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情况未明,几个伤号便留在了府里养伤,小翁主却是不肯,非要跟着回都城。
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卿宁不知道,总归这一路上不会太平静就是了。
果然到了应城,便见城门大闭,城头搭箭在手的守兵们如临大敌的姿态,半点不比对上西横大军的时候放松。
“城下何人,竟敢打着容王的幌子起兵闹事!”
城墙上有一男子两鬓斑白,手执长枪,目光如炬。
看着约莫也没有七十也有六十五了,喊起话来却还是中气十足。
“幌子?”
卿宁驾马在秦或身侧,素衣如雪。
她极少穿这样的白的颜色,不笑的时候,眉目上似乎都结了微微的冰雪色。
只有在同他说话的时候,才稍稍缓和一些。
“杨老将军,何处此言?”
秦或面色如常的反问道。
似乎是对这样的情形早有所料。
“容王早已葬身火海,又怎么死而复生,老夫不管你是什么人,要进应城,却是妄想!”
不知道是不是被诡计多端的扶留整怕了。
这杨老将军的疑心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便连秦或亲至,他也颇有咬死不认的架势。
眼看城里城下,两厢对峙。
分明是半点也说不通,偏生只带了五千轻骑。
虽然人数不多,那玄纹飞卷的旗帜,却已经叫人又惊又俱。
“等我!”
秦或在她耳畔温声道。
卿宁点点头,知道他不想同这年岁已高的杨老将军来硬的。
下一刻,秦或便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足尖在墙面上借了一两次力。
衣袂翻飞的落在那杨老将军身前两步。
朗朗晴空之下,身姿卓越,越发趁着他犹如神明天降。
“假的?”
一众守兵立刻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对准了他,但见他徐徐迈出一步。
众人已经不自觉的齐齐往后退去。
唯有杨老将军面色铁青的站在远处,手中长枪猛地一震地面。
那些个后退的守卫们,忽然像被点了穴道了一般,顿住不动了。
望着来人的目光,却还是十分惊俱的。
一模一样的丰神俊朗,难出其二的风姿卓越。
卿宁勒马城下,抬眸望着那处。
墨色衣袍的一角飞扬在空中,一时抿着唇没有出声。
“皇婶放心吧,皇叔手上不会沾血的。”
小翁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
这话不知是宽慰还是八卦。
卿宁眼角抽了抽,那一处的还不知道是敌是友。
秦或孤身而往,逆光而立,身上却似乎有华光万丈。
身旁的十一打马过来,“少夫人可以先去马车上歇息。”
看来这次交流,时间一定不会太短。
卿宁不大会骑马,这是习惯使然,即便有飞火流云骑的这样宝马名驹,也是舒服不到哪里去的。
只不过这样的时候,不论是怎样的境地,她总要陪在身边。
才最安心。
这一路回永安,同击退敌军却又不同。
对着敌军只要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去杀去灭就好了。
而这一路,对上的却是北溱的将士,已国的领土。
若不战而回,便为上上之策。
“杨老将军认死理!”
十一像是补充一般说道。
一般到了这个年纪的,总会到达非一般顽固的境界。
若他认定容王已死,便是秦或这个真的站在面前,一时也是不会信的。
这也是都城里那位如此大张旗鼓,要将容王死讯散播出来的原因。
“反正皇叔肯定有办法的。”
小翁主抱着受了伤的一只胳膊,笑吟吟的接话道。
卿宁长睫微微一颤,身后的五千轻骑整齐划一的候命着。
同城墙成犹如惊弓之鸟的守卫了,简直形成了对比性的效果。
“你胆敢只身上前,就不怕我下令围杀你!”
杨老将军怒视来人。ωWW.miaoshuzhai.net
“本王在等你何时下令!”
秦或淡漠的没有什么波澜。
再凶狠的情形都见过,何惧这一点威胁。
“为何不攻城?”
墨羽骑以一敌十,这潇潇应城守卫,根本不是对手。
杨老将军想不明白这一点。
若是换成六年的容王,十座应城的兵力都拦不住他举兵而入。
“本王夫人不喜欢见血!”
他只这么一句。
墨眸落下城外那素衣如雪的女子身上,似有淡淡的温柔的浮现。
“否则,尔等已成沙白骨。”
这话说的淡漠如常。
却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实性。
不能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千古帝王事,皆是如此。
“你若此时退去,老夫便权当当做没有见过你。”
杨老将军看了他半响,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
容王已死,那是永安城里那位的意思。
为人臣子的,不管是做什么,都不能违抗圣意。
即便……
“何以见得?”是他退?
人活到了一定年纪,许多事情就比别人都要看的清楚。
而这份清楚,往往都要带着顽固的执拗。
“十八年前你不争,六年前你也不争!现在又是来争什么?”
杨老将军却忽然激动起来,厉声质问道。
竟然也不顾有这样多的人在场。
声音大到,卿宁在城外都听了个清楚。
不争?
如今这样,也算是他们要争吗?
秦或站在那里衣袂翻飞,“那是本王的。”
本就是他的东西,自然用不着跟任何人争。
“你……你……果真要反?”
杨老将军手上的长枪一横,目光刹时变得十分犀利。
却也没有再否认他的身份。
这样举世无双的容王亲至,便是他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也只怕,也没有几个人会信的。
“开城门。”
秦或微微皱眉,显然已经没有再同他废话的耐心。
话声未落,他手上长剑出鞘半分,挡住了杨老将军呼啸而来的攻势。
“你一出生便寒气加身,满宫无人敢近身,只有皇上对你这个弟弟珍爱如命,日日三滴至亲血,续你命脉!”
杨老将军一边出招,一边怒声道。
“他教你读书习字,抚琴作画,桩桩件件皆是亲自动手!便是亲生儿女也不曾这样相待!容王啊!如今皇上病重,你怎可如此待他!”
他句句慷慨激昂,几乎要说的老泪从横。
杨松当年是先帝身边,在永安城带了好些年。
也算是看着这兄弟两长大的,如今先帝故去多年,这如兄弟如父子的两人。
却要另生事端,这墨羽骑又现,容王死而复生。
他这一介武夫,也知道非变天不可了。
秦或眸色微沉,若说方才还有几分敬老之心,此时手上的动作,便可以说凌厉十分了。
城楼上的守卫上,在听见老将军喊得一声“容王”之后。
手中的武器便不由得落了地。
上位者的谋略他们不懂,只是这西横大军退兵,必然是容王出现了的缘故。
“这样待他,又是怎么待他了?”
卿宁在城下听得秀眉紧蹙,这时候提那些旧事,又有什么意思?
她声音徒然清冷,眉目微霜之间。
竟然也变得气势逼人。
“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算计,死了还要从棺材里蹦出来,替他守江山!又有哪一点对不起他?”
祸害这人像是不会为自己开解的。
他心下在意不在意,卿宁不知道。
她只知道,便是这样的话,也不想秦或在听到半句。
杨老将军这时正被剑影挑了长枪,乍一听到这话,神情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
而秦或手中的长剑,削落城头的旗杆,哗然而倒。
“开城门!”
他站在城楼上负手而立,墨眸望向卿宁。
眸色如星,流光万千。
她清冷的眉目,便在在这一眼之间,缓缓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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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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