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诺醒来时,正在一处陌生淡雅的内室。柳木的床,柳木的几案,柳木的长窗。瓷瓶里,嫩柳点点。黑色与绿色落在白色上,繁星春水一般。
我没死。小诺有些窃喜。
可她看到镜中的自己,穿了一袭粉红的衣衫,衣衫上浅浅绣了稍深色的花样。她的那些天子赏赐的步摇不见了,变成了紫晶紫薇花步摇,步摇上长长的珠子直垂到胸口。
这衣衫比高州裁缝先生做的还好看,那些老顽固,就知道将女儿家裹在礼数中。
小诺跳下床,一眼看见床前的鞋子,是一双江南绣鞋。缎面所制,极为温婉,也极为俏丽。却又不失端仪。她身姿轻盈得转了一圈,喊了一声“师父。”可她的回音在繁星春水间,无根浮萍般飘荡。师傅,师傅,师傅,你在哪里。
但她突然一想,这不是九彻台,我被他们挟持,可师父呢?他年事已高,那些人有没为难他?她越想越不安,伸手去取宁泽剑。
他们拿走了宁泽剑。小诺暗自道,她气沉丹田,双手是“尘如故”的起始式。忙运气出掌,内息平稳,并无中毒的症状。这才稍稍宽心些。
有人吗?
稍远处纱帘轻晃,一位姑姑迎了上来,奉上了一碗汤,是红枣汤,青白瓷刻划杨柳碗-白瓷上描了杨柳,婀娜多姿。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师父,我的家人呢?”小诺对侍奉的姑姑,微笑。
那位姑姑接过空的杨柳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四十余岁,淡绿色上衣,蓝花裙衫,蓝花头巾。
姑姑,是您照顾我的吗?她的双手撘在了姑姑的手腕上。那位姑姑又是微笑,也不答她。却朝门外拍了三下手。
长窗向两侧推开,又进来三位年纪相仿的姑姑,一样颜色的衣衫和坎肩,只是式样略微不同。一位酱红色,一位黑檀色,一位黄豆色衣衫。
黄豆色衣衫的姑姑和黑檀色衣衫的姑姑手中各持一杨柳大食盒,酱红色衣衫姑姑将食盒中的白瓷盆一一置在几案上,三人这才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这些瓷器都是极为细腻洁白的吴山瓷,描杨柳镶边。菜饭却都是高州菜,鲈鱼和芦笋,山楂,青红翠白,赏心悦目。
想来她们一定是花了极大的心思。
小诺心中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难道她们是爹爹故意试探我的。除了爹爹,没人知道我喜欢这些。是的,是的,一定是爹爹半路救了我,为了给与小小惩戒,这才派人弄了这般的排场。
她抬头望向绿色衣衫的姑姑,问道,敢问姑姑如何称呼,是我爹爹嘱咐的吗?
绿色衣衫的姑姑摇了摇头,微微躬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将信放在两手之间,屈膝递了过去。
“这是高州门阀的礼节,她们真的是爹爹的人”小诺极为开心,起身接过信封。却见信封上绘了水墨杨柳。杨柳淡浓相宜,一个白衣的姑娘立在杨柳树下。杨柳很雅,姑娘也很雅。
“这点墨成翠的画法倒是妙计,画画的人,是九彻台上,我遇见的那位姑娘吗?”龙小诺问道。
绿衣衫姑姑依旧浅笑不语。眉眼看向信笺。
信封上是几个字:龙姑娘亲启。字体用杨柳叶拼成,小诺撕开信封。
信自是云沁给她的,只是现下,小诺不知云沁姓名。而信笺上的字迹,大大小小,各种书法字体皆有,有娟秀小字,也有狂草,拼拼凑凑,看不出写信之人的格调。
龙姑娘,请安心在此静养。我这四位聋哑的家人,红豆,绿豆,黄豆,黑豆,随姑娘差遣。自然,豆子的颜色便是她们衣裳的颜色,只是红豆,绿豆,黄豆,黑豆,天下竟真有这般随意的名字。自己家中便是大脚丫头,也是唤作碧痕,肃儿,悦诚等等,但江湖中,不愿以真姓名示人的比比皆是。便继续往下看。
“待诸事了了,我自会送姑娘回去”。
寥寥几句,并无落款。
一双竹箸已呈到了小诺的案前。箸上刻了一首诗:陌上柳色新与旧,塞外征人旧与新。心似东风啸黄沙,闲看杨花落纸鸢。
这首诗,既思念征人,又赤子热血。
思念与杨柳新旧交叠,只愿化作东风,断了狼烟黄沙,啸得漫天柳絮,追寻远方的征人。相思已成伤。
小诺悠悠地吃着饭菜。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这些仆妇又聋又哑,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小诺放下碗筷。
我来这里几天了?
绿豆姑姑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
绿豆点了点头。
姑姑的饭菜真好。
绿豆躬身拜礼,双膝并拢,腰身弯下。也是豪门世族之礼。
可如若她们是江湖中人,怎会知道世家的礼仪。且这几位姑姑,皆是掌事姑姑的仪态。
绿豆已双手捶在身前,低头从小诺右侧,她抬头打起卷帘,推开了长窗。稍远处的屋檐下,燕巢里的燕子,叽叽喳喳。他们是旧燕,啄来新泥,筑巢,唯恐误了佳期。
小诺走到院中,却见这个别院不大,两侧有两间小厢房,应是这四位姑姑的居所。
更远处杨柳行行,深墨浅翠,飘忽不定。看不到山,只有晴空如洗。奇怪的是,整个别院没有一处牌匾。看来这紫衣姑娘,是刻意抹去来历。但她这般机警,若是能与爹爹相交,那才是佳话一件。
灵机一动,便回至房中,取来笔墨,在正堂的屋檐下写了几个字:杨柳岸。又在那一左一右的茅屋上,写了几个字,左边被叫做柳叶,右边被叫做柳枝。
好了,这样才风情两相宜。她自言自语。
一架柳木秋千横在院中,空空荡荡,小诺坐上秋千架。四位姑姑脚步轻盈,已立在了小诺身侧,她们给她荡着秋千,笑意盈盈。
小诺环顾这院,别院四周都被杨柳围着,望不到头。而四位姑姑像料准了小诺的喜好,准备的膳食,衣裳,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就是连书房中的书卷,也是小诺爱看的文章-前朝顾同洲的诗集。
那位姑娘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她让我住在此处,十天,半月,还是一年半载?
她从秋千架上起身,粉色衣衫盈盈,小指轻轻撩拨开柳枝,已走向杨柳处。她转头浅笑,姑姑们却也并不阻拦,更没有担忧的神色。只是四人静静的在杨柳岸那望着她,看不出喜怒哀乐。
小诺惬喜,一定是他们知道我爹是个大人物,所以不敢造次。这么想着,她脚步轻轻飘飘,几步便入了这杨柳树中。转身对那四位仆妇鞠躬道,谢谢各位姑姑照料。
可这浅浅的柳树林,却怎么都走不出去。尽头的尽头,还是尽头。
“陌上柳色新与旧,塞外征人旧与新。恨作东风啸黄沙,闲看杨花落纸鸢”
柳枝和柳叶纠缠,这个声音偏偏又纠缠在柳枝和柳叶间,晕开了杨柳岸吹来的风,乱了此去经年。
“你喜欢看杨花落纸鸢吗,那我陪你一起看”。她寻得痴痴傻傻,灼得纠纠结结。
她仿佛看见,一身琉璃白纱的少年郎,透明着春秋与星河。他的眼神,洞见了宸寰之间一切的奥秘。
她突然就不想出去了。
在柳间流连,风吹起青丝,慢慢眷恋成白发,一生安好。
你在这里的,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依你这般的性格,你是
那个少年郎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又道
“杨花逐纸鸢”
琉璃白纱在这场春愁春柔两相宜的梦里,碎成光,濯成影,贪一场痴心妄想--从这头到那头,从一个人到,两个人。
可是她寻不到他。
你在哪,能让我看看你吗?她是恳求的
你何时又这般的性格了?他却是漫不经心的。
小诺跑丢了绣鞋,落了步摇。上面的珠玉在竹林间,阳光下,熠熠生辉。
终于遇见了他,一位白衣的公子,琉璃的清辉。
你是谁?小诺问道。
你又是谁?白衣公子反问道。
本姑娘自然是本姑娘。小诺心高气傲。
好,你是走不出着柳树林子的。白衣公子笑了,虽然清冷,但并不寂寞。好像这红尘中的一丝冰泉,缓缓融化。
谁说的。龙小诺环顾四周,可目之所及,只有他。
是你愿意迷失在杨柳岸。白衣公子的话,落在小诺心尖上。像春日的野外,生了一枝杨柳,雨露落下,便要生根发芽。
杨柳岸,是方才小诺写的字,他是如何知道的。
你也是被她们带到这里来的吗,小诺问道
她们是谁。白衣人问道
就是那四个聋哑的姑姑。
我不认得你说的聋哑姑姑,我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那你一定能带我出去。小诺信心满满。
既然是她们带你来的,如若她们不允许,我自然不会带你走。白衣公子,说得清晰清楚,也清澈。
可我想回家。龙小诺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被困在一个地方。但无助中偏偏有一种喜悦,从此刻开始。
你家在哪里?
我家,我家在高州。我叫龙小诺
那个地方,很远,也很繁华。白衣公子的语气逐渐淡下来,那是个与他无关的地方。可我,可我,可如若你也在这里,那么,我便不走了。小诺说得理直气壮。你能找到这里,兴许你和他们是,有些。。小诺本想说有些瓜葛,但觉得瓜葛两字不好,变成了兴许你和他们是,是有些熟络的。
白衣公子手中是一把剑。剑柄是琉璃正在杨柳林中,追逐光影,“晋阳”二字彷佛漂浮在竹林间的阳光里,翡翠色,琉璃色,美得有些不太真实。你叫晋阳?龙小诺又道,可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江湖上有位晋阳公子。这样的剑,卓尔不群,持剑的人,肯定看淡红尘。
他却摇了摇头,晋阳只是这把剑。我家以前也住在像这样的山里,但那里没有这样的杨柳叶。景色也也美,不是名山大川,到了冬天,便一片荒芜。
荒芜?龙小诺疑惑得看着他,他怎会生于荒芜?
也难怪,你生在高州,怎会知道荒芜?高州的夜,韫色正浓,风华正茂,即便有一隅荒芜,月色也让他们隐藏了。白衣公子说这些的时候,低头看着剑上的晋阳两字。又道,以前那个时候,这把剑上还没有晋阳二字。那时,我叫简云浩。
那时你叫什么?
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说得很快,小诺根本没有听清。
当年的时光都过去了,时光里的名和姓,不是不记得了,而是封存在心底了。
是的,只能封存在心底。
那时,我叫孩童。白衣公子似笑非笑。
那你叫什么。小诺自然问他,他叫什么,一旦,茫茫人海,他们走散了,怎么寻找。
我叫楚辞,母亲说的。
他对自己这个名字,说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要母亲喜欢便好。
那如果你不愿意带我出去,那么,你也就在这里。好不好。龙小诺纤纤十指,触到他洁白的衣衫。楚辞对着她,笑了一下,你这是要挟我吗,拉着我的衣衫。
龙小诺拽得更紧,你说是,那就是。
她的心,被这琉璃白拂过,覆满月光。
妙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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