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长轩池公公如今就住进了廊庑,周围都是酒醋面局打杂的小太监,一想到自己曰后就要在这儿生活下去,池公公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是没去求过干爹张鲸,可张鲸也万万没料到,德妃娘娘的怒火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那当真是有仇不过夜,自己刚刚在皇上面前耍了一个小小花招,给那位国舅爷稍微上了点眼药,没曾想,娘娘居然转脸就发作起来,寻了个借口,把池长轩给打了二十板子,扔到了酒醋面局管大蒜瓣,不出意外的话,池长轩曰后就得和大蒜瓣打一辈子交道了。
可池长轩是什么人?都知监的掌印太监,东厂督公张鲸的干儿子,这都知监负责皇帝出行,可以说,皇帝到哪儿了,有时候问司礼监也不清楚,但都知监一定知道。这个职位虽然品阶不高,却胜在常伴皇帝左右,张鲸让自己最得用的干儿子掌着都知监,其意昭然若揭,无非期望圣眷不衰,若不然,这东厂督公虽然位高权重,但也因为位高权重,不能常伴皇帝左右,那么,这情份就会越来越少,历史上得宠的东厂督公,无一不是紧紧把握着都知监。
张鲸在暖阁和皇帝奏答,德妃还安抚了几句,可他刚走,德妃娘娘立马儿寻了个借口,说昨儿去给仁圣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池长轩负责皇帝出行,却是没办好差事,到了仁圣皇太后那儿居然晚了片刻,岂不是耽搁了皇上对皇太后的孝心,真真不可饶恕。
池长轩真可谓躺着也中枪,顿时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拖到德妃娘娘跟前,他还战战兢兢求饶,太监犯错,决不能分辨,一分辨岂不是说主子错了么,故此只能求饶,可德妃娘娘沉着俏脸道,若传出去,那百官又要嚼舌头根子大骂皇上了,其罪当诛,念你多年在皇上跟前办差,左右,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池长轩骇得魂飞魄散,这五十大板打下来,岂不是没命了,当下狂呼娘娘饶命,可德妃正在气头上,能饶了他么,至于万历,自然晓得爱妃的意思,不过,张鲸这厮,办点差事都办不好还惹得爱妃生气,把他门下的人打一顿也好,省得他翘尾巴,故此一声不吭只当没瞧见了。
池长轩喊了好几声,拖到门口即将被拖出去的时候,看德妃娘娘不开口,心中凉了半截,转眼瞧见张宏,当下犹如捞着了救命稻草,“容斋公救命……”刚说了半句,就被拖出门去,随即门上帘子便又放了下来,没一会儿,外头就隐隐传来池长轩声嘶力竭的尖叫。
张宏心知肚明,坐在椅子上头默不作声,心中默默数了十数下,便起身道:“娘娘,瞧在老奴的面上,饶长轩一次罢!”
他拿捏的时间相当好,十几板子打下去,想必德妃也出了一口气,当真五十大板打实在了,再结实的汉子也得打死,打个十来下,给娘娘出口气也差不多了。
张宏三朝老太监,又是司礼监掌印,这个面子德妃娘娘得给他,故此俏声哼了一声,着人出去把池长轩带进来。
池长轩被拖进来的时候,屁股后头血污一团,刚进来,他挣扎着就扑倒在地,连滚带爬到了万历跟前,连连磕头哭诉道:“皇上,奴婢,奴婢下次定然用心办差……”不远处张宏看了,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又坐了下去,重新把天方妙手吴家磨制的眼镜戴了起来,低头去批阅公文,却是不想管池长轩死活了。
池公公错就错在进来以后一不该连滚带爬,明显就给人一种方才十数板子打下去混若无事的感觉,二,他不应该求皇上而应该求德妃娘娘。
可他两条都犯了,德妃杏目一睁,柳眉微挑,看着方才那几个把池长轩拉出去打板子的太监,那几个太监被德妃瞧了一眼,顿时心知不妙,噗通就跪了下来,“奴婢们也是数着打的,打了足有二十下,只是……只是……”说着却是哭丧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难道说自己故意放水?
要说放水,倒是有一点儿,可二十板子却实实在在的,顶多只是没用尽全力,最关键还是池长轩连滚带爬跟猴子一般爬到皇上跟前求饶,让德妃不但没消气反而更生气了,合辙本宫说话都不管用了?
冷冷哼了一声,德妃站起身来,道:“这次饶了你,明儿你就去酒醋面局报道罢!以后,宫里头的大蒜瓣全归你管了。”说着扭身就出了暖阁,连万历在她后面叫了数声也没搭理。
瞧着爱妃气冲冲出去,万历也是有股子邪火窜了上来,有气没地儿发泄,一脚把池长轩踹翻在地,“混账行子,你爬那么快干什么?怎么没打死你。”
这时候池长轩才反应过来,当下后悔得要死,抬手就给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匍匐在地,“皇上,奴婢……奴婢……”
“给朕滚。”万历怒吼道。
从都知监掌印太监到酒醋面局管大蒜瓣的太监,虽然都是二十四衙门之一,可两厢却判若云泥的,不意与从云端打落了凡间。
池公公自然不甘心,挣扎着又去求干爹张鲸,而张鲸瞧见池长轩跪在跟前,犹自不敢相信,这,这未免来的也太快了罢!当真是有仇不过夜,德妃娘娘的睚眦必报比我们这些无根的人还狠啊!
他却不想想,朝廷百官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太监,而太监只不过是像女人罢了,可德妃那就是一个女人,你当着一个女人的老公的面,亲自给她的弟弟下眼药,她能不恨你么?你还指着她有仇过夜?做梦罢!太监的睚眦必报在女人跟前屁都不是,女人有仇不过夜,甚至都等不到转一个身。
一时间,东厂督公那个窝火啊!池长轩还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老祖宗都没护得住儿子,干爹,干爹,救救儿子罢!儿子要是去酒醋面局管大蒜瓣,那也不用活了……”
上去一脚把池长轩踹翻在地,张鲸犹自不解气,拎着袍子抬脚又在他身上一阵儿踹,“不争气的混账东西,怎么二十板子也没打死你,咱家叫你爬得快,叫你爬。”池长轩抱着头尖声喊:“干爹,干爹,饶了儿子……”
踹了十数下,张鲸直感觉到心头狂跳,抖抖索索转身去端起炕上炕桌上的茶来,一口喝下肚子去,闭起眼睛大口喘了一会子气,这才舒坦了些,把茶盏放在炕桌上头,转身一屁股坐在炕上,叹了一口气,“哎!起来罢!说起来,也怪干爹我,太大意了,听说张彪那混小子被国舅爷给打了,忍不住翻膈气儿,在皇上跟前说了小话儿,说到底,还是张彪这混蛋小子……”他说着狠狠捏拳在炕桌上捶了一下,茶盏砰一声跳了起来,茶杯落在托盘外头,在炕桌上打了几个转,茶水残渣弄得桌上全是的。
池长轩一翻身起来,膝行了数步到了炕前,抽泣道:“干爹,都是儿子没用,儿子办事不力。”
“算啦!”张鲸叹气,“这也不能全怪你,德妃这一手,好生厉害,借口找的也好,真是叫人无话可说,起来罢!干爹给你上点药。”
皇城内太监们的关系很畸形,尤其是这种小太监进宫后拜在大太监门下,关系和父子一般,但是这父子关系又是建立在利益和利用上头,大多数大太监会在一堆干儿子里头挑出最能干的,培养了接自己的位置,大太监们虽然权势滔天,可自古以来,权势太监没多少有善终的,那么,他们要想老了有个善终,那就必须不遗余力培养看重的干儿子,可是,大太监干儿子众多,不可能全部培养出来,最后导致门下干儿子们的关系就和养蛊差不多,互噬,瞧谁心机更重,手段更狠,但是,这偏生又还得有个度,不然,大太监会认为你太狠毒,也不敢培养你,这其中轻重拿捏就很关键。
池长轩在张鲸的干儿子当中就胜在忠心,若论机灵劲儿,还真不是最出挑儿的。
趴在炕上,池公公只觉得屁股上头一顿清凉,一时间,泪水哗哗就往下流,“呜呜……都是儿子没用,不但不能帮上干爹,还给干爹……”
由于太监们办差事也常常被打,导致太监们的伤药极其有效果,若说名声,伤药名气最大的是少林寺的伤药,可若说效果,还真是太监们当中流传的伤药最灵验。
“你啊!先去酒醋面局待着,干爹如今也不好替你开口。”张鲸一只手扣了油膏在池长轩的屁股上头抹着,一边抹一边就道:“你在皇上跟前当差也不少时候了,皇上也会惦记着你的情份的,只是眼下德妃娘娘正在气头上,得过一阵子,德妃娘娘气消了,不需要干爹开口,皇上也会想起你的……一动不如一静,哎!这理儿,还是方才干爹踹你的时候才想明白,干爹就是太冲动了,冒冒失失在皇上跟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却是把德妃娘娘得罪狠了,你这是替干爹受的罪过呀!”
若是有外头人瞧见这一幕,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个说话充满慈爱的老太监居然是权柄赫然的东厂督公,所以说这天下没有绝对的坏人。
池公公听了张鲸的话,老老实实去酒醋面局报道,只是,他万没料到,这酒醋面局的条件这么艰苦,酒醋面局拿总儿的太监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直接带他到了一间堆满了大蒜的屋子里头,懒洋洋道:“就这儿了,池公公,请罢!”
池长轩一看屋子里头堆积的大蒜,死的心都有了,尤其是大蒜堆积发烂以后那一股子味道,那真是难以形容,他忍不住道:“就在这儿?遂公公,不能换个地儿么!”
那酒醋面局的掌总太监遂良从遂公公满脸横肉,不亏是吃拿卡要酒醋面的头头,当真肥头大耳得紧,听了池长轩的话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池公公,您以为您还是都知监的头儿呢?告诉你,如今你是咱家手下,咱家一句话,让你死你就死,让你生你就生。”m.miaoshuzhai.net
池长轩好歹也是曾经的二十四衙门之一的头头儿,万岁跟前的亲近人,被眼前这肥头大耳的死太监一阵呵斥,脸上顿时挂不住,“遂公公,莫要欺人太甚,咱虽然不是都知监掌印太监了,可咱的干爹……”
“得得得。”遂良从没好气打断了他的话,讽刺道:“谁不知道哇!张鲸张公公嘛!那又怎么样?咱家也不是没根脚的,咱家干爹诚公那也是司礼监秉笔,咱怕你呀!嘿!还真不知死活,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酒醋面局?”
他冷笑了几声,扭转肥大的屁股就往门外走去,池长轩听了这话,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一伸手就拉住了遂良从,脸上顿时堆出了笑脸来,“遂公公,您……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话间,两颗珍珠就从他手掌中塞了过去。
遂良从垂目一瞧手上两颗珍珠,宫里头的太监大多都是鉴宝专家,若能离开皇宫,混个当铺朝奉那是绝无问题的,瞧这两颗珍珠的个头和色泽,估摸着起码也得值个百把两银子,当下就把珍珠在手上颠了颠,随手塞进怀中,这才道:“嘿!既然你这么识趣,咱家也不妨告诉你,从今儿开始啊!你睡觉最好睁着眼睛,若不然,嘿嘿!”
他笑了两声,扭头就走,这一次却是去意坚决,再不肯多说一句,拿两颗珍珠,隐晦地透露一句话,这就是他的底线了,再多说,那就连自己都会落水,银子虽好,那也是要有命花才成。
池长轩背后汗毛根根竖起,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遂良从虽然没把话说明白了,可他又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份上,自己是得罪谁才到了酒醋面局?那岂不分明就是说德妃娘娘要他的狗命么!
一时间,这间屋子阴森森的,他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在这件屋子里头死在大蒜堆里头的惨样,浑身一颤,激灵灵就打了一个寒战,一颗心似乎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这时候,他恨不得立马儿跑去德妃娘娘跟前去求饶,可是,如今他不过是酒醋面局管大蒜瓣儿的太监,可不是都知监掌印太监,别说见德妃娘娘了,怕是连酒醋面局都出不去。
呆立了一会儿,他突然就转身出门,直往外头走,刚走到廊庑门口,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给拦住了,为首一个太监皮笑肉不笑道:“池公公,这是要上哪儿啊?”
池长轩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赶紧从怀中摸出几锭成色十足的库府银子来,脸上堆笑道:“几位公公,咱……我干爹是张鲸张督公,这点银子几位公公拿着去耍几把银子……”
从池长轩手上拿过银子,为首那太监把银子在手上抛了抛,嘿然道:“不愧是管着内供用库的张鲸张公公的干儿子啊!连银子都是内库出来的十足官银……不过,池公公,咱们若是放了你,咱们的脑袋可就搬家了。”
池长轩闻言,嘴皮子忍不住哆嗦了起来,连连退了数步,“你……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了。”
“喊罢!这酒醋面局本来就没什么人,何况是堆大蒜的地儿,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的,哈哈哈哈!”几个太监狞笑着围了上来,为首那太监一把就把他按倒在地,几个人顿时扭手的扭手扭脚的扭脚,池长轩拼命挣扎,把地上扑棱起一阵儿灰尘来。
“拿宣纸沾水给他脸盖上……”
“……”
“试试,还有没有气儿!”
“嗯!把尸首扔大蒜堆里头,咱们走。”
没到晚间,原来的都知监池长轩公公在酒醋面局堆大蒜的屋子里头被大蒜味儿熏死了的消息就传遍宫中,张鲸听到了这消息,一屁股坐在了炕上,脸色惨白一片,这时候离他给国舅爷上眼药满打满算,还不足十二个时辰。
而这时候,乖官派孙应龙解到皇宫的一百万两银子也被送进了户部,解银子的太监对户部郎官说的很清楚,这是德妃娘娘亲自劝说万岁爷,说今年各地大旱,从内库拨给户部的银子,把户部欢喜的不行,给大明当这个家,那是极为不容易的,任谁瞧见进帐一百万两银子,都会脸上欢喜的。
万历自然也得到了池长轩[被大蒜熏死]的消息,先是怔了怔,接着忍不住苦笑,自言自语道:“哎!爱妃,你这眼里头揉不得沙子的脾气啊!朕,怎么说你才好。”
不过,这种事情显然还不够格让皇帝因此淡了对德妃的宠爱,故此,池长轩的死,甚至没能在皇宫内掀起一个泡沫来,就这么无声无息了,只有那些当曰在暖阁当差知道原委的太监们,私底下偶尔议论几句,对于池公公,甚至连同情都说不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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