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深知世子的性格,绝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探问出来的,于是不着痕迹地开始发问:“若是要夸进对方的心坎里,那就要根据条件不同来应对了。”
江城果然没有起疑:“此话怎讲?”
夏阳开始胡诌:“比方说这姑娘年岁几何……”
瞧见江城目光忽地望向了他,夏阳忙再多补充几句:“毕竟这年纪不同的女孩子,想听见的言词也是不同的嘛!世子您看哈,同样都是小女孩,有的希望人家夸她可爱娇憨,有的成熟一些总想着快快长大的呢,从仪态上来夸她端庄高雅,更能贴近那人心底。”
所以说出来的话比起动不动听,更重要的是,被夸的那人究竟想听见什么言论吗?
闻言,江城沉思了一番:“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夏阳点点头,努力掩饰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是期盼的样子,继续等着江城接下来想说的话。
“但……”
夏阳握紧拳头。
来了!
江城微微拧起眉:“我说的姑娘并不是年幼的孩子,她年十有五,这个月花朝节还得到花神庙前表演。”
虽说心中早有猜测是与世子年纪相仿的姑娘,但实际真的听见江城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娓娓道来那女子的事,夏阳还是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诡异之处。
世子日日都在这灵泉寺,到底什么时候去认识了这样一位姑娘?
就算认识了,时常跟在世子身边的自己也不可能毫无头绪啊……
他苦恼了会儿,比起想八卦一番的心思,最后仍是惴惴不安地提醒道:“可是世子,若真是以至及笄之年的女孩子,那由您来夸那姑娘……是不是有些不妥?”
平常世子可是最要求礼节的,但凡他出言不敬或是随意议论小姑娘,都得挨江城好一阵念叨,怎么这回……世子自己破了戒?
江城自己也没想到夏阳想了这么多,想想他不知道连诚的事,那确实会产生误会。
沉吟了下,他选择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对那姑娘来说,称赞了,并不算于礼不合。”
因为是由连诚亲口所说的,并不算由他来称赞。
亲弟弟夸赞姐姐,天经地义,又非外男,哪里还需要避嫌?
江城却不知他这话反倒引得夏阳倒吸一口气。
不算于礼不合?
那岂不是代表……世子跟那姑娘已经熟稔到,不必在乎是否合乎于礼的地步了吗?
夏阳满脸慎重。
“世子,此事事关重大,小的也不知如何为您解惑,请您给小的一些时间,定会给您满意的答复。”
江城也不觉得奇怪,他点头:“嗯,交给你了。”
同时心里也想着,这果然是件不好办的差事。
夏阳顶着江城信任的目光退了出去,刚开始面色都还如常,耐着性子去找了另一个同是江城贴身小厮的人询问:“世子这几日可有见过什么姑娘?”
那小厮白天当值,现下正睡着呢,就被夏阳给摇醒。
他本以为有什么至关紧要的事,强撑着精神听完,听完后还顿了顿,睡迷糊的脑袋理解过来夏阳说的意思后,险些没给夏阳一个白眼。
“夏阳,你平常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犯蠢?这里可是寺院,哪来的姑娘?连半夜扰人清眠的蚊子都是公的好吗!”
谁料夏阳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把他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脑子晃得更晕了。
“对啊,哪来的姑娘!这才是重点啊!”
把人晃完,夏阳转身就奔了出去,另个小厮摔在床榻上,眼冒金星,很是艰难地吐出一句:“夏阳你这混账……”
只可惜跑远的夏阳是注定听不到他的抱怨了。
夏阳跑出去后,找到时常跟在静明身边的小僧。
“小师父!“
在这寺里会这样唤他的没几个,更别提还是在灵泉寺住了多日的世子一行人,夏阳这个梁王世子身边的小厮,如空还是有印象的。
他对夏阳行了一礼,询问:“敢问施主,可是有什么需要小僧帮忙?”
否则也不会这样火急火燎的吧?
据说那梁王世子的身体甚是体弱,偏偏因着母亲曾于当今圣上有恩,为此陛下很是看中世子。
若这样的贵客在他们寺里出事了……
如空蹙起眉头,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夏阳张了张口,看着如空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把正面对着他的如空给吓了一跳。
“……施主?”如空担心地唤了一声。
难道出事的不是世子本人,而是这位小厮吗?
夏阳嘿嘿一笑:“没事,我想岔了,小师父不必理会我,哈哈哈。”
说完便告辞离开,心里不断唾弃自己,竟然还想着要去问如空这灵泉寺里是否有小尼姑,他也是脑子被雷劈了,竟想出这种问题。
世子可是都说了,那位姑娘要在今年花朝节上登场,那自然就是世家女子,他怎地会想到还有尼姑这个可能在?
夏阳摇摇头,边走边耻笑自己:“唉,真是被吓得都傻了。”
一直望着夏阳喃喃自语背影的如空,眼露怜悯。
怕是照顾世子累得魔怔了吧,他们也是怪辛苦的。
如空的关心,夏阳并不知情。
但世子交代的事情,他还是有必要得做好的。
他们这些从梁王府带来的下人清一色全是男人,夏阳绕了一圈,觉得应该从他们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方案,这转着转着,就想到了一个人选。
“有了!”
他回房翻出纸笔,立刻伏案书写,还没等墨迹全干,就唤了人进来。
夏阳边将纸条封好,边道:“把这封信送到宫里,等皇上给回信一起带回来,要快,知道吗?”
望着人飞奔出去的身影,夏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还是问圣上最清楚了!宫里就算后宫没有女人,那也有太后、太妃和宫女们呢!
江城这儿的事情夏阳每三天就会写成信件汇报,每回收到江城这儿的消息,无论朝中是否在商议要事,永平帝都会先看过纸条内容后再继续。
往常都是回报一些作息与身体好转与否的事,若江城多用了半碗粥,圣上就会欣慰笑笑,底下大臣知道这会儿皇上心情好,有些不方便说的话就能趁这时候赶紧请圣上定夺。
而若是世子的病体恶化,永平帝那周身的低气压可就比素日里都来得慑人。
这时候若有不长眼的往前撞,哪怕是边疆大捷这等喜事,皇上只怕连笑都笑不出来。
因此今日宦官方呈上信件,在议事厅里的众位大臣便面面相觑,停了方才还在争论不休的话题,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他们屏息以待,今天这场议事能否进行下去,端看梁王世子那儿递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别说大臣们紧张,就连永平帝自己每回收到梁王府的信也是忐忑不安的。
他故作镇定,实则小心谨慎地打开信封,本以为会是平常那样针对江城的病情作回报,帝王还想着江城这病御医说好转了是真是假,心中惴惴,岂料今日信件的内容却比他原先猜测的,还要偏离得多。
永平帝愣了愣,把纸条从头至尾看了两三遍后,抬起头看着同样挂着关心神色的大臣们,没说话,低头又将信上所写的内容再次看了个遍,边看还露出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大臣们也是错愕。
这是怎么了?从圣上表情也看不出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反复看了许多次,永平帝终于罢休,把信放下,做出沉思状,久久无语。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其中一位臣子大着胆子出声询问。
皇上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还在等他说话的臣子们,摆了摆手。
“爱卿们先回去吧,择日再议。”
今天的要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再来的又是那些关注他后宫的老黄历,能有个因由打发了这些臣子也好。
帝王说一不二,大臣们饶是心里再纳闷,也只能一一退了出去。
永平帝正在思索夏阳所问的问题,忽地看见最后一位要退出去的臣子,忙出声喊住他:“连相请留步。”
连业闻言驻足,转身行了一礼。
他问:“不知陛下唤老臣有何事相商?”
皇帝请他坐下,方笑着说道:“连相不必紧张,朕要问的不是国事,也非家事,而是私事。”
听到是私事,并没让连业的心情轻松多少,但他面上依旧恭敬:“陛下要问什么,老臣知无不答。”
然而永平帝这问话的第一句开头,就让连业惊得险些变了脸色。
“朕记得连相女儿今年已及笄了?”
连业暗自倒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开口:“是。”
因为太过紧张,分明是舒适的天气,仍让连业焦灼得直冒汗。
“朕就是想问问,连相平日里是怎么夸女儿的?”
听见永平帝的问话,连业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夸女儿?
皇帝问的不是自己忧虑的那件事,连业便率先放下一半的心。
永平帝以为连业迟迟未回答是对这个问题摸不着脑袋,他能理解,因为他自己也是的。
高高在上的帝王揉了揉太阳穴,把手中握着的信纸扬了扬,苦笑道:“这夏阳还真是会给朕出难题,竟然问朕‘如何才能让女子听见最合心意的夸赞’,这不是为难朕吗?”
连业仍未抬头,毕竟这问题他可不好回答。
眼下皇宫里人人都知道,六宫无妃,后位虚悬,皇帝自己一个都没成亲的人,能答得出什么?
真要说,若是永平帝早早就充盈后宫,那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也就不用日日忧心了。
当年梁王妃那起事件给许多人都留下了阴影,不光帝王是,太后更是。
只要江城身子没能康复的一天,这皇城的时间也不会再向前走,更别提还能让后宫迎来新的女主人了。
连业在心里暗叹一口气。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永平帝只要是对于江城的事就会极有耐心,夏阳不会平白无故问他这个问题,必定是江城自己正苦恼着。
既然病弱的堂弟有事相求,他这个做哥哥的,别说一个答案,江城要什么,他都能把最好的摆到他面前。
永平帝说起独独换住连业的原因:“于是朕就想着,连相家中有适龄的姑娘,便想从你这儿取一取经。”
就是不知道江城想夸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连业这下是彻底放下心中的大石。
不管圣上还是世子要夸的姑娘是谁,不是他的爱女连甄那就万事好说。
丞相笑着说道:“其实只要用心去夸,即便只是‘不错’二字,那也是足够了。”
皇帝直接想起曾经的江城是如何品评他带去的骏马图的,笑意整个僵在嘴角。
丞相这话是认真的吗?
帝王捏了捏眉心,颇有些崩溃地发问:“爱卿可确定?”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若是看不出圣上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连业也就白当丞相这么多年了。
他呵呵笑了声,补充道:“要夸人,就得夸到心坎里。但不知道对方真正想听的言语前,把自己内心所想,认为最好看的地方如实说出来,老臣觉得这远比用华丽的词藻或是引经据典的典故来形容,更能打动人。”
永平帝点点头,这点说的倒是不错。
不过他想到江城可能会夸歪了方向,还是再次虚心请教:“不知爱卿可能列举一下,就拿朕……”
说完才觉得自己毕竟是天子,再怎么样丞相也不好直夸,便让伺候笔墨的宦官随手招了个年轻的宫女进来。
奉茶的宫女稀里胡涂地被带进来,被里头的三个人仔细盯着,放下茶水时饶是训练有素,仍是忍不住小手一抖,战战兢兢地又被请了出去。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门被掩上,觉得今日议事厅的气氛要比往常还来得沉重,怕不是在商量什么要紧事,否则怎会自己进去端茶倒水的功夫都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思及此,宫女怕耽误事儿,离开的脚步迈得更快了些,就怕打扰了圣上他们。
里头,永平帝一脸郑重:“如何?”
连业一把年纪,还要当着皇上的面前称赞年纪与自己女儿相仿的小宫女,心中无奈之余,又觉得若是因此能让圣上也开始注意到身边的姑娘,从而考虑起采选事宜,那想必册立太子之日,也不远矣。
国无储君,何以能安人心?
因着这层考虑,连业回答时便越发巨细靡遗。
“这小宫女容姿本就不差,碧绿裙装能衬得小姑娘肌肤细腻,即便举止小心稳重,还是有清新活泼之感,是个富有生命力的颜色,正正适合那宫女。”
永平帝回想了下,点了点头,直接总结:“原来如此,从衣饰中带出那姑娘本身的丽质,既夸了衣装,更赞美了少女本人,两两都不出错吗?”
连业欣慰:“正是。”
皇帝得到满意的答案,终是挥手让连业也先回去。
回府路上,连业抹了抹额上的虚汗。
总感觉今日比上朝议事还更累人。
因着圣上早早遣散他们,连业回府的时候比平日还要早了些许,正想着去看看自己那一对儿女们都在忙些什么,到了院里却发现两人都不在。
“甄姐儿和诚哥儿呢?”
两人都不在自己院里,水榭也没传来琴音,这可真是稀奇。
留守的丫鬟回道:“回老爷的话,小姐和二少爷在二夫人的院里呢。”
听了回答,连业更意外了。
在吴氏的院子里?
到底是弟媳的院里,连业可不好过去,忙派了人去打听姐弟俩在那儿做什么。
听见回话时,连业颇有些哭笑不得。
“二少爷说在跟着二夫人做点心,等一下做好就会给老爷端过来了,让您等着,别心急呢。”
为了确保传话的完整,来回话的人是香叶,还学了连诚的语气说话,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
不过有了连日来龚嬷嬷的训练,哪怕是再逗趣的事情,香叶如今都有法子能忍住,绝不会让自己面上露出一丝端倪。
连业在皇城里复杂的心情,一下就被小儿子这番童言童语给逗没了。
他呵呵笑着:“这小子……好!我就等着他,让他慢慢做,不必着急,做好了我尝尝味道便是。”
香叶乐颠颠地回了吴氏院里的小厨房去回话,脸上沾了糯米粉的连诚小脸认真,正努力将一白一绿,两条糯米面团揉在一起。
连甄手上捏着帕子,上头已沾了些许粉末,她望着连诚,一脸犹豫。
吴氏看出她想做什么,笑言:“横竖等会儿还会脏了脸,到时候再一起擦吧,不妨事的。”
连诚听见她们谈话,好奇地扬起脸,问:“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不脏啊。”
说着似是还觉得脸上颇有些痒,抬起手用手背抹了下脸蛋,右颊因他的动作被抹出一条白痕,把连甄和吴氏都给看笑了。
好一个不脏。
连甄还是没忍住,把他刚刚抹出的那道痕迹给轻轻擦掉:“还说自己不脏,你这小花猫。”
总被说成小猫的连诚不乐意了,他嘟起嘴,抱怨着:“诚哥儿就是诚哥儿,不是猫。”
曾喊过他小馋猫的吴氏分好了花生馅,等着连甄他们姐弟将面团分成一小块,搓揉成圆片再包馅。
揉圆对大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可即便皮与馅都分好了固定的量,连诚那小小的手要包汤圆时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没能包上。
眼见连甄与吴氏都完成好几颗了,他手上这颗都还没成功呢,连诚急得都快哭了:“怎么办……你们等等我嘛!”
他拧着眉,弓着左手掌心托起包到一半的汤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很努力要将皮拉起,完整包住里头的花生馅。
这阵子向来宠溺连诚的吴氏却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对他说道:“那可不行,糯米团很快就会干掉的,不趁现在还湿润的时候搓圆,等干了可就麻烦了。”
闻言,连诚更心急了。
可越急,他越是没法做好,好不容易把馅都包好了,却因为拉扯得太过,有一处破了洞,土黄色的花生馅清晰可见。
连诚望着那小小的破洞,一张脸恍若世界末日将至。
怎么这么难啊……
连诚眨眨眼睛,很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
一直看着弟弟的连甄心疼极了,停下自己手边的进度,弯下.身子来,手把手告诉连诚怎么补救。
“诚哥儿,别急,你看,把这边这样一捏,从厚的地方慢慢把皮推过来补上,再沾点水,就看不出来啦!”
连诚看着像是变戏法般的连甄,三两下就将他的破汤圆洞口填上,完全看不出痕迹,不由双眼发光:“姐姐好厉害!”
小孩闹别扭,来得快,去得也快。
之前哭闹起来时分明都碰上了自己,却没找自己倾诉委屈,转而跑去找吴氏,还是让连甄有些许惆怅的。
如今终于把连诚哄好,连甄笑笑:“好了,接下来把它搓圆就交给诚哥儿了。”
“嗯!”连诚用力点了点头,又开始跟汤圆奋斗起来。
不过饶是连诚再如何仔细,才三岁的孩子做的汤圆,完成的速度和汤圆样子,终究比不得成年人。
花猫脸已被擦拭干净的连诚恢复了一张白净的脸蛋,他望着竹盘里大约几十颗的翡翠白玉汤圆,尽管数量这般众多,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出自自己手中的是哪几颗。
他伸手指了指:“这个,这个,那个,还有这个,都是我做的。”
总共只有四颗,还都歪七扭八,不怎么圆。
对比其他圆圆胖胖的汤圆,连诚自己做出来的那几颗简直不要太显眼。
……好丑。
连诚吸吸鼻子,有点想哭。
见他如此低落,连甄揉了揉他的头发,夸他:“诚哥儿很棒了,姐姐像你这样大的时候,连汤圆也不会做呢。”
沮丧的连诚这才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小心翼翼地抬眼问着连甄:“真的?”
看着从原本兴高采烈到越做越没精打采的弟弟,连甄点头:“当然是真的。”
吴氏看着自然地说出这话的连甄,心里想着的是她从自家夫君那儿听来的消息。
据说连甄三岁起就得被逼着学琴棋书画,那些风雅事想要练好,还从小就开始学,难度可比搓汤圆要来得难上许多,小孩儿那都还施不了多少力的指头,要练好这些,根本难如登天。
不过连甄怜惜幼弟之心吴氏也是晓得的,没有戳破她,心里又觉得这对姐弟也真是不容易。
等汤圆下了锅,吴氏把连诚唤到跟前,问他:“怎么样,做点心好不好玩?”
“好玩!”连城高兴地应了声,说完又迅速低下头,叹道:“但是好难哦,我都做不好,原来做点心这么不容易……”
直到连诚说出这句话,连甄愣了下,似乎明白过来吴氏带着连诚亲自做汤圆是何意。
果然,吴氏并不是单纯问连诚好不好玩而已。
吴氏开始进入正题,她说:“诚哥儿你知道吗?这翡翠白玉汤圆已经是点心里面比较容易做好的了,其他的像是桂花酥啊、云片糕啊,那可就更困难了。”
连诚一脸震惊。
翡翠白玉汤圆简单?那他还只做好了四颗而已?
要是换做其他的,他不就有可能一个都做不好了吗?
望着他一脸彷佛被雷劈中的神情,吴氏也不是要吓唬孩子,把连诚抱到自己膝上,慢慢引导他:“诚哥儿不用担心,其他想吃的零嘴儿自有厨娘会做,不用你自己亲自去厨房的。”
连诚很是自责:“点心那么难做,我还吵着要吃很多……”
天啊,他太对不起厨娘们了!
他望向连甄,满脸歉疚:“姐姐,我以后不吵着要吃桂花酥了。”
那可是姐姐好辛苦才做好的呢。
等厨房煮好汤圆,连诚迫不及待奔了过去,还去跟厨娘道谢,顺带帮忙递碗,看着一颗又一颗的浑圆汤圆被捞起。
望着连诚天真可爱的模样,吴氏对连甄说:“这样你可懂了?对孩子讲道理,让他自己亲身体验一遍,比什么都来得有用。”
连甄知道吴氏是在教她,对她行了一礼:“多谢二婶倾囊相授,甄儿受教了。”
若不是真的把他们当成家人,吴氏怎会这样费尽心思?
原先总还想着吴氏在打什么歪主意,直至这时,连甄才觉得吴氏那句想与他们重修旧好,此言兴许是真心的。
吴氏捧着瓷碗,拿着的白瓷勺子舀起一颗煮好的汤圆,汤匙上的这颗明显比碗里的其他汤圆形状都更来得扁平歪扭些,看着看着,吴氏轻笑。
连弘从外头回来,鼻子嗅嗅,进来就说了句:“在尝什么?真香。”
吴氏招手唤丫鬟:“也给二老爷添一碗。”
他走近瞧了一眼,挑了挑眉:“翡翠白玉汤圆?前几日不是刚煮过吗?”
吩咐完丫鬟之后,吴氏笑着说:“前些日子那是芝麻馅儿的,今天的花生馅儿是诚哥儿央着我做的,甄姐儿和诚哥儿也帮着一起做了。”
她将舀起的那颗并不怎么圆的汤圆给连弘看了眼,说:“老爷您看,这颗是诚哥儿做的,别看样子不起眼,他做得可努力了。”
连弘看了自己发妻一眼,自从他上次敲打过之后,吴氏对连甄姐弟的态度似好转了许多。
他在心里暗自点头。
这样才象话,好歹也是一家人嘛。
连弘坐在椅子上,接过丫鬟递来的碗,也举着勺子望着碗里的汤圆:“我看看,哪个是诚哥儿做的?”
吴氏慢条斯理地将嘴中汤圆咽下,捏着帕子抹了抹嘴,这才回道:“老爷您想什么呢?诚哥儿只做好了四颗,一颗在煮的时候爆了,完好的仅剩三颗,一颗给大伯,一颗给甄姐儿,再有一颗……妾身刚吃了,哪还有多的?”
连弘整个人凝固,不敢置信地问:“所以……没有我的份?”
看他大受打击的样子,吴氏忍住笑意,轮到她叨念起自己夫君:“这也不怪诚哥儿,老爷您平日忙,诠哥儿在书院里也就罢了,但日日在后院的甄姐儿和诚哥儿您可有时常探望?他们来请安的时候您也不在,您可还记得上回见到诚哥儿是何时?”
被这么一问,连弘还真被问住了。
他仔细回想,发现距离上次见到连诚的日子,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分明都住在同一府上的,越想越是汗颜。
吴氏一见他表情就明白,事情果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她叹道:“这孩子啊忘性大,要是许久都不见面,只不定都得忘了他二叔长什么模样,面对面见了,只怕也不知道该唤什么呢。”
一想到那样的情景,连弘寒毛直竖。
他可不能让这样的情形发生!
于是连弘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要日日都到连诚面前晃悠!
此时的连诚还不知他二叔的决心,对着人手一个汤碗的连业和连甄,露出了既期望又心神不宁的脸。
在他们将自己所做的丑丑汤圆咬了一口,然后咽下的这个过程,连诚攥起了小拳头,看看爹爹又看着姐姐,深怕错过他们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怎么样?好吃吗?”他担心不已。
连业与连甄相视一笑,均对着连诚说:“好吃。”
虽然样貌确实有许多进步的空间,但味道与其他圆滚滚的汤圆并无二致。
有了亲爹与亲姐的保证,连诚拍了拍自己心口,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那就好。”
他把自己努力做好的三个都分了出去,本来还有一个要留给自己尝尝味儿的,谁料竟没能熬过烹煮那关,连诚只好忍痛割舍了自己的那份。
不过爹跟姐姐都说好吃,那连诚也就安心吃起自己的那碗。
因为甜食闹起的风波,才终于落了幕。
连甄看着完全恢复朝气的弟弟,心中欣慰。
花朝节即将来临,她与白翎英约好一起练习的时间也就长了些。
连诚这孩子有时能乖乖待在水榭听她练琴,有时候却一刻钟也坐不住,幸得现在有吴氏帮着照看,连甄去练琴时也不用总担心连诚自己一个人会不会觉得闷。
至于白翎英之前担心的杜惠安的问题,连甄将鬓边的碎发勾到耳后,端起碗喝了一口甜汤。
那对她而言,从来都不足为惧。
……
这几日,公主府里传来的琴声从没有一天停歇过。
两名下人一前一后,将卷起的草席从屋里抬出。
饶是面色再习以为常,行走间因为颠簸,颠出了草席里一只苍白却满是乌青与血痕的纤瘦手臂时,下人的眼睛仍是一跳。
“阿弥陀佛!”不信佛的他们也不禁念了一句,赶紧将那已僵硬的手塞回席子里,搬出府外。
几乎每隔几日就要重复一次这样的行径,他们都已有些麻木。
从偏门出去,恰好瞧见一名娇滴滴的姑娘被下人领着,眉眼含羞却带着紧张,缓缓步入公主府。【妙】 【书】 【斋】 【妙书斋】
美人虽美,但下人依旧不为所动。
反正再漂亮,几天之后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得让他们搬着横着出去?
杜智鹏斜斜倚在床榻上,身上的衣襟并未拢起,散散搭在身上。
方才没能尽兴,这会心情正不好,敲门声响起,下人诚惶诚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少爷,您要的人带来了。”
他翻了个白眼:“都带来了还不送进来?杵在外头干什么?”
“是是是。”下人抹了抹额上莫须有的汗,打开门让那女子径自入内:“快些进去,少爷等着呢!”
女子迈步进入,对着层层隔起的床幔只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但她仍是不敢怠慢,对着里边福了一礼:“奴家翠儿,见过少爷。”
声音娇娇滴滴,听见榻上传来响动,翠儿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态,并未随意乱看。
突然,床幔中伸出一只手,捏住翠儿下颔,使劲让她抬起头来。
翠儿受了惊吓,下意识就想推开,后知后觉想到这手的主人是谁,登时僵住身子,没敢乱动,反而还撑起一个娇羞的笑容。
杜智鹏拨开纱幔,手上的动作并不怜惜,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鲁。
他左看右看,端详了女子面容。
“柳眉杏眼菱唇……”说着还将大拇指往翠儿抿了胭脂的唇上一抹,在嘴角晕开一片,轻笑,“长相确实合本少爷的意。”
翠儿正要展颜羞涩笑笑,杜智鹏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没松开,反而越发使劲,将她往旁摔去。
她疼的感觉下巴都要脱臼了,却半点声也不敢吱,努力眨眼,眨去因为犯疼涌上的泪意。
阴影落了下来,翠儿咬着牙,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她扭过身子,露出娇笑:“奴家这皮相,能得少爷喜欢就好。”
“哦?”
杜智鹏松手,手上抓着的纱幔落下,掩去里头的情景,却掩不掉,吃痛却拚命隐忍的呼声。
当声音从微弱变得近乎于无时,杜智鹏起身,扯掉衣上溅到的几滴鲜血,步出房外。
门甫推开,在一旁守着的下人忙迎上前来,谄媚笑问:“不知少爷可满意?”
杜智鹏斜了他一眼,反问:“你们这回找的女人是出自烟花之地吧?皮相好归好,就是太配合了,反而无趣。”
下人应了几声,自然是知道自家大少爷钟爱的是何种相貌的美人,不过依他们少爷粗暴的行事,就是再多美人,那也不禁找啊。
杜智鹏可不管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比起那种乖顺迎合的,还是大家闺秀那样矜持的有趣些。想想,明明就怕得要死,却还要强装镇定,那模样该有多带劲?”
他双眼闪着光,宛若真有那样的女子,此刻就立在他面前一般。
下人面上笑着,心中却发苦。
大家闺秀哪是那么容易找来的哟!
他们谈话间,一声声琴音自后院若有似无地传来,杜智鹏驻足,拧起眉头。
“惠安那丫头究竟在吵些什么?怎么这琴声日日都不断的?”
比起大少爷,公主府的大小姐不知要安分多少,下人笑笑地道:“花朝节这不就快到了嘛?小姐苦练琴技,想在花朝节上大放异彩呢!”
在京里住了这么多年,每年花朝节的盛事杜智鹏也是清楚的,只不过清楚归清楚,倒是从来都没有亲自去看过一回。
既然今年轮到自己亲妹子,那总该得去捧场一下的。
“去订间厢房,本少爷就去听听,惠安这阵子练的琴有何成效。”
……
花朝节当日。
这花神庙周遭的客栈,每逢这等佳节几乎是一房难求,尤其是正对着庙宇的迎客来二楼,更是早早就被预订。
在这儿能够一览庙前所有表演,还不用去下头人挤人,多是该年准备表演的姑娘家人所订走。
虽说是一房难求,但在京中柜人们身分一个比一个显贵,掌柜们还是留了心眼,多备了几个雅间,以防贵人们突发奇想也想来凑个热闹,却因为客满得闹出不少冲突。
所幸,两位贵客一前一后订走剩余的房间,哪个也没有被慢待,掌柜对自己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
订走其中一间的夏阳早早就从灵泉寺备了马车下山。
花朝节人多,为预防江城被挤着,还特意从梁王府上调了一些护卫过来,给江城行经的路上清出道来。
与周围人轻便的衣装不同,江城身着白色大氅,为防意外,他们趁着人潮尚未聚集前就已先至迎客来。
虽说时间尚早,但今日到底不同往日,花神庙周围已经聚了些人。
江城在掌柜的领路之下上了二楼雅间,今日起得早,又是一路颠簸,屋里的温度烧了炭盆暖了起来后,江城方解下大氅,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底下来往的人。
知他困倦,夏阳铺好了床,提议道:“世子,要不您先睡会儿吧?横竖时候也还早?”
让世子挂心的姑娘今日就会出现,夏阳自作主张订了雅间,前一天说起这事,问江城去不去,本以为会被拒绝的,岂料江城自己思考了一番,竟还真的应了他。
在灵泉寺休养的这段日子,江城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既然都要下山,那么直接回梁王府也不是不行,所以他们向静明告别了之后,也收拾好行囊,就此告别了在灵泉寺的生活。
江城想了想,起身:“也好。”
他不知道,正当他转过身去时,楼下连府的马车正好停下,连甄从车上下来恰好往二楼望了一眼。
透过帷幔望去,只隐约看见一个离开窗边的背影。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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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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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说app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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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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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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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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