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诺心里念着,原来这首诗,他也知道。
小诺又是惬喜,又是娇羞,原来遇知音,便是这般心境。
她说道,这首诗叫做陌上花,当年慕然王子写给他的妻子谢灵姑姑的。我没有见过谢灵姑姑,但是我听我爹爹说过她的故事。她可漂亮了,字也写得很漂亮。
可惜,谢灵姑姑早早就生病死了。后来,她的夫婿,慕然王子也不知所踪了。
楚辞的发带绕在了小诺的手指,是小诺旋转心尖,她的指尖便也跟着她的心尖,在一片白雪中旋转了。
楚辞道,我,只知道诗中是个回风舞雪的女子。写这诗的是人,苍松翠柏却沧桑看尽。这诗中的人和情和古诗,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的故事,一定是“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只是,现在,我只想弹这首曲子给你听。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浮光旖旎间,红尘名利,都抛了。
这首诗,很美。我第一次听人弹奏这曲子,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是个乡野僻处,一位哀怨而高贵的琴师,倚在藤蔓青青的墙角。
很多那个时候的寻常,现在却再也寻不到了。
楚辞的声音里,很喜欢那个地方,但是他也很懊悔,他自己把那个地方弄丢了。
小诺道,那个地方一定很适合流浪,所以才会有那位优雅的琴师。那里,那里是你的家乡吗?
楚辞摇了摇头,继续弹琴,我家在海天相间的地方。
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叫什么?
开窗便能看见海,看见天吗?
我家叫做琉璃宫。我娘便是琉璃宫的宫主。我还有个姐姐,美得像寒江雪。
我早知道你是琉璃宫的弟子,只是你这把告诉我,我便是开心的。小诺心里沾沾自喜,她欢喜得看着楚辞。
皎若海上月,独自莫凭栏
你的家里美吗?龙小诺将他的衣衫衣角折成玫瑰花的形状(早知道就和郡主姐姐多学几个花样。)
美。
他临窗而坐,琴就搁在膝弯上。
琴韵清清,万里海天,星光落下,有些醉了。
“龙姑娘在吗,”船家媳妇轻叩着雕花厢门,她总穿着绣翠鸟的水绿色衣裳,嫩杏色纱裙,发髻上沾满桂花头油,满脸堆笑,待客自然是极为热情的。
小诺应了一声,“船家妈妈”
船家媳妇推开厢房门,端着大大的木托盘推门进来。依旧是五碟菜,一壶酒。酒香如故,菜色艳丽。她躬身道,龙姑娘包下我们一条船,只是这烟雨绸缪的日子,两岸花红,江上人醉。只怕龙姑娘也要流连忘返了。
”她可真会做生意,这日子,船行不快,她便顺势来说风景。我且看她如何圆场“小诺心里想着。眼光落在木托盘上,船家媳妇做的菜,极为用心,色香味俱全。现钓的鱼虾蟹,现买的芦笋,崧菜。
”这几日风景好,我当家的也舒畅,这日便多给姑娘添些酒菜。姑娘,下次生意“她招揽生意,意由心生,却也诚意十足,任谁听了都会多出无数分喜欢。
船家媳妇的衣袖在木托盘下如一抹碧波漾过,木托盘想一直小舟,轻轻落在了几案上。
”那真是辛苦船家妈妈了“小诺有些欣喜,多停留几日,楚辞便能多陪我几日。她偷偷去看楚辞,楚辞的手指在琴弦上,如白鹤醉春风。
可这喜悦瞬间却被心口一阵若有若无的疼痛给截断。这疼痛,沿着血脉,一点一点往上涌,像一枚一枚针扎入血脉中。她低头一看。一根长长玉著的半截已插入她左胸。
原来,这玉著便藏在船家媳妇宽大的衣袖里,只是她的右手放在几案下,挡住了小诺和楚辞的视线。她将几案放置妥当后,右手微微一抬,玉著从袖口刺出,直扎龙小诺左胸。
龙小诺用右手按住伤口,问道,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船家媳妇道,自是江湖上讨生活的人。她脸上笑意散去,阴狠毒辣浮现,同往日热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龙小诺只觉有些头晕目眩,身子不由自主便向后仰去,一个白色身影闪过,将她稳稳挽在左臂弯里,正是楚辞。楚辞又伸出左手朝船家媳妇击了两下,船家媳妇向后仰去,是重重的坠地声。
解药呢?
楚辞冷冷得道
那船家媳妇用左手撑着,抹去嘴角流出的鲜血,冷笑了一声,接着轻蔑而又傲慢得道,嫣红柳绿,何时有解药了。看她说话的口气,似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楚辞又似给她留了一口气。这时,哐当一声,四扇雕花长窗砸下,闯入十几个执刀汉子,为首的正是那船家,这妇人的丈夫,其余皆是这船上的伙计。这十几人早已收起了憨厚忠实的模样,个个都执一柄蛇形砍刀,刀身漆着浓浓的绿漆。他朝那几个伙计使个眼色,便有八人跃将上来,将楚辞和小诺围在正中,为首一人道,奉主家之命,要带姑娘回去。这八人分八个方位,齐齐持刀便砍。
楚辞不慌不忙,将小诺的宁泽剑持在左手,横过,左转,右划,剑气从左至右连贯得划了一圈,依次倒下八具尸体。但望向刚才那船家媳妇倒下的地方,那一行人早已不知所踪。
“你伤口的血,是黑色的,不要动。”这黑色的血,像一个黑色的星空,楚辞的眼角有些红。
原来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楚辞将小诺横抱,拔去玉著,又封住伤口周槽穴道,道,痛吗?他这言语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之情,小诺顺势双手搂住了楚辞的脖颈,贴着他的胸口,点点头道,家父有个别院在翠山中,现下只能去那了。不知那二人在玉著中淬了什么毒,小诺虽疼痛,可觉周身气血流通也是无大碍,心中也是宽慰不少。又被楚辞如此抱着,自是又欢喜又娇羞。
”这船,好像要沉了。”
江水从船舱下上涌,寒意从破碎的孔洞中袭来。小诺有些冷,她抱紧了楚辞。
船的桅杆被江水撕裂,又撞向巨石,沉入了江中。
他们算准了时辰,将船行到了漩涡之上,又凿沉了船。楚辞说道。
船开始剧烈颠簸,几案被上涌的江水推向了窗外。舷窗轰然散架,连同几案一同坠入江心。
楚辞的衣衫下摆,被江水浸润,污泥点点浮上了白纱。
你不要怕,有我在。
晋阳剑一刺,削下一截长长的纱帘。
楚辞凌空越出船舱,踏在暗边山间巨石上,正是群山之间。小诺朝前方一指道,沿着这河,走十里地。便能到那别院了。
楚辞怕颠簸中会伤及小诺伤口,便在山中缓缓行。小诺道,楚哥哥,你这样抱着我,你就走不快了。楚辞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道,幸好他们的簪子扎得不深。但你现在不要动,你一走动,血液流动,毒素便会扩散。
那我是不是快死了。那可不行,我认识你,才没几天。
她被楚辞横抱在怀里,心里却极为开心。
“只要你在,一百个嫣红柳绿我都不怕“她靠在楚辞肩上。
山间夜风微凉,鸣声阵阵。
两人已走过了曲曲折折的山道
人生这条路,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
小诺看着两人在月下的身影,好像一副山水画。而这个毒药叫做嫣红柳绿,嫣红色和柳绿色,怎么正好是山水画的颜色。
她故意问道,楚哥哥,嫣红柳绿,我怎么从未听过。
楚辞探了探她的脉搏,说道,我们上船时,这船家夫妇极为热忱,菜和酒,都没有下毒。看来他们是先让我们放松警惕,再伺机行事。
那他们姓什么,叫什么。
他们一个叫做胡高峰,一个叫做朱红莲。
怎么他们的名字不是江湖人,反倒,反倒像做生意的。
名字是父母起的,难道谁生下来,父母便知道他们的子女是江湖中人吗?或者,江湖中的人的也一定要给他们的子女起个江湖名吗?
这两个人,怎么连我的那些下属都给骗了。小诺暗暗有些吃惊,他们能骗我的下属,便是说,这江湖中,能蒙骗我手下的人,并不少。一定要仔细查查,有没内鬼。
他们骗得过你的下属,并不奇怪,他们这般,就是江湖前辈,被他们给骗的,也不少。
楚辞说道,其实,他们以前是以卖颜料为生。最出名的颜料便是嫣红色和柳绿色。
文人墨客去煌州,都会买他们的颜料。
嫣红像初梅落雪,柳绿像枯木逢春。
他们生意很好。可是后来,二人不知为何,颜料店不开了。开始在煌州一带行走,风潇雨晦中,浪迹江湖。
那是谁教他们的本事?或者他们是被官府给逼的吗?
他们的师父是谁,我可真不知道。官府如果逼他们,他们大可直冲官府,为何要来刺伤你呢?
那他们是被仇家报复吗?要不,怎么好好的营生就不做了?我若有做颜料的本事,我一定要把我娘的样子,画得冰清玉骨。
哈哈。
”仇家“楚辞握紧了小诺的手,”现在他们自己,不知把自己变成了多少人的仇家“
”一世坎坷,谁又能预知明天?“
二人一路又约摸走了两个时辰有余,望见稍远处山顶有个小小阁楼,建在两座山峰之间,灯火通明,正是小诺家的别院,清影阁。此处正是福州翠山中,一年四季如春,当年的韩若水更是流连忘返,曾作诗云:惟有残月惜清影,确是岁暮天寒时。想着韩公来此地,景色怡人,他仰望夜空的残月,才想起人间此时正是岁暮天寒时。
小诺宁泽剑在一块巨石之上敲来打去,声音时而若风铃,时而若和风细雨,时而又如风吹麦浪,一个高音后,敲打声又如市集之喧嚣。总之,声音高高低低,起起伏伏。m.miaoshuzhai.net
小诺,你这是做什么,这块石头惹到你了吗?
怎么,你是怕我以后,像对这块石头一样对你吗?
楚辞脸颊一红,道,我怕你莫名生气。
我在担心什么,怎么心都烫了。
不会,你不离开我,我便不会生气。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转身看看,那是什么。
风中的山,凉风不见踪迹,却又无处不在。它们不仅吹去衣衫上的尘泥,也吹去了心上的尘泥。一点一点的红光在有凉风的山间,自山顶旖旎蜿蜒,那是一行手持红灯笼的人。
红光越闪越快,隐隐伴着几人的声音,他们喊着“少主,楚公子”
待灯笼的火光能照见持人的影子时,两乘软椅已落在了龙小诺和楚辞的身前。
一个管家模样的长衫男子道,属下清影阁陈皮,见过楚公子,少主。
他约莫三十五六岁,文冠方巾,身形瘦削,脸色白净,偏偏起了个叫陈皮的药材名。他对楚辞行的是江湖礼,对小诺行的是豪门大家之礼,言行举止皆是久经历练的大度,一双眼睛环顾四周,对身后几人道,你们二十人,分成四班,一个班一个方向,需警惕敌人是否还有不死心的。
队列中即刻走出二十人,五个人一个方向,整齐划一,手持判官笔各自朝东西南北四方巡视。
楚辞见这素不相识之人竟能叫出他名字,便又看了看小诺,小诺朝他得意得一笑,扬了扬宁泽剑,又在他胸前点了两下。楚辞明了,她这是以宁泽剑击打巨石的声音向家人传递信息,不同的声音对应不同的意思。
山中空旷,传音极快,所以,陈皮听得讯息,赶了过来。
当下,小诺和楚辞分乘一椅。这一行人脚力又轻又快,未几便到了山顶。
满目碧树琼花笼在一丝丝淡淡的香气中,如繁星般皎洁。众人在琼花中穿过几步,方才到了一处别院。是清影阁。那抬椅的仆人轻轻屈膝半跪,楚辞牵着小诺的手下椅立在阁前,见早有一左一右两列人,每人手中各持一盏琼花纱灯,躬身下跪齐声道,恭迎楚公子,恭迎少主。
小诺倚在楚辞胸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列中这才站出一位年长的姑姑并几个年轻侍女及四位医者。一行人在年长姑姑的带领下及得小诺跟前,又躬身道,老奴晴好,请少主随医官至杏花轩请平安脉,请楚公子随老奴至琼花轩。
”可是小诺的伤?”楚辞的眼里,比今晚的月色落寞,比清风惆怅。
晴好浅浅隐在衣袖后,道,有老奴在,楚公子不必担心。这一路楚公子照顾少主,尽心尽力,老奴谢过楚公子。
她说话时,含着山间林木微漾的笑,笑里是对楚辞的赞许。
小诺将楚辞的发带理好,楚辞眨了眨眼道,楚哥哥你明天记得来看我。便由陈皮和左边那一列人并医官引着步入阁内,进入西侧二层。楚辞便在这晴好姑姑并一男一女两位侍者及右边那列人的引领下,步入阁内,进入东侧二层。
拾级而上几步,那一列人道个万福,又躬身退下,这年长姑姑并一男一女两位侍者方掀开琼花珠帘,四人穿过一条长廊向前行去。这处长廊,一面是长窗,一面是围栏,围栏柱头皆雕刻成琼花的形状,与西面的长廊正左右相对。此刻西面长窗内烛火明明灭灭,正是小诺所在的杏花轩。
这东面长窗的尽头便是一处清幽雅静的居所,屋檐上垂下三朵琼花,至上而下,刻着琼花轩三字。此处近有琼花满院,远可将翠山尽收眼底。一男一女两位侍者推开琼花轩的长窗,请楚辞入内,男的道,小人子檀,女的道小人琼花,两人又齐道,请公子在此处歇息。那年长姑姑又道,医者已至,自会为少主诊治。公子不必担忧,如公子有何吩咐,只管使唤子檀和玉琼便是。三人方又合上长窗,退至长廊上。
楚辞见这轩中,几扇长窗上垂下绣满琼花的纱帘,紫檀案几上呈着形式各异的琼花摆件并笔墨纸砚。金银错的琼花帘后,一张雕满琼花的紫檀床,铺着白玉席并白绸盖被。楚辞在紫檀床上运功,调养了片刻,但他的双眼,却只有杏花轩的灯火。
小诺在杏花轩的窗下,灯火将杏花轩点缀得朦朦胧胧。陈皮道,少主,你这伤,不可大意。
小诺道,知道了,陈皮叔叔,你看看琼花轩的灯还亮着吗?
答非所问。
”亮着,亮着,”楚公子说,我们不让他来杏花轩,他便一直等着,等着少主平安。纱帘掀开,晴好款款走了进来。她手中的翡翠食盒上是一只青瓷碗,碗上刻画了一朵琼花,碗沿也是琼花的形状。
这瓷碗叫做“一花一世界”,小诺问道,怎么把这碗儿都拿出来了?这碗是专用来喝参茶的。
'少主,你不可动。&"晴好将小诺按回软榻上,楚公子这一路为你运功运力,现在医者未到,不可前功尽弃。
运功运力?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少主,若不是楚公子,这一路以内力护少主周全,少主恐怕,凶多吉少。陈皮脸上,担忧的神色,未去。
嫣红柳绿的毒药,毒性极大,楚公子拼死相救,这份情,少主便是要还一辈子了。晴好将碗里的参茶喂给小诺。
味道极苦,你平日从不喝参茶,说这是老古板才喝的。今日,无论如何得喝完。
”可楚辞他,何时运功运气,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他说的吗?”参茶一如既往的苦。
少主,楚公子脸色有些苍白,这正是损耗内力的征兆。他想必是劲运手腕,然后缓缓从手腕之上,传力给你,护你周全。他不说,大概,大概。
陈皮的眼角一扬,笑了一声,更像个书生,
大概,是喜欢少主。
陈皮叔叔,你净胡说
参茶突然不苦了。
窗外琵琶声声,如金戈铁马,气势如雷。
前方是何人。琵琶声中,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西域人高亢的音调。
你倒有趣,来客倒是问起主家是谁。
陈皮将翡翠瓷盒拿在手中,装作折扇,摇了几下,你的前方,自然是老夫子。
老夫子?那个声音提高了一个音调。
他是西域人,对我们中原的文化,知的不是非常多,他以为老夫子是一个人的名字。
对,我自然是你的好友,老夫子。
哈哈,老夫子,你叫鄙人来,鄙人就来了。说好的钱财,自然不能少。声音极为爽悦。琵琶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如万马渡江,江水滔滔,万马跃光。
赤目先生,我们做买卖的人家,诚信第一。若是管用,钱财自然不会少。
陈皮一本正经。
你将钱财拿出,给我瞧上一瞧。
这人怎么这样,开口闭口就是钱。晴好低声说道。
陈皮斜了她一眼,妇道人家,懂个什么?
陈皮从怀中取出一卷书,说道,我们是做小本买卖的,没有余的财产,便只有这琵琶谱,叫做《关山月》
原来,在他眼中,他认为于人修身正德有意义的便是钱财,并不是指金银玉器,珍珠宝石,田舍房屋。
鄙人今日极为荣光。(他认为荣光和荣兴是一个意思)
琵琶声中,刀光剑影,杀敌千里,不留名姓,杀得日月无光,天地无霜。
老陈皮,他这琵琶怎么跟打仗一样的。少主一个姑娘家家,哪里喜欢这个。
我说你妇道人家,还不乐意,头发不长,见识也不长。
琵琶的琴弦拨了一下,屋内烛火一闪,朦朦胧胧的烛火突然如被一股飓风所牵引,屋内顿时明明晃晃。
陈皮叔叔,他到底是好是歹。小诺的宁泽剑横在了手心,她探身,挡在晴好身前,姑姑莫怕,我们有宁泽剑。
而琵琶声却骤然停了。
一扇长窗却突然倒地。生若洪钟,烛火在巨响中,陡然又朦胧如初。
谁,是谁?小诺喊道。
少主,莫要惊慌,是赤目松将解药送来了。
陈皮指了指小诺的枕边,那里躺着一个小小的黄铜盒子,嵌满红玛瑙。
小诺伸手去拿盒子。
少主,我来。晴好伸手拦住了小诺,她将黄铜盒子我在手心。
你这是怕有诈。
这人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要小心的。
你这是什么妇人之见?
盒子打开,内中是一粒黑色,红色,褐色夹杂的药丸,味道极苦。
他这盒子是怎么进来的。小诺问道。
少主,这盒子便藏在赤目松的琵琶弦下,他一拨琴弦,盒子被他的内力掌力送入屋中。盒子送入时,他未老的掌风使得我们的烛火借势更为猛烈。
所以,方才烛火这般明晃晃,是他借力送药导致。
陈皮点了点头,他这人便这样。少主,这药丸吃一点点便可。
我先来为少主试药。晴好说道。
这东西多贵,你这妇人是不相信我?
好了,你们不必吵了,我相信你们。
小诺用几案上的银筷,挑下一点药丸,和着参茶咽了下去。
药一入口,只觉五脏六腑都是苦的,她眼里落下一滴泪。比参茶苦。
少主,吃了药,切不可运力运气,也不可就寝。端坐一夜便可。
好。小诺点了点头。
一股力跟着苦味从丹田处发出,向伤口缓缓涌去,阻滞的气血瞬间便好了一些。
这个赤目松怎么会有解药。晴好不依不饶,问道
他一个小妾便是被嫣红柳绿毒杀的,那小妾的父母拿了钱财,便去追杀嫣红柳绿,不成想被嫣红柳绿反杀。
后来,小妾不知底细,在酒肆拦杀嫣红柳绿。嫣红柳绿将计就计,将毒下在小妾的胭脂中。小妾当场毙命。赤目松为了弄个明白,命人跟踪嫣红柳绿,终于得到了解毒之法。
那我们再派人送些珠玉,修书一封,以做感谢。
少主,这倒不必。他西域的家中家财万贯,拿珠玉反倒是觉得我们在羞辱他。他本来就是个随性人,西风瘦马,清月琵琶。谁都找不到他。
而且,他面目与寻常西域人,也是差别极大。双目因染病而血红,他便干脆叫自己赤目松。
那你是如何结识他的。
说也有趣,我有个同族的姑姑,叫做蝶芷,便是当年楚长风大侠二位妻子中的一位。这楚长风也不是别人,正是楚公子的亲爹。赤目松是蝶芷姑姑的授业恩师,当年我去晓梦山庄探望姑姑,恰巧赤目松也来看他这位最得意的弟子,便有了一面之缘。
陈皮将翡翠瓷盒用衣袖擦了擦,递给了晴好。给你。
那蝶芷怎么不告诉楚辞前因后果,反倒告诉你。晴好将翡翠食盒端端正正收好,递给了应声而入的一个仆妇。
待仆妇走远了,陈皮皱了皱眉,说道,不读书,真可怕。
楚长风有两位妻子,楚辞是正妻庄夫人所出。蝶芷姑姑过世的时候,楚辞才是个毛孩子,他哪里知道前因后果?
只是姑姑性情恬淡,庄夫人进门比姑姑早,姑姑从不以楚夫人自居。更是要求庄中的人,不可叫她夫人。
“我药吃了,我要去看楚辞,”小诺从软榻上跳下,拉着晴好,绕到青绿山水屏风后。屏风之后,是小诺的衣架,她在一件一件衣衫中翻找,又是喜悦,又是娇羞,问道,我,我穿哪件好。
她的眼前,海棠粉纱裙,翠玉云锦襦裙,香雪海青玉如松大袖。
晴好道,我看那个楚公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想必他喜欢素雅的颜色,不如你穿这件白纱裙。晴好的手指在一列衣衫中穿过,指着一件苏绣白纱裙,裙角用白线挑绣了点点樱花,纯净的白便有了春风明媚和俏丽。
小诺欢欢喜喜得将衣衫换上,宁泽剑一点,便要越过围栏去见楚辞。
”姑娘,可使不得。楚公子这般将内力都给了你,正是需要运功养护之时。”晴好又好气又好笑,她急急拉住了龙小诺的衣角。
小诺想着也有道理,她回至室内,想了想,不如,我去给楚辞准备明天的早饭吧。
急急下楼,便朝灶房跑去,姑娘,慢点,灶房在那头。我得叫那些伙头小厮避一避。
第二日,楚辞吃罢早餐,忽闻听一阵箫声,步出轩外,只见小诺一袭镶红宝石苏绣樱花雪白纱裙,琼花赤金步摇,正赤脚立在廊上栏杆处,来回慢慢点着。
这箫声是小诺命晴好姑姑吹的,她想箫声婉婉,琼花碎玉,楚辞肯定喜欢。她望见楚辞,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双脚轻轻一跳,稳稳落在楚辞怀中,又伸手搂住他的脖颈道,楚哥哥,你醒了。她道,我家的早饭好吃吗,是我做的?又挽着楚辞的手进了琼花轩。
楚辞道,多谢小诺,你家这琼花粥味道微微有些苦,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小诺跳入他怀中之时,他已伸手探过小诺手腕处,知她已无大碍。因此,他说这话时,虽依旧是冰冰冷冷,脸上不见喜怒哀乐,心里却是不再担忧了。
我的毒解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昨天担心了一晚上,可是你的家人,不让我过去。我就点着灯,远远得看了你一晚上。
楚辞顿了顿,我自然是开心的。
你的毒是谁给你解的?
我们的医者里有个叫作赤目松的,他是煌州的胡人,身边刚好带了几颗”黑水兰征“丸,能解嫣红柳绿的解药。便给我了。
黑水兰征“是什么
黑水兰征“是胡人的话,翻译成汉文便是”地龙和明砂草“,是赤目松自己研制的药。他的一个妾室,便是被嫣红柳绿给害的。
你说神奇不神奇,
这地龙便是长着嫣红柳绿毒药地下的蚯蚓,明砂草是兔子躲藏的地方。
楚辞道”现在你的毒解了,我便放心了。其他什么的,我不在乎“
他在小诺的手伤亲吻了一下,“以后可不能这般任性了”
小诺拉着楚辞的手走到几案便,道,楚哥哥,你给我写几个字好不好。又研了墨,将一只木镶银狼毫递给楚辞,道,我听过你弹琴,看过你舞剑,可是还没见过你写字。她脸上流露出期望的神色,一眨不眨得念着。
楚辞便执笔写着,悲时俗之迫阨兮,愿轻举而远游。质菲薄而无因兮,焉讬乘而上浮?遭沈浊而污秽兮,独郁结其谁语!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营营而至曙。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是屈子的远游。
他的字体,极为工整。他这几日在船上,总是淡淡得练功,淡淡得笑,淡淡得弹琴。小诺曾听楚辞说,他家这兰亭赋、碎心掌、冰魄剑,需无思无欲方能进入佳境。楚辞俊秀清冷,小诺心中的欢喜自是都写在了脸上。她问道,楚哥哥,你的名字,楚辞是从屈子的诗中得来吗。楚辞道,先父颇喜屈子,更是每日都将这楚辞置于案前,便给我起名楚辞。
此刻,山雨滴滴答答敲打着屋檐,窗外朦朦胧胧,一道蓝色纱影在朦朦胧胧中忽隐忽现,伴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当小诺看清这蓝纱时,一个清丽苍白的少女正立在楼下院中琼花树间,亭亭玉立,倾国倾城,遗世独立,正是楚孤竹。
楚辞和龙小诺下得楼来,楚辞道,姐姐。楚孤竹早已留意到二人,只是不知是弟弟和小诺,便道姐姐路过这山中,见这一片花海如雪,不知不觉便走了进来,不想辞儿也在此处。想来此处应是龙姑娘的别院。她对楚辞是极为挂念的,更是悉心得将兰亭赋,碎心掌一招一式传于他,十多年间,一丝不苟。她的脸上,同楚辞一样,总是有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哀愁,如稀世之花只绽放片刻。但那种哀愁,却总是能让楚辞不经意间察觉到。
楚孤竹指尖轻轻拨弄一方小小的白色绸巾,道,我还要往梦州灵隐寺去。一个去字未说完,又是一阵花香,便是远去了踪影。楚辞对小诺道,姐姐不喜热闹,总是一个人静静得待着。
这山间的细雨,将翠山浸润成了深深浅浅的翠色,绿色,墨色。楚辞又至轩中持豪写道,山色深浅有无中,佳人娉婷醉清秋。吟风邀月舞红尘,凭栏倚梦一阙歌。
这不知不觉中蔓延的情谊,便如如同翠山今日的细雨,点点滴滴,悄悄蔓延。
入得夜来,清影阁中的银烛星星点点。翠山的夜晚,四季都是凉如水,清风徐徐拂面,小诺靠在楚辞膝上,楚辞轻轻抚着她的发梢,小诺道,楚哥哥,这样的日子,真好
他在小诺额间吻了一下,我送你回高州吧,你爹爹一定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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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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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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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说app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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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残红愁绿,白云清寂免费阅读.https://www.doucehua.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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