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行到宏州将军府的灶间,让厨娘将我扮作桑国流落宏州的歌女。厨娘是宏州大店村人,她年轻时去过桑国。她找来一件旧衫,用黑炭和花汁在旧衫上画了淡淡的桂花和浓浓的杜鹃花,她们的花枝交缠在一起,柔弱无力又妩媚。“桂花与杜鹃花怎会共生?”我问道。厨娘说道“桑国和我们这大不相同,她们那的桂花和杜鹃花是一起开的”
我是第一次听说桂花和杜鹃花竞艳,对那个没有看不见摸不到的桑国,突然有些好奇。
厨娘将衣衫悬在竹竿上,风一吹,桂花和杜鹃花沁入早已发黄的棉麻中,旧衫成了一件艳丽俗气又破旧的长裙。
我对着灶间那缸水,梳发了个桑国女子的牡丹发髻。然后依照厨娘指点,从灶间的小道上徘徊到了小花园中。徐夫人不在营帐时,便在此处居住。
小花园中是徐将军的亲兵,我声东击西,从假山上跳到了二楼。
“徐将军”我模仿桑国妇人的声音。
徐夫人正在缝补衣衫,她应了一声,又看见我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一声。说道“徐将军不在,这位夫人是何人”
“徐将军杀了我的夫君,我是来杀徐将军报仇的”
“夫人何必执迷不悟,普天之下才济济。夫人应当另择良人,再着霓裳。比如我们这里的韩若水先生,与夫人郎才女貌”她停下手中的针线,一边按着微微酸痛的手,一边慢慢走近我。
徐夫人后来告诉我,她说到你爹爹的时候,我脸上如荔枝在烟雨中,渐渐红了。
她走到我身前几尺处时,那双本还相互搓揉的双手,突然一高一低,右掌以“山有仙鹿”之招式,高低一个起伏,拍向了我身侧的几案。掌力触及几案之时,几案裂出数条缝隙,原地飞起几丈高,已撞碎了门框。亲兵们其实已看见了我,几案撞碎之时,他们身姿矫健如鹰,已经越过廊处,到了门外。
徐夫人大声喝道“抓活的,要等将军回来再细审”
徐将军的亲兵有宏州城的子弟,有来投他的江湖侠士,也有他老部下的子侄。他们个个英勇无畏,战功赫赫。我从怀中取出一把桑国的刀,刀尖向前,对准了他们。但我自然不能不用任何刀法,剑法,只模仿厨娘切菜的样子,刀尖在半空颤来颤去。亲兵中的一个宏州子弟,年纪虽小,却极为聪颖。他远远只见刀光,就已知我”刀法“中的破绽。其实这般胡编乱造的刀法,除非对手像菜和肉一样躺着不动,否则,是绝对伤不到他们的。他眼疾手快,长枪平平向前一挑,枪尖跃入我桑国刀画出的光影之中。
他这一枪正砍在我的刀背上,枪上的力道递来之时,按照我那时的修为,只需轻轻翻转手掌,便能带动桑国刀将他的长枪压断。但我还是松了松手腕,顺着他出力的方向,让那把桑国刀掉落在地。
他长枪顺势又递近一尺,枪尖抵在我的喉间,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我说道“我来杀徐将军,又不是杀你。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需告诉你,我是谁。”
“小志,先送她去战俘营,等将军来再做定夺”徐夫人拨开枪尖,问道,夫人,你这般年轻,日后的路子更长了,不要后悔现在的执迷不悔。”
我手一抓,将身侧一个瓷瓶抵在喉咙处,说道“我们桑国人,从不屈服”徐夫人双手在我心口点中大穴,说道,“戴上手铐脚镣,带下去”
她点的穴,其实只要一个多时辰便能自行解开,我停了停。徐夫人右手一拍,将瓷瓶从我手中取下。又取下我发髻上的发簪,从她自己的妆奁中,取下绢花和绢丝替我簪上。
“这发簪太过锋利,你若想明白了,我自会交给你”
那些亲兵瞬间也明白,我不是什么江湖侠士,而是一个刚烈的桑国妇人。只是走错了路子。其实走错路的桑国妇人,何其多。他们不知丈夫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只有默默跟随。
亲兵取出手铐脚镣,为我戴上。几十人列队整齐,将我的双眼蒙上,送到了战俘营。
我满头零散的珠花,绢花,难掩病容,将士将我推入桑国妇人所在的战俘营中,月色下,木栅栏上了枷锁,惨淡的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弹着桑国的新月琴,将眼泪含在眼中,悲悲戚戚,只有脚上的脚镣为我和歌,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我行走江湖,扮过商贾,扮过教书先生,扮过绣娘船娘,扮过青年少侠,只有现在,扮得真像一个披着人皮的躯壳。
我竟然有些沾沾自喜,也算是做了一件实在事。
我的琴声越来越凄苦,跪坐在木栅栏一侧的战俘,被我浮动单薄又苦涩的琴音吸引,他们纷纷抬头看向我。
“这个女子是谁,怎么也被抓来了?”
“听说她夫君被徐将军部下杀了,她胆子很大,来找徐将军理论。结果,徐将军在城外巡防,她行刺徐夫人。她自然打不过徐夫人,便被徐夫人给送到这里来了“
我自然没有行刺徐夫人,那只是我和徐夫人演的一出戏。她也早已怀疑军中混入细作,便出此计策,好一举多得,同时将细作引出。
”现在明确了,这个细作便是同时看守过战俘和出入过徐夫人卧房的亲兵。
我那日弹的是桑国乡间的曲子,星星花。那是一种野花的名字,在桑国乡间生根发芽,从亘古到未来。
星星下,开满花,萧萧玉骨彩虹下。我带着星星花,闯荡天下,从长治川到秋村山,星月容颜死于昨日,身侧空空荡荡,却依旧握着一束星星花。
桑国和宏州,相隔千里,他们的思乡之情都凝在他们眼里。
异乡遇知己,我隔着眼泪看着战俘脸上的细微变化。
他们絮絮说着自己的往事,家中的爹娘。海上的风浪和她们那些自以为是的英勇。我将琴弹得极慢,极哀怨,对他们的勇气连练称赞。并哀求他们如若能回国,一定将我带回去。
他们连连点头,其实他们何尝不想回到故土。只是他们也等不到陛下的皇命。
其实我对桑国话懂得极少,是有个小将隔着栅栏,暗中向我比划。
战俘自然向我透露了我们栾安将军的计策,我说,中原李朝之人,有句话叫做将计就计,我们应该能屈能伸,跟着他们回到森州,再谋报效陛下才是。
他们沉默了很久。我的琴弦又响了,我说我的夫婿被宏州的守将杀了,我几经周折,一路弹琴卖笑,艰苦异常,好不容易来找徐云哲讨个说法,却被他们抓了。现在我和丈夫的家没了,又回不去自己国家,行尸走肉无异。
我假意越行越远,走到很远处的一个角落,默默不语。
第二日,他们果然找到栾安少将军,假意归顺。
栾安自然明白,取出早已研制好的药丸,药丸中是三七,加了麻药,荷叶,桃花,却骗他们说是毒药,不按着我们说的做,就会毒发身亡。
战俘自然不肯就范,我在营帐之后,在栾安少将军示意下,先点中他们穴道,再已烟遥西溪的掌力拍向他们的心口,他们胸腔受了挤压,喉管张开,“毒药”滑入喉中。
荷叶和桃花混在一起,他们不到一个时辰便腹痛难忍,我们再假意以木香,吴茱萸,白芍作为解药,但也告知他们,解药只管三日,三日之后,需再服用。
如此一来,他们便只有乖乖就范。
出发之前,我们的将士扮做挑夫,挑着“金银珠宝”,挑了五百战俘充作先锋,锦衣绣服,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极为威风。
但战俘们不免心惊肉跳,脚在马磴子上也是哆哆嗦嗦。栾安少将说,你们再哆嗦,便杀了你们。这样,你们梦里也能回家。他们这才稍微安稳了些。
其实那些宝物,是我们在大大小小的石块之外,用面粉,琉璃粉,铜粉,铁粉糊之,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满目琳琅,难辨真假。
栾安少将带着我们,我走到队伍之中,扮作挑夫,也去了赤州。因为你爹爹也去了。
我看到了你爹爹,他依计策扮作战败的我朝将士,他转身时,看到了我,朝我笑了一下,道,你果然跟来了。我道,“我自然要来。”
我们并肩走着,极为小心,沿途无暇顾及美景。
官道之上,设卡的桑国人上前盘问,我在十余位战俘的马腿上悄悄以指叩之,马受了惊,笔直冲了过去。
设卡的桑国人不恼怒,反而称赞道,这才是桑国英雄的派头。因此,我们一路通行无阻。原来他们的法则,胜利者从不下马接受盘问。
我们到了森州,桑国的战俘由我们扮作马奴的将士牵着战马,森州城的门缓缓向左右打开。原来,桑国人将部队分成两股,六万人由主帅樱烈十一郎带领前往宏州,另外六万人由副将忠信昭统领驻守在森州城。
只是主帅樱烈十一郎与忠信昭嫌隙依旧,战俘喊道,樱烈十一郎三日后将到赤州城外虹光台,命忠信昭三日后前往虹光台相迎。
这个战俘是樱烈十一郎身前的小校,叫做秋之光。我们的将士拿刀抵住他后心的死穴,他握着樱烈十一郎的印信,却是战战兢兢。
信上字迹是我们一位谋士从樱烈十一郎的信笺中描下的,运笔的方向,力度,藏锋露锋的起势都是一模一样的。我们的将士在秋之光的脊梁骨上连戳几下,他后后背后腰后颈上的骨骼关节无法弯腰低头,于是便僵成了一副昂首挺胸,斗志昂扬的模样。他的头根本低不下去,一眼望去倒是威风凛凛,头发丝上都散发着胜利的气息。
忠信昭压住自己的神色,走向秋之光,当他手握着一纸骄阳跋扈,春风得意的文字,努力挤出笑容,那笑比哭还丑陋,比我们的金银珠宝还假。
他和秋之光并肩而行走在我们的前头。舞姬穿着很薄,很明丽的衣衫,好像一幅五彩缤纷的画。她们殷殷勤勤得踩着“紫葵舞步”迎了出来,脸带蜜糖,目如水月竟花。她们伸出手臂,不经意与秋之光相撞。秋之光脸一青一红,舞姬笑嘻嘻得用小手握着他的衣襟,喃喃得叫着秋之先生。
舞姬的舞姿很美,如樱花与春水共天长。可琴韵鼓声之下,怎么也掩盖不了她们眼中的惊恐和落寞。虽然她们看向骑马凯旋而回的“”勇士”是崇敬的。是仰慕如君父的。
忠信昭官模官样,按照礼节,以柳枝洒地,为“勇士”接风。他努力装出一副极为开心的神色,将不情愿都掩盖在长袍下。
“那么,今日本座便在松鹤楼设宴”他的眼神从“勇士”们的脸上,一一流过。手中的那枚玉佩,和着鼓乐的节拍,应和着他眼珠的转动,敲打在几案上,一下,一下,清脆而回音叮咛。
桑国战俘们其实都怕,都有些不自在。但我们那些将士就紧挨着战俘站队,虽然低头,虽然假意被绑,但都已将长剑,匕首,短刀等兵刃藏在身上。战俘如若敢当作揭穿,我们的将士瞬间便能将他们手刃。
舞姬前呼后拥,载歌载舞,将战俘引到了松鹤楼。
我们作为马奴,牵着他们的马,也行到了松鹤楼。
松鹤楼中,桑国乐师在烛火和故作庄严的音乐中,昏昏欲睡。一条从桑国运来的大鱼被片成很薄很薄的鱼片,置在冰层之上。那条大鱼,叫做溟鳇鱼,头骨凸起如山峰昂立,虽然死去多时,却依旧威风凛凛,它的一双鱼眼睁得很大,在鱼的头骨上凸起,意味深长得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
战俘们战战兢兢,举樽时眼神闪闪烁烁,甚者不敢直视溟鳇鱼的眼睛。
原来桑国有个传说,说谎的人,如果与溟鳇鱼对视,溟鳇鱼附着的龙魂便会将撒谎的人刺死在屋檐下。
忠信昭拿着酒樽的手,摇来晃去,酒像一个一个披甲的小人,从酒樽中上跃跳下,在死气沉沉的乐曲中赴汤蹈火,极为怪异。
他望向远远立在楼外的栾安少将军,手腕一扬,铠甲上的一枚长铁片从他身侧像一道光一样刺来。栾安向右一闪,那枚长铁片穿透战马的脊梁骨,带着战马甩出几丈远,将它钉在了青石地上。
马血和马的脑浆,沿着青石缝隙,流淌成奇怪的方形。
“阁下好计策。”忠信昭拍了拍手,&"我这弹的是丧乐,跳的是丧舞。&"他望向那些歌女舞姬,她们目睹战马死去,面如死灰,提线木偶一般。战马尚且立过“战功”,而她们,是什么,是一群被禁锢下绝美舞衣下的可怜女人。
栾安从衣衫下取出长棍,直指忠信昭,”你们这些狗,打狗,只配用打狗棍。”
他身子一伏,以长棍为轴,在地上转了一圈,他的脚尖所及之处,青石碎开,烟花一样弹向半空,已将围拢而上的一圈桑国武士的双目弹瞎。
他第二个圈画出之时,松鹤楼的正门如纸糊一般,瘫倒在地。第二批冲出的武士都被门上的大木给压断了双腿。
栾安的棍法叫做”碎雪棍法“,是僧人为驱赶雪地中的野狼演化而来。大雪封山之日,僧人为救下野兔,便以长棍敲击覆满雪的山路,巨响之中,雪花纷纷,凶猛的野狼受了惊吓,自然就逃了。至于腿上的功夫,却叫做千手佛。是一位天生无双臂的僧人,他将挑水的水桶悬在双腿膝弯处,双脚各触两侧夹墙,竟也能将井水挑至佛前。
这位无臂僧人圆寂后,坐化之时,金光闪闪,竟如有千手佛降临,于是,无臂僧人留下的功夫便叫做了千手佛。
栾安手脚并用,两种功夫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坐之桑国人,无不称奇。
他的长棍从高向低拍下,忠信昭座前的几案已断成了两截。要不是他的儿子忠信柳笛从侧持长刀劈砍,那么忠信昭便会血溅当场。
栾安飞起一脚,踢中忠信柳笛后背,忠信柳笛站立不稳,连着长刀摔向了几丈外。那时忠信柳笛不过二十岁,血气方刚,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带着蜂拥而上的众武士,将栾安围在了正中。
你爹爹从几案上取出几双筷子,凌空几个翻转,武士们的明光刀刀尖向上,对准了你爹爹双手双脚,喉间心口。你爹爹以南山星泪的手法,以筷子为暗器,刺向武士的手腕。
明光刀银光闪闪,一根一根筷子被斩成了无数个细小长条,这正中你爹爹下怀。他双手向下一打,然后两手在胸前围拢,这些细小长条被他手心手背反弹,如一枚一枚锋利长针竖起。
接着,你爹爹踢过几张首尾相连的几案,挡住忠信柳笛和众位武士的去路。不及他们跨过几案,你爹爹两手十指如穿花引蝶般轻柔,在细小长条之间戳戳打打,忠信柳笛和众位武士手腕之上已被瓢泼大雨般落下的细小长条刺穿。只有五六个武士,冲在后面,被摔下的武士压在身下,双手得已保全。但他们的脊梁骨都已被压弯。
我们的将士顺势上前,将除了忠信柳笛以外的武士都当场歼灭。
我则和众位将士一起,立在廊下,将松鹤楼当日的武士都杀了。其实松鹤楼的宴会之上,我们战死了五十六位英雄,七位兄弟伤了胳膊,膝盖,手腕,肩胛骨,也有双眼被刺伤的兄弟。至于桑国人,除了那些战俘之外,还死了四百余个武士。
而此时,栾安长棍舞得密不透风。长棍之下,那些碗碟都碎了,碎片在几案上蹦蹦跳跳,跳到半空,似漫天飞镖,围向忠信昭。
这些碎瓷片的边沿都是锋。任何一片都能割破喉咙。”这位少将军,好厉害的棍法,是我取我项上人头吗“他极为自负,坐在榻上,身形不动。
碎瓷片低吟声声,似冬日寒风,割裂万水千山。它们离忠信昭越来越近。他眼中寒光闪烁,凶狠霸道似一头孤狼狩猎在悬崖之上。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们的将士们齐声怒吼。
”我不值得你们众多桑国英雄为我送死,忠信昭一定厚待你们的家人“他长啸了一声,左手手心重重拍在身侧的几案上。几案晃了一下,四条几案腿陷入楼板中,几案瞬间矮了一尺有余。他手心紧接着向上一抬,一道紫红光闪过,几案面板如一面盾牌立在了他身前。
这个几案面板是红木所制,四尺长,两尺宽,三寸厚,又大又沉,但在忠信昭手中,却如一张纸般轻巧。他左手手心平平出圆掌,面板随着他掌力激荡的方向,画出一个一个圆。碎瓷片被这”盾牌“所阻,栾安长棍连点数下,更多的瓷片像一群一群奋不顾的身的雪花,向”盾牌“倾泻而去。
忠信昭笑了一声,他仔仔细细看看栾安棍法中的破绽,左手力道越来越大,盾牌也越舞越快。只见道道红影当空,此起彼伏的声响,在红影中传出。时而沉闷,时而轻灵,沉闷时如弦断,轻灵时如玉碎。
栾安也笑了,”我从忠信昭侧面攻入,直断他手腕“www.miaoshuzhai.net
他长棍准头一低,棍尖已贴在了楼板上。飞在半空的碎瓷,脱离了栾安内力的牵引,纷纷跌落在地。一时间,声响如初夏之雨敲碎未熟青桃。
这一招出乎忠信昭所料,但他的盾牌之下却似有一股极大的力盘桓而来。如一个漩涡,要将”盾牌“吸附进无形的深渊里。
他低头一看,烧火长棍已被栾安一脚踢到了“盾牌”之下,卡在盾牌和地板之间。
忠信昭左手贴在“盾牌”后向右连转几下,但“盾牌”似乎生了根,与地板难舍难分。他左肩带动左臂,向下连挥三下,左手掌风从上往下漂浮,直击长棍。
到挥到第四下时,方才那旋涡一般的力道去了又来,他越往下击,回弹到他手上的力道便越大。因此,众人只见他的手掌,似乎被半空什么东西拉扯住一般,慢慢上浮,从离地二尺高,渐渐升到离地二尺半,三尺高。
你爹爹却知,这是栾安聚全身内力,将忠信昭下拍的力道逐一迎面击回去。他的内力是沿着烧火棍向“盾牌”递去的,递到与忠信昭内力向交之际,栾安左右手同时击在烧火长棍上。这一掌以烧火长棍为圆心,一圈一圈,直向忠信昭左手荡去。栾安击一下,更用力一下,因此他内力画出的无形圈越来越高,终于导致忠信昭的手掌越来高,忠信昭回击给栾安的力便越来越小。
“栾安少将军,果然是少年英雄”你爹爹也对栾安佩服得很。
“今日我便替森州父老讨个公道”栾安大喝一声,他右手滑向烧火长棍中心,左臂紧跟在右臂之后也滑向烧火长棍中心。他两手发力有前有后,但这两股力道互相辅助之下,烧火长棍如擎天高塔,冲破封锁的鬼魔咒,缓缓从地上立了起来。
起初之时,栾安手握的那一头高,“盾牌”底下的那一头低。
但当栾安左右手都滑过烧火长棍中心时,他左手向左伸出,右手虚握长棍,身若白鹤远飞,衣衫似羽翼张开,烧火长棍已笔挺得从盾牌下抽出,如“宝塔”巍巍,傲视青山。
四周静得出奇。
栾安的内力在烧火长棍上荡出的圈随着“宝塔”的耸立,越来越小,忠信昭的手却如被火灼一般,他右手拍向左手,两手交叠之时,却触到一团飘若鸿毛的力。牵引着他的双手慢慢落在“盾牌”之上。
他右手忙向外一推,去抓他的刀,但一声巨响。他左手似入深渊之中,有无数的水从地下上涌,推着他的手飘飘浮浮。
这声巨响,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栾安。
“忠信昭,你的“盾牌”都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栾安双目如阴霾后的第一缕阳光。让内心明媚的人如沐春风,让内心阴暗的人,如见惊雷。
“盾牌”从底下裂出无数条缝隙,“紫红的雪”覆了一地。原来,栾安压在“盾牌”下的那一截烧火长棍,被他用精妙内力和掌力,向上抽出时,圆圆的棍底和“盾牌”底相触,掌力向上俯冲,冲破了“盾牌”。
紫红雪下,从外侧冲入的那些武士,他们的手或者脚或者头颅或者肩膀,都先觉舒畅,似乎经脉都被打通了。但通了不到一转眼的功夫,他们的血脉和血肉和骨骼之间被这舒畅给生生切断了,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残肢落进这“紫红雪”中。
所以,忠信昭的手是被“盾牌”炸裂时的那股力道给震到了经脉,导致他误以为自己的手在深渊中濯洗。只不过,他内力雄厚,全身力道都去挡这炸裂时的力道,他经脉虽然未被震断,但却都已被震麻木了。
一道长长的黑影在栾安手中如紫电清霜,朝忠信昭太阳穴砸去。
忠信昭慢慢站起身,右臂一举一挡,用力一握,手心握住了烧火长棍的一截。同时,他的内力经肩井穴缓缓冲向左臂,舒缓自己已僵直的手肘,手腕,手掌。
栾安左手握拳砸在烧火长棍上,将长棍下压。长棍一声闷响,忠信昭手一松,却在长棍下低头弯腰,长棍落在他后背的铠甲上。铁片长吟声声,火星点点幻出。
“你这层皮能保你这乌龟平安吗”栾安问道。长棍如一道闪电,向忠信昭周身一下一下荡来,忠信昭右手一拍,地板上裂开一个口子,一道景色影子从地板中飞来出来,那是一把桑国的刀。却又比寻常桑国的刀更重,更长。这道是先桑国陛下德明御赐,通体金黄,叫做胤虎刀。
胤虎刀在忠信昭手中,金星初生,寒光凛冽。栾安久经历练,他准头一低,长棍对准了刀柄。
忠信昭刀背挺起,胤虎刀向前刺向栾安心口。刀背在长棍上划出一道金色的划痕,声若雷响。栾安抬腿撞向忠信昭膝弯,忠信昭胤虎刀猛得一弯,刀尖一颤,已笔直耸立在地板上。这招看似是忠信昭不知所措,其实是他以刀为屏障,以右手按住刀头,身子一荡,躲开了栾安这一踢。
他这般一荡,人已横到了栾安头上,他单手抓住房梁,双脚各使狐步,又快又急,直踢栾安眉心,后脑。栾安长棍横过,双手握在长棍中间,忽上忽下,忽平忽竖,远远望去,便似一条黑龙在追逐乱飞的妖魔。
转瞬之间,栾安已在忠信昭的飞扬,光明,条口,内庭等各穴上击打了几十下,使忠信昭招招踢空,渐落下风。好像一只被掏空的口袋在栾安头上飞来飘去。
”父亲”忠信柳笛被我们的将士绑着,他朝忠信昭喊着,有些沮丧,更是耻辱。
忠信昭没有答他,手臂伸直,反手一拳,直砸长棍。
这一拳叫做神武真拳,忠信昭三层的内力已随这一拳散去,他的拳头突破栾安长棍的防守,已重重击在了栾安的后背之上。长棍被削去一截,栾安后肩骨已碎,但忠信昭也拼尽了内力,他身子跟着下移了几寸,人也立到了胤虎刀一侧。
但此时,忠信昭这一拳已打得栾安气血大乱,他强压上涌的鲜血,长棍先下压,向上斜,直刺向胤虎刀。忠信昭脚下一招踏月长歌,向后移去一丈,胤虎刀在地上蜿蜒出一道深深的弧形,地板沿着弧形裂开,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楼下的松鹤溪清晰可见。
栾安右臂伸直,断了一截的长棍迅如闪电,已直抵在了胤虎刀的刀刃上,他右臂向左一绕,长棍另一头在廊柱上重重一击,跟着身子一转,将忠信昭困在了廊柱、长棍和栾安自己围成的三角形内。
胤虎刀连斩十余刀,原野之上火树芃芃,似有星火燎原之势。但长棍不动,栾安也不动,忠信昭即成困兽,在泥潭中咆哮,维持最后的野心和体面。
栾安脚下如踩流星,踏碎火树,他身形依旧不动,腿法却变了十余种,被他强压的鲜血落在松鹤楼纯白的纱帘上,瞬间梅花满帘。
“你的胤虎刀断了”栾安轻轻得说道,他的脚下,是忠信昭断成几截的胤虎刀,还有忠信昭弯曲成弓形的身躯。
忠信昭转来转去的眼神告诉大家,他还没死,可我们谁都知道,他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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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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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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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凌云之志,尽付幽篁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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