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云缺早点被杀掉,他好一雪前耻。
可惜化境里的杀招没能奏效,凌人志不得不承认云缺的运气好,躲过一劫。
然而今天云缺自己跳进斗场,要与三大高手死斗,凌人志实在看不出云缺有什么活着的希望,他的心里无比痛快,准备着亲眼见证世子之死。
不料斗场里的世子忽然问他红翅蝉。
凌人志很意外,一不留神竟笑出声来。
察觉到失态,又急忙收敛笑容。
他心中笑骂。
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亏得你云缺还是世子,不如叫傻子,这不相当于问凶手你杀人的刀从哪来么,何等愚蠢的人才会如实回答。
凌人志稳住了情绪,表面上变得诧异起来,无辜的道:
“世子此言何意?什么红翅蝉,我从未见过,况且我这次学子会也没去化境,倒是听闻世子在化境里搅风搅雨的,惹了不少妖物,哎对了!会不会那么多死掉的同窗,都是你害的呢。”
论起挑拨离间,凌人志不弱于家主凌洪渊。
这两人都是狡诈之辈,一个比一个狡猾狠辣。
斗场中的凌洪渊朝着看台投去赞许的目光。
自家后辈中比起心机,果然无人能出凌人志左右,看来今后的家主之位,后继有人了。
凌洪渊呵呵冷笑,道:“世子莫非想要祸水东引,不说我家人志此次学子会根本没去化境,你们苏家树下的红翅蝉又作何解释,要我说,星壁化境里发生的惨剧,很可能是你们苏家一手造成!”
凌洪渊反咬一口,言词锐利,直奔要害。
苏家的一堆红翅蝉到现在还没清理干净呢,若非苏鸿山借助玄狗来装作受害者,他对自家里出现的红翅蝉也百口莫辩。
直至现在苏家的红翅蝉还是一笔糊涂账,说不清道不明,自然摆脱不了嫌疑。
家主发话,凌家的队伍里立刻有家族子弟纷纷助阵作证。
“苏家养出的红翅蝉,反倒质问我们凌家,你们是何居心!”
“学子会的惨剧没准就是云缺引起的。”
“化境之行我亲眼看到世子云缺与洛城南富辰等人在某处密议!不久后那片盆地出现巨大的白骨,我与几个同族子弟前去探查结果被那白骨杀掉了好几个,我能作证,化境里的劫难肯定与他们有关!”
最后这个凌家子弟信誓旦旦,甚至点出了几个死于白骨的凌家子弟的人名。
这盆脏水泼得太过牵强,脸都不要了。
不说人家世子在盆地里做什么,你们凌家的子弟看到奇物出来非得往前凑,你们不死谁死。
洛城南第一个不干了,站起来据理力争,吐沫星子横飞,喷了一旁的牧星一脸。
富辰也坐不住了。
他虽然坐在凌家的看台,但也受不了被人家如此污蔑,于是愤愤然的起身道:
“猎杀元兽是我与谷瑞丰定下的行动!世子与洛城南是我们召集的人手,至于后面出来的白骨巨刺,我们也没料到,早知那里如此危险我们说什么也不会去的。
况且连高阶妖兽碧眼寒蟾都被白骨击杀,你们是瞎的么还往前凑?那白骨显然不会移动,是你们自己非得找死,管我们什么事!”
富辰并非四大家族的人,而且是当时的亲历者,他说的话自然比旁人要公允。
凌家的子弟见有外人帮着世子说话,立刻不依不饶起来。
“你放屁!要不是你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们能去查看吗!”
“你们和云缺是一伙的,化境里的劫难你们全是始作俑者!”
“谁帮着世子说话就是害死上千学子的帮凶!”
仗着这里是四大家族的地盘,凌家子弟越发嚣张,说的越来越难听。
富辰和洛城南这边不肯示弱,继续还击,双方你来我往,从互摆证据直接改为大口骂街,如一群泼妇般。
富余一张胖脸越来越沉。
他一声冷哼,喝道:“够了,给我闭嘴!”
这一声厉喝,带上了金丹之力,震得看台上的众人耳朵一阵嗡鸣,谩骂声立刻停止。
富余看似在喝斥自家的侄子富辰,其实也带上了凌家子弟。
他们富家虽然不是四大家族,好歹也有金丹大修士坐镇,当他的面大骂他侄子,明显没将他这位金丹修士放在眼里。
原本看在凌洪渊的面子上,富辰才答应来斗兽会。
如今看来费力不讨好,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还落了一身不是,早知如此他才不来斗兽会,四大家族斗个你死我活与他富余也无关。
看台上安静下来。
斗场上的凌洪渊看得出富余大为不喜,为了缓解矛盾,他立刻将矛头引向云缺。
“世子顾左右而言他,是否不敢应战了,下场就要分个高低胜负,斗兽会嘛,四大家族举办了近百年,从来没有临阵脱逃的说法。”
言外之意,今天必须分出个生死来。
凌洪渊冷飕飕的说着,浑身金丹威压大起,封住了云缺的所有退路。
如此大好良机怎能错过。
他撕破了面皮,不要了老脸,将自己当做兽,以后必定成为笑柄,所以今天必须将云缺击杀于此,去掉这个心腹大患。
云缺听罢点点头,道:“自然是要分个高低的,不过呢,有些规矩咱们要事先说好,斗兽斗兽,斗死不论,谁死谁认栽,三位,同意否?”
周无机:“既入斗场,等同签了生死状,斗死无悔!”
吴七爷:“说得太对了!斗死的算倒霉,谁死谁就得认,七爷我完全赞同!”
凌洪渊:“世子之言,如知我心呐,不死斗,又怎叫斗兽会呢,斗得鲜血淋漓,斗得支离破碎,斗得命归黄泉才叫真正的热闹!”
三大强者围住云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决定不要脸面了,自然不会再讲什么仁义道德,三人毫不掩饰联手之意,准备以三战一。
看台上的苏鸿山被三家的举动气得血气上涌。
他很想跳下去帮着云缺迎战,可惜以他如今的筑基修为下去只能成为人家的累赘。
帮不到忙不说,还会牵扯云缺的精力。
无奈的苏鸿山只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玄狗与闺女的身上,期待着瑞兽能替云缺分担些压力。
哪怕玄狗能拖住其中一个也好啊。
苏鸿山的心思,作为女儿的苏红月自然十分清楚。
只是如今的苏红月心头冰凉,生不出半点希望。
无论她如何沟通自家瑞兽,玄狗神魂里始终灌满了畏惧,根本不肯出战,躲在角落里慑慑发抖。
难怪玄狗如此模样。
一次面对两位妖修程度的强者,以它这种境界的高阶妖兽唯有被杀的份儿,哪里还敢反击。
高阶妖修对玄狗这种瑞兽的压迫感要远超金丹大修士。
或许面对一位金丹,玄狗不会惧怕,可面对妖修,寻常的妖兽会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
这就相当于同样是一个山头的猴子,别的猴子只会攀山爬树,整天玩闹,结果山里出现个一手大刀一手皮鞭的高大猿猴,哪个猴子不听话直接鞭子伺候,再不听话屠刀临头,其他猴子自然而然会惧怕,直至奉其为主。
妖修,说白了就是神智大开,并且修出了人形之体的巅峰程度的高阶妖兽。
苏红月很清楚玄狗的状态。
如今的苏家瑞兽别说帮助云缺对敌,连站都要站不稳了,已经彻底吓破了胆,变成废狗一条。
玄狗成了无用之物,云缺就只能独自面对三大高手。
苏红月怎么也不相信云缺在那三位面前会有什么活路,她情急之下出声阻拦。
“不能斗!他们会杀人的,你不是对手。”
苏红月怕云缺耍脾气,急切的低声分析道:
“周无机的玄铁机关虎堪称防御无敌,破不开只能被动挨打,那妖修吴七爷是蜈蚣妖,不仅爪牙锋利,一定还怀有剧毒,更不容小觑,最后的凌洪渊是成名多年的金丹强者,比起刚进阶不久的齐镰甚至牧家家主牧岩宗都要实力雄厚,三人当中任何一人都可轻易击杀瑞兽,他们若联手,绝非三大瑞兽可比。”
苏红月的用意很明显,既然对方不要脸,那苏家也不要了,咱们不比了还不行么。
输就输,好歹人都活着。
如果真要斗下去,她和云缺必死在斗场,玄狗也活不成,到时候苏家将坠入深渊再无翻身之日。
云缺仔细的听完分析,赞同道:“你说得有道理,他们三个联手的话确实不容小觑,你带着小狗上看台,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苏红月愣了下,接着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的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轻巧?对面的不是瑞兽,而是远超瑞兽的三位强者!云缺你别执迷不悟,白白送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活腻了么?”
苏红月的焦急,不无道理。
其实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苏鸿山,洛城南牧星等人在内,没有一个人认为云缺这位世子在三大高手面前会有活路。
就连最看好云缺的富辰也觉得云缺这次实在托大了。
那三位是什么人?
一个闻名大唐的机关大师,一个狠辣强横的八山妖修,一个成名多年的世家家主,这三位无论战力修为还是经验,都非常人能及。
一旦联手,普天之下的金丹强者当中很难挑出一个对手来。
区区一个筑基境的世子,难道还能打得过人家三个?
对于苏红月的规劝,云缺不以为意,轻松道:“我当然没活腻,活着多好,死了多无聊,放心好了,我不会白白送死,其实我真的很厉害。”
苏红月又气又恨,她实在看不惯云缺这种生死关头还在风轻云淡的儿戏模样。
“你能有多厉害?若非手里有妖修助阵,你真以为用筑基境界就能战金丹了吗?”www.miaoshuzhai.net
苏红月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调,声音颤抖的道:“别再胡闹了李云缺!若非你是镇北王之子,若非你与我有婚约在身,我何必苦口婆心的劝你收手!玄狗已经不堪一战,帮不了你,真要斗下去你只能自己面对三大高手,你以为、你以为自己是无敌的吗!”
苏红月的声音在寂静的斗场里传出很远,四周都听得到。
苏鸿山听完立刻一皱眉,心道不妙,自己这闺女虽然情急之下说得重了些,但这番话显然会与世子之间出现隔阂,甚至疏远。
云缺默默的听完,果然收起了儿戏般的神态。
看了眼焦急不堪的苏红月,云缺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怪罪。
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容,云缺神秘的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生来就无敌。”
双手汇聚出巨型剔骨刀的轮廓。
刀身如红日普照,迸发出滔天的妖气!
下一刻,手持双刀的世子轻笑着杀向三大高手。
一刀,斩得厚重高大的玄铁机关虎横移三丈。
两刀,斩得八山妖修吴七爷断裂几十条长爪。
三刀,斩得凌洪渊护体灵力崩塌,护身法器节节寸断。
一刀接一刀,宛若刀山般的刀阵将三大高手笼罩其中。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三大高手本以为以多欺少,以强欺弱,可结果正好相反。
被所有人轻视的世子,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摧枯拉朽。
在那两把恐怖的剔骨刀面前,无论坚不可摧的玄铁机关虎,还是半妖之体的妖族强者,亦或者经验丰富修为深厚的凌家家主,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唯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的机会。
三大高手从信心爆棚,直接落到绝望的地步。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筑基境的世子而已,即便有妖修相助,怎么可能达到如此可怕的战力?
难道真如人家所言,生而无敌?
周无机拼命驾驭机关虎,想要反击,每当虎爪抬起都会被刀山立刻压制,虎爪的火焰彻底熄灭,就连两肋的机关剑阵都被摧毁得支离破碎。
机关兽的本体虽然坚固,却被渐渐砸进地底,不多时斗场中出现个大坑,地面上只剩下机关虎的脑袋,被一顿乱剁,终于四分五裂,成了铁泥。
那吴七爷更惨,背后如翅膀般狰狞的两排长爪只剩下三五根在摇摇欲坠,不知多少处伤口,反正浑身到处在喷血,太阳穴处探出的长须早被砍断,耸拉着贴在满是汗水的老脸上,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凌洪渊的处境最为可怜,他一开始便被云缺主要关照,相继耗损了无数法器后,终于被人家逼到绝路。
靠着最后一把极品法器飞剑,凌洪渊勉强抗住了剔骨刀的猛攻。
他看着自己法器上逐渐呈现的裂痕,心胆俱裂,惊恐万分。
凌洪渊的一身法器,是他赖以为生的手段,对敌之际缕缕奏效,正因为法器足够多,而且品阶大多不低,才让他这位凌家家主能在大唐修行界占据一席之地,甚至私下里有人称他为多宝真人。
往日里的自傲手段,今天成了无用功。
在云缺的剔骨刀面前,法器形如鸡肋。
至此,凌洪渊终于看出了云缺的能耐。
可是,为时已晚。
他悔恨万分。
他恨自己不该托大。
人家当初在黑市门口已经展现出惊人的战力,今天既然认了出来何必还要一头撞上去。
人家明显是一堵墙,他凌洪渊头再铁,也撞不破的铜墙铁壁!
凌洪渊以惊悚的目光盯着云缺,胆寒的喊道:“妖气……是妖气!我知道你的力量来源了,原来你能驾驭妖气!是了!你的妖气来自左眼!你可敢睁眼与我一战!”
剔骨刀在飞剑上寸寸压低。
云缺瞥了一眼弱小的对手,无趣的道:“抱歉了凌家主,以你的能耐,还不配让我睁开左眼。”
咔嚓!!!
剔骨刀斩断了飞剑,从凌洪渊的脖子上切过。
咕噜一声,人头滚下。
不等落地便被云缺一脚踢飞,准确无误的落在凌人志怀里。
凌人志见有东西飞来,下意识的伸手一接。
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家家主狰狞扭曲,死不瞑目的脸。
“啊!!!”
凌人志失声惊呼,本能的想要丢掉人头,又想起是家主的人头,没敢当真扔出去,捧着人头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斗场里,云缺仰起头,朝着看台又问了一次。
“凌人志,再问你一次,你扔的红翅蝉,到底是哪来的。”
凌人志早已心神巨震,那还敢回话,愣怔在原地。
一旁凌家人见家主被杀,顿时勃然大怒,二十几人纷纷跳进斗场。
“杀我家主!小辈纳命来!”
“我凌家与你不死不休!”
“杀了他替家主报仇!”
这些凌家的高手陷入疯狂,不顾自己的实力,更不管斗场的规则,群起攻之。
群起,是群起。
却没落下个群落的下场。
这些凌家的高手刚围攻而上,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具无头尸,噗通噗通栽倒两侧。
一颗颗人头飞上看台,落在凌人志面前,眨眼成了一座小山。
犹如京观!
血腥而壮观!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失去金丹与瑞兽的凌家,彻底完了。
凌人志本就心神大惊,这下面对自家高手的一堆人头,他的神魂彻底失守,吓得瘫软在座位上,顺着裤腿往下流尿。
斗场,站在尸堆里的世子仍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生怕吓到小朋友般的朝看台上继续询问。
“凌人志,最后问你一次,不想与这些无头鬼作伴的话,你最好说实话,你放在化境里的红翅蝉,到底是哪来的。”
看似温和的声音,带着一股慑人心神的杀意。
凌人志终于坚持不住,颤抖着哭喊了出来,指着斗场里的吴七爷,歇斯底里的喊道:
“是他!是他给我的红翅蝉!我只想杀掉仙丹殿的学子,杀掉你和苏红月!没想杀那么多人!鬼知道红翅蝉一年能繁衍出那么多来!”
这句话一出,学子会的惨剧立刻真相大白。
天祈先生宋道理脸色一沉,直接出手,以一道强横的灵力瞬间将凌人志笼罩,将其彻底禁锢。
学子会的惨剧,大家都在寻找幕后真凶。
这些天来天祈先生背了多大的黑锅,如果找不出真凶来,死掉的学子都得算在他们这些天祈先生的头上,外人只会认为是天祈学宫的失责,造就了惨案的发生。
如今找出真凶,一切就好办了。
害得那么多学子身死化境,凌人志就算不知道红翅蝉真正的威慑力,他也会被死去的学子家人生吞活剥,注定是活不成的。
没人能想到,一场斗兽会,竟揪出了学子会惨案的元凶。
云缺满意的点点头,将剔骨刀转向了吴七爷。
对方甚至没做好反击的准备,就被快似闪电的一刀劈成了两半。
临死之际,吴七爷怎么也不敢相信,大唐地界居然有人敢对百足山的妖修下死手。
他愤恨不已的抓住剔骨刀的刀尖,恶狠狠的道:“你、你敢杀我!你会被百足山追杀、至死!我的兄弟会替我报仇,会将你、活活打死!”
云缺缓缓的收刀,好笑的道:“好哇,让他们来找我就是了,对了,忘跟你说一声,你那位最天才的兄弟吴十三,不久前被我差点打死,不过你放心,他肯定活不到年底,因为,他是祭品。”
吴七爷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回味着最后祭品两个字的含义。
在死掉的那一刻,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缺,眼里充满了恐惧。
他终于想到了有关祭品的含义,想到了那个只有山主与山上最优秀的妖修才能前往的村子,更想起了村子里,传说有一个比魔鬼还要恐怖的家伙……
只可惜,他想到这一刻的时候,是他拥抱死亡的那一刻。
为时已晚。
晃了晃手腕,云缺转身走向刚刚爬出地面半截的无头机关虎。
处理掉了两个,斗场里,还剩下个周无机。
短暂而惊人的打斗,令四周的人群尚未反应过来,两大强者已然相继毙命。
场边的玄狗彻底趴伏,头不敢抬,浑身颤抖。
苏红月在此刻终于明白了玄狗畏惧的原因。
原来自家瑞兽怕的不是妖修,也不是对面的金丹强者。
玄狗怕的,是云缺这位世子!
苏红月在一阵恍惚中明悟。
原来,他真是无敌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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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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