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亲娘死没死,都不妨碍贾蓉震怒,直接一脚踹翻了跟前的桌子,一把拽住报信人的领子,双目含泪却露恨意,咬牙切齿言语如刀:“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家里就出事了,你给我如实招来,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害的奶奶这般惨死?”
来报信的是贾蔷。
他也是真的伤心,此时看着贾蓉这般,跟着泪如雨下。
他虽为贾珍养子,瞧着日子好似比贾蓉过的还好,可只有他自己心里头知道,贾珍不打他不骂他,却也不管他,这些年,他也没个正经差事,只知道吃喝玩乐。
反倒是由了大奶奶当家后,他日子才有了奔头,连续办了好几件族里的大事,如今走出去也被人尊称一声蔷二爷了。
如今大奶奶没了,他那前途也好似飘摇不定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也是跟着义愤填膺:“是西府的二太太,她非说奶奶和涂夫子不干净,谁曾想,冲进去捉奸的时候,涂夫子刚巧得病死了,那会儿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大家伙儿都听到了,奶奶追着二太太骂了一条街,回来想不开就吊了脖子,恐怕那烛台不曾放好,倒了下来,烧了整个凝曦轩,等奶奶被挖出来的时候,都……都看不清脸了,只乌漆嘛黑的一团……”
火烧凝曦轩那日,贾蔷也在家里,他头一个冲过去救火。
只可惜,凝曦轩本就是小小的三间房,烧的极快,哪怕就靠在水边,他端着脸盆来回跑,也没能救得下来。
想到那日的惨烈,他忍不住的浑身哆嗦。
死人他是见过的。
但白日里还活生生,能说能笑的大活人,不过几个时辰没见,就成了一团焦炭,贾蔷不过十多岁的少年,比贾蓉年岁还小些,自然被吓坏了。
贾蓉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蓉哥儿?”
贾蔷很是担心的凑过去。
贾蓉抬起手:“不要管我,你先回去布置灵堂,我去与上峰请个假,稍后便回去。”
贾蔷还是很担心,他想等贾蓉,可看着贾蓉那双红彤彤眼睛,到底是没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便带着小厮回去了,而贾蓉,自贾蔷一走,立刻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搓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两圈。
人烧成了焦炭,脸也烧坏了……
那人肯定不是他娘。
这样一想,虽然依旧生气,但心底那股子痛苦到底是少了些,他吸了吸鼻子,在走出院门前,酝酿了一番情绪,然后便失魂落魄的打开家门,去找上峰请假了。
娘虽然没死,可也是跑了呀!
上峰一听自家下属老婆死了,顿时大开方便之门给批了条子,贾蓉牵着马直接狂奔着离去。
“这蓉哥儿这么着急是做什么去?”恰好,另一个笔帖式过来有事上报,就看见贾蓉火急火燎的跑了。
“他家里出了事。”
上峰倒不是那碎嘴子的人,只随意应了一声,就低头商议事情了。
贾蓉一路焦急的往家赶,却不想,在快进城的时候被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个老乞丐,穿着一身破衣裳,整个人缩头缩脑的,一手拿着拐,一手拿了只破碗,只见他哆嗦着手:“大爷行行好,给小的赏口吃的吧。”
贾蓉正急着进城门,刚准备踢到旁边去,就看见老乞丐的脸。
顿时愣住,这不是庄子上的李有德么?
怎么穿成这样了?
他立刻勒了缰绳,带着他往角落里走去。
城门口人来人往,虽然牵着一匹马挺打眼,可这是京城城门口,多富贵的架势都曾见到过,见要过城门的牵马人被一个老乞丐给带走了,只以为是个善心人而已,看了一眼便略过了。
李有德带着贾蓉到了一个角落,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主子给大爷留下的信。”
贾蓉连忙接了过来,嘴里还问着:“奶奶如今怎么样?可还安全?”
李有德没想到贾蓉的反应这么平淡,顿时愣住,这平常的丈夫听到死去妻子有书信留给他,难道不该先看信么?哪有先问妻子安全不安全的,再看贾蓉,虽满脸憔悴,却并无太多悲色,瞧着好似知道主子没死似的。
他僵硬的扯了扯唇:“这我哪能知道啊,主子人都没了。”
贾蓉对着李有德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别在我跟前作戏。”
李有德顿时忍不住嘴角抽搐,他到底谨慎惯了,轻易不容易被诈出话来,只将信给了贾蓉,自己转身就跑了,那矫健的姿态,丝毫不像一个老乞丐,在人群里三窜两窜就没了踪影。
贾蓉拿着信,懵然的看着那背影,想追已经来不及。
只得低头开始看信。
信不长,着重说的是西府的事。
言语间满是严肃感,让贾蓉不得不怀疑,亲娘是否在地府看到了什么,所以让她对荣国府这么忌惮,除却这些外,便是厚厚的一叠地契与身契,以及一封满含母爱的叮咛之语。
什么天冷记得添衣,天热莫要贪凉,什么要好好读书,哪怕打算从武,也该多读几本兵书,什么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什么瑞珠是个贴心的,让他为瑞珠找个好归宿,若是可以的话,放了身契让她好好做个良家女子,什么惜春可怜,他这做侄儿的莫要顾及辈分,该多多体贴照顾……一字字,一句句,皆是为他写的操心之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希望荣宁二府能够分宗。
她在书信中点明了,日后便是贾宝玉与贾元春有了大造化,也不过空中楼阁,水中幻影,是当不得真的虚假富贵。
贾蓉不知道亲娘这些话里到底有几句真,但能让她冒着危险留下这样一段话来,就证明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
默默的将信看了又看,最终还是万般不舍的将信给撕碎,走到护城河边,将信给扔进了水里,看着那些纸在水中化为渐渐散开,这才转身牵着马,心情沉重的进了城门。
“前面的,快让开。”
突然,城防兵一声大喊,贾蓉下意识的往旁边避开了一步。
只见一辆刻着端王府雕纹的马车缓缓的从城内走了出来,贾蓉看着那马车,若换做平常,他必定厚着脸皮上前打招呼,奈何此时此刻他实在没那心情,便目送他往城外走去。
***
范婉离了宁国府,先在福源楼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见到了下了朝急急赶来的水渊。
“大奶奶。”
水渊直奔后院的私院,这里并不对外开放,只当初他还是皇子住在宫中时,偶尔会在这里落脚,平日里只有两个婆子在里面负责洒扫,所以里面东西不多。
只是方才过了一夜,这里就大变了样,不仅床围帐幔换成了女儿家爱用的桃粉色,便是连屋子里的门帘子,罗汉榻上的坐垫子,甚至罗汉榻矮几上的桌屏,都换成了女儿家爱用的颜色。
平日里被他用来看公文的桌子被挪到了墙边,上面放着一个崭新的妆奁,胭脂水粉,耳铛钗环,也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有用过的痕迹,梳子更是随意的摆放在镜子跟前,仿佛刚刚还有个女子坐在这儿梳头一样。
“主子。”
突然,一个带着局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水渊回头,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手里端着水盆,正忐忑的看着他,他愣了一下:“你是胡掌柜的女儿?”
“是。”
小丫头连忙屈膝行礼:“奴婢拜见主子。”
“她人呢?”
这是问的范婉,由于已经逃了出来,如今水渊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姑娘这会儿正在前头用膳呢。”小丫头连忙回答,见水渊眉心微蹙,又赶紧的说道:“姑娘说想看看外头的街道,我爹就给安排到包厢去了,刘婆子正跟在旁边伺候着呢。”
水渊点了点头,又环顾了一下整个屋子,便扭头直接朝着前头走去。
一进去,掌柜的就迎了上来:“主子。”
“人呢?”
“在上头呢,请您跟我来。”掌柜的立刻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带着水渊一步一步从后厨的楼梯往楼上走。
“今儿个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
水渊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掌柜的顿时会意的回道:“说来也是怪,这荣宁街上的荣国府与宁国府往日都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前几日突然闹开了,好似说那荣国府的当家太太欺辱宁国府的当家奶奶,后来又听说,那当家奶奶一时想不开直接吊了脖子,后来那屋里的蜡烛倒了,把整个房子都给烧了。”
“我起初当做是胡说八道,可今儿个早晨来送柴的说,那宁国府已经挂了白幡,丧仪也准备起来了,可见是真事儿。”
明知道那位传说中吊了脖子还被烧了的人,此刻就在上头包厢里用膳,可掌柜的说的就跟真的似的,最后还满是唏嘘的摇摇头:“那奶奶多能干的人,这两年这贾家买了多少铺子,旁人不知晓,我们这些人心里门儿清,那就是个钱篓子。”
水渊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摇摇头:“再能干又有何用,如今不还是被逼死了么?”
“主子说的是。”掌柜快走两步,走到最里间的门前:“就是这儿了。”
“敲门。”
水渊走到一米外站定,对着门口抬了抬扇子。
掌柜的这才抬手敲门。
很快里头传来刘婆子的声音:“谁啊。”
“我。”掌柜的扬声喊了一声。妙书斋
里面很快没了声,没一会儿才‘吱嘎’一声,门开了,刘婆子刚准备开口,就看到站在掌柜身后的水渊,连忙跪下磕头,就准备请安,却见掌柜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到了嘴边的请安顿时又噎了回去。
水渊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坐在窗口,手里拿着勺子,正小口喝着粥看着窗外的身影。
如今的她已经恢复了姑娘家的打扮,一身水绿色的丝绸衣裙,头发梳的简单,并未像之前那般点缀许多钗环,只是最简单的簪了两枚玉簪,脑后的长辫子昭示着她姑娘家的身份。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她的身后。
掌柜的见势不好,立即带着刘婆子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这……咱们出来不好吧。”刘婆子回头有些忐忑的看了看那紧闭的门。
掌柜神秘一笑,捋了捋胡子:“你懂个屁,出来才好呢。”
谁能想到,他们王爷居然还是个多情种呢。
只可惜,屋内的情况并不似掌柜所想的那般,只见范婉头都没回,直接开口问道:“你看见那个队伍了么?”
水渊走到范婉身后,看向窗外。
远远的街道尽头,两匹黄牛拉着一个大板车,板车上面,一根巨粗无比的樯木段正缓缓的朝着这边走来,那樯木成色极好,那么粗的至少得有数百年。
“你知道这木头是做什么的么?”
水渊摇头:“不知晓。”
“那木头叫樯木,乃是薛家从潢海铁网山取来的,此木坚硬无比,万年不损,乃是做棺木的上好材料,这副棺木,当年是为义忠老王爷准备的,只可惜,那人命不好,早早的就没了命,还是以谋反大罪没的,这副樯木棺木到底是没用上,没想到啊……”
范婉放下勺子,手托着下巴,神情淡淡的看着外面:“我的脸面竟这般大,薛家竟然将这副棺木给了我。”
“快噤声。”
水渊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你如今活得好好的,又何必自己咒自己?”
“难道不是?”
范婉嘲弄的勾了勾唇:“那可怜的女子乃是城外一处淫庙的受害者,若不是我需要个替身,如今怕是裹了草席躺在地下,哪里能像现在这般,躺在万年不腐的樯木棺材里,享受着贾家后代的供奉,也不知还有多少如她这般可怜的女子,遭受过那般非人的屈辱,如今草席一张,埋在地下,那群淫僧还能装作悲天悯人的模样,继续哄骗下一个女子。”
水渊侧过头去看她,张了张嘴,半晌后才开了口:“那淫僧之事,我会派人处理。”
范婉点点头,继续低头喝粥。
水渊也没说话,只看着那巨大的樯木被拖走,可能要先锯成板材,才能钉成棺木,否则一整个树干掏空做成棺木,也着实奢侈了点,毕竟这样的木头太少有了,便是皇亲恐怕也只敢在外围用整木做‘椁’。
“我求您帮我寻得道观可曾寻好了?”
用完膳,让人进来收拾了碗筷,范婉开始询问关于自己的事。
“寻好了。”
只是:“你当真要出家?”
“我这样的身份,便是不出家,又能做什么呢?”范婉满是嘲弄的苦笑一声。
水渊猛地往前一步:“只要你愿意,我大可以给你改了身份,当做一个普通的良家女子,日后还可再寻良人,你如今不过十□□,正是好时候,一辈子耗在道观中,不值得。”
范婉闻言顿时嗤笑一声:“我这一辈子是没有孩儿了,谁又愿意娶一个生不出孩子的人?”
水渊想说‘我愿意’,只是想到二人的身份,又有些说不出口。
“道观挺好的,晨起耕种,晚间修道,粗茶淡饭,日子过得简单而安逸。”
“哪里安逸了?”
水渊攥着拳头:“炼虚宫尚且是皇家道观,观中过得好的也不过数人,多是些贫苦人家出身的,他们外面穿着道袍,里衣上全是补丁,你好歹金枝玉叶,又怎能过那般贫苦的日子?”
“都是人,为何旁人过得,我过不得?”
范婉猛地转身,走到另一边面对着墙上的挂画,一副被气到了的模样:“再说,我又算得上哪门子的金枝玉叶,不过是个无根浮萍,孤魂野鬼罢了。”
水渊听到她这样说自己,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然这般,你入我后宅,表面你是我妾侍,私下里我们当做兄妹相处,如何?”
“不如何。”
范婉猛地回头,她眼圈此刻已经红了,带着种脆弱的倔强:“我如今好容易从后宅脱离了出来,这辈子我是绝不想再入后宅了,当初我在秦家时,那秦邦业曾想过为他的女儿抢我的婚事,便那般理所当然的拿走了,后来听闻贾蓉的名声不好,又想还给我,我亦是没有反抗之力的,只得上了花轿。”
“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念想便是活得自由自在,再不受任何的拘束。”
“我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绝不愿再过那处处拘束不由人的日子。”范婉抬眼看着水渊,突然开口喊了声:“哥哥,你便让我去吧。”
水渊的身子猛地一颤。
就好似被打了一棒子似的,那种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慌瞬间席卷了整个心田。
不能答应……绝不能答应……
这一声若是应了,这辈子就真的只能做兄妹了。
“你若是进了道观,也是不得自由的。”水渊到底没应下那声哥哥。
“那我也甘愿。”
范婉含泪,满眼倔强的看着他。
“那好……”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水渊也只得点了头:“我送你去。”
次日大早,范婉坐上了马车,在马车启动时,突然开口:“咱们从南城门出。”
水渊愣了一下:“为何?”
“多走几步不是坏事。”
水渊看了她两眼,才让马夫从南门出,却不想,走到南门,恰好碰上牵着马进城的贾蓉,看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是刚从西山大营回来的。
错身而过,范婉只瞟了一眼,便目不斜视。
“感情你是来看他?”水渊内心妒海滔天,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酸意。
范婉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眉眼,沉默半晌,就在水渊以为她不想回答的时候,才缓缓开口说道:“要说对不起,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大爷了,他着实是个好人,待我极好,这些年未有二色不说,便是我一无所出,也不曾说过我半句……”
“我这一去,便再无相见之期,只望他再觅良人,生几个孩子,过上琴瑟和鸣的好日子,否则我这辈子,怕是心下难安了……”
说到最后,还忍不住幽幽的长叹一声。
水渊:“……”
什么意思?
难不成贾蓉一天不娶妻,她就一天放不下,就要在心底挂念一天?
这怎么可以?
水渊表面一言不发,心底里已经将京城中适龄的女儿家都给扒拉了一遍,只等着贾蓉妻孝一过,就让人上门给他说亲,说起来,宁国府也算是高门大户了,贾蓉本人也是年少有为,前头的奶奶又没留个一儿半女的,找个老婆不算难。
可难就难在,是继室。
秦氏身份本就不高贵,再娶一个恐怕也只能往低里娶,可这样的话……还能娶到好的么?
这一瞬间,水渊也感觉到了荣国府老太太是多坑了。
范婉怎么都没想到,这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大半天,最后还是进了炼虚宫。
水渊轻咳一声说:“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儿了。”
天王塔的镇塔道士清晖俗家姓氏姓田,乃是宫中兰妃田氏的同胞兄长,也就是说,这位体弱多病的老道长,真实身份其实是端王水渊的亲舅舅。
因为年幼受了灾,导致身子骨极差,后来又出了家,这辈子是无缘子嗣了,所以水渊算是他唯一的晚辈。
水渊让范婉戴上帷帽,带着她从山下开始爬山。
“你能受得住么?不若我扶着你?”
水渊小心思满满的说道,还不忘多加一句:“你扶着我的袖子便可。”
“受得住,我也不是头一回爬了。”
范婉笑眯眯的就给拒绝了。
水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委屈巴巴的扔下一句:“若受不住只管跟我说。”
范婉没有推辞,只是一路爬到山顶,也没有开口求助,只是表情有些勉强,看到水渊忍不住叹息,让范婉在门外修整一番后才敲了门。
门内的小道士看到是水渊,连忙双手合十见了个礼:“端王殿下。”
水渊对小道士点了点头:“清晖道长此时可有空?”
“旁人来不见,端王你自是不同的。”
小道士侧过身子,让开一条路,水渊带着范婉进了门,一路上很是顺利,连个人影都没碰着,水渊走在旁边小声的给介绍道:“这个门是专门留了给天王塔的人进出的。”
说起自己的舅舅,水渊眉眼间多了几分轻愁:“以前塔里人是很多的,如今换做清晖道长,塔里的人渐渐也没了,只留下几个道童伺候,所以很是清净,你过去了便与我舅舅在一块儿,他这人喜静,轻易不出门,我和母妃最担忧的便是他的身子。”
很快,就到了天王塔里。
清晖对于水渊的到来很是意外,等看到他身后的女子时,那份意外就多了份了然。
“你这是……”
“事急从权,还请舅舅收留她一段时日。”
水渊看了眼范婉,便凑到自家舅舅身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清晖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攥住水渊的手腕:“你跟我来。”
说着,便将水渊拉到了内屋。
“她到底是谁?你又为何将她带到我这边来?你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可不会帮你。”因为焦急,清晖脸都涨红了,眼看着蠢蠢欲动的想要咳嗽。
水渊连忙为他拍背:“您别着急,我告诉你便是。”
水渊已经知道范婉的新身份,此时便按照范婉所言,将范婉新身份的遭遇告诉了清晖:“……如今她独自孀居,一心想要出家,我这……”
“我这着实不想让她自此青灯相伴,了此残生,便想求舅舅帮个忙,先让她在塔里住一段时日,好打消她出家的心思。”
清晖蹙着眉头,看着水渊半晌,终究是叹了口气。
“说到底,你还是像你的父皇。”
清晖摆摆手,背过身去:“人留下,至于打消她的念头便恕我无能为力,日后她若是想要出家,我亦不会拒绝,若她变了主意,我也不会阻拦。”
水渊见清晖坚持,到底没再多言:“那便这样吧。”
清晖见他满脸不情愿,到底还是忍不住的拍拍他的背:“你身份与之不同,若真的喜爱,倒不如就顺了她的意,不要因为你的感情而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就如同你娘。”
水渊这下子再没说话,出去后只和范婉点了点头,说了句:“稍后伺候你的人会过来,你便好好安置吧。”
说完后,没等范婉反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路骑着快马,风驰电掣的回了家。
他内心不时回响着清晖那句‘不要因为你的感情而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越想,面色愈发冷然,最后发泄一般的抽着马鞭,一路飞速的回了京城。
结果刚进王府,就看见贴身太监周恒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附在他耳畔就小声说道:“就在今儿个上午,东安王爷往勤王府上去了,咱们的人来了信儿,说东安王爷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勤王妃已经倒下了,如今勤王压着不让叫太医,只让人偷偷的喊了个大夫进府,恐怕是心有不甘呐。”
水渊脸色顿时一肃。
刚刚因为范婉而起了波澜的心底里一下子就被更重要的事给占据了。
与此同时,天王塔里,范婉跟前跪着两个小丫头。
“奴婢拜见主子。”
只见靠左边的那个女子突然对着她抬了抬眼:“奴婢名为武招儿,这是我的妹妹,武式儿,殿下特意让我俩来伺候主子。”
一个殿下,一个主子……
两个称呼的区别让范婉瞬间抬起了头,看着她们的眼神顿时变了:“你们与武师父……”
“那是咱们的二叔。”
武招儿掩嘴轻轻一笑:“他特意让咱们来保护主子,顺带着,有句话他也要我告诉主子。”
“哦?”
“今儿个早上,东安王爷去了趟勤王府后,勤王妃就病了。”武招儿凑到她跟前,跪在地上,一边捏腿一边小声禀告:“二叔瞧着,好似与甄贵妃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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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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