联名折子,禀明此事。

  *

  安定门外,雍亲王府,书房。

  案牍的几张纸上,正是详述了八贝勒府司仪长陶民进京求医至今的各方动静。

  看到德妃与宗人府互相推脱,谁也不派太医,四阿哥不禁皱眉。待看到九阿哥夜入曹府,大闹太医院,他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将前后看完,他撂下折子,问道:“你瞧着如何?皇阿玛那边,会如何处置?”

  他对面躬身站着的,正是戴锦。

  戴锦闻言,道:“爷,圣心难测,奴才不敢妄言。只是爷与九阿哥不同,爷是掌部阿哥,如今户部在直隶筹响,还要放粮赈济,差事正忙。要是顾不得走亲访友,也是情理之中。”

  四阿哥听了,已是明白戴锦之意。

  戴锦这边,犹豫了一下,道:“爷,隆科多昨晚在九门提督衙门,得了消息,却没有前往西直门。”

  四阿哥点点头,道:“是啊,舅舅行事最是谨慎。他职位特殊,九阿哥不敢上门去胡闹;要是他去了西直门,保不齐九阿哥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倒是曹颙,向来同那边不对付,没想到这次却是尽心……”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冷哼。

  戴锦回道:“估计也是九阿哥存了顾忌,加上曹颙为人谦卑,才没闹起来。能想着请董殿邦同往,也算是思虑得周全。”

  这些道理四阿哥也明白,但是想着向来中立的曹家同九阿哥、八阿哥那边扯上关系,就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虽说两下里一直没有将话挑明,但是四阿哥心里,已是将曹颙当成是自己门下。若是曹颙真有背离之意,那四阿哥绝不能相容……

  *

  热河,避暑山庄,松鹤清樾殿。

  太后躺在炕上,身上盖了锦被,伸出胳膊,上面盖了一块黄绫。地上跪着一个太医,低着头不敢仰视,伸出手指请了脉。

  留在热河侍奉的七阿哥站在太医身后,看着炕上精神恹恹的太后,神色间亦是难掩担忧。

  入秋以来,太后的身子骨是越来越虚了。这才半月功夫,就病了两、三遭。七阿哥不敢隐瞒,已经写了折子,使人送到御前。

  康熙每日都有旨意下来,过问太后病情。若不是要等着喀尔喀与外蒙古诸王来朝,康熙早就回銮侍疾。

  太医请了脉,退到外头。

  还好,不过是积了食,肠胃有些不通,仔细调理饮食就好。七阿哥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太后到底不放心,使人传了七阿哥,亲自问起自己的病情。

  听说是饮食不调,没有大碍,太后自言自语道:“到底是老了。”

  七阿哥见老人家感伤,忙道:“也是季节变换的缘故,就是孙儿家里那几位,这两日也喝着萝卜汤调理。”

  “萝卜汤?”太后闻言,有些好奇,道:“只晓得人参汤能调理人,这萝卜汤也能调理人?”

  “回太后的话,民间管萝卜叫‘小人参’,秋冬喝汤养气最好。刚才已经问过太医,说喝那个通气,最合适不过。孙儿已经吩咐下去,叫膳房那边预备了。”七阿哥回道。

  “‘小人参’么?”太后点点头,对七阿哥摆摆手,道:“既是你媳妇也不舒坦,你也回去歇歇,不用老守在这头。”

  “太后,皇阿玛已经下了旨意,传五哥来热河。等五哥到了,孙儿再歇。”七阿哥回道。

  太后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欢喜,嘴里却道:“好好的,又折腾他做什么。这天凉了,路上也辛苦。”

  七阿哥这边,陪着又说了两句话,见太后有些乏了,才出去。

  待七阿哥出去,太后倚在炕头,扶着靠枕,脸上已经收了笑意,喃喃道:“长生天要召唤我了么?太皇太后要召唤我了么……”

  快要到八十,虽说太后心里怕死的紧,每天晚上不敢阖眼。生怕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但是人生不满百,谁能逃过一死,是不是也该安排安排了……

  *

  曹府,兰院,上房。

  长生已经会爬了,在炕上使劲地蹬着小腿,爬到李氏身边,去抓她手中的针线。

  李氏忙抬起胳膊,唤**将长生抱起来。

  长生却淘气得紧,使劲挣扎着,还是回头来寻李氏。见李氏无暇打理自己个儿,小嘴一咧,“哇”的一声哭起来。

  李氏无法,只好放下手中针线,从**手中接过长生,拍着身子哄劝着。

  正赶上初瑜过来,李氏将长生交到她手中,道:“真是个小祖宗,闹了我一晌午。既是你来了,帮我哄一会儿,我赶着缝几针。”

  初瑜应了,笑着接过小叔子。长生伸手抓着她的项圈把玩,倒是老实许多。

  看着炕上的活计,用得是最好的料子,针脚也密得看不出来。这是给太后预备的万圣节寿礼,是李氏亲手缝的衬衣与大氅……

  *

  月票榜单又掉下来,打滚求月票,泪奔。。。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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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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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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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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