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侃决定就在洛阳等着皇帝,他们在王忠嗣的府上住下来,这几天闲着无数,于是安胡尔就和几个人一起出来逛逛。他们在城外骑马跑一圈,想着随便吃点东西就回去了。谁知却遇见了皇帝带着和贵妃微服出行。
李林甫没有任何的偏向,就事说事:“这个安胡尔有胡人的血统,从小长在草原上,没有经受过教化,而且在那边是横冲直撞惯了的。一时不知道陛下和贵妃的身份,出言不逊。不过安胡尔已经被割掉了舌头,也算是受了教训,不过按着大唐律法,他犯了大不敬。臣已经叫人的大理寺按律定罪了。”
李隆基一想着安胡尔的嘲笑,就觉得学都冲上了头顶,他狠狠地对着李林甫说:“你收了王侃的贿赂吗。那个安胡尔只是大不敬吗?一个小小的军校就敢在洛阳这样嚣张跋扈。若是他没有遇见朕和娘子,那两人只是一般的百姓。你要怎么给安胡尔定罪呢?”
李林甫心里明白,皇帝一肚子的气,只想着拿着安胡尔发泄,而是皇帝生性多疑,他心里已经认定了,王忠嗣父子交横跋扈,没准在边镇上成了土皇帝一样的人了。不过李林甫心里嘀咕着,那群冒犯皇帝和贵妃的军人们真是——太惨了。
本以为那些人肯定被皇帝的亲卫们教训一顿,撑死是打个半死。谁知李林甫听见主审官员的回报,他简直不敢相信。于是李林甫亲自到了大理寺牢房见到了那些胆大包天倒霉鬼。那些人那还有一个完整的?
安胡尔最惨,被剜掉了眼睛,舌头也被割掉了,难怪主审官员说无法问出来主犯的口供,那个安胡尔看起来也没有读过多少书的样子,谁知他没了眼睛,连着写自己的罪行也不能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陛下既然发话叫审问安胡尔,可是内卫们为什么还要割掉主犯的舌头,戳瞎他的眼睛呢?
这不是明摆着不叫问出来事情的真实经过吗?李林甫很快就明白了,这只怕是娘子的手笔,不管这个安胡尔背后是谁,边镇那些节度使一直叫自己心里不痛快,更叫娘子不舒服。李林甫看着躺在阴暗潮湿牢房里面的那些人,嘴角露出个叫人发毛的笑容,轻声细语的说:“这些人触犯天威,这是他们罪有应得。你找几个还能说话的,要仔细的问,他们是谁的手下,来洛阳做什么。这里是东都,而且陛下圣驾刚来,怎么这些人就能算准了陛下和娘子会到哪里去呢?这后面只怕有很多事情,你们要深挖,不能放过一点刻意的地方知道吗?”
主审官员虽然不是李林甫这边的人的,但是却是个聪明人,听着宰相如此说,立刻心领神会。于是很快的口供出来了。这些人是王侃的手下,被王忠嗣派来送献给皇帝的珍宝的。他们本来是要到长安去的,谁知半路上王侃接到了一封信,他们没有按着原定计划到长安,反而是转向到了洛阳了。
而且那个官员还是很贴心问出来了这些人虽然是位朝廷效力的军人,但是他们一向无法无天的惯了。当时喝了点酒,就忘了这里不是任由他们胡作非为的边镇,而是天子脚下的东都洛阳了、
李林甫看着供状,哼了一声:“果然都是些无法无天,交横跋扈惯了的人,王侃也不能免罪。立刻把他也抓起来!”
底下的官员的了宰相的命令立刻就要去派人抓王侃,“你们去抓人不用遮遮掩掩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也不能免罪。”李林甫接到消息,太子已经到了洛阳。这下可是好玩了,太子本该在长安监国的,怎么却跑来洛阳了?
王侃和太子的关系也很好,太子不能看着王侃被抓,却袖手旁观。
和李林甫想的一样,皇帝看见那些口供,脸色更难看了。被人戳短处的愤怒曼卡曼变成了警惕。事情比想象的复杂多了,李隆基都不敢深想了。本来不过是皇帝发泄下私愤,谁知却牵连出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那些节度使们开始尾大不掉,有了和中央和皇帝分庭抗礼的苗头了。
李隆基狰狞的冷笑一声:“什么不知情,什么一时疏忽,大概他们还以为洛阳和长安也是他们的天下,可以随着他们的性子来。今天敢蔑视朕,明天没准看着朕不顺眼,就要带兵把朕杀了吧!”李隆基忽然翻脸,叫李林甫立刻对王侃严加审问,看看王氏父子到底有没有异心。
李林甫巴不得皇帝这一句呢,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彩,忙着站起来拱手对着皇帝说:“陛下放心,臣一定立刻审问清楚!”
谁知李林甫还没告辞了,就听着通报太子求见!
太子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洛阳!李隆基当时就站起来了——太子监国,还有韩休和张九龄在长安看着,怎么自己前脚刚来洛阳,太子后脚就跟来了?莫非是又紧急政务?可是,自己一点风声也没接到,按着惯例,有要紧的政务,太子要立刻六百里加急送来啊?太子神为储君,竟然悄无声息的来了洛阳——自己身为太子却一点风声不闻。
李隆基冷汗都要出来了,也就是太子来了洛阳,要是他跑到了河东带着几十万大军来洛阳逼宫——李隆基眼里闪着可怕的光彩,这些都是自己的杰作,没想到被儿子用来对付自己了!
想带这里,李隆基冷笑一声:“朕若是不见,太子会不会带兵逼着朕见他啊?”李林甫见着皇帝生气,忙着说:“陛下息怒,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因此太子才来洛阳。还是把太子叫进来问清楚的好。”本来按着李林甫的想法,干脆直接说太子想谋反,叫皇帝气的失去理智,直接把太子废掉。
但是李林甫想起上次的教训,毕竟太子没有任何逼宫的意思,现在就算是皇帝一时失去理智,废掉了太子,但是张九龄韩休那些人其能善罢甘休。等着皇帝气消了,自己岂不是成了落井下石的小人了。
等着太子进来,李亨就跪在皇帝跟前为王侃求情,说的不过是那些人都是粗人,喝多了酒嘴里说的都是胡话,虽然冲撞了皇帝和贵妃,但是他们不是有意的,王侃就更无辜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属下做了什么。看着太子在哪里巴拉巴拉给王侃求情。李隆基的心里越发的厌烦起来。
但是皇帝没有打断太子的话,反而是冷冷的看着太子,李亨一心只想着把王侃给捞出来,而且那天的冲突细节叫太子有种很解气的感觉。一想着杨玉环肯定是气急败坏,现在肯定是躲起来没脸见人。李亨难免就带出来些得意表情。但是太子细微的表情都落在了皇帝的眼里。
看着太子眼里露出来幸灾乐祸的样子,李隆基越发的心寒了。李林甫冷眼看着这对父子微妙的变化,等着太子总算是停下来喘气,李林甫皮笑肉不笑的站出来,对着太子说:“殿下刚从长安来,却没想到对这件事知道的这么详细。殿下真是孝顺,时可心系陛啊!这是他们的口供,这些人实在是太狂妄了不能因为他们是真守边关的将士,就网开一面。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关系着大唐威严和陛下的颜面。他们对贵妃娘娘不敬实在是可恨!”
说着李林甫拿出那些人的供状,放在太子面前:“殿下自己看看,这些人可不是因为喝多了偶然失态。他们在河东的时候就目无王法。这些人军纪败坏,就算是没这件事也要治罪的!而且王侃的确是放纵属下为害乡里。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李林甫的话还没说完,谁知太子忽然变脸,对着李林甫呵斥一声:“你怎么干这样污蔑辛苦镇守边境的将士!你这个奸臣!是想动摇大唐的基石吗?”
太子这一声呵斥,在他自己看来是气冲霄汉,堂堂正正,可是在皇帝听来简直是太子等得不耐烦了,要逼宫的号角了。
殿内顿时变得安静的可怕,大家都在等着爆发的那一刻,就在这时候,就听着一个突兀的声音:“娘子来了!”
这句话一出来,刚才凝重的要爆炸的气氛暂时缓和下来。李隆基冷冷的看一眼太子,扭过头:“快叫娘子进来!”
李亨有种不好的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是说错了什么,今天自己是不是有些冒失了?既阻碍李亨有些回过味的时候,就听着一阵轻快的笑声,接着是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而来。杨玉环一身华服,面带春风的进来:“刚才是谁在说话,那个声音吓人一跳。莫非在三郎殿前还有人吵架不成?大家都是饱读圣贤书,怎么还成了孩子一样。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李侍郎,你一把年纪了,对同僚还是宽容些。”
杨玉环故意装着不知道太子在里面,她只说是有人在皇帝跟前争辩政务,李林甫听着杨玉环的话,心里暗笑,贵妃娘娘真是个妙人!刚才太子似乎已经察觉了失态了,我正担心太子给自己找借口。现在有贵妃娘娘出手,太子只怕不能翻身了。
果然听着杨玉环调侃的话,李亨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听着杨玉环竟然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官员,李亨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他是谁,她是大唐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啊。你竟然说我是李林甫手下那些唯唯诺诺的小官!
李隆基含笑看着杨玉环,仿佛刚才一切都是海市蜃楼,完全消失不见了。“娘子怎么来了?李隆基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杨玉环坐在自己身边。杨玉环接过来燕娘手上端着的一个盖碗,放在皇帝面前:“我担心三郎还生气呢,特别做了陈皮饮。疏肝解郁,三郎喝一杯可好。这个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呢?”
杨玉环说着自己端起来喝一口:“味道不错,也不烫了,冷热正好!”说着杨玉环拿起来个银勺子,要亲自喂李隆基。
李隆基干脆是很放松的靠在软垫上,享受着美人的关心。杨玉环装着才看见太子的样子,有些惊讶的说:“怎么太子也在?你不是在长安监国吗?不过这也好,既然来了洛阳,太子还是歇息几天再走。对了明天有马球赛,太子一起去吧!”
李隆基别有深意的对着杨玉环说:“你是好心,但是还是算了。太子监国,没有要紧的事情怎么能赶着朕后边来洛阳呢?你别打搅了太子的正事。”听着皇帝的语气暗带嘲讽,杨玉环就知道李隆基只怕是生气的狠了。
在皇帝身边时间长了,她慢慢的摸出来李隆基的性子。若是皇帝气急败坏,那么没准还有挽回的机会。但是皇帝那这种嘲讽的语气说话,那么可要小心了,真正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李林甫心里明镜一般,他上来接着添柴加火:“刚才殿下呵斥我是奸臣,要动摇朝廷的根本。我只想说,身为宰相,不能辜负圣人恩典,也要对得起天下百姓。安胡尔目中无人,大不敬,王侃罪责难逃。却不知道在太子看来,安胡尔是国家基石还是王侃呢?”
“你为什么非要抓着王侃不放,还不是因为他是王忠嗣的儿子。这件事不过是个误会——就算是将士冒犯了贵妃,还请阿爷效法楚庄王绝缨会,不要再追究那些人了。若是追究下去会寒了边镇上将士们的心啊。他们远离家人,到边关卫国戍边。若是陛下还要为了一点小事苛责他们,他们岂不伤心?娘子是个宽容大度的人……”李亨开始对着杨玉环道德绑架,要皇帝心胸宽广点,不要追究那些人了。李亨故意对着杨玉环求情,因为在李亨看来,杨玉环是个好说话的人。
既然皇帝宠信贵妃,那么只要李亨就当着众人面前把杨玉环放在道德高地上,逼着她打落牙齿和血吞,为调戏她的人求情!
皇帝终于爆发了,抄起面前的砚台对着李亨狠狠地扔过去——“三郎!”杨玉环惊呼一声,赶紧抱住暴走的皇帝,李林甫这个时候竟然是超常发挥,喊了一声:“殿下小心!”竟然飞身推开了愣在那里的太子!哐当一声,厚重的砚台狠狠地摔在地上,崩成几块,李林甫和太子身上都被染上了黑色的墨迹。
李亨彻底傻了,刚才是李林甫推开了自己?这不可能啊?李林甫怎么有好心推开自己,他巴不得自己被砸得头破血流呢。可惜就是李林甫推开了太子,因为李林甫明白,身体上的伤害算什么,那个砚台分量很足,要是皇帝失手把太子给砸死了,自己就算是达到目的,也要落个见死不救,陷皇帝于不义的名声。
别是太子伤着了,皇帝见着儿子头破血流,没准要改变了想法呢?李林甫做出来惊慌的样子,扯着嗓子叫:“哎呀,太子受伤了。你们赶紧扶着太子出去!殿下,小杖受大杖走,还是等着陛下气消了再说吧!”m.miaoshuzhai.net
一下子涌上来好些内侍,一阵风的搓着太子出去了。李亨傻傻的看着坐在阴影里面的皇帝,谁也没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自己的父亲了。
杨玉环对着李林甫使个眼色,哽咽着对抓着皇帝的手:“三郎,别生气了!太子一时失言,父子之间那有什么不能开解的呢?”
看着杨玉环担心的神色和泪水,李隆基很疲惫的叹息一声:“朕真的老了,李林甫你去调查清楚,太子为什么悄悄地潜入洛阳,还有王忠嗣和太子到底有没有密谋什么!”
听着皇帝的话,杨玉环和李林甫心里的石头都放下了,不管事实如何,都没意义了。太子这会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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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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