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来,顾时自动的走到出口,时不时往里看,眼神紧张的不行,好似阿原下一秒就能将辛璃带走。
顾时的不安传过来,辛璃淡淡地瞥过,抬眸注视起今日格外俊朗的原阆。
“领带夹很帅气,特别适合你。”
原阆此时的眉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稍稍沾了点笑意就足够明朗了,“阿璃,你今天也很漂亮。”
“只有今天?”
“每天。”
辛璃故意调侃他,“这还差不多。”
海风吹来,有那么一刻非常放松,海上升明月,这晚却不是可以欣赏星月夜的时刻。
所有人都知道,上了这趟游轮,便是站在无间深渊的边缘,往前一步是地狱,往后退……
没有退路了。
他们把所有路都给堵死了。
“宗小姐昨日给我打来电话,确切地说是来找你,她问你有没有收到派对邀请函,想来是期盼与你一同前来。”阿原靠在栏杆上,与她共赏月,共迎海风吹拂,侧头瞧她一眼,顿时心火难耐,双腿也好似力量抽失,好在双手还剩下最后的理智,紧握栏杆力直了身子才不至于在她面前丢脸。
辛璃告诉他,“自从我搬离霍家便断了与她的联系,她常年参与国外大秀,事业发展的很顺利,如果仅停留于港城着实是限制了她的能力,我希望她能飞得再高点。”
阿原偷偷叹气,他怎么会不懂辛璃的用意。
她与纪廷峥闹开是给疯帽子看,疯帽子的成员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宗思蔓离她越远越好,那样才安全。
“宗小姐对你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真挚,她打来电话时鼻子塞着,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她猜你一定是有什么理由,否则不会轻易的放弃她,就像那场车祸,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你们才暂时失联。”
辛璃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她还说什么?”
“她说……”
阿原回想起宗思蔓当时找到他的模样,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成熟女人哭成了泪包,阿原自小长在霍家虽无兄弟姐妹但也未曾感受到孤寂,他的那群兄弟也对他好,不过走走停停,最后留下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饶是见到宗思蔓对辛璃的感情至真,也开始呼吸不畅了,“她会为你准备未来几十年的礼服,唯一最珍贵的那套是你的婚纱。”
辛璃鼻头泛酸,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苦苦的。
“我知道了。”
顾时神色凝重走过来,他们的谈话到此就结束了。
辛璃挽起顾时胳膊走向三楼,她提起裙角踏上台阶处,阿原在平台上唤她名字。
“阿璃。”
她拂起耳边的碎发,裙摆也随着海风轻晃,她像是躲在某个摇晃的小船里,眼前起了雾,将阿原背后的灯光看成了幻境,“阿原,珍珠糕我会为你备着。”
不说“你一定要好好的”也不说什么“平安无事”的话语,一句珍珠糕却牵扯出阿原百种忧思。
顾时拳头握紧,辛璃安抚他手背,他便松开。
辛璃笑着问他,“干嘛这个时候还吃醋呢?”
“我没有。”
“那我下去跟阿原再拥抱一下行吗?”
“……不行。”
那张熟悉的脸黑的没法看。
辛璃想啊,这还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吗?
“我以前就挺喜欢你这张脸,尤其是你被打的时候,抱头缩着身子,连躲都不躲一下。”
“故意的啊,不然你怎么会来救我。”
“哦,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这么有心机啊,还以为是我更有心机呢,特意等别人好好揍你一顿才出现。”
明明是往事,像现在这样和谐说出来,在过去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偏这会,辛璃特别想与他坦诚相待。
大有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情在里头。
她潜意识里当然不希望任何人出事,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更何况从踏进游轮开始,她这颗心就浮躁起来,一点都不安生。
过去她没有机会跟顾时坦然相对,和平说出自己的想法总是太难,必须得怼着他,欺着他,那样做就能达到折磨他报复他的结果,可经历了些事后,到了她才明白,也许告诉他不爱他了、不在乎了,才是对他最好的回击。
“大约是慢慢拨开真相的时候吧,起初你在金城照顾我,我挺感激,你对我好,我看得见,真的,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就算是陌生人照顾我三年,我也会感动。那些录像带没有让我想起来辛璃的过往,我只是看着镜头里的辛璃哭的那样惨,我替她不值。”
“再后来,我哥哥找上门,记忆依旧没想起来,你对我开始采取非常极端的方式,我自然厌恶你,一分钟都没法与你相处,甚至被你碰着也会觉得难受想吐。”
顾时脸色又变得苍白,他听到这些心事又会怎么想?辛璃缓缓舒口气,穿过热闹的人群看到了纪廷峥,他身边带了不少霍家的保镖,她的目光有了回应,纪廷峥的脚步一转径直朝着台阶的方向走来。
可她的真话还没说完。
“真相对我们都挺残忍,我理解你有你的苦衷,我也不是一个软弱的性子,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不爱你了。”很早就不爱了,过于偏执也是一种病,如果顾时病情加重,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阿璃,我可以接受你不再爱我的事实,但我会一直等你。”
辛璃摆摆手,“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了。”她一只手压在他肩上,这一次是真心对他微笑,“往后再见,不许说认识我,做陌生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璃……”
“放下吧,不会太难。”
辛璃松开他的手,顾时停在她身后步履维艰,他亲眼看着辛璃放弃了他,是余生都不会再与他有联系的那种放弃,比起先前的纠缠,这种折磨才叫人心生寒意,辛璃要是恨他就会继续把他留在身边,但是不恨了,那就是真的结束。
纪廷峥堵在辛璃面前,指间捏着一块手帕,“纪小姐,需要帮忙擦眼泪吗?”
“不用!”她没那么脆弱,收起感情,眼下要处理的事情就多了。
当即换上谨慎的目光,四下逛一圈后才与纪廷峥说话。
“阿原和顾时最好留一波人看着,半小时后就让他们跟另一艘船走吧。”
“我已安排人手做准备,他们不会参与其中。”
纪廷峥看向辛璃,“你与我筹划如此久,真到这天有何感想?”
“你瞒着嫂嫂还骗她,再晚回一会估计要睡书房哦。”
纪廷峥揉揉她成川的眉,舒展开了又是他那个天真无邪的妹妹,“阿璃,你很勇敢,我很骄傲。”
“一家人嘛,卡到时候给我开了呗。”
“没问题。”
“车呢?”
“要多少有多少,全给你。”
纪廷峥带着辛璃一路说笑进了三楼的餐厅,四周围着的都是他们的人,他们一进去正对面的就是一整扇透明玻璃窗,波澜壮阔的海面映着璀璨星河,堪称美景了。
辛璃的视线从窗外美景移到餐厅中央长条桌前的两人。
一个红色头发,一个西装革履,两人颇有闲情逸致看向窗外海景,听到辛璃他们的说话声才转过头来。
“纪廷峥,你的病可有加重?”张奚和悠闲自在的坐在那,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视线却在他俩身上游移,丝毫不觉此时的场景有多紧张。
“不劳你惦念,我的病自有解决的方法,相反你要担心你自己,事到如今你们已是被逼绝境,毫无生路可言。”
纪廷峥提起右手向后方的保镖示意,身后的大门恰时关紧,整间屋子只剩下五六个心腹。
张奚和感叹的很轻松,“瓮中捉鳖,胜券在握,纪廷峥你倒是一个合格的对手,我很满意。”
他们明知自己如同砧板鱼肉,非但没有慌张,而是悠然自得,种种迹象都显得特别诡异。
辛璃四下打量一圈,带来的人都是身手顶好的高手,对面两人没有武器,也没有帮手,应该不难对付,不过他们吃过疯帽子的苦头,所以纪廷峥向前走去时,辛璃下意识拉住他胳膊。
纪廷峥偏头,笑着覆上她手背,“阿璃,不用担心,这艘船上都是我们的人,他们注定插翅难飞。”
“好。”辛璃嘴上这样回着,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尤其是戴着面具的k在邪笑着看她,像是吊着势在必得的猎物,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辛璃拽紧拳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她不能胆怯,哥哥说过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不敢直面阳光,她永远都不会后退,她要站在哥哥身边与他共同进退。
“辛璃,你是否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说法?”红头发k撑着下巴盯上她,辛璃没有作答,他再继续,“那场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如果你没有撞上顾成也的车,我也会要你的命。”
果然是他!
“可惜你福大命大,他没有救你,我也没有救你。你躺在那,身下的血快流成河,啧啧,好可怜啊,路过的人还算善良,给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隐在人群里,听到你被送上救护车时还在喊顾成也的名字,你真的很爱他,也注定你这辈子要恨他到底。”
纪廷峥握住辛璃的手,他对辛璃摇头,眉宇间的愤怒已然游走全身。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狠毒之人,因为自己的痛而波及所有人,看他人受苦受难,好满足自己的私欲。
k换了个姿势,依旧悠闲,说着狠毒的过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记得你在医院里的那几年,顾成也心软了,这人就是不能心软,心软了就成不了大事,他跟我做交易,就是一只脚踏进了地狱的大门,魔鬼只会让他先得到甜头再尝一尝苦头,果不其然,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辛璃再也忍不住,“什么叫应有的惩罚?你又是谁的救世主?”
“你应该觉得幸运,如果不是我母亲调换你和辛百亿女儿的出生铭牌,你根本活不到现在,辛璃,我真为你高兴,你还能找到自己的亲哥哥。”
“无耻!”辛璃激动到青筋暴露,“我父母就是你害死的,是你母亲害死的!”
“辛璃……”纪廷峥稳住她身子,辛璃指头要陷入他的肌肤里,眼泪溢在眼角,痛苦极了。
张奚和自顾拍起掌,“好感人的兄妹情,也就是疯帽子对你们手软,不然你们兄妹也要天人相隔。”他停了会,“不对,也快了。”
纪廷峥问他,“这一场戏牵扯的人太多,你花了这么久时间与疯帽子合作,张奚和,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与灵灵自小长大,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委屈阻拦,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与黑暗为伍,是在犯法的边缘试探,你这辈子都毁了!”
“我么?”张奚和站起身来,坦然面对他,目光扫过他又挪到辛璃身上,纪廷峥往旁移彻底挡住他邪戾的光,张奚和低笑道,“那我能问辛璃一个问题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纪廷峥看向辛璃,她拧眉,“你最大的纰漏就是你的傲气,张奚和,还记得你给我听的音乐,降噪耳机好巧不巧与k给我戴的是同款,他绑架我于废弃工厂,他看上去十分享受音乐,以至于将我投入水池中也要欣赏一番。”
“降噪耳机啊,这一点都不稀奇。”
辛璃再回,“耳机是不稀奇,但是音乐就不同了,我问过你那首《虚伪的爱》,你说这首是你在面诊时最常播放的舒缓曲目,所以你才常年置放那首曲子,而我在k的耳机也听到了那首,不论是给我戴耳机时还是将我置于死地时,从那时起我就猜你们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音乐让人放松,不应该吗?”他狡辩着。
纪廷峥说:“的确是让人放松但你是心理专家,你选的歌都是有助于舒缓情绪的曲目,而且你应该不会忘记,你的所有曲目都是通过国乐大师专人定制的曲目,没有在任何平台曝光,旁人想下载绝不可能,唯一可能解释的原因就是,疯帽子24号是你的面诊对象,而且不止k一人!”
“没错,我们早猜疯帽子24号不止一人,k不过是现在的24号,而你,张奚和,曾经接触过上一届疯帽子24号,也就是在三年多前被季未央亲自击毙的24号!”
辛璃补上几句,紧盯着张奚和,他也没有流露出丁点的愧疚,反而愈加的享受。
他的手指在桌面轻敲几下,像是有意识的弹奏那首曲目,一旁的k说起话,“季警司击毙的是我的师父,如果没有我师父,我也活不到现在,怎么样,这个答案满意吗?”
“满意!”纪廷峥冷笑道。
这样一来,所有过往都能联系上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被疯帽子那样近乎于邪丨教的组织领养,在其长大过程中不断输入阴邪想法,他的怨恨逐年增加,他也就此被培养成疯帽子的刽子手。
“等等,我还有问题。”张奚和还是在问辛璃,“你何时知道我的身份?应该不是在被k绑架时。”
纪廷峥抢过话头,“这题我来告诉你。我们的确不是在你们绑架阿璃时知晓,从抓捕上一任疯帽子时未央与我就在部署,这是一场持久战,我们对你早就有防备。”
“这么早啊?那就是霍以灵出事之前咯,我算算得有7、8年的样子,既然击毙了上一任疯帽子,那为何不在辛璃出车祸时找到她带她回霍家?”
张奚和咄咄逼人,“你的研究成果早已告诉你辛璃的身份,k也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了你,明知辛璃在金城陷入困境,你没有选择救她,是不是认为她也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有抓住疯帽子重要,没有你的霍以灵重要。”
他挑拨离间的方式非常简单,纪廷峥握住辛璃的手也在用力,而辛璃的手并不会感到冷意,她小声告诉纪廷峥,“哥哥,我没事。”他们手心里的温度并没有因为他的挑拨而冷却,“哥哥,我相信你。”
纪廷峥眼角悲凉,他想起霍以灵被绑架的心惊,也想到千万里之外的金城,他的妹妹出了车祸昏睡不醒,可谓是腹背受敌,他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哪怕每一个重逢前的夜晚他都辗转难眠。
“纪廷峥,你向来自诩清高正义,在选择时也不过如此,你也很自私。”
k稍稍等的不耐烦,“跟他们废什么话,没听到这艘船上都是他们的人吗?张奚和,怎么逃啊?”
奇怪,两人还是不紧张。
死到临头,太不对劲。
“急什么,人家稳操胜券,我们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的。不过,我挺佩服你们,能使出兄妹离间的方式,只可惜这种方式太小儿科,差一点我们就信了呢!”
k接着说:“我告诉你啊辛璃,顾成也和你新捧的小白脸顾拾,都是我帮你推了一把,你有没有体会到被利用再背叛的滋味?男人说爱你也得看场合,他们对你居心不良,你也好意思谈真爱,是时候醒醒了。”
“你们是时候醒醒了!”大门从外推开,季未央全副武装进门,身后更是跟了数十个同等装备的兵,他们一进来没有像纪廷峥的保镖那样温和,相反动作迅速围上了张奚和与k,“疯帽子24号,张奚和,港城警方正式通知逮捕你们归案,请放下武器,别做无意义抵抗!”
季未央一来,辛璃顿时松口气,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一圈人挡在她和纪廷峥面前,她只能通过人群间的空隙去看张奚和,他推着眼镜,凌厉的光向她射来,不好,如藏着毒的箭,寒光四射。
辛璃仿佛被震住,立在原地,后背也寒气扑来,想来是走道上吹来的海风,夜里渐渐凄凉。
“未央,廷峥,我与你们相识多年,没想到你们这步棋竟然走了近十年,等到这一刻很欣慰吧。”
“少他妈说废话!”季未央警告他,“张奚和,于公我与你是敌人,你帮助疯帽子是危害社会,我的那群兄弟因疯帽子而死,更是因你而死!”他渐渐失控,语气哽咽,“于私,我从不想与你做敌人,我们自小长大,你偏偏走错了道!”
“什么是正确的道?”张奚和近乎疯癫的微笑,任人看了都要打寒颤,“未央,廷峥,你们告诉我,这世间事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们立场不同,所思所量必然不同,我不要求你们成全我的道义,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成全我的道义?”
“好了!他妈的没完没了,参加辩论大会去得了,张奚和,别跟他们啰嗦了,直接告诉他们,省的他们在这得意!”k打断他的话,带有很明显的情绪。妙书斋
张奚和表情沉静,当这场局的尾声只是一场不同以往的面诊,整个餐厅上空,乃至走廊外,悄然响起熟悉的幽静音乐,正是张奚和常年面诊时播放的舒缓曲目。
虚伪的爱。
张奚和非常陶醉,张开双臂呼吸这一片最后的幽静,他这样放松,倒是令围着他的人越来越不解,张奚和恍然睁眼,眸中的光断然冷掉,“纪廷峥,你既然有本事让我进入这场局,就应该知道我不会束手就擒。”
“你本身高傲自大,不用我引你也会来,我料想你有其他方式可以逃离,但这艘船上都是我的人,你逃不掉!”
张奚和摇头,“非也,你撤走这批人能赶得及我布置的炸丨弹提前爆吗?你要明白,这艘船上的人非富即贵,你要拿他们跟我陪葬?”
“哥哥!”辛璃彻底怕了,张奚和竟然想炸了这艘船,今晚来的都是港城名流,他们接到的是霍家的邀请函,如果真出了事,霍家必然逃不了责,这些年霍家势力壮大,在港城树大招风,若是真陷入此绝境,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好恶毒的法子。
抓着一船人与他共赴黄泉!
季未央也笑,“你少得意,这船上都是我们的人,意思是上这艘船的人都是我们的人!”听者糊涂,说的人却心里敞亮,“我们的人伪装成部分受邀请的人,此时名流一行皆被送往另一艘船,而我们的人就等你露出马脚,正逐步拆除船上炸丨弹,你既然料到这一步,就不会舍得命葬大海!”
“啪啪啪……”张奚和再次鼓起掌,“不错不错,有胆量,不愧是我张奚和的朋友,我这人最爱与死神赛跑,竟然大家都在走钢丝,不如我们再玩一个游戏,船上的炸丨弹分别放置的位置不算太隐蔽,既然你们已经察觉,那我就放心了,至少我们不会炸的肉身分离,死的太难看。”
辛璃不知道张奚和疯狂至此,连死都不怕,好像铁定了心要与死神开玩笑,这人真是自恋到死。
季未央大声囔囔,“不想死就闭嘴!”他给左右两边围困的人示意,他们刚要上前,张奚和又道,“季未央,薛黎不日来了港城,不知这个消息你接到了没?”
不好,薛黎正是季未央的心劫。
辛璃忙不迭扫向季未央,他神色愕然,有一瞬的崩溃之色,而后强打起精神,手上的枪指向了他,“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诉我直言,你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就是疯帽子成员,我的律师会认定是你们故意引诱我说出那些违背我本意的话,而且,我的本职是心理医生,早些年我的测试结果就证明我的心理不正常,枪杀精神有问题的病人,季警司好大的官丨威。”
“张奚和!”季未央暴怒一声,纪廷峥忽然开口,“未央,别被他套进去!”
辛璃也道:“他总有自己的说辞,你不用在意他的威胁,薛黎一定没事!”她十分不确定,当张奚和如蛇般刺目的光迎来,辛璃躲都躲不开,他像是看穿了她,“要证据吗?也好,我们大可一试,而且不光是薛黎……纪廷峥,你难道没告诉季未央,你将薛黎接到了哪,又是如何跟霍以灵保证,你们会平安归来。”
人再强大,有了软肋就是给对方可趁之机。
这一回,纪廷峥也慌了,“你不可能找到那里。”
“青琊山是不行,你以为乔装几波人马假意送走他们,我就猜不到他们仍在港城么?”张奚和“啧啧”两下,“霍家那几派偷偷走漏风声,霍铭霄还被蒙在鼓里,你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殊不知早就被我发现,我装着不知情,就像你表面与霍铭霄不合,却暗地里通知霍铭霄拦下我的车,从而带走辛璃那次一样,纪廷峥,你比谁都要会演,你装作有心病与我接触,实则是把霍以灵拖入了你的局,你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地狱!布局长又如何,到头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哥哥?”辛璃眼角硬生生逼出眼泪,她能感受到纪廷峥的乱,要说卑鄙,张奚和理应排第一!
纪廷峥没说话,他的沉默给张奚和的得意加了一把火,越燃越烈。
这局,最坏的打算便是放他们走,可他们要是走了,前功尽弃,再想抓住难上加难。
“你想怎么做?”
辛璃的声音冒然闯入其中,引得张奚和另眼相看。
纪廷峥手心冰凉,他依旧是辛璃眼前最高大的存在,他挡在她身前,纵使身前是火海,他也能为她挡了去,可是,霍以灵是纪廷峥最爱的人,还有薛黎,她与季未央相隔多年,明明相爱不能在一起,要是再分开一次,季未央会死的。
辛璃在过去没有预料到她与纪廷峥的命运竟然会与这么多人相连,可偏偏他们从出生就没得选择,疯帽子帮了k,也不过是看中了k有一个与他们类似的疯狂的母亲,人性难料,有人向往自由与光明,有人愿意与黑暗为伍。
张奚和低声笑道:“辛璃,你被保护的太好,我看不到你。”
辛璃深呼吸,挣开纪廷峥的手随即走向前,他猛地扯住她手腕,“阿璃!”
辛璃回头,“放心吧哥哥,我跟他谈。”
那一眼,揪心到极点。
辛璃希望纪廷峥清楚她眼中传达的信息,她的哥哥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存在,是他的到来让辛璃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她的哥哥像一座大山保护着她,她从来就没有埋怨他的意思,也不会去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来,纪廷峥所受的苦并不会比她少,更甚者,纪廷峥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内心倍受煎熬,他无父无母,有妹妹却不能相认,他要藏起自己的思念才能赢得这一场局。
可辛璃也替他高兴,因为有霍以灵的存在,纪廷峥才会在悲苦的岁月里看到了他的光,霍以灵是他的精神支柱,如果他失去霍以灵,即便他活着,大概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们对感情的真挚,曾经深深打动过她,辛璃会想她这一生如果也能拥有这样真挚单纯的感情,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她的脑海划过一张俊朗的脸,额头一块疤,浅浅地凹进去,与周围肌肤呈现不同颜色的病态白,等他到了港城,风吹日晒连带着那道疤也变得幽暗,原来生死关头辛璃最想的还是顾时。
年少的欢喜哪能这样容易忘记,他们之间的羁绊牵连的那样深,交错繁杂,早就不经意的渗透进她的骨子里。
她说不爱了,不在乎了,偏最紧要的时候还是第一个想起他。
“辛璃,时间有限,我不打算在这里与你们耗下去。”张奚和有意提醒她。
辛璃往前走,每走一步,身边人自动让开一条道,她想让纪廷峥明白,他能保护妹妹,她也能保护哥哥。
辛璃也应该成为纪廷峥的骄傲,成为能给他遮风避雨的大树,而不是一味的攀附于他的怀抱。
“阿璃。”
季未央的手抬起又放下,若不是无奈,也不会让她挺身而出。
辛璃路过季未央身边,“未央,没事的,有我呢。”
她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眼前这一件就是最疯的一次,她不是个听话的好姑娘,从小就被宠坏了,她想要的就非要弄到手,到了港城,人人包容她信任她。
哥哥说:“你就做你自己,看谁敢给你脸色看!有什么事哥哥给你撑腰!”
季未央也说:“阿璃,其实你与薛黎很像的,你们曾经都是飞蛾扑火的人,为爱付出不丢脸,往后谁不爱你我帮你揍他。”
痞子一般,也是对她的偏爱。
对她好的人都站在她这一边,她最后再疯一次又如何?
辛璃不怕了。
她鼓足勇气,敢直面他,她心里装有白日艳阳,自由正义,凭什么不敢看他!
“张奚和,我跟你走。”
“你很聪明,知道我想要什么。”
“阿璃!”纪廷峥冲上来,季未央拦住他,沉声质问,“坦白讲,你觉得你能逃出去?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你逃不出这片海!”
张奚和这会是真的不耐烦了,“k,什么时候了。”
“十点整。”
张奚和抬头,笑容尽失,“季未央,你再多说一句,我不敢保证你女人的安全。”
辛璃用眼神制止季未央,转而对张奚和说道:“我跟你走是有条件的,你必须让你的人保证我嫂嫂她们的安全,否则……”
“这个好办。”
话落,一个电话打来,那头霍以灵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人心卡到了嗓子眼,然后霍铭霄的声音传到保镖耳麦,那人告诉纪廷峥,霍铭霄的人到达那处,霍以灵和薛黎安然无恙。
张奚和对辛璃伸手,露出绅士的微笑,“我说了,我对她们没兴趣。”
既然他能保证霍以灵她们的安全,辛璃再犹豫也会放上去,刚贴在他手心,辛璃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接着,张奚和调转脚步欺身掌住她的腰,他手心冰凉,隔着浅薄布料牢牢控制住辛璃。
张奚和的身上有一股淡淡地香味,辛璃在他的车上闻到过,她狠狠掐自己手心,有了痛就足够清醒。
张奚和手上有了人质,他完全占据了主导权,见到纪廷峥脸上的愤怒更加得意,“很好,下一步到达船头甲板上,然后……我要见到谢里曼的谢九少!”
谢里曼?与霍氏深度合作的谢里曼家族?
辛璃身子僵了几秒,张奚和覆在她耳畔的话唤醒了她,“阿璃,谢里曼家族的谢九少爷可是将来的掌权人,他上了这艘船,要是有去无回,事情就好玩了,不止霍家要遭殃,恐怕……”他欲言又止,余光狡猾的看向纪廷峥。
季未央警惕起来,“这里没有谢九少,即便是有也是我们的人伪装。”
“你当真觉得我愚钝?未央,鲜少有人与我玩心理战术,我可以叫人放了霍以灵,但辛璃在我手里,你还想耍我到几时?”
k玩味的看着他们,“你们真以为我们半点后路都没想过?该说你们聪明还是低估了我们?炸丨弹你们能拆,但也得花时间啊,我友情提醒你们,时间不多了。”
他举起三根手指,缓缓倒计时,“三、二、一……嘭……”
没有意料而来的爆炸声,但他嘴边的笑没落下,“来了。”说完,巨响震天,所有人的耳麦传来刺耳的电流声,季未央的耳麦里传来队友的呼叫,“老大,三号甲板,猎鹰带着炸丨弹跳入大海!”
绝望又凄厉的报告。
事态严峻,到底是小瞧了张奚和的狠。
纪廷峥不得已松了手,他的人,季未央的队友,看着张奚和带上辛璃离开,k在后头冲他们吐舌搞怪,季未央看的血液上涌,“疯了,真的疯了!”
纪廷峥对上耳麦,牙都要咬碎了去,“韩黎,抓住……谢九少,去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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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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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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