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中却有一支人马极其特殊,他们虽然也隶属于武京卫,但是却并在署门当值,而且他们最高的长官虽然只是一名都司,可是武京卫的统领却是无法指挥这名都司,这名都司的指挥权,直接隶属于皇帝陛下。
这支人马,就是专门用来守卫京城十门的十门都司府,都司府的最高长官是十门都司,虽然编制在武京卫之中,却不属于武京卫统帅,他们拥有绝对的自主权,十门都司府就像神衣卫白楼一样,也是直接听命于皇帝。
十门都司府的人马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千人而已,卫戍十门,其营地也几乎都是驻扎在城门附近。
西城门作为京城四大正门之一,守卫的兵力自然是多一些,时刻保持拥有六十人,三十人守卫在城头,另外三十人则是守在城门之下。
每日里,他们的主要职责,除了对来往行人车辆进行检查,便是早开城门晚闭城门,虽然看起来十分的无聊,可是却是极其重要的一个衙门。
寒风呼啸,西城门之下,一名卫校正摇摇晃晃走过来,打了个哈欠,走到城门边上,瞧见城门下已经聚集了几十号人。
这些人都是要出城,只是距离辰时二刻还有一段时间,只能等待。
守城的兵士,严格按照时辰开关城门,这是不能有一丝马虎的,专门有兵士负责看时间,卫校伸了个懒腰,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已经辰时一刻了,还差一刻。”
卫校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冬天天亮的晚,但是此时也已经是蒙蒙亮,他挥了挥手,已经有一名兵士大声叫道:“都排好了,马上开城门了,一个接一个来,不要抢。”
等着出城的人们立时排起了队伍,忽听得后面传来马蹄声响,只见到几名骑马的随从护着一辆马车正迅速靠近过来,那卫校瞅了一眼,对身边的士兵笑道:“你猜那是谁的车子?”
“小的不知道,卫校大人,难道你知道?”
“你这驴脑袋。”卫校打了个哈欠,骂道:“你在这里当值是一日两日?这么没有眼力界,那是刑部右侍郎顾大人的车子,打我们这西城门出去多次,老子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大人目光敏锐,小的佩服。”旁边士兵嘿嘿笑道。
卫校抬脚踢了一下,随即笑道:“前几次,倒没见顾侍郎这么早就出门。你们可知道,这刑部最近到处抓人,京里头抓,这京外也抓,不过这到地方上抓人,油水一点少不了,也难道这些大人们这么早就起来。”
说话之间,那马车已经靠近过来。
卫校已经迎上前去,瞧了一马当先的马仲衡一眼,拱手笑道:“顾大人这是要出京去?”
马仲衡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卫校走到马车边上,恭敬冲着车子里道:“顾大人,城门还没开,要稍等片刻,老大人不要怪罪。”
车里只是“嗯”了一声,也不多言。
卫校又向车夫道:“几位弟兄,顾大人公务紧要,你们就不要在这后面等着,先往前面去,等开了城门,你们第一个出城去,莫耽搁了侍郎大人的大事!”
那车夫呵呵一笑,一抖马缰绳,前面立刻有兵士叫喊着让队伍往后退一退,马仲衡等人上前去,排在了城门最前面。
排队的人们见到是官车,自然也不敢多言。
这城门卫校知道很难和刑部侍郎攀上关系,让马车排到前面,举手之劳,心中却是想着哪天这位侍郎大人一高兴,想到自己,未必不会给自己更好的前程。
马车内的齐王等人,此时却是紧张无比。
他透过帘子缝隙,可以看到那厚重的城门就在前方,只要城门一开,马车出门,就算是暂时脱离了牢笼。
越是此时,他越是紧张。
这一夜当真是惊心动魄,发生的事情他此生难忘,如今距离脱身只有一步之遥,不到一刻钟后,城门打开,便可出去,他只希望能够安全地挺过这短短时间,心在嗓子眼,唯恐在这最后一刻,太子的人马突然追上来,那么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时间流逝,其实一刻钟实在不算长,可是不但齐王感觉度日如年,其他人也都是觉得时间像静止一样,这四周都是武京卫的兵士,但有一丝破绽,后果不堪设想,凌霜两只粉拳紧握,闭着眼睛,呼吸很轻,却很短促,显然心中也是异常的紧张。妙书斋
猛听得一阵马蹄声响,那马蹄声不在少数,有十几骑之多,隆隆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如同惊雷一样。
车外的马仲衡等人,车内的齐王等人,心中都是一紧,仇如血已经欺身上前,窜到车后厢,这车子专门设计,后面有小孔,从孔中可以看到马车后方的情景,仇如血眼睛凑到洞孔上,只见到后面是排队出城的人们,而远处,一队人马飞奔而来,如狼似虎。
仇如血已经握紧刀柄,车内其他人见仇如血如此,更是觉得出了变故,齐王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卢浩生也已经眉头紧锁。
那一队人马来得好快,根本无视排队的人们,径自骑马到了城门下,就在马车边上纷纷勒住马,马仲衡不动声色,目不斜视。
这一队人马都是穿着普通的棉衣,带着棉帽,可是腰间微隆,马仲衡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的腰间都是佩刀,只不过用掩在了棉袍之下,显然是故意不让人看出他们佩刀在身。
马仲衡行伍出身,不但一眼看出这些人都佩了刀,而且一眼也看出他们都是军人出身,在军队中呆过的人,和普通人绝对不同,马仲衡也是军人,能够敏锐地从他们身上嗅到军人的气息。
领头那人扭头看了马仲衡一眼,也不多说什么,此时城门卫校却已经快步上前来,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出城要排队?”
那领头的人瞥了卫校一眼,目光中充满不屑,淡淡道:“急事在身,等不得。”
此时车箱内的齐王等人都是绷紧了神经,不知道这群人是否是太子派来的追兵,但如果是追兵,却为何兵不动手?
卫校见得骑兵领头颇有些嚣张,倒是有些恼怒,虽然只是管着这一座城门,可好歹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由他说了算,按住刀柄,城门边上的武京卫见到这群起兵径直冲到城门下,也都是有些错愕,很少见到如此嚣张的人马,见到卫校按住刀柄,这群兵士也是有眼力界的,立马长枪前指,对准了这群骑兵。
十余名骑兵见武京卫要动武,也不含糊,纷纷将手往腰间摸去,已经有人撩开袍子,露出了里面的兵刃来。
后面等着出城的人们见状,都是吃了一惊,唯恐殃及池鱼,纷纷向后退,与城门拉开距离,只有齐王的马车一动不动。
“怎么,要动武?”骑兵头领嘿嘿一笑,满是戏虐之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卫校见到骑兵头领如此嚣张,倒也不敢轻举妄动,敢在这里如此放肆的,并不多见,京中高官如云,菩萨众多,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尊菩萨的手下,若是后面菩萨太大,不小心冒犯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骑兵头领也不多言,伸手入怀中,取了一件黑色的牌子,在卫校面前亮了亮,那卫校看到牌子,脸色微变,转身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骑兵头领不屑一笑,不再理会卫校。
只是他这牌子亮了一下,马仲衡却是看得十分清楚,他行伍出身,当然看出那是军牌,而且一眼就判断出来,那是屯卫军的军官令牌,此人至少是个总旗。
十二屯卫军的主将是镇国大将军雷孤衡,而十二屯卫军分为左右屯卫军,各设有一名屯卫将军,左右各屯各下辖六屯兵马,每一屯又设有一名指挥使,而指挥使之下,又设有总旗、都司、卫校等官职,如今京城东西两面,还驻守有五支屯卫军,马仲衡立时就猜到,这十几名骑兵,十有八九是哪一屯的官兵。
他身在京城,自然知道一些隐秘之事,几支屯卫军都驻扎在军营,卫戍帝国京城的安全,兵马绝不可轻易调动,但是屯卫军中,却偶尔有一些将领偷偷离开军营,往京城来享受一些温柔花香,这已经是许多人知道的秘密,特别是雷孤衡远去东南之后,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只不过这种事情终究不能大张旗鼓,所以屯卫军的将官进城买春,都会乔装打扮一番。
马仲衡心知这些人应该就是进京买春的屯卫军将官。
“大人,时辰已到,可以开城门了!”
这声音,如同天籁般传进了马车之内,齐王等人顿时兴奋不已,卫校倒也不耽搁,挥手令人抬下城门的横木,打开城门,在嘎嘎嘎声中,城门打开,还没有完全打开,那群屯卫军的骑兵已经纷纷催马而起,如同风一般呼啸而去,卫校追到城门外,瞧着骑兵们远去的背影,在后面狠狠地啐了一口。
等他回过头时,马仲衡也已经带着马车出门,卫校闪到一旁,十分客气道:“侍郎大人一路顺风,恭送侍郎大人!”
他瞧着马车离开之后,这才回头,大声道:“都排好队伍,一个一个来。”
出城的人们都要被兵士检查一番,不过小片刻,忽听得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轰隆如雷,这一次竟是来了二十余骑,清一色都是武京卫的甲胄,城门卫校微皱眉头,却已经听到那队人马高声叫喊:“不许放一个人出城,关闭城门,严禁出城,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城门卫校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看过去,此时袁都司领着二十余骑飞马驰到,如闪电一般,瞬间就到了城门下,骑兵们拦住城门,刀锋前指,沉声道:“所有人都停下,不许出城……守城卫校何在,本将是武京卫西城都司袁昂!”
卫校看声势,知道不假,急忙上前,“卑职见过袁都司!”
“什么时候开的城门?”
“辰时二刻。”卫校回道:“不知袁都司有何指教?”
“有要犯要逃出城去,已经上禀监国。”袁都司沉声道:“即刻封锁城门,没有监国之令,一只苍蝇也不能飞出城去。”
卫校见状,正要吩咐手下人关城门,袁都司又问道:“出去多少人了?”
“回大人,开城门已经有一阵子了,出去了有上百人……!”
“可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袁都司盯着卫校,“本将怀疑要犯是假冒身份,偷偷出城。”
“假冒身份?”卫校微皱眉头,随即双眉一展,道:“袁都司,确实有一队人十分可疑。”
“哦?”袁都司精神一紧,“有多少人,什么样子?”
“有十几个人,都骑着马,穿着普通的棉衣,但是棉衣下面,都藏了刀刃。”卫校积极禀报:“他们亮出牌子,说自己是屯卫军的人。”
“屯卫军?十几骑……!”袁都司握紧刀,调转马头,出了城门,喝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卫校指着南边道:“大人,他们往那边去了,骑马飞快,走得很匆忙。”
“你先将城门关上,监国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在监国的命令传达之前,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袁都司一挥大刀,“都跟我来,追上他们!”领着手下一众人,呼啸着往南边追过去。
等袁都司率人离开,卫校立刻吩咐部下关闭城门,那些出不得城门的人都是怨声载道,有兵士忍不住问卫校:“大人,有要犯出城?是什么样的要犯,好像很严重。”
“什么要犯,我可不知道。”卫校得意洋洋道:“不过刚才那队骑兵,老子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他们一定是要犯乔装打扮……冒充屯卫军的人,那帮要犯的胆子也真够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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