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派创派祖师曾说,东西南北的山水各异,有寒山瘦水,也有青山碧水,更有残山瘦水,艳山俗水。但人见山,山也见人,因此,不论敌手武功多强,招式多快,都不能心有飘摇。
“慎和大哥”云沁有些冷了,声音有些漂浮。
”羲音,你大病初愈,冷的话,到我身边来”慎和衣衫下的手,很修长,也很苍白。
“我真的不是羲音。”云沁摇着头。
慎和仿佛没有听见云沁说话。他低头理着琴弦,”这儿与慎园不一样,与江南也不一样。”七弦颤了一下,音很空灵,却剪不断。
云沁从未听过这首曲子,不知何处起,何时终。慎和说道“有些曲子,大概开始了,便不想终了。于是,一根弦上,来来回回”
他是哀伤的,有点分不清五弦,六弦,七弦。
但曲似乎是终了,也似乎是个断舍离的结局,谁都不完美。
”你一个人跑出来,我知道你来媏国,便寻来了这里。”慎和咳嗽了一声,他大概被四周这香甜,苦涩的气味呛到了。女子带着脂粉香,男子带着生活的苦,这又甜又苦蔓延在一起,太腻人了。
慎和握着追远剑,慢慢走向云沁。但离云沁还有三尺之时,他却又立住不动了,他的手悬在他身侧,”我只是担心你。”
”慎和哥哥”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那是一个媏国女子,眉眼端庄,浅浅的脂粉,水墨色绢丝缠成的飞鸟发簪(其实是朱雀发簪,云沁不认识朱雀,认成了飞鸟)。衣衫也是水墨色的,用金丝挑绣了几只猫。猫和她一样,都是极为温顺的样子,但她的温顺里却藏了倔强委屈和不安分。
云沁看不出她是二十五岁,还是三十五岁,总之她比云沁这样的小姑娘,经历得多。
那个女子缓缓从城外走来,穿过热热闹闹的人群和鲜鲜艳艳的纸鸢。欢声笑语都不见了,所有人都静默下来,人们都抬头看向她,但大家又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得继续欢声笑语。可现在的欢声笑语,比之方才,多了无数若有若无的拘束,大家都知道她是谁,却又在假装不知道她是谁。
“雨晴小姐,你真的好美”好像一个人,又好像好几个人,带头喊着。接着,有很多人互相之间张望着。那些不想喊的人,看见别人喊了,自己便也跟着喊了。但喊得有气无力,这么多人都有气无力,人群中便如一群看不见的蜜蜂在嗡嗡而行。
”我的纸鸢师死了,我没有纸鸢了。我只好用丝线缠成朱雀代替纸鸢。但发簪毕竟是发簪,和真的纸鸢,谁都能看出来不一样。“女子一动不动得看着慎和,笑的时候,眼里含着泪。她说话,时而凄楚,时而可怜,已走到了慎和身侧。
她的眼神在水墨衣衫和水墨飞鸟发簪中,彷佛是一抹浓浓的血。偏偏这抹血是从无形处涌来的,刺破山水的静默,那一瞬间,又长又涩的破碎声直刺人的眼球,也直削人的耳廓。见到和听到的,都是恐惧,任谁都会不由自主得颤抖一下。
“这个女子,看上去柔弱,却游离在善恶边缘”云沁也看向这个捉摸不定的女子。她的眼睛里,很清澈,很哀伤,但更有一种野心。
可云沁是想找到陈恪,他们回云栖谷去也好,回白家村常散门去也好。
“这位妹妹一定是慎和先生的妻子“那位女子却走向了云沁,明明不是柔弱的,字里行间,却总是让人怜惜。她话还未说话,就已向云沁躬身问好。
章夏涵教过云沁媏国的礼仪,可现在,她记不清楚了。总之这个女子,和这几天见过的邸店阿婶,楼前卖馄饨的姑娘,都不一样。她落寞中藏了太多的东西,但她的落寞,又是为了将那些东西隐藏去。
”雨晴姑娘。”慎和喊着她的名字,却不去看她,只看向云沁。他的眼神告诉云沁,他并不是向这个女子问候,他只是告诉云沁,这个女子叫做雨晴。因此,云沁听起来,慎和的回答就是不冷不热的。
”我不知道你哪里好,只知道你,谁都代替不了。我的姐姐雨薇也执着于你。”她似乎是咬牙切齿得恨。
慎和道“慎和本就是个隐世闲散之人,你说你姐姐,或者说其他女子执着于我。我都无意于谁,但更无意为谁为敌。”
她的身后,是一队一队人,穿着一式一样的衣衫。而那些拿着纸鸢的女子,那些美丽的人,她们将自己的纸鸢身后。她们不是自愿继续呆在这里的,只是雨晴的那些人,组成一堵一堵人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的姐姐,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来这里。必竟你在这里。“雨晴望向人群之中。“这个女子,还有她的姐姐,似乎与慎和都是旧日之交,怎么会变得如此爱恨交加。”云沁暗自想着。
”姐姐真是傻。“雨晴笑得和台下那些女子一样般天真烂漫,她流云一样的衣袖垂到地上,灯火中她曼妙的身影吞没了慎和与云沁。
”来人,将慎和公子拿下。”雨晴眼中依旧是落寞的,她似乎早就有这般打算,只是现在,她有了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就是--慎和穿的是不是媏国人的衣衫,而是中原人的衣衫。
”放肆”慎和挡在云沁身前,他右手一抬,击出几掌,围拢而上的雨晴下属,他们手上的刀跌落在地上,身子向后一仰,跌向了几丈外。
但他收掌时,气血逆涌,心口极痛。
慎和大哥,你怎么了?云沁触到慎和的手背,极冷极冷。
”你在琴弦上放了什么?&"慎和抬头问道。
雨晴抚去衣衫上的泥尘道,“不过一些毒药而已。放心,你不会死的。你在我们的国家,一路保护着你的羲音,又和蓉蓉商量,要来这里以琴会你的羲音,于是,我就换了七根琴弦而已。”她是那种没有表情,但每一个字,都让听的人,毛骨悚然。
”他一路都在媏国保护我?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云沁有些吃惊”他是武功高手,轻功好,我没觉出来也正常。“
雨晴不知云沁在想什么,她握着发髻上垂下的墨色珠玉,一动不动看向慎和,心里默念着毒药发作的时间。
“蓉蓉呢?“慎和与云沁,异口同声。
”蓉蓉,她自然回去了,她没有中毒。我这毒药外涂了一层珍珠粉,蓉蓉手上沾的是珍珠粉。“
原来这她在毒药外涂了珍珠粉,手指触抚琴弦,珍珠粉消去,便是毒药了。
好狡猾的手法。
”解药拿来。“云沁说道。
&"解药,我没有。&"雨晴说道,&"解药只有我的姐姐有。&"
这个女子和中原那些用毒的行家不同,她不是为了夺人性命和钱财,而是她想让你中毒后,明白她的厉害。不过,她也不是为了扬名。所以,这样的一个女人给你下毒,除了你也给她对等厉害的毒药,否则没有其他方法。
“那你毒杀我,便是为了胁迫你的姐姐雨薇吗?”慎和问道。
雨晴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你中毒。她的指甲上涂了浅浅海棠色的蔻丹,朵朵海棠飞过,已点住了慎和心口大穴。
这毒药不同与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毒药,来势凶险,巨大的痛楚不断从他指尖向心口涌动,慎和屏息收掌,心口如止住的水一般安静。
雨晴的下属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架成一个一个荆棘高耸的刀阵,将慎和与云沁隔开。
雨晴的手心抓在云沁后背,似乎就要将她一把捏碎。
”你挺漂亮的。“雨晴用力一推,内力涌动,云沁后背又酸又痛,她武功,内力都不如雨晴,不及她运功闪避,已被推出了丈许。
几个武士手中刀光流转,似乎每人刀上都有一只白鸟。
几声哐当之声,已将云沁围在了刀阵中。
云沁细看,他们的刀身上都刻了一只白鹭鸟,被这刀所伤,身上就会留下一个白鹭鸟的印子,所以媏国的人都将这种刀叫做白痕刀。
”好好看着这位慎和夫人。”雨晴伸色之中,带着锋利和恨意,似乎是云沁欠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她只剩血和痛。妙书斋
“谁能做慎和夫人,是谁的缘分,可我不是慎和夫人。”云沁说着中原话,她不知这个雨晴能否听懂。
“你不是,慎和说你是。”
'姐姐,我将慎和抓住了。“雨晴转身,望着慎和,笑声缥缥缈缈,站在月亮下,对着月亮炫耀。
”你做什么?你,你不要伤害她。“慎和回给雨晴的只有无心与冷漠。哪个男人敢真的对这个可怕的女人动心,即使有,也是假装。
慎和伸手去抓云沁的手,可他好像掉入了一个冰冷的笼子里,他隔着栅栏,看得见他的羲音,却怎么都抱不到。
这个”栅栏“就是是雨晴的下属,他们站成一排,隔开了云沁与慎和。
但这栅栏又好像怪物的无数双怪手,折折叠叠,将他和羲音越隔越远。追远剑也从他手上掉了下来,飞到了琴桌前,斜斜得倚在那。
一个圆脸的下属走到追远剑,他伸手要求握这把剑。
雨晴说道“追远剑,是你该拿的吗?”极为严厉,这个下属只有十五六岁,这般呵斥中,向后退了几步,怯怯得立回了队列之中。
”慎和夫人。“雨晴居高临下的气势,像审视那些下属一样审视云沁。
”我不是慎和夫人,你要杀我,不必编造理由。“云沁轻笑了一声,思索如何救出慎和。
“羲音”
慎和只见雨晴和那些”怪手“简直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神情。她右手是养尊处优的妇人才有的柔韧,这只手,白色花瓣一样,飘向云沁肩上。
云沁伸掌格挡,但她大病初愈,内力比春风还轻。她挡不开这力道。
可雨晴内力却在”白色花瓣&"中柔里带蜜,缠了过来,正中云沁左肩。
云沁被这内力推动着,几乎站立不稳,一下子就卡在了刀阵的缝隙中。
”雨晴,不管你如何为难她,我的心里也便只有她。”慎和看着雨晴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带着温婉柔和充满胜利者扭曲姿态的笑意。这笑意,正威胁着他的羲音。如果是在以往,如若有人这么走向他,还没走到他身前三尺处,便已被他杀了。
“慎和公子,在我的眼里,你的武功从来都是出尘飘逸。只是现在,你杀不了我。你心里难受吗?“雨晴取下慎和冠带上的发簪,给他簪上媏国的发簪。那是一只白色黑色的簪子,好像误入尘泥的白云。
”拿开你的东西。“慎和不戴媏国的发簪,尤其是这个女人送的发簪。
&"我杀不了你,你这个女人,我们中原那么多热血男儿,能杀得了你的,大有人在。”慎和双手握拳,毒药在他身上如狂风一样,四处席卷搜刮那些本来规规矩矩的血脉和骨骼。
“慎和大哥,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云沁自责自己才是那个令慎和陷入囹圄的人。
她望向闪着寒光的刀尖,想着破解之法。可她手腕,指尖,力道轻微,稍一偏差,不仅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慎和。
“你呀,你求个饶,我们的雨晴姑娘便会宽恕你。”四个下属昂首挺胸,说着中原话。他们看云沁眼神之中,毫无畏惧,知道这个倔强的女人,正在思索脱困之法。但他们都自诩勇武,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轻宜破出这刀阵。
“我没做错什么,求什么饶?”云沁反问。
“你们要这样拿刀架着我,难道是怕我突然生出一对翅膀,跑了吗?”云沁心里想着“这个叫雨晴的女人这般,无非是想让慎和有所顾及。”
“这个丫头,怎么和哲然夫人的容貌这么相似,难道她是哲然家的人?”雨晴突然发现云沁长相中的“兴趣”所在。“不管她是不是慎和夫人,我先留着她,剿灭哲然遗部,兴许能事半功倍。”雨晴手心是慎和那沧桑却清澈的脸。她的手指在他脸上点来点去,似乎那是只能取悦她的一件白玉佩。
中原的女子,从来不会当众这般放浪形骸,雨晴却乐在其中,她依旧是很柔和得说道,“不要杀她,现在她死了便是死了,起不了什么作用”
云沁在这之前根本就不认识雨晴,但这个女人,别人的生死于她而言,只有可以利用,不能利用,以及可以利用的程度深浅。但云沁瞬间明白,雨晴要拿她要挟慎和,兴许还有其他。
“你想拿我要挟慎和前辈吗?”
“我何须要挟你什么,只有弱者才能弱者要挟弱者。留着你的命,只是让你看着慎和一点一点死去。他死了,想必你也活不了”
“慎和前辈救了我,我活着,就不会看着慎和前辈死”云沁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威武不能屈”这个雨晴,中原话说得与中原人没有什么差别,因此,云沁听得懂。
但雨晴的疑惑也解开了,眼前这个羲音不是真的羲音,羲音是媏国人,断不可能说”我们中原“而且,羲音也不可能不会说媏国话,只说中原人。不过也无所谓,样貌相似,能利用就行。
“好一个威武不能屈。你的父亲哲然将军,以前和我说得最多的便是威武不能屈。”雨晴故意这般认定,也改说中原话语。
“你错了就是错了。我父亲是寻常农人,不是什么哲然将军。他无功名,无爵位,只知道威武不能屈,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世的基本。”云沁不知这位哲然将军是何人,但却明白这个雨晴,诡计多端,无非是在试探自己。
雨晴望下座下门人,似乎是在问他们,现在既是你们的机遇,也是你们的考验,你们难道不清楚,如何对付这个女子吗?那些下属有糊涂的,也有明白的,可他们握刀的手,各自紧了紧,刀尖和云沁的喉尖更近了。
“你害怕吗?”雨晴望向云沁,轻声问道。但她小巧的脸贴在慎和肩上,双手环住慎和,眼角有星星闪耀,双唇贴在慎和的发上,她不安分的气息从她唇齿间逃离出来,在她脸上,发上,衣裳上流荡,这种气息似乎要一口咬断慎和的命,真是让人又爱又怕。
”羲音你快走,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慎和努力出掌,可他用力击出,却轻轻飘飘,带不出任何内力。
“我自然不怕。你倒行逆施,都不怕,我怕什么”云沁手心点向手腕上那串贝壳,那是她在慎园时,去海滩上捡的,自己用丝线串成的。
她很小心得将手腕藏在衣袖里(辛亏这件桑国女子衣裳的袖子比她寻常穿的都宽阔,)她将自己的手指甲叩到贝壳上,掐断丝线,将一枚贝壳握在了两指间。
她内力虽已不如以前,但劲运手腕,贝壳像一颗星星一样,击向了倚在琴桌上的追远剑。“你以为追远剑能杀我?”雨晴盛气凌人,她衣袖一甩,水墨色衣衫下突然现出一枚短刀,刀尖直戳贝壳。
这是桑国贵女镶嵌了明珠与宝石的短刀,不知是明珠与宝石太过璀璨,还是锋刃本来就不锋利,刀上竟然不见锋芒。
“和我论计谋,你这丫头,缺的是远见”雨晴手指叩在刀柄上,一字一句像佩玉落地,碎成一地碎梦。那枚贝壳稳稳落在刀刃上,瞬间散成灯火下的浮虫。
“这把刀是白鹏(其实是白鲸)牙齿所制,我怕这小小一粒贝壳吗?”
“雨晴姑娘,属下愿意为您效劳”一个中年男子右臂伸出,手中兵刃削向云沁。
他的兵刃也是一把剑,剑上倒影出慎和的脸,受毒药此番折磨,却依旧玉润清秋。
云沁第二枚贝壳点到,雨晴看了看,金光璀璨的刀尖竖起,在贝壳伤轻轻一点,贝壳上的力道由轻变重,猛然戳向了中年男子的手腕。一道红光划过,他的五指带着血淋淋,握着他即将成为空洞的一生,落在自己的剑下。
他迟疑了一下,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等不及他喊叫,两个下属一左一右,架起他,往他嘴里塞了一团皮毛,将他拖了下来。他那只断手被一个人用长矛挑起,放在一个瓷罐子里。持长矛的人,面无表情,跟在中年男子身后,走了下去。
“把她带下去。“雨晴指着云沁。她左手将白鹏刀刃归入刀鞘,右手却点在慎和眉间“你哪里都好看”
一道耀眼白光现过,雨晴眼角似乎被什么东西刺到了。
那是追远剑的光。那把剑从剑鞘中飞了出来,寒光凝凝,白星盈盈。
“雨晴姑娘”雨晴的下属各出兵刃,在半空架成网,纷纷去挡这剑。
他们奇怪,这把剑怎么自己飞出来了。
“追远剑就是追远剑,他不听你号令”慎和对雨晴的亲近,简直是厌恶如脏水。
原来第二枚贝壳下,藏了一粒钢球,钢球是慎和送给云沁的玩具。他担心他的羲音在慎园一个人太烦闷,便送了这些小钢球给她。钢球可做暗器,也可垒叠成各种摆件。雨晴刀尖刺向第二枚贝壳时,钢球圆圆滑滑,避开刀锋,弹向了追远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年男子,即便他不被雨晴的力道所伤,也会被追远剑砍断臂膀。
困住云沁的四位下属,他们刀尖,矛尖之上,银光闪闪,直戳云沁心肺所在。他们都是大力士,这番直戳,云沁只觉前胸后背都被刀杆,矛柄如巨石般压住。双腿似乎已被钉在了地上。
“南山观云。“云沁的右手从刀杆的缝隙中穿出,接着四枚钢珠在矛杆上一点,矛杆应声折段,跌在地上。云沁一个方位已破,另一三十余岁的瘦高个持矛小卫见状,长矛斜过,从旁替补而来。云沁左手将贝壳捏在指间,以南山观云之招,右手上上下下,绕着这支长矛的矛杆,画出一个一个圆圈。贝壳在圆圈的边缘突破出来,云沁反手一弹,数枚贝壳如暗器一样,直刺这个瘦高小卫的下巴。
&"阿&"一声,这个人的下巴,如刺猬一样,生了一圈贝壳。他的长矛从他手中脱落。
呼一声,另两人的长刀刀杆却已正中云沁左右肩,这两下,正命中云沁肩胛骨,云沁忍住巨痛,头一低,肩膀一伏,已躬身在地上以曲裾舞之招式,连转了几圈。
可他们的长刀不及收回,正劈中那位瘦高小卫。
血溅了开来,云沁追远剑在地上连挑,将瘦高小卫的长矛挑起几尺高,长矛连颤,你出手,我便打心口,你疾刺,我便削你后背,颤了没几下,两个长刀小卫已被长矛刺中,在地上越滚越远。
围观之人,有人想笑,可他们的纸鸢挡住了他们的脸,他们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雨晴下属中行出一个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形高大,银冠虎目,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痕,那是伤口愈合后的疤。但这些疤痕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秀之脸,反而像晴朗的天,涌出一丝一丝若即若离的云,天也高,云也野,人也闲。
可他出手的样子,却告诉众人,他不可不像他的外貌,他右臂高举,竖掌直劈,在追远剑四周腾起道道无形瀑布,震得追远剑声若潮起潮落之浩浩渺渺。
“劭公子。”雨晴看见他,笑了一声。
这个人正是衡川劭,衡川家主的儿子,雨晴丈夫衡川昊的堂弟。
”他武功极高,使的又是媏国武功。“云沁暗自想着,但她聪明伶俐,剑尖连颤,也生出无数飘飘荡荡的浮萍。
衡川劭在”浮萍“之中连划几个十字掌风,隔开剑尖。他的这掌风都划得很长,丝毫不顾及自己已是门户大开。一般这样的人,不是自负便是自尽。
掌风飘到追远剑上,力道回弹,云沁右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中,她持剑护住自己心口,衡川劭掌风一斜,直朝云沁眉心飘去。
”长剑转一圈,以剑尖回挑他的掌风。”慎和说的是江南侬语。云沁手腕一转,长剑一转,“断桥绝书”下掌风与剑尖相撞,云沁左手在剑尖上一弹,剑尖上幻出一团光,将衡川劭的掌风踢了回去。
“断桥剑法。“衡川劭手指一挥,手背触到那团被踢得七零八落的掌风,他回掌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说道“雨晴夫人,这掌是慎和夫人送给慎和先生的”
不过,衡川劭自己知道,这不是他能破断桥剑法,而是这个出剑的姑娘,她内力剑招并不纯熟,若是慎和出招,他手背回接之时,已筋骨断裂。
衡川劭让自己的手掌悬在半空,慎和似乎就在他的掌心里,那团已被他削得只剩一层力的掌风,将慎和衣衫一角吹到了雨晴手上,雨晴握着这一角衣衫,取出白鹏刀切了下来。
“这衣衫是你夫人做的吧,她肯定不想让我碰你的衣衫的”雨晴自言自语。
那片布帛飞到半空,又落在河里,很快不见了。
“羲音,以断桥不渡冲出去。”慎和额上汗如雨下,他一边冲着自己的穴道,一边说着剑招的名字。
雨晴似乎很喜欢看慎和求之不得的模样,她的属下搬过一张粉色珠玉软榻,她斜倚在软榻上,将慎和枕在自己怀里,用一方棠白色丝巾,细细擦拭着慎和的汗水。
汗水落入棠白色丝绸中,晕出一片银杏叶的样子。
“你看,这像不像你们慎园的银杏。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是在慎园的银杏叶下。”
她的伸色,柔媚如银杏叶中,突然落下了一朵粉色云霞。
云沁长剑横出,剑尖向下,接着向右一划,她右侧几个冲上来的人,被剑尖扎中巨骨穴的,剑尖扎入一寸,他们便被弹开两尺。
巨骨穴上的伤口,涌出了几滴血,跟着他们后退的步伐,一滴一滴飞落。
接着,云沁又向左一划,左侧的人抱头闪避,剑尖直戳他的天鼎穴。
云沁回剑时,追远剑的剑尖猛得提起向上,又削断了一人的指甲。
“谁都不要过来”云沁追远剑握在手,她望向雨晴,
“你们人多,我们也打不过。不过,你今日杀了我,杀了慎和,明日必有我中原英雄豪杰,破你白鹭门”
“好倔强的性子”衡川劭看向这位与众不同的姑娘“你哪里都好,就是偏偏做了慎和夫人”
慎和这番连连冲穴,气血翻涌,脸色却极为苍白,”羲音,羲音,”他慢慢由一位翩翩公子成了一位形容憔悴的江湖客,他一声一声喊着羲音的名字。
“慎和,你这般作践我,我也留不下这个女人了。”雨晴说道这个女人的时候,眼神如刀,狠狠剜向云沁。然后低头在慎和额上,深深一吻,望着他一双又急又心疼的双眼。在慎和与什么伟大计谋之间,雨晴选择了慎和。
“我何曾作践你,是你自己作践你自己的。”慎和躲闪雨晴的丝巾,可雨晴手心转动,内力所及,丝巾像一团甩不开的掌风。
“你看着我。”雨晴眼角落下一行泪,但她将慎和抱得更紧,“你在这,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杀了羲音得。”
“劭公子,把这个羲音给杀了,”雨晴肃穆如冷霜“我其实很少改变主意的”
此时,云沁已连连挡开了围上来的十数人,这些人都是被剑尖左右划动刺伤的。
衡川劭将一个被划伤后背的男子接住,将他稳稳推回队列中,接着迎向云沁长箭,左臂一挥,左手已按在了追远剑无锋处。他的右手在剑下握拳,笔直上扬,直砸追远剑中心位置。
衡川劭还算不笨,他出招时,故意背对慎和,防止慎和相助云沁。
但衡川劭臂力惊人,他双手双臂这般运转,追远剑便卡在了衡川劭左右手之间,他若是再用上几分力,双手互绞,追远剑瞬间就能从中拧断。
”劭公子,这招白马踏云,果然不错。“雨晴看了看,赞了赞,劭公子若当众拧断追远剑,这中原剑派在媏国的脸面边丢尽了。
云沁左手再现出一粒钢珠,劲力挥洒,以南山化蝶之法,抛在追远剑剑身上,她先中指大指叩打,再名指大指叩打,连点三,四下,钢珠如三三两两的蝴蝶在花上柳间轻轻跳跃,一次跳得比一次高。
“我这个是是我们小孩儿的玩意儿,可里面是我家中的巨毒,不见君子笑“云沁望着钢珠沿着剑身已到了衡川劭左手手指间,衡川劭听得懂中原话,但已猜中云沁是在诓骗他。
她右手力道不减,紧紧握住追远剑的剑柄。
衡川劭左右手向不同方向拧动剑身,可那钢珠却如一枚巨木一般,卡在了他左右手之间,使得他两手间的力道无法汇聚在一起。
原来,云沁抛钢珠,是用了南山拄杖之招式,破的正是这不同方向的两力合绞。她于南山派的内力并不纯熟,若是花个五年,十年,南山拄杖一招之内,直接就能破衡川劭此招。但她极为聪慧,想出了这个钢珠卡剑之法。衡川劭的左右手互斫,不正像两个巨大齿轮互咬吗,我只要抓住中心,用钢珠卡住,必定能抵消他的劲力。必竟,钢珠卡剑,与南山拄杖直戳两力或绞合,或相撞,或相聚之中心的原理相似,况且追远剑比寻常长剑都锋利。
这钢珠看似圆润,其实底部有两道极为细小的突出卡槽,牢牢卡在了追远剑上。
衡川劭手腕横来,直冲钢珠,云沁左袖如飞瀑回旋,发稍如花瓣漫天,她的衣衫很柔,却都是将南山拄杖的力道打在钢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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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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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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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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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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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翠减红衰愁煞人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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