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她长得和淳嫔，太像了！
那一双美目秋瞳剪水，秀挺的鼻尖，都和淳嫔如出一辙。
只是这姑娘的嘴唇更薄，认真看便有些苦命之相，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比不得淳嫔气质高华，这才落了下风。
若是只看眼睛，恐怕都分不清楚是谁。
与秦允的惊讶不同，南墨琛似乎早就猜到了，他平静开口：“锦瑟姑娘，我们是俊卿的朋友，他最近有事不能来，托我们来看看你，这是给你的。”
锦瑟姑娘一看，桌上放了些不少银两。
她本来很是忐忑，听了南墨琛的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默默收了藏在袖中的瓦片。
“我们时常听俊卿提起你，你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秦允试探性问道。
“程公子常常提起奴家？”锦瑟姑娘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这……在公主府时，便在一起了。”
她原是公主府中侍弄汤药的婢女。
因略懂医理，她被安排去照看长公主救回的程公子。
原本风流倜傥的少年郎，那时在病榻上虚弱不堪，他烧得迷迷糊糊，半磕着眼看她，眼神迷离又似乎有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你来了？你别走……”
未经世事的少女，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央求，顿时便红着脸，心软了下来。
若说之前是因着公主的命令前来照料，那后来，看着那病榻上的人一日日好起来，她付出再多也甘之如饴。
程俊卿彻底清醒后，虽然再无亲密举动，但对她，总是比别人多一些关照。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是安分守己地照料，不敢逾越半分。
眼睁睁看着他成了驸马，便生生压下自己的少女情愫。
直到有一天，长公主不在府中，程俊卿独自一人在房中饮了许多酒。
她担心他身体未愈，饮酒太甚会伤身，便壮着胆子前去劝酒。
醉醺醺的男人，勾起一双桃花眼看她，突然伸手一把箍住她的腰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喃喃问道：“你为什么都不看我一眼？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锦瑟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挣扎着想把他扶到床上去。
程俊卿一瞬间好像又有些醒神：“你……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锦瑟咬唇：“驸马……说的是谁？”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确，她总觉得他看的不是自己，是别人。
程俊卿一把捂住她的嘴，只露出她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他自语道：“是你，真的是你！淳如……”
他松开捂住她的手，低头重重覆上她的唇，唇齿交融间，满是思念与不甘。
他意乱情迷之际，力气仍然大得吓人，大手一挥，便将她的衣衫撕开，紧紧贴着她，恨不得要两人融为一体，才能弥补他心中缺憾……
锦瑟本就心里有他，半推半就间，反而豁出去了。
酒醒之后，程俊卿头痛欲裂地看着枕边人，有些错愕。
正在此时，长公主破门而入——
“好你个程俊卿！你居然敢这么对我！”长公主气急，转脸看向衣衫不整的锦瑟：“居然是你这个小妖精！本公主算是知道了……不就是有几分像那个贱人吗？怎么，如此念念不忘？”
程俊卿立即从床上爬起，拉住长公主，恳求道：“公主，是我喝醉了酒，办了糊涂事。公主不要生气，原谅我这一回吧！”
锦瑟也慌慌张张从床上滚下，跪在了地上听训。
“原谅？”长公主不怒反笑，若是其他丫鬟，糊里糊涂受到宠幸也便罢了，偏偏长得如此相像，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长公主不理程俊卿，对着跪地发抖的锦瑟说道：“本公主就送你去一个人尽可夫的地方！来人！”
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入。
锦瑟吓得立即抬头：“不要！不要啊公主！求公主饶命！”
程俊卿一听，也怔住了：“公主！何至于此？”
她若进了花街柳巷，哪里有命出来？程俊卿一想到这张脸，以后可能每天都躺在不同的男人身下，便忍不住心悸。
但拗不过公主的权威，锦瑟还是被送进了千娇阁……
但这些她自是不会说给南墨琛他们听，不过面前这两人既然是他的朋友，也不好随便搪塞，便道：“奴家……只是命好，和程公子的旧识有几分相似，所以得蒙照顾。”
秦允听了，所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妙】 【书】 【斋】 【妙书斋】
“程公子他可有说什么时候来看奴家？”锦瑟姑娘怯生生问道，自从出了公主府，她便刻意不唤他驸马了，他每次来千娇阁看她，都是只属于她一人的程公子。
“俊卿他最近有些忙，手上的事一完，便会过来。”南墨琛假意答她，继续观她的反应。
锦瑟姑娘倒是单纯，默默道：“奴家虽然不知道程公子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事很危险，还请两位提醒他保重自己……”
南墨琛与秦允相视一眼，秦允会意，道：“既然锦瑟姑娘知道他做的事危险，为何不劝阻些呢？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劝了他，但到底是比不得枕边人。”
锦瑟姑娘听到“枕边人”三个字，莫名有些欣喜，但是她心中仍然清楚，程公子心中另有他人：“两位太高看奴家了，奴家不过是个丫鬟，怎比得淳如小姐在程公子心中的地位。他所做的一些，皆是为了她呀……”
她心中苦涩，不愿意再说下去，也并不知道淳如小姐是谁。
但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南墨琛和秦允确认，驸马确实在背后有所动作，且目的和淳嫔相关，至于刺杀是不是他所为，还未可知。
秦允道：“天色已晚，我二人不便久留，锦瑟姑娘好生歇息吧。俊卿不喜我们劝他，今日之事也不要跟他提起。”
“是。”锦瑟姑娘听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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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锦瑟姑娘，看似是不知情。可惜套不出这驸马到底想做什么。”秦允满腹疑虑。
“无妨，只要他真的在行动，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找人盯紧了他，另外，淳嫔那边也派人看着，是否和驸马真的有来往。”南墨琛低声道。
他对淳嫔素无留意，但若淳嫔因私事败坏皇家名声又或牵扯朝廷之事，他便不得不管了。
两人回宫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
自从瑾薇受伤后，南墨琛总是习惯性地每天要去看看她。
虽然此时已晚，但他仍然来到了乐泉宫。
发现室内烛火还亮着，便轻轻抬起门口的珠帘，瑾薇身着绯色半透纱衣，正在对镜整理半干的头发。
见南墨琛来了，香香和奈儿识趣地退了出去。
南墨琛此时一身银色锦袍还未换下，立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瑾薇从镜中看他，一站起来，还未及转身，便被他从后面抱住。
镜中映射出两人依偎的影子，十分亲昵。
瑾薇见他似是情绪不好，柔声道：“怎么了？”
南墨琛沉吟片刻，道：“驸马，可能和刺杀有关联。”
瑾薇意外道：“驸马？”
难不成是为了报内增高的仇？但她瞬间又灭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又问道：“可有证据？”
南墨琛也不瞒她，道：“暂时还没有，但是刺杀那日，他也出现在了彩蝶坊，且一直在筹划着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做这事的目的之一……很可能是为了淳嫔。”
瑾薇诧异道：“为了淳嫔？！可淳嫔早就与他断干净了。”于是便把上次在春日宴上，淳嫔听到驸马与公主对话的事告诉了南墨琛。
南墨琛思忖着，无论淳嫔的意愿如何，程俊卿要想得到皇帝的女人，便只有造反一条路了，只是他是否还有同谋，便不得而知。
刚刚提到了彩蝶坊，瑾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急急拉着南墨琛来到书桌前，打开几幅美人图，道：“皇上，你可看出这几幅画有什么共同点？”
南墨琛乍一看，倒是也没看出什么来。
瑾薇指了指这些美人头上的簪子，道：“你看，这些秀女的头上，都用了这个海棠玉簪。”
南墨琛仔细看看，果然，虽然每幅画出自不同画师之手，但画的却是同一样东西。
瑾薇又道：“臣妾觉得有些蹊跷，便派了古池去查。”娇俏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你猜我查到了什么？这簪子，居然出自彩蝶坊！”
南墨琛正色道：“什么？又是彩蝶坊？”
瑾薇点点头：“不错，臣妾本想买个实物回来仔细看看，但打听过后，小厮说这簪子是一个客人定制的，一共定制了五支。但后来掌柜的来了，便没让小厮再说下去。古池回来核对完画像，发现有五个秀女都用了这个簪子，数量也恰好对上了。”
南墨琛心下明了，这背后之人，肯定和这些秀女有所关联，但凡能送进宫一个，便多了一条眼线。
驸马、秀女都和彩蝶坊相关，这绝对不是巧合，看来这彩蝶坊要一查到底了。
南墨琛冷静开口：“用了簪子的秀女，都有谁？”
瑾薇走到他右边，找出整理好的五幅画像，细数道：“这是御使大夫之女、这是兵部尚书的妹妹、这是工部尚书之女、这是雍王夫人的侄女、这是江南部政司的外甥女……”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狐疑地看着南墨琛。
南墨琛正在认真听她说话，见她突然不语，便问道：“怎么了？”
瑾薇眯起眼眸，小脸突然凑近他右臂一闻：“你怎么这么香？去哪儿了？！”
南墨琛心道不好，这是欣儿姑娘身上的香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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