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夜色,就要在晨光里褪去。
本该静谧安然的山野里,此时却是嘈杂声大作,惊飞了无数鸟兽。
那是几架巨大的机械,伸展开长长的木翼,在山林之上不停盘旋,似乎在寻找什么。
木石精铁所造的风隼,此时像一只真正在狩猎的猛禽,只不过它狩猎活人。
“这玩意儿……不应该叫风隼!”
“应该叫战斗机!”
说完这句话,少女疾速奔驰的脚步骤然停住,而后猛地向后一个折腰。
唰——
破空声落,一支精钢制造的弩,箭几乎是贴着她脸颊擦过,瞬息钉中石地,深深没入其中。
白华只来得及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射,击而来的弩,箭发出簌簌不停的破空声,只一个不小心就能变成刺猬。
她只能折身,又蹿回了密林之中。
砰砰砰——!
密集的弩,箭在山林里又乱射一番,树木剧烈抖动。
“呼……呼……”
白华喘息着,贴住一株大树的树干站立,等到射击停下,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看。
天穹之上,迎着初升的朝阳,那几架巨大的机械仍在盘旋。
“蹲守啊这是……”
她微微咬牙,在山野之中还好,视线遮挡,它们无法确定她的位置,而只要她离开山野,在空旷处现身,就会被风隼疯狂集中射击。
但她不可能一直躲在天阙,她要进入云荒,就必须走出密林。
“果然空军就是猛……”
“不过……这出去就麻烦了,地对空没个□□怎么玩?”
刚说完这句,她耳边就响起清朗的声音,“□□……是什么?”
白华一愣,转而去抓背后的包裹,那个被她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里藏着一个脑袋,被挤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刚冒出来,就深呼吸一口,吐气道,“呼……终于出来了,你快看,我脸都白了。”
白华皱眉,疑惑,“憋的?”
脑袋眨眼,笑容放大,“对,憋得脸都白了,你看我多可怜……”
“可你都没有肺了,为什么会憋?”
真岚:“……”
他只是想让这姑娘关心甚至心疼一下自己,结果她一如既往不按他的预想走,真岚只能转口,“算了。”
“什么算了?”
真岚道,“算了算时间,那丫头和苏摩应该已经安全离开,我们也不必拖延了。”
“可我出去就被射……”
“明着走是肯定走不掉的,所以可以偷着走。”
“偷着走?”
“我教你的幻术还会么?”
“幻术……哦哦哦,我懂了!幻术!”
瞧着少女笑起来眼光熠熠的模样,皇太子的笑容也是忍不住。
……
“没有人追击了。”
鲛人颀长的身影站在宽阔的山道前。
他身侧被拖吊着的少女还在挣扎,一路下来,她似乎不知疲累。
“你不累么?”鲛人看了她一眼。
“呜呜……呜呜……”被封住嘴巴的那笙瞪着对方。
看着她对自己不满的眼神,鲛人微微抬手,缠绕少女的引线顿时收回,扑通一声,那笙直接摔在地上。
“哎呦!”
摔得她尾椎骨都在隐隐发疼,那笙气咻咻地瞪着他,“你摔死我了!”
他只冷淡看了她一眼,连话都不想说,抬步就要离去。
“哎,你别走!”
那笙只见四下大片荒芜,根本不知这是何处,哪能放他走,追上去就抓他的衣角,“白华说了让我跟着你的!
鲛人有些嫌恶,迅速抽出衣角,然后嗤笑,“你之前不是死都不愿意跟着我么?”
那笙鼓起嘴,“我只是不想抛下白华……你那么厉害,就不能帮她去对付那些个叫风隼的大鸟?”
“她若是这么容易死,就不配当什么剑圣了。”
他虽然说得难听,语气里却透着对对方的十分信任,那笙眨了眨眼,忽然道,“你……是不是喜欢白华啊?”
鲛人一顿。
瞧着他突然僵住的样子,那笙撇嘴,“我好像说对了?”
“我就说瞧着你怪怪的,不过你肯定比不过她相公的,虽然她相公只剩一个脑袋了,但人家多好……”
刷的一声,纤细又锋利的引线已经缠上了少女的脖颈,鲛人眼中一片淡漠,“别用你愚蠢的脑子来揣摩我。”
那笙哪里敢再说话,顿时闭嘴,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忘了对方的乖戾无情。
其实只要他手指一动,引线就能割掉这个聒噪女人的头颅,但是他始终没下手,最后还是松开她,冷沉道,“你自己走!”
说完,鲛人已经快步离去,那笙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追都追不上。
虽然现在已经天光大亮,但荒芜的四野里,只听得各种古古怪怪的叫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听得少女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被抛在原地的那笙在跺脚,咕哝着骂道,“坏家伙!”
“路……要往哪里走?那个头说还会再见的……对,顺着水流走……”
没有办法,那笙辨认了一番,朝着有水的地方小心走去,可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咒骂,“苏摩这个坏家伙……白华才不会喜欢你呢,哼!”
……
“阿嚏——”
白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难道是感冒了?”
她揉着鼻子,看一眼天色,“得找个地方休息。”
此刻,暮色渐渐爬满了天幕。
白华带着皇太子的脑袋从天阙出来已经过了大半日,她是利用幻术遮掩才在风隼的包围圈里跑走。
只不过幻术不精,维持时间很短,幸而她跑得够快,才没在幻术失效前暴露。
一路往前走,背在包裹里的脑袋这时候不说话了,似乎是一路叨叨有些累,不过也可能是将要入夜,他的力量有所消退。
白华背着脑袋,顺着人行道再向前走,走了许久,直到天幕变黑,她终于在昏沉的夜色里瞧见了几点灯火。
“有人家!”
她惊喜地叫了起来,快步向前跑去。
前面是一处小村落,南北走向的小村子,土木混造的屋舍都建在平地上,围了木栅栏。
也许是因为日头已落,屋外都没什么人,昏暗的天色下,是透过纸窗的几点遥遥烛火,还有时远时近的几声犬吠。
“……你好!”
妇人忽然被吓了一跳,手里提着的泔水桶差点扑了出去。
昏暗的夜色下,只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立着,妇人眯起了眼睛,嚷道:“谁啊这是?”
“……是路过的……能借宿吗?”
好听的女音让妇人眼睛一亮,她赶紧转头喊着屋子里的人,“老头子,快出来看看!”
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人推了门出来,掌着油灯,“怎么了?”
“有年轻姑娘要借宿!”妇人朝对方挤眉弄眼。
中年男人一愣,随后举着油灯往前一照,昏黄的灯火下,是个纤细瘦弱的少女,睁着漆黑的眼仁,虽然一身脏污,可看轮廓就知道,这姑娘洗干净了绝对不丑。
“能借宿吗?”
中年男人眼睛顿时发亮:“能能能!”
“来,姑娘,快来!”妇人下手更快,一把拉住少女的胳膊,往里引去,“进屋里去说话。”
进了屋。
白华编了些谎话,说自己是本地人,去天阙挖药,却掉入了山坳,好不容易才爬出来——这自然是真岚嘱咐的,沧流在截杀东来者,除了派出的征天军的力量,只怕这临近天阙的村子,也做了不少安排。
她说的这些话,若是细究或许可以抓出许多问题,但这对中年夫妻并没问太多,反而热情得紧,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热水,还给了一套干净清爽的衣服。
送走他们后,白华把门栓好。
“你怎么看?”
门刚关上,她背后的包裹里又发出声音。
她把皇太子的头颅拿出来,左右看了看,最后放在床榻上,白华还有些疑惑,“什么怎么看?”
“这对夫妻,”头颅脸上沾了不少污渍,此刻看上去像是刚从煤灰里扒出来,“他们热情得过分,或许有什么问题。”
“嗯……好像是哦。”白华点着头,却坐下来先吃了口东西,那是半块烤熟的红薯。
床榻上的头颅看得眼睛一跳,“不清不楚的食物你就这么入口了?”
刚嚼了几口的红薯顿时吞不下去,少女的脸颊被食物撑得鼓起,她犹豫了一下,“食物有毒?”
头颅叹了口气,“没有,你吃吧。”
“我记得你以前很聪明的,怎么百年未见,现在越来越傻?”
一大口红薯已经吞进去,白华很是随意,继续大口吃着,咕哝不清道:“不是有你么,我又不需要劳心。”
床榻上的头颅先是一愣,转而就是嘴角翘起,“是,我劳心,你劳力。”
这句话皇太子很爱听,他知道这姑娘从来不傻,能变得如此没心没肺,是因为她把自己托付给了值得她信赖的人。
“托付给我了啊……”真岚低声说着,高兴得眼睛都眯起。
白华已经吃了大半,这时凑到床边,盯着那个同样脏兮兮的脑袋,把另外小半块红薯递到他嘴边,“你要吃吗?”
“不对,你都没有胃了,不用吃东西的吧?”
听得她这样说话,真岚笑,“你吃吧,我不用吃东西,我的时间定格在百年前车裂那一刻,不会感到饥饿。”
“这样啊……”
她眼睫垂下,又想到当初的那一幕,她在雨夜里疯狂疾驰,可终究迟了,只能亲眼看到最惨烈的场景,那一刻,她仿佛也感受到了被撕裂的巨大痛苦。
敏锐感受到她低落下去的情绪,真岚当即打断,“哎,你吃完了赶紧去洗洗,身上又脏又臭的,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白华果然被打断,她抬眼瞪他,“你也不干净!”
说着闻了闻自己,真的有股不小的味道,于是皱着脸。
“哈哈哈,很臭对吧,还不快去洗!”脑袋哈哈大笑。
屋里正好有热水,她打算去擦洗换身衣服,但走到半途又折回来,半床被子一拉,顿时蒙住了皇太子的脑袋。
“喂……你干什么……你要闷死我……”
“你又没肺,闷不死,”白华怼了一句,而后正当道,“我要擦身,你不许看!”
被褥下的脑袋顿时安静。
虽然真岚想说,若是他要看,这床被子可挡不住他的视线。
但皇太子到底是个只会嘴上胡咧咧的正人君子,一边嘟哝着“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一边规规矩矩待着没动。
等了也没多久,那床软被又被人掀开。
已经洗漱换衣的少女此时清爽干净,终于露出完整的面貌来,黑发黑瞳、肤色白皙,看上去颇有灵气,只是有些瘦。
真岚看了片刻,当即啧嘴,“你这一世的样子还挺好看,就是瘦了点,身材比之前的还干瘪,只怕摸起来手感不好。”
“不过也是运气好,总归你没转世成癞虾蟆,不然我得认一只虾蟆当老婆……”m.miaoshuzhai.net
啪!
一巴掌拍在真岚的头顶,少女将他提起,呲牙,“你也臭得很,我给你洗洗吧!”
说着就抱着脑袋,塞进了水盆,然后是一阵力气不小的揉搓,可怜的皇太子再被抱起的时候,面皮都被搓得发红。
“痛,你这力气太大了……”
脑袋喋喋不休,“我只是说实话,你这是报复我,不,你欺负我没手……”
白华哼着小调,拿布给他擦了脸,呲牙笑道,“对啊,你没手。”
喋喋不休的脑袋一顿,但是没法反驳。
看真岚无语的样子白华很高兴,她仔细给他擦干水,然后放到了褥子上,拍拍脑袋,“时候不早了,睡吧。”
说着自己也脱了鞋袜,合衣躺上了床。
就在她刚躺好,床角的脑袋忽然动起来,咕噜噜滚到了她眼前,理直气壮地表示,“冷,我要进被窝!”
白华一愣,拒绝,“不行。”
脑袋开始叨叨,“我只是一个头,占的地方非常小,你不能如此绝情!”
“而且我是一个可怜的头,当年死的时候还下着大雨,真的很冷,到如今我连温暖都不能感受了……”
白华:“……”
她伸手一捞,把脑袋捞进了被子里,“行了,别叨叨了,睡觉!”
进了被窝的脑袋拱了拱被子,想要往她怀里滚,被她一手挡住,“喂,你再得寸进尺我踢你下去了!”
皇太子的头颅可怜兮兮,“你怀里比较暖和……我真的冷,当年大雨……”
“别大雨了!”
白华一把伸手把他抱进怀里,然后掐着对方的脸,“行了吧?赶紧睡!”
“嗯,睡睡睡,赶紧睡。”即便这姑娘扯他面皮的手劲不小,但他现在十分满意,得寸进尺也需要个度,何况他现在真的只有个脑袋,想干什么都有心无力。
“是真的……”
更感受着温暖的热度,他忍不住低声喃喃,那些并不久远的过去在这一刻忽而冒出来,百年的沉沉浮浮,他所记的大事都是关于空桑、关于家国,而那些细细密密的小事情,居然全是和身侧这姑娘相关的。
比如当年在白塔的初见,这姑娘想要逃走,半途被他遇上,对着他就是一手刀下来,想要敲晕他……
再比如大婚之典上,这姑娘明明走了,却又折返,提着红裙从人海里跑来……
还有无色城开的那一日,六王尽数化为冥灵,可独独缺了她……
大司命说是“魂魄有恙”,或许献祭途中出了差错,去转世了,但他知道,更可能是“魂飞魄散”。
他向来自信,这次也十分自信,自信自己可以利用帝王之血复活冥灵,可没想到她连冥灵都不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其实是失算,他在她身上失算了两次,次次锥心,彼时那种痛,自己明明没有身躯了,可是心痛如此,不比车裂更痛苦。
好在……她回来了。
直到此刻,真岚都仿佛觉得是一场梦。
“真岚……”
黑暗之中,怀抱着他的姑娘忽然低声开口,“你睡了吗?”
脑袋收敛情绪,笑眯眯的,“没啊,想聊什么?”
“我……我是不是每次都来得太晚?”
白华压着声,“昏睡十年、之后又消失百年……我总是……晚来很多。”
“不晚,一点都不晚。”
“你瞧瞧我这脑袋还是你救的,还有我那胳膊也是你救的。”
他缓缓道,“现在很好了,十万的空桑遗民都还活着,虽然沉睡在无色城中,但总归还活着,接下去只要把我身体的其他部位拿回来……”
说到这里,他想到什么,继续道,“破除封印这件事除了麻烦你,之前跟着你的那个小丫头也可以帮忙,她灵缘不浅。”
白华有些惊诧,“你说那笙?”
“对,她灵缘不浅,就表明她有很强的灵力,嗯,比你强……你解封主要靠后土,她是靠自身的灵性。”
“不过解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沧流势必围追堵截,搞不好是要丢命的事,她若是不想掺和进来,那也不必强求。”
白华同意,“反正我可以解封,既然你的头和手都是我抢的,其他部位我也可以去抢!”
真岚轻声笑了一下,“等我身体集齐了,我们再把沧流打了,到时候……就能复活一切,旧的东西都会被打破,新的世界会更好。”
“嗯,会更好。”
白华又想起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似乎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对了,这么多年……璎姐如何?”
“放心,她没事。”
“只是在无色城中沉眠,无法苏醒,只要复苏就无大碍,不过你要去瞧她只怕不容易,无色城进不去活人。”
“那大师兄呢?”
“你大师兄还在云荒上四处游荡,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倒是颓废很多。”
“木灵呢?”
“木灵跟着你大师兄去了,或许回了西荒。”
“那……你呢?”
皇太子一顿,却是直接道,“我不好。”
“怎么不好?”抱着那颗脑袋,白华忽然坐起,上下左右翻看着他,“受伤了?”
被她逗得有些想笑,真岚清了清嗓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司命那帮人最无趣了,一天天就会说些‘命啊’、‘运啊’的东西,你不在的这一百多年来,可无聊死我了。”
“所以不好,我非常不好。”
皇太子笑起来,声音十分轻松,似乎只是在埋怨大司命那帮人的无趣,“还好你回来了,你回来就有意思了,最多你可以和我吵架,好玩多了。”
白华:“……”
她原本紧张的心思都没了大半,呲牙道,“真岚,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梳一梳!”
“……好啊。”
有些奇怪她想做什么,但他还是同意了。
少女从床榻上坐起来,轻轻柔柔地放好脑袋,“你别动啊。”
“这个好……你一定会喜欢……这是中州的流行,一左一右,阴阳相合,别动啊。”
被按在床榻上的脑袋任由她动作。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好了,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得意,“好了!”
“漂亮!不错!”
“睡吧!”
她夸了几声,笑得格外开心,又重新躺下,捞着被子把脑袋也塞进被窝里。
真岚只觉得有些古怪,可惜他没镜子也没手,不知道她给自己梳了什么模样,但她笑成这幅样子,绝不是什么……好模样吧?
真岚犹犹豫豫,还是用幻力凝出了小小的镜子,然后往自己脸前一放。
果然,镜子里的自己,扎起两束头发,一左一右,发辫垂下还在微微晃荡。
真岚:“……”
“……算了。”
她开心就好。
黑暗里,听着她渐渐平缓下去的呼吸,真岚也慢慢合上眼。
如果眼前是一场大梦。
他希望自己大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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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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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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