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斋>其它小说>凝霜傲雪录>第101 荷藏老鬼
  桑国的凉帆渡上,海风咸到苦涩,不见归来的渔人,不见铜钱叮咚的商贩。

  一艘一艘战舰列在海上,五十丈长的旗舰,到三十丈长的战舰,二百三十余艘船,四十余万征人。年老的,年轻的,海上印出他们或朝气蓬勃,或沧桑哀愁的脸。海水荡啊荡,他们的身影在海上隐隐现现。

  世成舟长翼,长瑄院陛下

  渊成舟长翼,康平昭襄大将

  瀚成舟长翼,康平文政副将

  澜成舟长翼,衡川昊副将

  泽成舟长翼,青花有枫少将

  津成舟长翼,西子禅少将

  汐成舟长翼,安康盈冲中郎将

  沂成舟长翼,东方立武中郎将

  沐成舟长翼,明月泽中郎将

  温成舟长翼,南棠秋霜中郎将

  淇成舟长翼,白川孝中郎将

  定成舟长翼,齐宁森海校尉

  宙成舟长翼,南姜鸿濡校尉

  。。。。

  武成宫的知事,念着一个又一个名字,绢帛在他两手间,被海风拉扯得很长,他将腰杆挺得笔直,将绢帛抓得很紧,这一不留神,海风便会将他的绢帛给刮走的。而且错一个字,礼秋宫的知事便要来打他一鞭子。

  他望着那些桅杆耸立在海天间,如森森巨木。战旗像一只一只老鹰,迎风翱翔。大街小巷之上,挤满了送别的人。

  出征的号角,一声一声,划破长空,似乎在拼命掩盖离别的悲怆。

  谁都知道,这也许是永别,可那些送走丈夫的妻子,谁都没有哭,他们默默吞咽着泪。武成宫说,男儿出征,开疆拓土,这是天降大任于斯人。

  桑国陛下长瑄院的世成舟上,将士队列整齐,三十二门火炮,如一条一条盘旋的黑龙。它们一飞冲天之时,便是湮灭彼岸疆土之时。

  大将康平昭襄望向大海,海上风平浪静,他的渊成舟紧随在长瑄院世成舟后,陛下御驾亲征。他们励精图治二十年,他康平昭襄等太久了。陛下登基之时,他是守卫陛下的托孤之臣,现在,他是追随陛下的肱骨之臣。

  他们的战舰乘风破浪,海鸟和海鱼追逐着他们。

  “父亲”康平文政在紧邻的瀚成舟上,朝康平昭襄喊道。

  他们父子聚少离多,相逢常在疆场和大营。

  ”云帆沧海,长空碧杳。“康平昭襄似乎想再说什么,但他停了停,接过副将手中的一张纸。纸上裹着油,是从一个琉璃瓶中取出的。

  &"他们中原的战船,遍布在琉璃宫外的海上。听说他们的渔人,用的渔网都是钢丝做的。

  “他们的战船,缺了火药,便是一堆朽木”康平昭襄的声音,从船头穿透到船尾,鼓舞着渊成舟上的五千将士。

  我们不仅有火药,我们还有英勇的将士。

  康平昭襄望着那六十对长橹分布在五十丈长的渊成舟两侧,像一对一对翅膀,升腾跳跃。他们所有的战船上都涂了夏目山源真河底的淤泥,可保船只不被火油灼伤。

  他的身前身后,围绕着十六台八岐火炮,炮筒高昂,八岐武士,阵列在炮台两侧。炮口足足有一尺宽。每门大炮的炮身上都绕着一条漆黑的八岐大蛇。黑铜所铸,蛇眼是黑金。八条蛇的蛇口又可各自发射长箭。远远望去,便如同有十六条蛇据守在船上。

  “你想家吗?”康平昭襄问近前的一位八岐武士。

  “我父亲说,男子汉大丈夫,四海为家。我们打了胜仗就是回家。”他虎目远视,似乎在海天中寻找他的壮志。

  康平昭襄走上船楼,煌煌一百二十位金盾武士,一步一岗。黑金锻造的盾牌之上,各盘桓一铁蛇,铁蛇内置机括,可伸直做长枪,长矛,长剑,长锥。铁蛇之下有四个可开可闭的暗孔,可向外抛掷长针,毒箭。枪武士和长矛武士,间隔列阵。威风凛凛。

  战船的都督,披肩正目,在十六台八岐炮台之后,举目远眺。

  目之所及,桑国战舰,如鹏泳沧海,横亘天地。

  “还有几日到。”康平昭襄问道。

  “还有十五日到。”一个将士回答道。

  康平昭襄似乎有些惆怅,”还有十五日。“他往海中央看,却又不知道自己要在海上找寻什么。

  出征前,钦天监披着黑衣,在宫中拿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黑盒子,走来走去。他年纪大了,走几步颤几步。远远望去,像只黑色野鸭,在早就干涸的地上,摇头晃脑得乞食。他终于停在了一高台前,说道,这些日子都没有大风大浪,宜远航。

  ”我们有多少把握?“那些年老的将士问道。他们不是怕死,他们是在出征前,为自己的子孙,为自己的家族,再谋取一些机缘。必竟,打仗打赢了,自己也有可能回不来。

  &"我只观星象,可不懂打仗的事情。”他反诘道”你自己带兵,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哼哼唧唧,转眼便不见了。

  船又行了好久,泊在一处小岛外。

  康平文政与康平昭襄终于坐到了一起。

  他们的面前,摆了两盏茶。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

  茶是康平家的茉莉花茶,不是男子喝的茶,是女子喝的茶。只是因为这茶是康平文政的祖母种的,祖母走了,茉莉花却又旖旎烂漫了几十年。

  武士站在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互相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主帅”康平文政站了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是下臣向主帅行的礼。

  ”“那个楚孤竹,到底是什么女子,你这般,违逆你自己,趁她出嫁时,偷偷去见她”

  “她救过儿子,很小的时候。她真的很美。”

  “要不是盈敏夫人打死那个杂役婆婆,偷偷用川端秀换下你,我就要被衡川老狐狸挤兑死了”

  “我让你顾全大局,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这个年纪,常人都儿女满堂了”

  “不过,爹爹也能答应你。若赢了,那个楚孤竹,便是你的下妾”

  “我,不能让她做下妾,她是儿子的正妻”

  “荒唐”

  “可是长瑄院从来没说,中原女子不能做我康平家的正妻”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过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这次,有我们的人,也有衡川家的人。有个事情,现在没有必要瞒你了。

  衡川家有五万人,是那些打不了仗的人。他悄悄将不能打仗的人换上战场,是为了保存他衡川家的实力。冲锋之时,那五万人夹在队伍中,只要他们不跑,也不会坏太多的事。无非就是杀的人少而已。

  为什么?

  “你心里眼里只有楚孤竹,”

  “这次,明面上,长瑄院没有让衡川老狐狸出征,大家都说陛下已经不亦重衡川老狐狸了。实际上,是我和陛下,商议后,定的计谋。如若有万一,衡川老狐狸扶持陛下的侄儿登位,他继续做大君,但皇位还在神武家手上。”

  “可为何是让他扶持陛下的侄儿登基。陛下有个侄儿,养在宫外,我是略略知道的。”

  “如若真到了这一天,有很多事情,我康平昭襄做不出来,他衡川老狐狸,做起来,面部改色心不跳,得心应手”

  康平文政道“爹爹,其实,我们为何要考虑战败。真的败了,儿子就引颈自刎。所以,我对自己说,康平文政,绝对不能失败”

  康平昭襄将茉莉茶饮了一口,说道“你是我的好儿子。只是,真正会打仗的人,一定也要想好战败的应对之策”

  但是父亲今天来,不会是只和我说这个的吧。

  我们本来的策略,是将我们的船分布在琉璃宫的四侧,以火炮毁之。琉璃宫与中原民众,官兵联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琉璃宫这道关卡一破,我们便能长驱直入。

  但现在,琉璃宫已备妥了火药,这个事情,我们军中只有几个将士知道。这中间,主要是里面有个药先生在帮忙。这个药先生,是当年清悦公徐云哲的下属。打来打去,我还是要和他交手。

  二十五年前,我们的人,曾经取道寒州,在寒州野林之中,卧薪尝胆五年,终于扮做流民,一路南下,连破中原十余州。

  这计策本来万无一失,只因我们收买了寒州牧,但遇上徐云哲,我们败了。

  现在,我要和你说的事。

  我们要与琉璃宫正面交锋,此战,我们不能失败。

  他们肯定会炸毁我们的修船坞,炸死我们修船的工人。

  “陛下会先从世成舟上离开,当他们的主力攻向世成舟时,我们主力绕到他们的身后,直冲中原沿海。世成舟上,会有一个勇士,扮做长瑄院。你现在不必知道世成舟上的勇士是谁,只需指挥我们真正的主力往中原沿海冲即可”

  海这么宽广,难道我就不会绕开琉璃宫,直捣高州吗?

  我说我要摧毁琉璃宫,她们都信,殊不知,我也会围魏救赵。

  康平昭襄对着天上,今夜没有月亮,这小岛上,只有桑国人点的灯,鬼火一样的。

  所以,康平军才是我们真正的主力。

  孩子,爹爹年纪大了,希望你能明白爹爹。

  长瑄院,会和你一起直冲沿海。

  至于如何绕开琉璃宫,幻书应该告诉了你。她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那才是她去琉璃宫的真正目的。我现在只有你们两个孩子,这个妹妹,你不太喜欢,爹爹也不勉强。你其实也不必非要和她争什么,你给她寻个好人家,她自不会争康平家家主。

  楚孤竹晋阳剑挥下,朗声道,布阵。

  晓梦楼下,一艘一艘战舰风帆鼓起,如流星般刺向桑国的战舰。她们英勇无畏,她们激起的白色浪花,如白龙贯日。

  她们的弓箭对准桑国战舰上的铁炮武士,箭首尾相接,笔直射出。

  铁炮武士的火把触及引线,巨响之后,海上狂澜四起,连天的巨浪,和着火光,向琉璃宫战舰倾覆。

  帆上,琉璃二字在大火中渐渐淹没,火顺着桅杆,向船舱蔓延。

  战舰开始倾斜,有人跳入海中,向桑国的战舰奋力游去,她将长箭抛出,刺穿了一个铁炮武士的手臂。铁炮武士伸手将长箭从手臂中拔出,血滚落下来,和着他的肉。

  他的手臂上,两个孔洞。武士将长箭握紧,对着那个高个姑娘抛去。高个姑娘头一低,隐如海浪下。铁炮武士将火把靠近引线。

  但他的左手臂弯很痛,仿佛左臂所有的大穴都被一场风给牵扯住。他抬头逡巡,他四周的三位铁炮武士,他们以极为诡异的姿势被一根桅杆从颈部串在了一起。可他们的战术上,这三个人各占一方位,并不是站成一排的。

  现在他们三人的血从伤口处,从他们嘴里,喷涌而出,个个怒目圆睁,可谁都发不出声,只有喉咙底的含含糊糊的呜呜咽咽之声。好像黑夜中,流离失所的海虫。

  第二根桅杆倒下,这个铁炮武士在倒地之前便成了一具尸体。

  死之前,他终于看清,是那个高个姑娘,左右肩上都是被桑国长箭刺穿的箭孔。是她游上了桑国战舰。

  高个姑娘接着有连呼三掌,第三根桅杆向后落地。

  她手向上一扬,落下的桑国旗被她握在了手中。

  弓箭武士的长箭瞄准了她。

  刚才,她的掌先她攻上船,浪花在桅杆处四溅,变成一朵一朵荼蘼花的形状。

  她从她背后的剑囊中取出一只箭,那是琉璃宫的箭,叫做“点翠箭”,她的这支箭对准了弓箭武士射过的剑,而她的左手却捡起了桑国人的一面帆。

  高个姑娘手一抖,那面帆如同一面墙,竟将弓箭武士射出的长箭挡了回去。

  第二个,第三个弓箭武士的箭射向了她。

  哈哈,你们这些人,当年杀了我的爹爹妈妈。爹爹妈妈何罪之友。

  高个姑娘在这面帆之下,捡起地上的火把,调转炮口,点燃了引线,一声巨响。几里开外的火药船瞬间成了一个火球。

  火球上一个一个的小点,拼命得跳下海,但马上被铺天盖地的热浪所吞噬。

  那是知婼,那是知婼。姑娘中有人认出了知婼。

  知婼道,死亦何欢。

  那张帆被一柄长刀砍破,数柄长刀直刺过来,知婼的血染红了衣衫。她缓缓倒下,却不愿闭上眼。长刀武士近前,将她的尸身以白绸覆上。

  ”你们若进攻,第一个没命的便是康平文政。”楚孤竹说道。

  琉璃宫的亭台楼阁上,弓箭,长刀,长剑列阵。

  康平文政扫过楚孤竹清丽的面容,道,你这般希望我死。

  奸佞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琉璃宫的战舰和桑国的战舰,已各有死伤。琉璃宫的姑娘,风帆张开,四艘战舰,“海容”,“海筝”,“海琴”,“海莲”号齐头并进,海容和海莲各自在海上左绕右行,将桑国的“川路”和“御风”号围在了正中。

  桑国的长箭贴着姑娘们的身侧而过,一支长箭扎入了海琴号的甲板,接着,密密麻麻的箭阵袭来,海水倒灌,海琴号晃了几下,开始下沉。

  那四艘船上各有十二人,她们按下机括,四艘船的船头和船尾的弹出挂钩和铁链,几声响,四艘船便以铁链连在了一起。

  铁炮武士的炮口对准了这四艘战舰。“等下看我的号令,先断她们的锁链。”御风号上的武官博文田,脸庞凹陷,孔武有力,他一身蓝月暗纹长身甲,手握长枪,拳心一点,长剑挥下,在铁炮武士的耳侧,轻声说道。他发号施令的样子,倒是从容不迫。

  他看清琉璃宫的战舰上都是些姑娘,两道眉毛便下垂到了眼角。

  你们桑国的男子呢?怎么都是女子冲锋陷阵。我们桑国的女子,都是相夫教子,织布制衣,为夫为家,一日三餐四季。

  对付你们这些狗,我们这些小女子便足够了。

  他胄上的大鱼骨,比他的眉毛还像一尾横行霸道的大鱼。

  众位女侠,容貌端秀,有勇有谋,勇气可嘉,不输男子。我们桑国,人人敬重英雄。

  博文田夸夸其谈,眉飞色舞,对桑国女帝的招贤榜,倒背如流。

  海筝号上的一个绿衫姑娘叫做丹周,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她衣袖一扬,几枚棱角尖锐的飞镖,脱手而出,直刺各人双眼。

  甲盾武士盾牌高举,飞镖贴着甲盾,嗤嗤做响,划出一道道划痕,又跌落进海中。

  丹周不断飞出一枚一枚飞镖,在她身侧围成一座屏障。

  弓箭武士拉满弓,长箭龙蛇齐舞,从桑国的战舰上飞奔而来。箭雨声声,声声急。箭矢如星,刺破海空。

  他们的箭是赤色的箭羽,像浸了血一样。

  漫天血色里,战舰步步逼近琉璃宫的防线。

  琉璃宫的八位姑娘,左右臂在半空交叠,一张铁渔网在八位姑娘手下拉开。

  八人以“仙人问路”,“仙人指路”,“仙人在路”的手法,上下左右将这张铁渔网舞得如一只雄鹰。“雄鹰”双翼如铜墙铁壁,伸展之时,翼下如有疾风劲雨,所及之处,赤羽箭被一一勾住。

  博文田只见琉璃宫的每艘战舰都有一巨大的”雄鹰“,鹰逐赤羽,弓箭武士首战即败。

  继续放箭。博文田长枪直指前方。路川号和御风号,长橹拍击海面,浪花涛涛,乘风而犯,全速向琉璃宫的战舰冲去。

  后援而至的“长岛”和“清风”号,一从左,一从右,风帆招摇,盾牌横行,挡向凌空而来的点翠箭,知尘镖。

  “射他们的船娘。“博文田手持烈焰长枪,一拦一挡,枪头先低后高,高低起伏两次,已将迎面飞奔来的四位勇士刺倒。

  她们的胸腹间被长枪刺出巨大的血窟窿,血沿着长柄,在海面上生出一朵一朵梅花。

  “博文田。”

  一声怒吼,桅杆上落下一个血色的身影,她落下之时,桅杆已被她的碎心掌削去了一大截。船帆沿着削

  长矛之下,落了无数的点翠断箭。他们博文家世代都是将军,野心勃勃,以东征我朝为终生愿望。

  众弓箭武士攀上船头,如在船头竖起了一面钢铁之墙,箭矢对准了琉璃宫的船娘。

  丹周的一枚飞镖已扎中了一位铁炮武士的右脸颊,他的脸上,鲜血直流。

  而船娘已齐力将四艘船靠近了川路号和御风号。

  博文田的手掌被点翠箭扎中,他将点翠箭折段。&"开炮&"他的声音极为沙哑,含着他的野心。

  他往后一看,却见四位铁炮武士或中镖,或中箭,或被琉璃宫的姑娘以盐沙用“漫天风雨下西楼”的手法,擦瞎,擦伤了眼睛。他们都或卧,或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博文田弯腰,用左手从地上捡起火把,靠近引线。

  ”撞船。”

  船娘摇动长橹,连着的四船借助风力,水力向川路和御风倾斜。

  丹舟的飞镖,对准了博文田的左手。她的手在半空戳戳点点,避开川路号射来的长箭。众桑国武士只见她如有无数双手,手型如风云变幻,时而如弯月问蝶,时而如海上有鸥,时而又是点破东风的手法。在她的手下,很多长箭被从中折断,而一只一只飞镖,从她手心射出。

  这功夫叫千手观音,你们瞧清楚没?丹舟的飞镖正中川路号的船楼,船楼的角铃落地,砸中了一个金盾武士的左肩。

  武士左肩处的铠甲破开,第二枚飞镖袭来,将这个金盾武士的左肩刺出了一个窟窿。

  金盾武士的长盾在川路号和御风号上来回格挡,长枪从长盾之间的间隙中刺出,挑向琉璃宫的姑娘们。

  丹舟妹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叫做橙儿,她的左右肩上都留着血,半张脸已血肉模糊。

  她的手中是一柄长剑,剑气划出一个一个大圈,将射来的长箭从中劈开。

  对准她的手腕。博文田气急败坏。

  铁盾武士从一左一右围拢过来,将博文田围在了正中。

  火把高举。

  你这些桑国狗。

  飞镖姑娘脚点在桅杆伤,她袖中抛出一根长鞭,长鞭的一头已绕在了御风号的桅杆上,她左右手交替,使西子挽纱,已落在了御风号的甲面上。

  长枪武士持长枪刺来,飞镖姑娘长鞭收回,回手一卷,将四位长枪武士扫落海中央。

  接着,长鞭的准头降下,对准了博文田的脖颈。

  一个肤色黝黑的盾甲武士,长盾横放,右手从长盾上掠过,右臂向右一圈,将长鞭的一头绕在了手上。

  姑奶奶还没怕过谁。

  飞镖姑娘左手从胸口取出一枚飞镖,手指骨节一弓一松,飞镖直削盾甲武士的额心。

  山明荣尚,左手刺长鞭。博文田喊道,他的火把靠近引线,一阵巨响,炮弹在水中炸开,击起的巨浪,将本就中箭的海琴号淹没。

  海琴号的半个船身已没入水中。

  那个持盾甲的山明荣尚,左手手腕一抬,一把长锥出现在手上。

  飞镖姑娘的长鞭越拉越紧,山明荣尚右手手臂,被长鞭绕出了道道淤血。

  他左手的长锥去斜过,要削断长鞭,飞镖姑娘脚尖点地,已变换方位。她看似娇小,这长鞭上透传过来的力却不小。山明荣尚如同一只僵死的乌鸦,他的身子跟着他的右臂已被长鞭带着转了一圈。肩胛处骨骼裂开,巨痛袭来。

  他长锥的锥头点向长鞭,但怎么都刺不断。锥尖离长鞭总是差着一分两分。

  炸船。博文田恶狠狠的。

  弓箭武士近前,接替倒地的铁炮武士,他们的手中火把高举,川路和御风号上炮口对准了那四艘琉璃宫的战舰。

  白檀色衣衫后,是一个瘦弱的身影,手里握着一支长剑,她似乎不会武功,很用力得握着剑,但却握不住,她是怕这把剑从她手中脱落。

  而她肯定也不会任何一个门派的剑法。她方才那几下,不过是仗了长剑的锋芒,横横竖竖,又是斜着,又是上挑,那些倒下的桑国人,更多的,只是恐惧这把利刃。

  她的衣裙的下摆也沾染了血,但她不怕,将长剑刺入了一个铁炮武士的喉间。那个铁炮武士,捡起一支断了的桅杆,正要击向那个白檀色衣衫。

  铁炮武士死的时候,双阳睁得很大,他不是恐惧,而是难以置信,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怎么就让自己一剑毙命呢?况且,她不会武功,她连剑都拿不好。

  慎和公子

  羲音。

  慎和长剑高举,将一支长矛架在半空。

  持矛的是一个长相魁梧的桑国男子,叫做清水春江。他嘴里喊着众人都听不懂的桑国语。牙关咬紧,双肩耸起,长矛下移。他的甲胄发出极为清脆的撞击声,那是他的骨骼碎了。

  慎和手腕一转,长剑在长矛上点了三下。长矛断成四截,带着清水春江,相后一倒,载入了大海之中。

  羲音,你快回去,我们的人驾船送琉璃宫受伤的姑娘回琉璃宫,你坐我们的船回去。

  不,我不回去。

  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云沁擦去脸上和手臂上的血,她的鲜血,沾了海风,很苦。

  海上已是遍地烽火狼烟,不断有人死去。

  本尘的袈裟穿在甲胄之上,他的禅杖寒光闪闪,拨来点去,发出阵阵长啸,已将琉璃宫的几位姑娘刺倒在地。

  一道芦苇色身影和一道雪青色身影一闪,他们闪得很快,是从桅杆之上一跃而下。这两道身影,未落地时,便已各自伸开双臂,将两位跌向船尾的姑娘拦腰扶住。

  &"绝尘“雪青色身影的人,冷冷喊了他一声,正是楚孤竹。她手中菱纱散开,绕向本尘的禅杖。

  ”陈恪,楚孤竹。“本尘说道。他眼中的光,像在海底盘桓的不知名暗黑大鱼,正迅捷得游曳,一边游,一边将身周的弱小同类吞噬。

  陈恪凝霜剑挥出,剑尖对准本尘身后围拢来的两个武僧。他们脸面方阔,孔武强健。一人手中持弓,一人手中持环刀。

  两个武僧一人左避,一人右退,避开凝霜剑。

  陈恪向前进一步,凝霜剑划出的光圈向外括出,将这两个武僧困在凝霜剑的剑气之下。

  接着,陈恪剑柄一点,剑尖颤了两下,将两个武僧的弓和刀削去。

  那弓和刀落地时,未老的剑气向上一勾,两个武士当胸各中一剑,甲胄碎裂,跌向了船尾。

  楚孤竹的菱纱极柔,禅杖在菱纱中点来戳去,菱纱绕个半圈,从禅杖下绕过,像一团云一样,飘向禅杖顶端。

  本尘的手已握在了禅杖顶端,轻轻一拧,禅杖斜在当空,将菱纱挑起,他掌上的力道沿着菱纱,递向楚孤竹的手心。

  这一掌,本尘用了十层的力道,楚孤竹指尖的血脉倒流向手心,右手顿时如握寒冰。

  楚姑娘。陈恪右臂一点,凝霜剑的剑尖向本尘的膝弯直刺。

  几枝鸟羽短箭凌空射来,对准凝霜剑的剑尖。陈恪右手使剑,左手洒字诀挥向半空,掌力点到,鸟羽短箭当空折段,跌落而下。

  长剑一荡而过,离本尘的膝弯只有几尺。

  本尘冷笑了一声,更多的鸟羽短箭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群觅食的寒号鸟。在本尘的身前围成一道白色的廊桥。妙书斋

  本尘的禅杖依旧在和菱纱缠斗,他微微一点头,鸟语短箭分成两列,一列向菱纱的中心飞去,一列对准了陈恪的心口。

  鸟羽翙翙,钢刺如光,所及之处,啸声呼呼。

  ”这鸟羽短箭如刺中菱纱,楚姑娘便危险了。需找到这控制鸟羽短箭的人。”

  陈恪上伏下跃,左右画圈,凝霜剑的剑身在半空与鸟羽短箭相触,上下挥动,已将首尾相连的鸟羽短箭劈开几个缺口。刺向楚孤竹的鸟羽短箭碎成碎屑,落在了船板之上。

  他回剑斩向飞向自己心口的鸟羽短箭。

  剑尖斜向上,破去高处的鸟羽短箭。接着,左手手腕上扬,已将两枚刺向楚孤竹后肩的鸟羽短箭,从中折断。

  长剑在他身前时而横,时而竖,晃晃挥动如一面盾牌,鸟羽短箭触及剑气,纷纷败下阵来。

  禅杖上的铜环连晃几下,菱纱从铜环中穿过,直点本尘的喉间,眼见便要见血封喉。本尘右手移向禅杖中轴处,左手横切,已举到菱纱之上。左手手背向外一推,铜环之间,一声长啸,已将菱纱弹开几尺远。

  楚孤竹小指在菱纱上勾出一朵“疏雨海棠”,海棠迎风,将被弹回的菱纱激起一丈高。

  她这掌风和飘向半空的半截菱纱恰好弯成弓形,而一枚从半空刺来的鸟羽短箭便成了弦上之箭,楚孤竹道“弄巧成拙”她盈盈一记“西子挽纱”,鸟羽短箭掉转方向,正中本尘的右臂。

  本尘面部改色,对着鸟羽短箭轻轻一吹,鸟羽短箭从他右臂之上弹起,又跌落在船板之上。

  白色鸟羽已成赤色。

  本尘将禅杖竖在自己身前,楚孤竹菱纱的一截在禅杖上越绕越紧,另一截在半空落下,直击炮台,将炮台周围的七八个武士,扫进了大海之中。

  他喉间一震,喊道,弓弦武士。

  他说的是桑国的话,楚孤竹说道,陈恪,这和尚在命弓弦武士偷袭你。她左手已低至菱纱下,点弹劈托,荼蘼掌风直向本尘而去。

  四位武士从船楼中跃下,将陈恪围成正中,他们个人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陈恪。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为您提供大神熙言的凝霜傲雪录最快更新

第101 荷藏老鬼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