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姐去庙里为祖母上香祈福回来的路上失踪了!
她的贴身丫鬟跌跌撞撞地跑来京兆府报案,玲珑立时派人前去搜索,可惜为时已晚,甘小姐已经死了。
尸体是在城外的破庙被发现的,死时衣不蔽体,显然生前遭受了残酷的侵害与折磨,便是见多识广的仵作都有些不忍看。那小丫鬟见自家小姐惨死,当场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哭喊不止,被玲珑命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真巧啊,小姐叫人掳走侵|犯杀害,她个小丫鬟却毫发无损,大家小姐去庙里上香,哪有只带一个丫鬟的?且这丫鬟从报案伊始便大叫大嚷,生怕旁人不知道甘小姐被人掳走一般,作为下人应当知道,名节对女子的重要,她却如此张扬,是怕谁不知道?
玲珑便令人压下甘小姐的案子秘而不宣,就连甘老夫人也没告诉,他是不知道甘小姐因何引来的杀身之祸,只看她生前所遭遇的折磨便知,那杀害她的人必定对她怨恨至极。
可甘小姐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性格又内向,从不与人结怨,再说了,小姑娘之间偶有龃龉,却也极少到这种要杀人的程度。
说来说去,还是跟案子有关。
朱温及甘平二人之死,剑指晁文华,霜织根本不像表现的那样是个弱女子,相反她果敢心狠,又有谋略,朱温好色,甘平有愧,因此她可以通过算计杀死这二人,但晁文华,晁文华这个年纪,对美色不看重,对穆明滔也不会有愧——他若是有愧,早年便不会对案中疑点视而不见,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晁文华在穆明滔案中推波助澜顺水推舟,要么,他就是穆明滔案的幕后黑手。
剧目前所了解的证据及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穆明滔死后,得利者除却朱温便只有晁文华,玲珑在刑部时与朱温同袍过一段时间,这人根本就是个草包,只有小聪明,根本不可能做局把穆明滔坑害,他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最重要的是,朱温的妻子,与晁文华的妻子同姓。
真要算起来,朱温还得管晁文华叫一声姑父,因为他的妻子,便是晁文华之妻的远方侄女。在朱温告发穆明滔之前,他不过是刑部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又因为没什么才能,在这个位子上一待就是好些年。
案子到目前来看已经很是明朗,唯一欠缺地就是晁文华陷害穆明滔的证据,玲珑觉得,兴许可以从朱温身上下手,这人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却也不是傻子,当年若是晁文华指使,他必定会偷偷留下些物证,以免有朝一日自己被灭口。
于是玲珑再度拜访了朱家,却听朱夫人说夫君去世后,晁老夫人亲自来看望过她,还担心她与一双儿女无依无靠,让她放心,说是这一双儿女日后的婚事便交由她来做主。朱夫人是个没主见的,自然对晁老夫人感恩戴德,晁老夫人顺势留下了几个嬷嬷,说是要帮朱家好好立立规矩,尤其是那些个妾侍,朱温还在的时候一个个尾巴翘上天,如今朱温死了,得叫她们知道朱府是谁在当家做主!
朱夫人跟朱小姐自然没有异议,于是这几个嬷嬷在府上简直畅通无阻,又都是读文识字的,玲珑再来朱府,确实也是比最开始的时候清正了许多。他问朱夫人话时,朱夫人身边便站了个吊梢眼的嬷嬷,看似神态恭敬,双手贴在身边,身体却呈现一种紧绷状,明显是在戒备。
玲珑便没有再继续问,而是提出想去朱温的书房看看,朱夫人只想早日找到凶手,自然不会拒绝,可朱温的书房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想来就算有什么证据,也该被那几个嬷嬷摸走了。
玲珑一无所获,便与朱夫人辞行。
还未出花厅,就瞧见了款款而来的朱小姐,她见了玲珑,一张俏脸慢慢便红了:“我听说柳大人来了,怎么,柳大人这就要走了么?要不,我送柳大人一程吧。”
朱夫人心里也存着撮合这两人的意思,再说了,这是在朱府,只要下人管住嘴,就没人知道朱小姐主动送玲珑的事儿。
玲珑有话想问,便也不曾拒绝。
嬷嬷倒是想跟,却被朱夫人阻止了,她还想女儿跟这位年少有为的柳大人多说几句话呢!
朱小姐拼了命地找话题,她知道柳大人此番来是为了父亲的案子,就死命的想朱温生前的事儿,不过都派不上什么用场,只好再找些家常事说说:“……先前我生辰,瞧见爹爹打了一个碧玉镶金桌子,还以为爹爹是送给我的,不曾想生辰宴没收到,爹爹也没有送给娘亲,后来爹爹死了,我曾想过要找那个镯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如今想想,怕是爹爹送给外面那人的吧。”
说着,朱小姐面露惆怅,她爹在世时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妾侍一大堆,没想到这还不够,外头还养着……
玲珑却突然停了下来,朱小姐跟随不及,撞到他身上,挺翘的鼻子险些都撞塌了!
随后玲珑便笑了:“不过一个镯子而已,有什么紧要?朱小姐没受伤吧?”
“说得也是。”朱小姐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很好。”
紧接着到了门口,玲珑彬彬有礼地与朱小姐施礼告辞,纵身上马,朱小姐站在门里,痴痴地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直到玲珑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她才轻轻叹了一声,转身回去。
想什么呢?
若是父亲尚在,兴许还有机会,如今朱府不过靠着晁家才屹立不倒,她又怎么敢肖想?
教坊司内,妈妈见了前两日刚来,今儿个又来的玲珑,面上立时笑成了一朵花!她就知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柳大人再有本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不曾见识过温柔乡,哪里知道温柔乡的好?这不,就被霜织迷得晕头转向了,哎哟,上回她进了霜织的屋子,可把她这老脸都给羞红了!
“柳大人来啦?”她连忙迎上去,双手接过玲珑抛出来的金元宝,笑得谄媚,“霜织这几日可是一直在休着呢,不曾接过旁的客!以老身看啊,这是要给柳大人守身啦!”
玲珑配合地做出一副惊喜之色:“当真?”
他着实是把沉溺美色四字表现的淋漓尽致,眼角眉梢都是春色,妈妈哪里会有怀疑!
两人说笑着进了三楼,只见霜织对面屋子那处,有个二十来岁的美貌女子,见了玲珑狠狠哼了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妈妈连忙赔笑道:“那是雾见,向来与霜织过不去,又因着年纪大了,不如霜织受人追捧,素来脾气大,柳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玲珑摸了摸下巴:“倒是个美人儿。”
与霜织又是不同风格的美了。
妈妈嘿嘿笑了两声,打开霜织房间的门,亲眼见玲珑进去,又抱了霜织,这才轻手轻脚将门带上,到了隔壁房间,对那监视的人道:“快去请示主子,柳玲珑在这里,再好不过的机会。”
只要拿捏住他,就能拿捏住京兆府!
监视的人颇有些不舍地起身,妈妈忍不住骂道:“在这儿活|春|宫看得还不够多!没得一副埋汰样儿!”
那男子心有不忿,却又不敢反驳,只在心里道,那些个脑满肠肥的官员压着美人,宛如公猪拱地,这柳玲珑可生了一副比霜织都不差的皮囊,两个美人搂在一起自然养眼!
屋子里,霜织躺在玲珑身下,他的手指握着她纤细的腕子,顺着腕子往上捋,目标不是别的,正是她腕子上的碧玉镶金缠枝镯子。
他还轻轻吻她的嘴角,问她:“这个镯子,可以给我吗?”
霜织心下一凛,“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玲珑闷声笑起来,实在是喜欢她这副冷静又可爱的模样,“事已至此,你不想脱身,难道还不想信任我?”
霜织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身上那芝兰玉树的青年突然亲了下她的眼角,低声道:“好姑娘,辛苦你了。”
只这七个字,便叫霜织心头大震,她习惯了与客人虚以委蛇逢迎讨好,也心知他们将她当作玩物,表面追捧夸赞,实则都是为了她的身子。若是那般,再如何作践自己,她也能冷静以对,寻求最好的机会谋取最大的利益——这个藏了晁文华手书的镯子便是由此而来,朱温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自以为把证据交给了最安全最不会背叛的人,其实也是最恨他最想要他命的人。
她下意识把双手放在玲珑身前,想要推拒,却被他轻松捉住抵在头顶,又见他对自己笑得分外开怀,仿佛世间万物尽在他掌控中。
“不想给就不给吧。”玲珑道,“那我换个问题,你愿意跟我走吗?”
霜织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这笑里更多的是嘲讽:“大人要为我赎身?须知官妓不比民妓,只能老死教坊司。”
她们大多是罪臣之女,律法严苛,连外宿都不可以,谁敢做梦去赎身?且落了贱籍,便一生如此。
“你只说愿不愿意。”
花瓣般的小嘴动了动,到底没能说出不愿二字。
她在这地狱般的地方生活了十五年,早已忘却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
玲珑见状,便知她是愿意的,微微一笑,“你且等着。”
这一日,玲珑走后,霜织抱着身前的被子久久不能平复,正在她内心一片茫然间,房门叫人一把推开,进来个气势汹汹的女子,正是看她不顺眼的雾见。
教坊司的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这四大头牌里,其他人都井水不犯河水,惟独雾见跟霜织,两人势如水火,常常干架,一开始妈妈还两人都罚,后来也没辙了,反正她们有分寸,不会伤着脸,其他的便随她们去了。不过,不可闹大,若是闹大了还是要罚,那惩罚,可不是一般女子受的。
霜织性情温顺,倒是雾见脾气火爆,因此每每都是罚雾见多些,可无论罚了多少次,雾见都改不掉她这善妒的性子。【妙】 【书】 【斋】 【妙书斋】
雾见一进去,旁人赶紧走,这俩姑奶奶打起来可不论死活,谁靠近谁遭殃!
雾见反手把门甩上,眼睛朝角落里看了看,霜织则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那监视的人今儿不在。雾见立时上前来,先拉开她的被子,见她满身青紫,顿时骂道:“天杀的柳玲珑!竟这样糟蹋你!”
霜织把被子拽回来捂住自己,辩解道:“只是看着吓人,他并未用力,且若没有这么多痕迹,妈妈反倒生疑。”
雾见冷了脸,她忍着心痛摸了摸霜织的脸:“不要怕。”
霜织仰着脸,认真道:“我不怕的。”
“对了,方才我听柳玲珑同妈妈说要为你赎身。”雾见握紧了霜织的手,“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你不要拒绝。官妓虽然不能赎身,可妈妈既然想要你控制柳玲珑,势必要给些甜头,柳玲珑于三法司有人脉,定能为你消了贱籍!”
她越说越高兴,竟是有些激动起来:“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
“不。”出乎意料的,霜织却拒绝了。“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雾见立刻生气了:“我不用你管!你要是不跟他走,我才会生气!”
“我不!”霜织倔强地回嘴,“你不走,我也不走!”
随后她情绪又低落起来:“再说了,他也不过是嘴上一提,这些年……咱们碰到的说要为咱们赎身的人还少么,有谁是真的做到了呢?不过都是……骗人的罢了。”
男人的海誓山盟不能信,是年纪最幼的官妓上的第一课。
雾见却不这么觉得,她摇摇头:“柳玲珑,跟那些人不一样,那些男人,满嘴的仁义道德,进了教坊司,还不是色|欲|熏|心,明面上追捧我们,眼神还是瞧我们不起,把我们当做玩物。”
“柳玲珑不一样。”
“他看我的眼神,有对美丽的欣赏,却无丝毫欲念与轻视,他对你也是不同的。”雾见突然捧起霜织的脸,“乖,你听我的,他一定有办法把你带出去,他需要你!也许他就是我们等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也许泼在祖父身上多年的脏水,终于到了洗清的时候了!我听说他一直在查朱温跟甘平的案子,如果他想抓凶手,早就把我们俩抓走了,可他没有,他完全没必要拖这么久,他一定是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关联,一定是去复查了祖父的案子!”
这番话雾见压低了声音在说,哪怕没有监视的人,她也怕隔墙有耳,在教坊司生活了十几年,谨慎小心早已成为刻在两人灵魂上的烙印。
“你出去了就可以帮他!以你我二人之力,想要杀晁文华简直就是做梦!”雾见越说越激动,“且朱温甘平之死,已让妈妈对我们俩再三看管,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晁文华……晁文华如果是那人的人,那么妈妈肯定会选择杀了我们两个灭口,也不会碰晁文华一根手指头!”
“你甘心吗?有柳玲珑这个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不去抓住,就为了我要留在这?!”
雾见一边说一边掉眼泪,两人脸贴着脸,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被头。
“我听你的。”霜织咬牙,“他若是再来,我便答应他,若是能出去,我定要让晁文华血债血偿!”
“姐姐……”她一边哭一边抱紧了雾见,“姐姐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雾见摸着她的头发,眼神坚定:“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没有说死在这里的时候!晁文华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能安心!九泉之下,我还要拿他的人头祭奠!”
姐妹俩说完了话,便又开始了互殴,雾见把霜织房间里的东西全摔了,又上来撕扯拽她的头发掐她的脸,她是铁了心要让霜织离开教坊司,因此闹得比平日更狠!待到妈妈来了,见着两个披头散发嚎啕大哭求她做主的姑娘,真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霜织是不能罚的,可是她这张脸!
叫雾见挠了好几道印子在上头不说,还硬生生被扯掉了一把头发!可把妈妈给心疼的!立刻叫人把雾见捆起来关进柴房不给吃喝,直到她认错为止!
如今雾见不再是那个初入教坊司誓死不从的硬骨头,而是响当当的头牌,自然不能拿那些腌臜手段再来教训。至于霜织……看在柳玲珑要为她赎身的份儿上,便也不予惩罚,不过妈妈还是耳提面命,软硬兼施,再三告诫霜织要忠诚、听话,此番教坊司放她出去,就有的是能力再把她抓回来,命她务必要讨好柳玲珑,将柳玲珑的一举一动都报知于她,还派了个丫鬟给她,要霜织到时一起带走。
那丫鬟是个练家子,说是伺候霜织,其实就是监视她用的。
霜织自然乖巧应了,见她如此听话,妈妈才满意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乖,你啊,就是比雾见听话,妈妈才如此疼你。”
嘴上这样说,她心中却无比轻视,又觉好笑,这曾经生死不离的姐妹俩,如今长大了,竟是相见不识,还龃龉极深,可见这天底下,情之一字,根本不值一提。
接下来连着五日,玲珑都来了教坊司,妈妈刻意拿捏霜织身价,为了让玲珑放心,特意表现出贪婪的一面,要了个天价不说,还踟蹰地表示不敢做手脚,五日后,两人终于谈妥,玲珑以一万金的价钱带走霜织,此事事关律法,自然要小心谨慎,于是最终玲珑只带走了个身着男装身形略微纤瘦的小少年,至于教坊司的“霜织”,突然染了重病,不日便死了,追求者们大为心痛,写了不少诗篇来追悼,令人叹惋。
玲珑把霜织带回了京兆府,他平日忙起来便住在京兆府后院,这里什么都不缺,霜织倒也适应良好。
不过两人刚刚安置,就有差役来报,说是甘老夫人死了!
玲珑登时站起身,面色阴沉。
霜织头回见他如此气势,不免有些害怕,玲珑随即意识到,收敛了气势,柔声对她道:“你先自己睡,京兆府条件不够好,委屈你了。”
霜织摇摇头,“不委屈。”
那差役哪里见过自家大人如此和颜悦色的时候,那颗八卦的心简直抵挡不住,拼了命地往里看,想看看那位声音低柔婉转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被玲珑一巴掌糊在脸上:“愣着干什么,走啊!”
把人拎出去时低声嘱咐:“不要拦着那个丫鬟,任她走动,见准时机……你懂得。”
作为被坑了无数次的下属,差役们秒懂,就是故意创造机会抓人,俗称钓鱼执法!可见那个容貌普通的丫鬟不是好人,而是奸细!当下抬首挺胸:“大人放心!”
玲珑赶到甘府,甘老夫人已死,伺候她的人跪在外面,如今,甘府便是彻彻底底没有主人了,甘小姐的死玲珑没让人告知甘老夫人,可甘老夫人却是受刺激猝死,是谁把消息走漏了?
甘府下人禁不住用刑,很快便找到了源头,是个伺候甘老夫人起居的嬷嬷。甘小姐数日不出现,甘老夫人本就担心,听说甘小姐是被柳大人接进京兆府保护了才放下心,可这老婆子却偷偷告诉她,说甘小姐上香途中被歹人掳走侮辱至死,老太太本就身体不好,受不住这般刺激,竟猝死了!
也就是说,目前唯一掌握的,关于穆明滔一案,甘平受制于人伪造穆明滔手书的证人,没了。
这要不是晁文华下的手,玲珑愿意把头割下来给他当球踢!
愤怒过后,他反倒是笑了,这一笑,使得甘府顿时蓬荜生辉,只觉这位柳大人生了一副好相貌,笑起来宛如光辉月华,令人不敢直视。
他一脚踹翻了那老婆子,轻笑:“既然没了一位甘小姐,那本官便还你们一位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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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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