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不想被小姑子拖累,这有什么错?谁家养个傻闺女不挑个给彩礼多的把她嫁出去?咋陆家就不行?本来这不是桩好事吗?好的人家谁要娶个傻闺女,癞子再不济也是个男的,不比把傻闺女留在家里好?到时候生个儿子,后半辈子不就有指望了吗?
难道要把小姑子一辈子留在家里,等以后她儿子去养活?
她家男人还要报警,奶跟娘也不拦着,这要是报警了,村里人得咋看他们?心里得咋想他们?明明是件很正常的事,非要找公安?
强|奸案派出所是很看重的,这么大的事捅出去,陆家人不嫌丢人,大花却不知承受了多少非人的议论,甚至下田时都有人拉着她问她家小姑子跟癞子是咋回事,咋就不能结婚了把这事儿给了结了却要闹的那么大——大花也不懂这是为啥!
又是报警,又要治病,家里钱真是一点也没剩下,偏偏除了大花之外其他人都心甘情愿,大花实在是受不了了,眼看没法子,她就想,要是傻小姑没了……那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这样的事儿在农村也不少见。
计划生育打的严,架不住多少人家想要儿子,那生了闺女咋办呢?掐死、溺死,再就地一埋,身子没咋养好便着急忙慌怀下一胎,好像不能生儿子是天大的罪过一样。
也有些人家有傻闺女,可没有跟陆家这样拿个傻闺女当宝贝的,好吃好喝养着不算,还要花钱给治病,全家都被拖累了!村里多少人家都盖楼房了啊,他们家还住着砖瓦屋!
因为癞子的事儿大蛋每天镇上家里两面跑,陆婆子跟陈香兰也忙得要死,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看起来勤快又好说话的大花心里对妞妞满是恶意。兴许连大花自己都不知道这是错的,因为她所生存的环境里,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那些傻闺女,除却被家里人嫁出去拿彩礼之外,有不少年纪还小的,因为家里哥哥要娶媳妇,就被“处理”掉了。至于是怎么“处理”,大花曾经隐晦地听她老娘王翠兰茶余饭后说过。
她也不想的,可她实在是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不想家里再被小姑子的病给拖累。
她就哄小姑子,说爹跟二哥想吃鱼。
小姑子虽然傻,什么也不懂,但爱干净,也听话,哪怕陆爱民跟二蛋一个死了一个没了消息,她也仍然记得他们。虽然她根本就不能理解什么叫死亡,什么又是失踪,但她还记得喜欢她疼她的爹跟二哥,有一天突然就没了,再也没回来过。
河里有鱼,小时候她常被哥哥们背在背上去河边捞,其实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唯一懵懵懂懂知道一点:河里有鱼。
爹跟二哥要是能吃到鱼,就能归家了。
傻子不知道什么是死亡,自然就不害怕死亡。
大花拿树枝把傻小姑戳的更远之后,头也没回地就跑了。
她心里有鬼呀!
可她又不觉得自己有错,女人的命又不值钱,像她,她就是拼死也得给陆家传宗接代的,干再多活她也不嫌累不喊苦,因为这就是女人的命,像傻小姑这样的算啥呢?拖累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于是她又很快心安理得起来。
等陈香兰做完活问女儿在哪,大花言辞闪烁,努力装着镇定说不知道,自己干活的时候没注意看。
自打上回女儿不在身边出了事,陈香兰就对女儿的行踪非常敏感,她立刻跟陆婆子说了一声出去找,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直到大蛋骑着自行车从镇上回来,远远瞧见河里飘着个什么东西,看着像个人。
他是个热心肠,这辈子不知道做过多少好事,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一次做好事,是把妹妹的尸体从河里捞上来。家里女性长辈给入殓的时候,说妹妹手心攥了一条小鱼,真的很小很小,都被攥烂了也没松开。
是想吃鱼吗?
大蛋痛哭流涕,他觉得自己特没用,爹守不住,弟弟守不住,妹妹也还是守不住。
最终,大花如愿了,谁都不会想傻闺女是咋掉河里淹死的,傻子嘛,啥也不懂,他们这可不少见傻子稀里糊涂就没了的事儿。后来村里人提起陆家的傻闺女,都是拿来教育自己家小孩不要馋嘴,不然馋鱼会掉河里淹死。
陆婆子守不住这打击,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送了三个,再也挺不住了,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就没了。陈香兰也老得不像样子,身体越来越差,过不了几年,家里就只剩大花跟大蛋了。
她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
这样的事每一天都有类似的发生,在不知道哪个角落,有数不清的悲剧出现在你不认识的人身上。他们辛苦地生活,拼命地努力,最终还是吃尽了苦头,这样悲哀交集地过了一生。
玲珑看着不知何时跑过来想抱她出去玩的大蛋哥哥,眨了眨眼睛,很是困难地伸出双手。
大蛋很高兴,陆爱民在边上看得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乖妞,爹抱你啊?”
玲珑拒绝地把小脸埋进大蛋颈窝。
大蛋年纪不大,可有力气,抱着玲珑这个小胖子走路也很稳当。见他爹想横插一脚还有余力提醒:“爹你该去上班了,不是要提前一个小时上班吗?”
眼瞅要过年,加油站开始加班了,陆爱民每天中午来家吃顿饭休息个二十来分钟就得走,根本没法抱玲珑出去玩。
他有点哀怨地盯着儿子的背影,二蛋个傻子也跟着跑出去,贴在大哥身边偷偷摸妹妹的小肉手,又软又甜,跟奶糖一样,他好想咬一口呀!
这么想着,趁着四下无人,大哥又没注意,二蛋啊呜一口咬住玲珑的手。玲珑感觉到粘稠的口水……慢慢低下头看,二蛋还伸舌头舔她的手,砸吧砸吧,很得意地说:“哥,妹妹手真好吃!”
大蛋跟着一看,脸都黑了:“你咋这么恶心!”
二蛋不遗余力地试图说服他亲哥:“真的哥,妹妹手好香好软啊!你也吃一口!”
大蛋作为有节操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当然是义正言辞地……跟着咬了一口。妹妹的手真的好软……还有一股奶香,他咬完了,仔细品味了一下说:“好吃。”
玲珑把手抽回来,在大蛋衣服上擦来擦去,嫌弃的要死。两颗蛋看不出来她很嫌弃他们,还以为是在跟他们玩,一个个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她扭过头去不忍直视两颗蛋的笑容,心想人类的幼崽这么傻,长大了可怎么办呢?怪不得会被人家骗得团团转。
外面到底是冷,玩了没一会陈香兰就叫他们去屋里了,玲珑被放到炕上,身上包被封印一解除就立刻活蹦乱跳起来!她不是很喜欢动,躺在床上半天也能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开心,现在有两个傻哥哥逗她玩,就更不无聊了。
这么玩了会儿就困,陈香兰赶紧在她睡前又冲了一次奶粉,玲珑喝饱了奶,抱着奶瓶翻滚一圈沉沉睡去,大蛋二蛋坐在床上看着她不让她掉下去,这会儿见妹妹睡了,就盯上了她手里的奶瓶。
里面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奶没喝完。
两颗蛋很少做坏事,但小孩子难免馋嘴,他们小的时候可没有奶粉喝,后来玲珑断母乳开始喝奶粉,陈香兰有时候冲多了会给两个儿子一人分几口,尝过奶的味道,孩子们就难以抗拒诱惑了。
二蛋自制力差一点,伸手去摸妹妹的奶瓶,被大蛋一巴掌拍下来,还瞪眼:“不许偷妹妹的奶喝!”【妙】 【书】 【斋】 【妙书斋】
二蛋委屈极了,扁着嘴:“哥,奶好喝。”
奶好喝,大蛋也知道啊!前几天娘还给他跟二蛋一人一小半碗来着,他喝了一口都舍不得咽下去!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甜这么香的东西!
两人特别喜欢抱玲珑也跟她身上浓郁的奶香味有关,吃她的手也是,妹妹太香了,特别好吃。
大蛋说:“不行,不能这么干。”
二蛋又试图说服大蛋一起做坏事,他们偷偷喝几口,不让妹妹知道,也不让娘发现。
兄弟俩顿时陷入艰难的抉择之中,这时候因为他们太吵,玲珑醒了。她很自然地吮住奶嘴,又吃了一口,这才懒洋洋地看向两个便宜哥哥,发现他们四只黑眼睛都盯着她……手里的奶瓶看,她吸一口他们就咽一口口水,很是渴望。
玲珑并不是很想喝奶,就是逗他们玩,不然那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奶她吸了这么久早没了。所以她就是做做样子骗人,偏偏两颗蛋就真被骗的团团转。
二蛋心想妹妹的奶瓶好厉害……喝这么久都没喝完!
终于,在两兄弟口水成河之前,玲珑善心大发地把奶瓶推了过去,顺便啊啊叫了两声,奶声奶气的,结果大蛋居然听懂了:“给、给俺们喝?”
玲珑点了下头。
小孩子没意识到还不到一岁的妹妹是咋听懂他们的话的,反正就很激动,二蛋抱住奶瓶就想吸,被大蛋阻止,然后自己想了想,忍痛又推了回来:“妞妞喝。”
玲珑这回是用脚踢了过去,奶瓶咕噜噜滚了一圈,停在大蛋面前。大蛋面色挣扎,十分犹豫,玲珑只好发挥自己超常的实力,爬过去把奶瓶抱起来,双手抱高高,奶嘴递到大蛋嘴边,不由分说地塞进去。
大蛋下意识地一吸——又香又甜的奶就进了嘴,他舍不得咽下去,奶嘴就又被拽走了,这回是塞到了二蛋嘴里。
就这样,两兄弟被不到一岁的妹妹一人一口喂完了奶瓶里所有的奶,然后玲珑打了个呵欠,仍旧抱着奶瓶,又睡了。
二蛋结结巴巴地说:“哥,妹妹、妹妹真好!”
大蛋也说:“妹妹好。”
两人还幼小稚嫩的心里从此树立起了父亲陆爱民的一句话,并将之奉为真理:一定要照顾妹妹,对妹妹好,妞妞是世界上最讨人喜欢的妹妹!
陈香兰那边忙活一阵子,抽空过来看看娃娃们的情况,见两个儿子严肃地坐在女儿身边看着,不让她冷也不让她滚下床还不吵闹,便满意地点点头,又看看女儿,小胖身子朝里睡,怀里抱个奶瓶。
她奇怪道:“刚才奶冲多了,今天咋这么能吃?”平时这个量是根本吃不完的。
两颗蛋立刻正襟危坐,避免被亲娘发现他们喝了妹妹的奶的事实。
陈香兰也就是随口一说,从熟睡的玲珑手中把奶瓶拿走准备洗一下,洗完了再塞到玲珑怀里让她抱着。小奶娃不知咋回事,睡觉手里喜欢捏点啥东西,奶瓶离了太久可不行。
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没多久就过年了,玲珑也得到了一身喜庆的大红色新衣服。
不仅是她,今年陆家全家都有新衣服。
乖妞妞身体健康没有生病,按照陆爱民的工资,买新衣服是绰绰有余的。当然他不仅给孩子们买,给娘还有媳妇也买了,因为怕她们数落他乱花钱,就到大年初一那天早上才拿出来,悄悄塞到两人床头。
陆婆子起得早,瞧见床头的新衣服还吃了一惊,陈香兰则是在被窝里看到的,因为天冷,没敢让玲珑一个人睡,夫妻俩晚上睡觉中间还夹着个娃,好在娃乖巧不爱哭闹,而且睡得很沉,不到天亮不会醒,所以被男人缠着干那事儿的时候陈香兰便半推半就,早上起的时候腰腿都酸的难受。
她白了男人一眼,扭头瞧见新衣服,惊讶道:“你、你买的?”
陆爱民穿戴整齐了,扭头对媳妇笑出一嘴白牙,“是啊,媳妇你快试试!”
他在镇上买的呢子大衣,价钱可不便宜,家里烧着炕,暖和,正好穿。
陈香兰没有责备男人乱花钱,只是小心地摸着滑溜的呢子,喜欢的不得了,嘴上却说:“买这个,俺咋穿啊?这个颜色俺适合吗?”
鲜亮的鹅黄,她都这个年纪了,娃都生了三个了,咋还能跟小媳妇一样穿得这么艳?
这时候玲珑咿咿呀呀两声,陈香兰顿时顾不上衣服颜色就要把小家伙抱起来,陆爱民抢先一步压住被子:“你快换衣服,闺女给俺抱。”
玲珑伸出两只肉呼呼的手,搂住了陆爱民的脖子,她刚睡醒,小脸蛋热乎乎的,陆爱民就蹭了蹭,脸上的胡茬让她有点不高兴,顿时用一只肉手抵在中间不让他靠近,陆爱民还偏要靠近,玲珑啊啊两声,看向她娘,告状了。
在面对闺女跟男人的选择时,陈香兰就没犹豫过:“你干啥呢!不许蹭乖妞的脸!你皮糙肉厚的!蹭坏了咋办!”
陆爱民习惯了,在这个家里他是没有地位的。
就老老实实抱玲珑去洗脸,又给她擦镇上买来的雪花膏,小嫩脸蛋掐的出水,雪花膏擦完,他凑过去闻了闻,露出夸张的陶醉表情:“俺家乖妞咋恁香?!”
玲珑皱了皱小脸,觉得过于浮夸不够真心,又没法揍他,只好一张嘴咬住亲爹鼻子,几颗小糯米牙看似很用力,其实一点也不疼。
陆爱民做出一副好疼受不了了的表情,嘴里还不停求饶,极近表演之潜力,总算是把闺女给逗开心了。他这才穿上棉袄,把肉呼呼的闺女裹进袄子里,跟媳妇打了声招呼,就带玲珑出门了。
农村拜年不怎么讲究,熟悉的亲戚邻居家走一走就成了,吃块糖磕点瓜子就算完,小点的娃有红包拿,陆爱民家闺女玉雪可爱,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给钱。
等陈香兰跟陆婆子包好饺子下锅煮,陆爱民就揣着闺女回来了,棉袄一打开,小脸粉扑扑的闺女就撒开了手,胸前挂的小包包里全是钱,五毛的一块的都有。
陈香兰忍不住笑:“这是去哪儿发财了啊?”
现在大家生活好了,给娃们的压岁钱也逐渐多起来,手头宽裕的更大方,玲珑包里还有人给了一张两块的纸币!
陆爱民笑着说:“咱乖妞可讨人喜欢,可惜谁要抱都不给,就黏着她爹!”
说完在玲珑脸蛋上重重亲一口:“媳妇蒜剥了没?俺帮你剥,要烧火不?”
陈香兰因为包饺子怕弄脏新衣服,就在大衣外面罩了件旧薄袄,陆婆子也是。大蛋二蛋出去跟小伙伴们玩了还没回来,她想了想说:“你去把大蛋二蛋找回来吧,马上吃饭了。”
陆爱民得令,对闺女伸手:“乖妞走不走?”
能出去玩当然比待在屋里好,玲珑立刻回应,于是再次被揣进陆爱民怀里,他把棉袄扣的紧紧的,就露出女儿一颗小小的脑袋,还给她戴了毛线织的帽子,脸蛋也挡的密不透风,一只手还扶着她的后脑勺,玲珑好奇地左看右看,他就笑呵呵地跟她说话,偶尔得到几句奶声奶气的咿呀,便开心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冬天的农村冰天雪地,昨天还下了雪,早起就结了冰,路上有点滑,陆爱民对儿子们在哪儿玩了如指掌,他小时候也是个皮猴子,陆爱国没牺牲的时候,他就跟长不大一样,陆爱国没了,他就立刻成了能撑起一个家的大男人。
可他心里还有孩子一样天真的地方,玲珑很喜欢他,也愿意跟他靠近,这样一个鲜活又美好的灵魂,她是无比喜爱的。
大蛋二蛋不贪玩,早上吃白菜猪肉饺子,当然要赶紧回家!他们的小伙伴对陆爱民这个叔也很熟悉,因为大人都不喜欢他们到处玩不干活,唯有爱民叔不仅支持他们玩,有空还跟他们一起玩,给他们做玩具!
可以说是相当的受孩子们欢迎。
又看到陆爱民怀里露出来那颗戴着漂亮红色毛线帽子的小脑袋,娃们一股脑拥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爱民叔!你怀里的是你家娃不!”
“二蛋老说他妹好看!娃长啥样啊叔!给俺们看看呗!”
“是啊叔!俺们想看娃!”
孩子们声音清亮,似乎简陋的生活环境也不能浇熄他们的热情,玲珑就奋力扭了下头,先是张嘴对两个哥哥一人啊一声打招呼,然后再冲哥哥们的小伙伴们笑,誓要给哥哥们撑场面。
没见过世面的小娃们都惊呆了,夸:“二蛋没撒谎,二蛋他妹真好看!”
“哇!”
陆爱民也美滋滋地摸自己闺女的小嫩脸,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还行吧,也就是一般般好看。”
其实他心里早就美死了并且觉得这群小兔崽子特别有审美,大手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糖,大方地给了娃们:“行了吃糖去吧,大蛋二蛋,咱也回家吃饭了!”
大蛋二蛋齐齐应了一声,跟了上来。
由于地太滑,回家路上发生多起大蛋二蛋于冰面上转圈滑倒的凄惨事故,作为亲爹的陆爱民非但不心疼还大肆嘲笑,因为笑得太厉害导致他没看清楚脚下一个趔趄,为了不摔到女儿他只能朝后倒,玲珑倒是安安稳稳在他怀里没事,他自己半天没爬起来。
无他——地上有块凸出的土,都被冻硬了,穿再多也没用,陆爱民面色一僵。
两颗蛋不计前嫌跑过来,担心地问:“爹你没事吧?”
陆爱民努力保持面子:“当然没事,俺让你俩十秒钟,看谁先到家!”
俩傻儿子一听立刻急了,拔腿就朝家里跑,玲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就这跑着还摔了好几个狗啃泥,爬起来就再跑,真的好傻啊!她很成熟地叹了口气,小脸蛋蹭蹭亲爹的胸膛。
陆爱民四下看了看,没啥人,这才扶着地面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心里一阵后怕。
好险,差点儿就……
他一低头瞧见女儿稚嫩的小脸,不知为啥,他好像看到了她眼底的嘲笑……应该是眼花吧?这么小的娃懂啥,哪里知道他是遇到了啥危险?
赶紧吸吸鼻子,对女儿露出笑:“走咱回家吃饺子咯!妞妞抱紧了,爹要带你飞高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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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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