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开始还淅淅沥沥,慢慢就变成瓢泼大雨。
天地湿透,远处群山连绵起伏,林海翻腾,豆大的雨点重重砸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尾巴,谢龄洲坐在车里,一边徐端端一直在翻看航班讯息:“还好还好,雨下的太大,晚点了。”
谢龄洲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徐端端自己也很着急,看她这样还安慰说:“没关系的,现在不好降落,说不准要晚多久,肯定能赶得上。再说,蒲先生是来探班整个剧组的,你就算迟到了,也是为了拍戏,他不会怪你的。”
谢龄洲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奇怪,姜蓉礼为什么要这样,既然要拖延我,就该拖得时间长一点,这么临门一脚,宁愿让冯导不高兴,也要拖延我,却又给我留了一个小时时间,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虽然谢龄洲和姜蓉礼认识时间不长,可谢龄洲总觉得姜蓉礼的性格很熟悉,思来想去,有点像之前皇帝后宫里的娴妃,温婉、端庄,清秀可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甫一入宫,便连升三级坐上妃位,鲜花着锦多年,却爆出天大的丑事——她一直在小嫔妃的饭菜里下麝香,以至于皇帝多年无子。
这样的性格,要么不做,做就做绝,狠毒得有些莫名其妙,说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可不顺从她的,固然没什么好下场,顺从她的,却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谢龄洲和娴妃不大交际——她和狗皇帝的所有妃子都不大交际,但有心和她为善的,她也会投桃报李。唯独娴妃,也向她示好过,却被她无视了,只因娴妃虽然面上永远带笑,可谢龄洲看得出,那笑也就浮在最表面了。
谢龄洲说:“我总觉得,她还有后招。”
徐端端问:“应该不会吧,她总不可能蠢到在车上动手脚让你出什么意外……”
话音未落,车子突然猛烈向右转去,下雨路滑,山路崎岖,司机大吼一声:“抓稳!”
谢龄洲用力抓住扶手,徐端端坐车安全不到位,没有系安全带,差一点被甩出去,还好被谢龄洲一把抓了回来按住,她惊魂未定时,司机猛打方向盘,大雨如注,地上到处都是积水,车子转了两圈,仍旧向着悬崖不可遏止地冲去。
徐端端尖叫着抱住谢龄洲,还把她的头用力往自己怀里按去,莫名其妙袭了别人胸的谢龄洲差点被捂死,电光火石间,她道:“松手!”
徐端端下意识松开手,谢龄洲解开安全带,一手抓住车窗上面的把手,利用惯性将自己荡起来,用力一脚,将车门踹开,车门向后滚去,如一片落叶似的消失在大雨中,谢龄洲跃出车外,大喝道:“坐稳了!”
人在危急关头,倾向于听从别人指示,司机和徐端端闻言立刻抓紧安全带,拼尽全力将自己固定在位置上,谢龄洲单手撑地,将自己调转方向,双腿扎在地面上,单手发力,用力一扯,脚下沥青马路震出龟裂痕迹,她如一棵大树,深深扎根其中,赤手空拳,将马上滚入深渊的商务车扯了回来。
车轮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车里,徐端端和司机两个坐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谢龄洲看了看,又把车往路边推了推,免得后面开来车把他们给撞了。
这么一耽误,车上的徐端端已经冲了下来,大哭着抱住她:“龄洲,龄洲哇——!!!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妙书斋
谢龄洲安慰她:“别怕别怕,这不是好好的吗?”
徐端端刚刚尖叫太大声,嗓子有些哑了,哭哭啼啼半天,还是司机下来提醒她说:“小徐别哭了,我看谢小姐好像受伤了?”
徐端端立刻止住泪水,检查谢龄洲的脸,发现她的脸没有受伤,这才去看她的别的部位。
谢龄洲灵光一闪:“所以你刚刚把我往你怀里塞,是怕我的脸受伤?”
徐端端一边打哭嗝,一边说:“对——嗝——啊,我想着就算滚下去,也要护着你的脸,万一咱们活下来了呢?你的脸可是你的招牌——嗝——啊。”
谢龄洲:……
谢龄洲一边无语,一边感动,徐端端已经看到她的手掌,刚刚撑地的时候,擦得半个手掌都鲜血淋漓,徐端端又要掉眼泪,谢龄洲连忙说:“快快快,手机呢?查一查老爷子的飞机到哪了。”
这么一打岔,徐端端就把眼泪给收回去了,尽职尽责地查了,跟她说:“大概还有半小时落地。”
在车后放了个警示板的司机这会儿一瘸一拐回来:“我刚刚看过,车出问题不能开了,现在得喊维修的来。”
谢龄洲本来就隐隐有个猜测,现在总算验证了,反倒一块石头落地。
她先给剧组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自己可能接不到蒲老爷子了,让剧组快点再安排人去接,接电话的是沈敏,闻言有点复杂地说:“这不是巧了……半小时前,姜老师有事儿出去了,刚刚打来电话,说到机场了,问你到哪了,想跟你一起迎接老爷子。”
谢龄洲哦了一声:“既然这样,就让她替我接吧,总算没耽误剧组的事儿。”
沈敏说:“这个,这个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关键是,你的伤势如何了,喊救护车了吗?”
“不是什么大毛病。”谢龄洲说,“沈导,您能再派辆车来接我们吗?”
沈敏满口答应,又小声嘀咕:“我说姜老师怎么就凑巧去了机场……我私下跟你透露个事儿,老爷子来剧组,其实就是冲着你来的。”
这个谢龄洲其实也知道,王雯雯神通广大,早就打听出来,蒲老爷子手里还有个本子,是他的另一本经典《剑逐鹿原》。这一本和《陆与渊》比起来,知名度更高,受众更广,而且是大女主,算是武侠里很少见的以女性视角为主的小说。
他来,虽然不一定是为了给自己的下一部剧选女主,可就算是认识谢龄洲留个好印象,也算是谢龄洲有所收获。
谢龄洲很平静道:“沈导,没事儿的,等会儿老爷子来了,我会亲口道歉。”
“我不是说这个。”沈敏看她好像没听懂,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外面,才接着说,“我是觉得,你还是让你那个经纪人找人,好好检查一下这辆车,总不会那么巧,就突然出故障了。”
“谢谢沈导指点,我待会儿就跟雯雯哥联系。”谢龄洲微微一笑,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拿指尖慢慢地挑出一颗嵌在里面的小石子,“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我待会儿去做呢。”
·
蒲兰忖下车时,姜蓉礼还在旁边扶了他一把。
身为影后,她却格外体贴,像个助理似的站在蒲兰忖身边,还向他道歉说:“这雨下的太大了,您小心脚下,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接您的车比这辆坐着舒服,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没赶上。”
蒲兰忖呵呵一笑:“没事没事,坐什么车都一样。”
姜蓉礼抿唇一笑道:“组里两位导演都特别重视您来探班,提前很久就叮嘱龄洲,务必要好好接到您,她虽然是新人,但是在组里特别讨沈导欢心,当初就是沈导力排众议选了她入组。”
姜蓉礼本来想给谢龄洲上眼药,突出她是个新人,没作品走后门,没想到蒲兰忖眼睛一亮:“这个小沈,有眼光呀。怪不得别人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他这个头发没有了,智慧就占领高地了呀。”
长发飘飘的姜蓉礼:……
蒲兰忖哈哈笑了两声,看姜蓉礼并没有应和自己,颇有点寂寞,正好里面沈敏听到消息赶过来,很热情地迎到面前:“老爷子您可来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蒲兰忖说:“小沈啊,多日不见,你这脑门,可比上次还要锃亮啊。”
沈敏摸了摸光滑的脑门,有些伤怀:“您老还这样,自己头发好,就爱笑我。”
蒲兰忖这样大的年纪,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可是依旧茂密,闻言他得意一笑,把手伸过去:“我的错,不该说你的伤心事儿啊哈哈哈,你们冯导呢?”
“冯导还在拍戏呢,今天最后一组镜头了,您要看看吗?”
蒲兰忖自然要看的,两个人有说有笑,携手走进去了,倒把一直扶着蒲兰忖的姜蓉礼给落在原地,姜蓉礼皱了一下眉,身边的Isley说:“姜小姐不要见怪,蒲先生一遇到朋友就忘形,他和沈导冯导都是忘年交,这么久没见实在是激动。”
姜蓉礼连忙说:“没关系的,老先生是性情中人,我都能理解。”
才怪。
她在心里已经把沈敏和蒲兰忖都大骂一顿,尤其是蒲兰忖,她已经这样纡尊降贵,他居然对她视若罔闻?
影后的自尊让她已经记恨上了蒲兰忖,无奈两人江湖地位并不对等,轻易并不能对蒲兰忖做什么。
另一边,蒲兰忖跟着沈敏走进去,今天是棚拍,冯导照旧面无表情坐在摄影机后面,沈敏跟他介绍说:“补拍的镜头,之前拍的傅燃星夜宿神女庙,冯导嫌弃神女庙搭的不够好,特别新搭了一座。”
蒲兰忖压低声音:“小冯这个精益求精的脾气,还是没有改。对了,小谢同志呢?我今天来,就是要看一看她。”
沈敏犹豫一下,被蒲兰忖看到了:“怎么?我刚刚听姜小姐说,你们本来喊小谢同志来接我,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老爷子,您真是料事如神。”沈敏先轻轻拍了蒲兰忖一记马屁,这才接着说,“我们把接您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小谢,她也很重视啊,本来打算提前四个小时就出发的,结果今天姜老师身体不太舒服,NG耽误了不少时间。小谢紧赶慢赶,本来能赶上的,可路上出了车祸,车子差点翻下山,人也受了伤,真是可怜坏了。”
蒲兰忖大惊:“嗐呀!来的路上我看到路边停了辆车,还围了警戒线,原来就是小谢同志的,那她现在怎么样了,送去医院了吗?”
沈敏说:“不知道呢,我们是派车去接她了,就是不知道她去医院了,还是去哪……”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声尖叫,而后是接二连三的尖叫,沈敏吓一跳,转头看老爷子也听到了,还好棚子里,冯锐刚喊了停,今天的最后一个镜头结束,并没有影响到拍摄。
沈敏问:“怎么回事儿?”
大家都一头雾水,冯锐已经站起来:“去看看。”
那边柯星还没卸妆,也跟着一起过来,一群人一起出门,就看到院中的老树下,围了不少人。
这棵树,算是这里的树霸,粗算也有六七百年历史,当初这里改成影视基地,为了腾地方,很多树都被砍了,这一棵本来也要砍了,可是因为太高太大,砍起来人力资金都要耗费不少,居然留下了。
雨还在下,远处天角阴云密布,云层中,时而亮起金光,闪电如金龙盘旋,树下,大家都抬着头,大家议论纷纷,声音太乱,翻到听不清楚,屋檐下,本该在医院的谢龄洲垂手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脸平静,手上没有包扎,鲜红的伤口露在外面,看着就疼得不行,沈敏惊讶道:“龄洲,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没去医院?”
谢龄洲说:“小伤,不算什么。”
“真是瞎胡闹,瞧你的手都成这样了。”
其实手上的只是皮外伤,谢龄洲刚刚抓车的那只胳膊,可能又脱臼了。不过一回生两回熟,她也没当回事儿,笑了笑说:“回来处理件事儿,蒲老爷子接来了吗?”
蒲兰忖走得慢,此时被柯星搀扶过来,听到谢龄洲喊他,微笑道:“这个就是小谢同志吗?哎呀,这个伤,不要包扎一下吗?”
他白发苍苍,戴着金丝边眼镜,笑口常开,看起来特别慈祥,是个面善的老爷爷,谢龄洲连忙弯下腰去:“老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今天没能去接您……”
“对得起对得起。”蒲兰忖笑眯眯道,“我又不是不能动,自己过来就行了。小谢同志,我听小沈说,你没去医院,跑回来不会是专门来跟我道歉的吧?”
谢龄洲说:“主要是想跟您亲口说声对不起,另外……”
她还没说完,就看外面冲进来个人,扛着梯丨子,向着树下跑去。
柯星啊了一声:“这不是小慧姐吗?”
大家再看,果然是孙慧,只是平常的孙慧跟在姜蓉礼身后,姜蓉礼温柔脱俗,她干练从容,现在跑的太快,被雨淋得湿透,看起来狼狈至极。
沈敏后知后觉:“说起来,蓉礼呢?”
谢龄洲淡淡道:“她啊,刚刚被我扔到树上去了。”
大家:?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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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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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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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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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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