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眼前这个长坡就到了柳家,萧扬冬已经看见柳家前坪种着的两棵木槿花树,现在虽已至十月,树叶间的花瓣仍然娇俏可人。愈是靠近,萧扬冬的脚步变得愈加急速,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向柳家敞开的大门走去。
“有人在家吗?”萧扬冬控制着声量在门口喊了一声。
“是谁?在厨房呢!”门廊左边传来一句年纪稍长的女声,萧扬冬闻声走过去,有点暗黄的屋子里正好也走出一个人。
萧扬冬认出这是柳素的母亲,他笑得有点羞怯,道:“伯母好!”柳素的母亲杨英扬了扬手:“你来了,屋里坐吧!”
萧扬冬跟在杨英身后进了厅,这是一间泥土所砌的屋子,地面虽也是泥土,长年累月已经变得非常光滑,还透着阵阵凉意,墙壁高处凿了一扇窗子,白天的自然光使得屋内没那么昏暗。
萧扬冬顺着柳素母亲的意思一边坐下,一边说:“伯父在家吗?”杨英背对着萧扬冬正在泡茶,转身将茶杯递给萧扬冬说:“出去割草了,一会儿就回。有什么事吗?”萧扬冬悄悄地松了口气,回答道:“噢噢!这样啊!那等伯父回来再说吧!”杨英其实明白萧扬冬来所为何事,女儿柳素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萧扬冬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登门的。
杨英让萧扬冬在厅里坐着等会儿,自己走向了隔壁房间,萧扬冬刚和柳素母亲谈话间就已经听到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人声,那应该是柳素正和妹妹弟弟聊天,也不知柳素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萧扬冬此刻思绪不定:趁伯父还没回来,我定得想好怎么说,柳素恐怕不会反悔吧?伯母刚刚对我态度亲和,似乎也认可这门婚事……现在只身一人坐在柳素家,萧扬冬又开始呼吸急促,他摸了摸口袋,幸好东西还在,今天就算是赌上一回了。
杨英走进房间,看到四女儿柳烟和五女儿柳叶正对着柳素坏笑,一旁的小儿子也跟着起哄,杨英走近柳素,在床边坐下,拉起柳素的手说:“萧扬冬来了,等你爸回来做主,我只希望你好,嫁给一个老实人过安生日子。”柳素此时内心也十分忐忑,她望了望身边安静下来的妹妹弟弟,又望向了母亲,想起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莫名地为自己和萧扬冬委屈难受。
萧扬冬家是这里的富庶人家,住着村里第一栋两层红砖楼房,萧扬冬的父亲萧泰安是农机站拉丝厂的厂长,附近不少村民都在他家厂里干活,柳素初中毕业后开始帮补家计,父亲让她在拉丝厂门口开了一家小卖部,也正是这样柳素和萧扬冬有了接触。柳素并不是一味地可怜自己,不是自己的争取,自己多半已许给他人,萧扬冬今天也不会豁出去来求自己的父亲。
屋外传来扁担的“咯吱”声,杨英起身,柳素和弟妹们也穿好鞋但并没有跟着母亲一起走出去。萧扬冬一早看到柳素的父亲柳贤友挑着两箩筐青草向屋子走来,他连忙起身,正好杨英走出来,萧扬冬便跟着杨英走到门廊,柳素的父亲将青草卸在前坪,抬头抹汗的瞬间看见萧扬冬站在杨英身后,他又弯下腰扫了扫裤腿上粘上的草,萧扬冬此时不敢出声,连一声问好都忘得一干二净。
柳贤友走向屋内,坐了下来,杨英递上茶缸,柳贤友喝了一大口,道:“坐吧。”萧扬冬顿了一下,应道:“诶,谢谢伯父。”萧扬冬见伯父应该是割草累着了,一个劲地喝水,便没急着说话。此时,杨英在柳贤友身边坐了下来,柳贤友将茶缸里的水一饮而光,额头上淌下的汗珠在黝黑的皮肤上分外明亮。
“伯父伯母,我和柳素的事……我希望你们能够答应。”萧扬冬趁柳贤友将茶缸放到地面的时候打破了沉默。杨英见柳贤友并没有答话,便说:“扬冬,你俩的事情柳素跟我们提过,再拖下去自然也不是办法,你先别急,听听你伯父怎么说。”萧扬冬听柳素母亲这么一说,心里有了一丝希望,他望向柳素的父亲,正襟危坐等柳贤友开口。
“扬冬,我跟你讲实话,在外人看来柳素能嫁进你家是享福的命,我们家是穷点,柳素能嫁个好人家自然是我们的心愿,你家是组合家庭,柳素进门后是享福还是吃苦正是我和你伯母担心的事情。柳素二十了,大你几个月吧?她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家里的担子几姊妹都要分担,你要是娶了她,你愿意要下这个负担吗?”
“我愿意!”柳贤友话音刚落,萧扬冬便将这三个字脱口而出,“伯父,我对柳素真心真意,不管我家是什么情况,柳素嫁的人是我,如果柳素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勉强……”
“扬冬,你也不用说这么多,你的意思我们已经非常明白,想进你家门的姑娘自然不少,你好好选一个,感情慢慢培养就有了,柳素找个平凡人家,各自好生过日子。”柳贤友其实也不愿意对眼前这个小伙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但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女儿能平平淡淡过日子比钱更重要。
柳素在房间里听到父亲和萧扬冬的对话心里焦急万分,但母亲却吩咐自己不要出去,柳素扯着自己的衣角,恨不得直接冲到父亲面前恳求这门婚事,她将头贴近门缝,迫切地想知道萧扬冬现在的表情,心里不停地给他打气。
萧扬冬今天来柳家求取这门亲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知道自己只言片语显得单薄无力,唯有最后一试,是死是生都交给老天做主。萧扬冬从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纸背透出一行行黑色的字迹,这是他赢取胜利的武器,也是他从未向人袒露过的脆弱。他从椅子上起身,双手将手里的纸张递给柳贤友,说:“伯父伯母,我不太会说话,这封信中有我想说的一些话,我是真心愿意跟柳素过一辈子,希望你们能再考虑一下。”
柳贤友把信握在手里,对萧扬冬说:“我和你伯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自由恋爱还得尊重父母之命,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清洗清洗。”柳贤友给杨英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起身走向房间。
柳素见父亲母亲正向房间走来,立马从门后退了几步,弟妹们也坐在床边不出声。杨英走在后面将门掩上,搬了张凳子给自己的丈夫,将柳素拉到身旁一同坐在床边。
柳贤友借清洗的理由走开,倒是要看看萧扬冬在这封信里写了些什么感天动地的话,他展开纸张,纸上的字迹算是工整:
伯父伯母:
你们好!
这是我写的第一封信,我希望你们能够耐心读完。
我自幼没有亲生母亲陪伴,我想念她,可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说起,更别说去见她,父亲虽然疼爱我,但并不了解我。父亲在我九岁时娶了我后娘,后娘给我们家带来两个妹妹,一年后又生了一个弟弟,我们家变得比以前热闹,也变得越来越富裕。村里人叫我父亲“萧老板”,叫我“萧少”,我知道父亲凭自己的奋斗赢得了很多脸面,可我也听别人说三道四,谈论我们的家事。我不想说后娘的坏话,我也根本不知道有母亲爱护的感觉,他们说父亲和母亲离婚就是因为琐事拌嘴而变成了两家打架,我一度怨父亲为何如此冲动,又怨母亲为何如此狠心,他们分开时我连记忆都还没有,我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m.miaoshuzhai.net
父亲送我去镇上读书,我成绩优秀又如何,没人在乎。于是我挥霍了时间,我浪费了钱财,我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考进大学改变自己,我承认我一度堕落了,但我希望你们看到一个真实改变的我,我不是一个坏人,我的家不够完美。是柳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感受,她跟我说你们的时候,脸上泛着的都是笑容,眼神也格外温柔。伯母您十分亲和,我想我的母亲是不是也和您一样善解人意,柳素说伯父您严肃讲规矩,但她也时刻记着您为这个家付出的汗水。我并不想像我的父亲那样拥有一段不美好的婚姻,我只希望我有个家,我们能一起坐下来谈笑,一起吃饭,互相往对方碗里夹菜,有事一起商量。
伯父伯母,请原谅我如此冲动地来恳求你们,我期望有一天能成为你们的家人,我能开口叫你们一声“爸妈”!
信的内容不长,柳贤友将信放到了杨英手里,轻咳了几声,对柳素说:“素儿啊!我反对的不是你和扬冬,我是怕你嫁到他家受委屈啊!俗话说好女不侍二夫,扬冬的后娘嫁到萧家可是三婚,你想清楚了吗?”柳素闷声没说话,低着头一个劲地搬弄自己的手指,一旁的母亲却发出了一丝哽咽的声音,扬起手掌抹着眼角的热泪,泪珠顺着手掌滴落,打湿了信的一角,杨英把信重新叠好,放进了柳素手里。
“老柳,这孩子挺让人怜的,萧泰安也是个本分人,要不就让他们家大人来见个面?”杨英养育了六个孩子,这一时半会儿被萧扬冬的信弄得心里酸楚得很,母爱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柳素因为母亲的缘故泪如泉涌,她极力压着自己的啜泣声,终于开了口:“爸妈,我愿意和萧扬冬在一起,不管他们家是什么情况,只要我们同心过日子,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我……”柳素还想说什么,但嗓子眼里那股酸痛突然像刀子一般扼住了她的喉咙,母亲握住柳素的双手,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这一刻柳贤友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让杨英把湿润的眼眶擦干,然后向门口走去。
萧扬冬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仍然处在不安之中,他不知道伯父伯母会对自己做何反应,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是否表达清楚,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不按规矩没有礼数闯进柳素家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像度过漫长的冬天一样度过此刻,春天!春天!请一定让我见到花香四溢的春天!
柳贤友走出房门,见萧扬冬仍然伫立着,轻声道:“别站着了,坐吧!”萧扬冬分明看见了柳贤友向着自己的眼神是笑着的,他却有点不敢相信,往椅子上坐的时候,差点儿摔了一跤。杨英重新给柳贤友和萧扬冬端了两杯茶,三人又重新坐下。
柳贤友抿了一口热茶,对萧扬冬说:“扬冬啊!你是个实诚的孩子,我们也不要求柳素大富大贵,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就足够了,你回去把我们的意思跟你父亲说说,有时间就安排两家人见个面。”萧扬冬听了这话欣喜若狂,原本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整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劲儿地说:“谢谢伯父伯母!谢谢伯父伯母!”
杨英见状自然也笑得十分欣慰,她虽然知道自己的老伴是个硬脾气,但在情感面前还是会退让几分。杨英见天色向晚,便留萧扬冬吃饭,萧扬冬此刻收不住欣喜之情,怕自己误事,起身便说:“伯父伯母,我今天就不留下来吃饭了,我得赶紧回家把正事办了,改天我再来好好拜访你们,也麻烦你们帮我跟柳素说一声我走了。”
父母离开房间后,柳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一心想和萧扬冬在一起的心思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住了她的心,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一旁的弟妹知道事态严肃,便也不敢作声。却不想柳素还没来得及打开萧扬冬的信,就听到父亲对萧扬冬说的一番话,心情立马从谷底攀了上来,这一时半会儿抑制不住喜悦之情,只能对着萧扬冬写的信闻了又闻,又生怕未干的眼泪弄湿了信纸,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萧扬冬从柳家出来后,脚步变得轻快而有力,双手插在裤兜里,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结婚那天的样子。天空虽然开始暗沉,但眼前的木槿花丝毫没有逊色,粉嫩的花瓣儿张开着,似萧扬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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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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