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菌病房的玻璃窗不怎么隔音,何青青病床旁,一位身穿白衣、头戴无菌帽、嘴捂大白口罩的女护士,朝走廊上的两个小伙子招招手,把食指竖在口罩前,示意他们说话小点声。
无菌监护区不止住着何青青一个人,其他重症患者需要静养,勤寿拍了拍邹志刚的肩膀,想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邹志刚来劲了,一晃身子,决绝的将放在肩上的手甩掉,瞪着勤寿的眼睛说:“我现在就是不想再这样了,我就是想走捷径!”
这最后一嗓子,音量又上去了,女护士绕过何青青的病床,狠皱眉头,伸出食指,在玻璃上使劲敲了两下,再次示意窗外的两个小伙子,要保持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位细眉细眼的女护士瞪怂了,邹志刚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又忍不住对勤寿娓娓道出了他憋了很久,从没跟谁说过的委屈:“有人生下来就有汽车,有人生下来就有房子,我呢?大哥,你说我要干多少年,能在青城买套小房子?能把我妈接过来?我不是你,你什么时候缺过钱,你满脑子想着谈恋爱,想着你男朋友,你饿死了吗?没有。为什么,像你这种家庭条件,你什么都不用愁!”
邹志刚眼中有恨,却又不知道该恨谁,他沉默了片刻,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你什么都不知道!”虽然隔着玻璃,虽然青青还沉睡不醒,他也不想在小师妹面前流泪,抬起胳膊,用袖子往脸上一抹,哽咽着继续说:“青青出事前一天,叫我去她家接她,我高兴地穿着拖鞋就去了,到小区门口,我就傻了,里面全是别墅,门口保安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见贼一样!”
“我从小学、到中学,年年在我们县里能拿名次,别人看我妈,看我,那都是羡慕的眼神。可自从我来青城上大学,我发现,别人看我的眼睛就变了,他们眼睛里只有同情、可怜、嫌弃,就因为我穷,因为我得了奖学金舍不得请大家吃饭,因为我不敢参加AA制的同学聚餐,因为我是从小地方来的穷酸鬼!”说着说着,人又激动了,音量跟着情绪不自觉的就上去了。
“砰砰砰”又是几声敲击玻璃的响声,女护士站在窗后,举着弯曲的食指,用一双充满怒气的细眼睛望向窗外,要不是无菌病房出来进去一趟有个非常繁琐的消毒程序,她肯定会直冲到楼道里,把两位没公德心的小年轻一手拎一个塞进电梯,叫他们吵完了再回来。
邹志刚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凝望着隔了一道玻璃的小师妹,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他不再对着勤寿说,而是对着玻璃窗后沉睡不醒的何青青自言自语道:“青青是个好女孩,她的眼睛特别美,是很纯净的那种美,她看我的眼神也那么纯粹,纯粹的没有一点杂质,这样的女孩能喜欢我,让我更觉得……”最近,总是有一个无形的压力要把这位博士研究生压垮,压得他蹲在走廊上,伸出双手抱着脑袋,“我自己配不上她。”他的声音哽咽起来,“青青他爸也说我配不上她,他爸还说,青青在这根本治不好,再耽误下去就成植物人了,他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医院,要把青青送走了。”他抬起了一张满是泪水的脸,看着勤寿:“我也想让自己快点配得上她,我也想能帮上一点忙,这有错吗?”
勤寿用一双幽深的黑眸子俯视着地上的人,他那些时而亢奋,时而低落的诘问,就像落进了两潭不见底的深渊,没有溅起一朵水花,“你没错,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变成什么样的人,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但你不能拿别人的血去换!”
邹志刚抱头哭嚎。
此时,就在玻璃窗后,躺在病床上的何青青,突然大睁双眼!
勤寿先看见了,不禁喊了一声:“人有反应了!”他在窗外,招呼着无菌病房里对他们敲过几次玻璃的女护士,想让护士注意到患者的新情况。
女护士看了一眼睁开眼的患者,平静的冲窗外摇摇头,细长的眉眼间不带半分多余的情绪。
邹志刚站起来,看着睁开眼的小师妹,不仅一点不激动,甚至还有些沮丧,“她睁着眼,也没意识。”
勤寿往病房里看,小师妹那双美丽灵动会放光的大眼睛此刻就直愣愣的望向天花板,眼眸之中空无一物,再加上脸上也不带任何表情,人确实不像是醒了的样子,说句不吉利的,特别像死不瞑目的尸体。
隔着玻璃窗,勤寿向小师妹挥了挥手,青青的眼球一点都不转,他又挥挥手,眼球还是不转,可细心的人却发现,青青露在棉被外的左手小指头像是弯了一下,虽然幅度极小,但确实是在缓缓弯曲,看见了这个微小的反应,他又朝青青挥了挥手,青青的小指像是在回应他一样,又动了一下。
突然,一身白衣挡住了窗外人的视线,刚才那位女护士过来给患者量体温,36度4,正常。等护士离开病床,何青青那只会动小指的左手,就被棉被盖住了。
女护士转身拿出一只小药瓶,又拿起一支注射器,将针头刺入药瓶胶盖,看样子,是要给青青的输液管里加一针药。
“啪”一声巨响,女护士手一抖,她一抬头,看见窗外话少的那位卷毛小伙子正把右手拍在玻璃上,还用两只死黑死黑的眼睛狠狠瞪着自己。
勤寿站在窗外,指着无菌病房里的女护士大喊一声:“我看见你了!”
女护士慌了,没敢加那支药,转身朝病房大门快步疾行。
邹志刚也被这不同寻常的动静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勤寿满脸怒气。
勤寿冲邹志刚喊:“青青被人下药了!”
“什么!”邹志刚从地上跳起来。
勤寿手一指病房大门,“快追护士!”
无菌病房的门开在对面走廊上,等两人绕圈跑过去,就看见一个白影拐进右边一条走廊,邹志刚紧追上去。勤寿捡起女护士不小心掉落在地的空注射器,把针头放在鼻子底下一闻,就知道这只注射器刚才插进的是一种强力镇定剂,这种药他比较熟悉,副作用倒不大,只会让人沉睡,但药的有效成分极易在空气中挥发,也不会在人体内残留标志性代谢产物,这就意味着,如果现在不把下药的护士抓个人赃俱获,以后很难取证。
又一个白衣人影在走廊一晃,勤寿担心刚才那个女护士还有同伙,见事情败露真对青青下了黑手,他转身冲进了无菌病房。
邹志刚虽然跑的不比女护士慢,但他并不熟悉医院住院处犹如迷宫一般的走廊布局,跟了三个转弯以后,就把目标追丢了。等他气喘吁吁的回到无菌病房,看见勤寿已经把小师妹从病床上扶起来了,还在她鼻子底下抹了点什么。
何青青睁着的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眼皮子缓缓合上,紧接着,两个喷嚏冲口而出,她抬起左手,揉了下自己的鼻子,眼睛再次缓缓睁开,她朦朦胧胧的看见了勤寿,也看见了邹志刚。
穿着病号服,在无菌病房躺了一个月的何青青,醒了!
眼前醒了的小师妹,比起隔着一道玻璃,躺在床上只会瞪眼望天的睡美人,倒让邹志刚有了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他脑子有点乱,人有点晕。
何青青神志一恢复,就一头扎进勤寿怀里,两只手还死抓着勤师兄一条肌肉紧实的胳膊,就像掉进河里不会游泳的人不敢松开救命的浮木,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青青你……”邹志刚走到病床前,也坐在小师妹身边。
何青青边哭边说:“太可怕了,我什么都能听见,睁开眼睛也能看见,可就是醒不了。我知道有人来看我,我使劲动我的小手指,每次有人来,我都动我的小手指,勤师兄,只有你看见了,只有你!”
邹志刚伸手帮小师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自己也想带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何青青把头从勤师兄怀里抬起来,望向邹志刚,他邹师兄很自然的掏出纸巾帮青青擦脸颊上的泪水,青青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可她望向邹志刚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邹师兄,你……”妙书斋
邹志刚看着小师妹的大眼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邹师兄,你可能,想错了。我是去你宿舍躲了几天,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邹志刚拿着纸巾的手僵住了,“我想的……”
何青青委婉的说:“我就是把你当学长,邹学长,咱俩之间……我……”
邹志刚不敢再看那双大眼睛,默默地低下了头,可他还是扫到了小师妹一双抓着勤寿胳膊不肯放的手,他有些落寞地说:“你还是喜欢勤师兄,对吧。”
“勤师兄……我……”何青青刚醒,现在的脑子也不太能组织好语言,但她却没否认。
邹志刚恍恍惚惚站起来,两眼望向窗外那条空无一人的洁白走廊,一个人念叨着:“勤师兄,勤师兄,我就是不如你勤师兄。”试药的时候把命都豁出去的人笑了,笑自己一片自作多情,笑的落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他甩头跑出门,只把泪水滴落在这间无菌病房里。
第二附属医院斜对面有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人潮如涌,邹志刚渺小的身影,消失在一排冲涌而去的人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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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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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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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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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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