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放牧就像农民种田,农民要从今年的收成中预留出明年的种子和口粮,牧民也要预留出明年的羊羔子和吃食,可一场白灾下来,大雪磅礴,将牧草都深埋了,牲畜吃不饱,要饿死一部分,没有饿死的也是孱弱不堪,抗不得冻,天气严寒,势必又要冻死一部分,牧民们自是损失惨重,就算熬到来年开春雪化,牧民还是要喝西北风。所以牧民们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跟随金帐大军南下,要么就逃往辽东,如今金帐内战不止,辽东这边不断组织人手开垦荒地,地多人少,只要来了,就有一口饱饭,不至于饿死。那些不愿意打仗的牧民知道这个消息后,便拖家带口地往辽东安家落户。
说来也是巧了,李玄都上次来辽东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接着就去了金帐,见识了草原的风光,天地之间一片雪白,没有半点杂色,阳光照下来,白雪耀得眼睛都睁不开。就算不是艳阳天,入目也是茫茫雪白,好像天地间的万物都融为一体似的,一切界限都被模糊。
塞外草原本就没有路,风一过,什么马蹄印、车辙印通通都被掩盖了,天大地大,一马平川,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连棵树、连个丘陵都看不到,更没有半个人影,那才是不知路在何方。第一次去草原的人,多半要迷路,不见去路,也找不到身后归途,待到干粮吃完,便要饿死在白茫茫的草原上,这就是白灾的厉害。
如今草原上已经闹起白灾,这也是拔都汗和伊里汗罢战的主要原因。
李玄都和秦素降下身形,改为徒步前行,李玄都忽然说道:“无论怎样的鼎故革新,都会引起既得利益之人的疯狂抵制,到了这时候,辩经无用,讲道理无用,唯有让一方彻底消亡才能完结,于是张相死了,所以‘革’字之后往往要加一个‘命’字,杀人总是不可避免的。”
秦素问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
李玄都道:“我的手上要沾血了,哪怕不是我亲自动手。”
秦素好歹也是江湖儿女,谈不上闻“杀”色变,只是说道:“你是说那些宗室。”
李玄都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如果辽东得了天下,我们岂不是也成了新的宗室?我们会不会步大魏宗室的后尘?”
秦素一怔,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李玄都自问自答道:“为什么会烽火四起?为什么会生灵涂炭?是天意如此?还是人祸至此?其实哪有什么天意,天灾年年都有,朝廷鼎盛时,可以迅速赈灾,天灾不过是疥藓之患,不至于闹出乱子。待到朝廷腐朽时,无力赈灾,那便是心腹大患。好比是刚刚起火的时候不去救火,于是小火变成大火,最终将整座房子都焚烧成灰烬。这是天意吗?这是人祸。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无论落得什么下场,都不冤枉。仅仅一死,太便宜他们了。”
秦素听出了李玄都话语中的森然寒意,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妙书斋
李玄都忽然一笑,“罢了,不谈这些糟心事。我上次来辽东,来去都匆匆,还没见识过关外风光,不如你领我四处转转?”
秦素也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微笑道:“好。”
在秦素的带领下,李玄都没有去朝阳府,而是去了靠近的北海的清滨府。
两人御风而行,速度极快。很快便进了清滨府境内,未到府城,李玄都放眼望去,已经是大感惊讶。他现在所见之辽东,要远胜于儒门仙物“天下棋局”中的辽东。
如今的辽东与西北竟好似两个世界。
时值深秋,城外农田中的麦子早已收割完毕,田地里都是青青的麦苗,一片碧绿之色,一直延伸至视线尽头的天际,竟是没有半块荒芜的田地。田间的小路上,农人们来回往返,虽然身上的衣着不算新,可鼓鼓囊囊,十分臃肿,没有受冻之忧,精气神也截然不同,没有惊惶,没有绝望,反而充满了勃勃朝气。
用百姓的话来说,日子有盼头。
到了府城之中,不同于西北的十室九空,城中很是热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店铺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各种店铺字号鳞次栉比,各种车轿骡马忙碌不停。
李玄都和秦素降下身形,来到城中,漫步街头。
不远处路边有道人摆摊算命,测姻缘看手相。道人算命摊子的对面是一个脚行,门前有不少汉子,有的坐着休息,有的小口饮酒,脚行里面有骡马拴在那里,有人正喂着草料,草料里竟然掺了部分豆子,虽然都是些被挑出来的劣质豆子,但放在西北等地,人都吃不上豆子。
再往前走,是各种做小买卖的摊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大多数都是各种吃食,甚至还有卖糖葫芦的,李玄都心血来潮给秦素买了一串,山楂很大,糖浆的分量很足,价钱也不算贵。只有吃饱饭之人才有心思来买这些东西,正所谓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做,由小见大,此地的绝大多数百姓都没有冻饿之忧。
不远处一栋三层楼的客栈如鹤立鸡群,客人熙熙攘攘。既有普通百姓在一楼大堂吃着一般饭食,也有衣着不俗之人坐在二楼、三楼慢慢饮酒。
李玄都不由生出一种错觉,这不是世人口中的苦寒辽东,而是江南繁华所在的金陵府。
两人走过热闹的街市,租了条小船,沿着穿城而过的河流离开府城,悠悠荡荡来到靠海码头。
此时码头上更是热火朝天,不断有大船靠岸,也不断有大船起锚,船上之人一起吆喝着拉下风帆,或是准备扬帆起航。码头上满是搬运各色货物的劳力,有管事在一旁吆喝指挥。更远处是正在装车的各种驴车、马车、骡车,赶车之人因为久坐的缘故,大多抽着旱烟叶子,这也是辽东的一绝。
宽阔的官路上人流不息,尽是运送货物的车辆。还有许多小船,在纤夫们的牵引下,从水路逆流而上。
听了秦素的解释之后,李玄都发现自己这位老岳父的手段也非同寻常。秦清在统一辽东宗门之后便开始对辽东境内的世家、士绅动手,用秦素的话来说就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愿意跟随秦家的,出钱出力。不愿意跟随秦家的,还敢反抗的,秦家也不手软,动用补天宗之力,将其直接灭去。这也是秦道方不认可兄长的地方。
秦清当然不是一味用强,在辽东境内没有反对声音之后,秦清开始让利于其他归顺秦家的世家,将那些反对士绅的家产全部拿来拓展北海商路,辽东境内各大世家全部参与其中,分工明确,有负责采参种植的,有负责运输的,还有负责经商买卖的,将辽东特产的人参、东珠、貂皮、药材运往关内。如此近十年的时间,辽东三州境内已经是秦家一家独大,这才有了“辽王”秦清的说法。
接下来就是秦李联姻和秦白联姻了,这两桩婚事一成,从北海到东海再到南海,畅通无阻,甚至可以通过西海前往海外等地,买卖不可谓不可大。
统一辽东的宗门势力和世家势力之后,秦清开始大力支持赵政。
赵政在秦清的鼎力支持下,于辽东境内大兴屯田之事。首先是大力开垦荒地,辽东本就是地广人稀,土地自然不似关内那般紧缺,又因为天灾人祸的缘故,关内流民众多,秦清便通过海路将大批流民百姓运送至辽东境内。
正如张肃卿所言,平定流民之乱的关键在于帮助他们恢复农事生产,赵政便做到了这一点。分给流民土地,借助秦家的财力资助其耕牛和种子,使其耕种,人心自然安定。同时也鼓励百姓开荒,只要愿意开荒之人,衙门就会借给他们农具、种子、耕牛,开垦出的土地归于百姓,百姓无不欢欣雀跃,甚至有人在家中供奉起赵政的长生牌位。
赵政唯一的条件便是家中男丁要服兵役。
百姓们自有一种小民的聪慧和狡黠,他们很快便算明白一笔账,加入辽东的屯田之后,士绅们不能侵占自己的田地,朝廷的重税也收不到自己头上,而茶叶、盐、铁等朝廷管制的物事也是按照人头定量买卖,价格公道。更不用说从军的饷银丰厚,若是战死,还有抚恤。这么算下来,就算是卖命,也是值了。更何况赵政还实行军功制度,若是立下足够军功,便能得到相应的官身,甚至是土地。如此一来,家家男子以从军为荣,奋勇争先。辽东大军也完全变成良家子从军,杜绝了种种军中恶习。
这便是辽东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缘故,现在的辽东铁骑不是为了一家一姓而战,是为了自家的土地而战,类似于遭遇了白灾而不得不南下的金帐大军。其精神意志,远非当兵吃饷的大魏官军可比,也并非流民等乌合之众可比。
大魏之所以不能效仿行事,只因关内士绅势力远胜辽东苦寒之地的士绅,上至庙堂,下至江湖,盘根错节,谁也奈何不得,奈何不得士绅,何谈分给百姓土地?自然无法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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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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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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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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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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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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