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公公会意退出书房,此时书房中仅剩皇帝和沈风。
“你为何要拒绝朕的赐婚?!朕的话,没有人敢违抗,朕的女儿嫁给你,乃是莫大的恩赐,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吗?!”公公走后,皇帝也没有再旁敲侧击,直接用天威胁迫他。
果然让自己留下来,是想再逼迫自己,沈风在这个问题绝不会松退,毅然道:“多谢皇上,但我还是不能娶皇上的女儿,我与公主素未蒙面,彼此之间谈不上喜欢,所以恕难从命。”
“成大事者,不可感情用事,你太让我失望了。”皇帝眼角渗出一道残忍的冷光,森森然道:“为成大事,亲人犹可杀!你给我记住这句话。”
眼前皇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冷血残忍,仿佛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沈风浑身上下生寒,眼皮跳了跳,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皇帝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龙目冷冽地扫他一眼,微微阖上道:“怕了吗,天下间无人敢忤逆朕的旨意,我劝你想清楚,免得日后后悔。”
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杀意,沈风知道绝不能在他面前低了头,挺直腰板,面色不惧道:“皇上,我不会后悔!”
皇帝眼睛猛地弹开,两道寒光急射而去,面容一下子阴沉下来:“你当真不怕朕杀了你!”
习惯了皇帝的威严大势,沈风反而面不改色,语调平稳道:“皇上不会杀我,杀了我对皇上没有任何好处。”
“哈哈哈——”皇帝忽然狂傲地大笑几声,苍老的面容淡去几分涨红,眯着眼再道:“小子,你很狂妄,还算有些将军的气魄,但在朕的面前,你最好收起你的狂妄,朕最后警告你,你不想娶朕的女儿也可以,但朕命你从今以后与唐家再无瓜葛,否则朕叫你人头落地!”
草,没想到今天是一场鸿门宴,沈风没有绝对把握,帝王之心根本无从猜测,但今天绝不能退却,否则以后便任由皇帝摆弄,眼下只能搏一次,缜思半响,稳稳道:“皇上大可杀了我,但皇上与舒姐姐的交易便会决裂,相信柔然人很快便从蜀川攻打进来。”
“放肆!”皇上暴喝一声,猛地站了起来道:“你竟敢威胁朕!”
“皇上认为这是威胁吗,我只是希望天下太平,所以劝告皇上三思。”两人目光对触着仿佛要碰撞着激烈。
皇帝沉着脸色与他对视着,似乎想用气势将他压迫下去,没想到这小子软硬不吃,浑然不惧,怒哼一声道:“朕已下旨将唐晴雪许配给伦文叙,你死了这条心。”
沈风肚子里面憋了一团火,怒气冲冲道:“皇上若是这么做,我保证我不会再为大华效命。”
“混账,你以为朕朝中没有大将了吗!朕会先让你人头落地!”皇帝脸色铁青,怒气溢满在脸上,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地睁着,目光如刀,凌厉之极。
“肯为皇上效力的人当然永远不会少,但却无一人可联系蜀川!”沈风言辞不激烈却是一语戳中要害点,皇帝脸色滞挺住,书房中出现短暂的平静,“通过这次西征,皇上该知道蜀川对于中原之重,蜀川于中原便如同一扇门,一道屏障,所以蜀川与中原必须齐心,才有可能抵挡柔然,二十年前皇上您犯了一个错,难道今时今日还想再犯一次吗?”
沈风语调平缓,却是处处有惊雷,书房中一片安静,皇帝的脸色则是狰狞可怕,但这种狰狞是带着压抑和忍耐。
沈风在赌,也在试探皇帝对于蜀川究竟有多迫切,如果皇帝亟须蜀川,那下一步计划才能进行下去,否则只会满盘皆输。
短短一刻的时间,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沈风表面脸色平静,心里则是仿佛经历了几次狂风骤雨,沈风心里之所以没底,是担心皇帝采用强硬手段控制蜀川,这也是一个办法,但却是一个下策,沈风提供给皇帝的则是一个带有未知性的上策,从皇帝的神情来琢磨,可知他心中在两者之间徘徊。
良久——
皇帝缓缓坐了下来,神情渐渐平和下来,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朕会做错吗,朕永远不会错!沈风,你与舒如姒是否已断了关系?”
果然,让皇帝敞开胸怀包容蜀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以皇帝的反应来看,皇帝的确是迫切亟需蜀川,否则也不会跟舒姐姐进行交易,其实皇帝就是想暂时利用一下蜀川,总有一天,他还是对蜀川进行报复,沈风心里无奈深叹,但也更坚定了要与皇帝对立的想法。
皇帝见他神情恍惚,加重语气道:“朕问你,你与舒如姒是否断了关系!”
沈风点头道:“是,舒如姒已经离开了京城。”
皇帝神情转为威严,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舒如姒果然信守承诺,那朕也会还舒望归一个忠义之名!你去叫王公公进来,下去吧。”
“是,皇上!”沈风抱拳道,总算对舒姐姐有所交代了,帮舒姐姐找回了舒将军的尸骨,也还了舒将军一个忠义之名,舒姐姐,你会开心吗,想起舒姐姐,心中涌起点点惆怅,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离开皇宫后,便回到宅子中去,宅子内所有人都已经歇息,唯有一间屋子还点着烛光,心中升起暖火,走去那间屋子。
这是今天刚整理出来的屋子,房间距离婳瑤房间不远,抬眼望如,婳瑤房间已经暗淡,恐怕是已经睡下。
园子中的每个屋子都有各自庭院花草,娴静雅致,哪个姑娘家住进来都能舒舒服服的,叩了叩房门:“婉词,歇息了吗?”妙书斋
屋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却是唐大小姐,沈风奇道:“大小姐,你怎么在哪里,是我走错了吗。”
唐大小姐进入宅子这么久,沈风还真是对她规规矩矩的,抱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态,等着她更成熟点,蜜桃成熟时,才是洞房不眠夜。
唐大小姐轻哼道:“是呀,你走错了,这儿是本小姐的房间,你半夜来敲我的房门,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没错没错,我走对了,小的路经贵宝地,能否进来借住一宿。”沈风嘻嘻笑着,眼光落在她的双娇处。
“去去去!”唐大小姐恼哼一声,一双剪水眸瞪了一下,伸着一小指头,站着一个绿林好汉的身姿,小有神气道:“你还进来住,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儿自然是胸。”大小姐你也太自不量力了,考我物理我可能还不会,但若是考我生理,我要是不会怎么对得起苍井空老师。
“你——”唐大小姐急急掩住酥胸,恼道:“不理你了,你快回去,我要睡觉了。”
“大小姐借个路走,我从这个房门进去,再从窗户爬出来回到自己屋子比较近。”何谓厚颜无耻,这句话便是,沈风要想占便宜时,任何不靠谱的理由他也张口就来。
唐大小姐娇笑道:“坏蛋,我就不让你进来,哼。”
“不让我进去,难道大小姐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说着,迅速伸头探脑忘里面瞧了一眼,只见烛光下映衬着一个娇柔的人影,“里面怎么还有一个人,大小姐,说,你究竟藏了什么人。”
唐大小姐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笑兮兮道:“是呢,想知道吗,本小姐偏不告诉你——”
话还没说完,便娇呼一声被他揽腰抱了起来,柳婉词在房中听得有趣,早已是掩嘴娇笑不止。
“快放我下来!这是千金大小姐的腰,你快松手!”唐大小姐被他夹在胳膊下,又气又笑地闹着,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
沈风坏笑道:“大小姐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婉词的房间,所以在这里守株待兔。”原来守株待兔在勾搭界中行得通,我以为只有我可以,原来大小姐也可以,看来大小姐已经深得我真传,她再努努力的话,我恐怕名节不保。
被戳中心思,唐大小姐脸红了红,恼道:“你不是兔子,你是只大灰狼。”
沈风笑了下,转而道:“婉词,你们两个夜里在做什么?”
“雪儿妹妹与我许久不见,我一口贪言,便晚了时辰。”柳婉词坐在暖榻上,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衫衣,要不是最近清瘦了许多,身材会显得更加婀娜。
沈风坐在她身边,床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是属于婉词的幽香,闻香识女人,身边几个女人的味道他都能闻得出来,婉词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尤其让人舒服,“在聊什么,能不能算我一个——咦,这里怎么有本书?”
原本想偷偷摸上她的腰肢,却摸到旁边一本书,随手拿起来翻了几页,才发现是一本言情小说,在古代普通的言情小说已经算是禁书了。
见他发现这本书,唐大小姐急急上前作势欲夺,却被他闪了过去,脸色顿时羞红起来:“不许看!”柳婉词也是羞涩不已,方才两人一起看了几页。
沈风淫笑道:“原来你们两个躲在房间内看这种书——大小姐,你别想偷偷溜走,站住。”见到大小姐要偷偷溜走,不禁笑骂一声,这丫头见势不对就想逃跑,这都是跟谁学的。
唐大小姐窘迫道:“这书是本来就放在这里,也不知是谁留下的。”
沈风又继续翻了两页,看得津津有味,坏笑道:“讲的是一个闺中小姐与贫穷小突破阶级大胆相爱——婉词,大小姐,我们一起看。”
再翻了几页,就没有多大兴趣,很普通的爱情故事,很快将书本合上,沈风叹了一声,笑吟吟道:“许久没有和你们两个在一起,特别是婉词,把你一个人留在升州。”
“沈大哥,你叮嘱我留在升州,我却跟着父亲来至京城。”柳婉词眼帘垂歉,语调含愁,一脸黯然之色,她本来是有些丰腴的瓜子脸,如今脸颊削瘦,更是笑得娇弱,当初在潇`湘书院那一撞,便是撞出她娇柔娴静的风情。
瞥见她眼神中的愁伤,心里顿觉有些愧疚,沈风赶紧摆摆手道:“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只是出门的时候要注意些,我会派点人手保护你。”
“你忘了柳姐姐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在宅子里更不必担心,本小姐会保护她。”唐大小姐眼睛眨了眨,好奇道:“我觉得挺奇怪,之前你为何不让柳姐姐一起随京?”
“此事还是由我来说——”柳婉词粉脸上展露出喜色,眉梢轻轻绽开,那一染淡紫色花钿便如盛开的冬梅:“之前我们逛夜市时,遇到了一个算命大仙,大仙警示我不得上京,因而沈大哥便不敢让我上京。”
“原来是这样。”唐大小姐脸色紧张起来,随即又缓和下来,“也不必太害怕,如今他已经是将军,便叫他调一拨人来日夜把守宅子。”
沈风苦笑一声,现在皇帝明显对自己有猜疑,迟迟没有安排军职,以今天皇帝的态度,怕是要弃用了,皇帝真正的想法是想让自己当他的刽子手。
柳婉词轻笑道:“这军营里面的兵不可随便调拨,我日后自会小心一些,多谢雪儿妹妹。”
“既来之则安之,夜了,今晚我睡哪里?”沈风张开大手搭着两人的肩膀,笑呵呵道。
“睡外面!”两女异口同声,然后相视扑哧一笑。
沈风望了望床,故意曲解两人的意思,躺在床沿边上,无耻笑道:“我已经睡外面,你们也快躺下来。”
唐大小姐轻哼道:“我们是让你出去睡,没有让你睡在床的外边,柳姐姐,这家伙一定是故意,我们不理他,你不出去,我们出去。”
此时,沈风手中拿着两条裙带,啧啧自叹道:“还好我这招‘裙带入我手’没有退步,否则就让你们逃脱了,快点上来,否则我再使出一招‘肚兜从中落’。”
两女娇呼一声,身上的衣裳已是被缠不住,便奋身去抢裙带,三人扭在一起了,在沈风的四两拨千斤下,裙带非但没有夺回,还被抱到床上并躺在一起,此时,蜡烛已被吹熄。
黑暗中笑闹了一阵,沈风便与两人合衣躺在床上,今夜他倒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只是想来陪陪她们,与她们说说话,所以裙带自然是物归原主,两女虽是羞涩,但也没有逃离床榻,僵硬地躺在床上。
沈风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哄着她们慢慢放松心情,躺在床上唐大小姐强烈要求他讲故事来听,沈风将脑中的金瓶梅、灯草和尚过滤后,随口挑了一个故事讲给他们听。
房间中阒然无声,柳婉词与他尚有些‘肌肤之亲’,却比唐大小姐来得更激动,如今他已经是天下人的大英雄,心中更是对他渴慕。
故事讲完后,唐大小姐听着听着便进入了梦乡,黑夜中,情意更加泛滥,特别是别后重聚,令她情火难平,她本是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心中的念想无非是与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婉词大胆地俯埋在他身边,柔声道:“沈大哥,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升州了。”
深深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眷恋,来了京城之后对她也缺乏关心,急忙将如蝤蛴的脖颈揽住,“我不会让你回去了,那个江湖骗子肯定是嫉妒我们郎才女貌,昧着良心说话。”
月色从窗口中投映进来,她的脸颊如同云兴霞蔚,与之前清素的面容有寒木春华之别。
“婉词,你好好休息。”婉词困意倦倦,她今夜迟了一个时辰还没睡,沈风也没有其他意思,从床上爬了起来正要离开,透过窗户纸却看见一簇人影在移动,心中一凛,然后走出房间。
“公子,有人闯进来了。”琴茵儿夜里入宅,从后轻步追了过来,她也是发现宅子中有人闯入,便追着人影过来。
沈风低声道:“放心,有仙女师傅在,我们也过去看看。”
两人寻着那些人影过去,便看到他们已经躺在地上,旁边站着一位白衣女子,沈风上前直接拎起其中一人,干脆利落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不——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散步吗?”沈风懒得拷问他们,直接将他们打晕过去,准备明天送到刑部里面,能派人来自己宅子里面的人,不是杨无异就是宋行令,所以直接送到刑部里面省事。
“公子,这些人来者不善,各个带着利刃。”琴茵语气森森,冷哼道:“他们想趁着夜里行凶,公子你认为会是何人所派,我今夜便去取他性命。”
叶绛裙淡淡道:“摩尼教!这些似乎只是来试探宅子内的情形,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沈风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这些人是摩尼教的余孽,摇摇头道:“看来杨无异已经盯上我了,仙女师傅,你最近注意点宅子,茵儿,你见到你师傅了吗?”
“见到了,师傅很开心,我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开心过。”琴茵儿柔声道:“公子多谢你,了了师傅一个心愿。”
“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茵儿你。”沈风厚颜无耻道,又张了张口,想要问问舒姐姐的下落,还是没有问出口,现在还不是时机,眼下皇帝刚下旨还舒将军忠义之名,短时间内,决不能和舒姐姐有联系。
此人不是对师妹一片痴心吗,为何如今却对师妹徒弟表露心迹,这是叶绛裙在心中少有泛起的思索,微微蹙起眉,冷不丁道:“你到底喜欢茵儿,还是喜欢她师傅?”
靠,平时半年不说话像个哑巴,今晚怎么给我变三八,沈风赶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个呆女人没事净给我填麻烦,定了定心情,瞿然道:“叶师傅,我当然是喜欢茵儿,至于茵儿的师傅,我也喜欢,则属于爱屋及乌的范围,好了,师傅,快去树上遛鸟,它们在等你。”
急急忙忙将她轰开,免得她再拆台,幸好茵儿没有多想,否则十个叶绛裙都没有赔,沈风龃龉地笑了笑道:“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此时花好月圆,当然只能由我们两人独占。”
琴茵咯咯笑道:“这个非剑师叔,我算是见识了,一点也不懂风情,只能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还欺负我的师傅,看她成了公子的使唤丫头,心里真出了一口气,公子,你是否也是为了给师傅出气,才让她来宅子内做事。”
汗,茵儿竟然把我设想得更加周到了,看来我还不够无耻,学艺未精啊,要是碰到了老厉,还不要被他笑话,心里骚骚一笑,转而道:“茵儿,舒姐姐将舒将军葬在何处,我们一起去祭拜。”
琴茵儿轻道:“师傅说,舒将军的尸骨交给你埋葬!”
舒姐姐应该是料到皇帝会还舒将军忠义之名,所以才将尸首交给自己——哎呀,骚狐狸好计谋啊,让我埋葬舒将军,不就是让我成为舒家的女婿吗,我现在是林家、唐家、柳家的女婿,女婿的身份我还真是当不啊惯,沈风心里无耻地笑着。
“皇上已经下旨还舒将军一个忠义之名,赐予将军冢,明日我们便将舒将军风光大葬!”扫去心里杂念,真心替舒家感到高兴,舒将军尸骨暴露了二十年,到了今日终于有了归处,这个归处足足迟了二十年!
琴茵儿眼中泛着泪花,柔声道:“公子,我好高兴!”
(六千字大章,求支持,求正版,写到这里,故事又要进入一个高潮,接下去有比武比文,婉词来了,小环儿也要来了,夫人也要来了,京城热闹了,这本书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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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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