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脸上有着和他们一样的局促,嘴里说着:“两位大师来了。”
朱虚文和朱虚友想到师叔,连忙弯腰摇手:“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不是大师。”
一边说一边进门,探头往里瞧,一眼瞧到了坐在客厅回头看过来的李冲陵。
朱虚文朱虚友赶紧站直身子问候:“师叔!我们来了!”
边说,边好奇地看看李冲陵再看看吴妈妈,眼神在两人身上不断来回瞟。
李冲陵拿起桌上的葡萄,精准地往两人脑袋上一人一颗,疼得两人嗷嗷直叫,葡萄滚落,一人脑门上两个红点。
李冲陵看向吴妈妈:“吴泗说,把家里打扫一下。”
吴妈妈恍然大悟,看着几个月没收拾、凌乱的家,终于从长久的悲痛麻木中短暂醒神,面色微红。
她以前最爱干净,不仅每天收拾家里,客人来之前还会特意把角角落落重新擦洗一遍,结婚买的衣柜,十几年了依旧干净如新。但是最近短短几个月,家里除了那张供桌,其他都蒙上了灰尘,有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溅上了污渍,她都没注意也没去收拾。
现在被儿子一提醒,爱干净的毛病终于回来了,看着脏乱的家暴露在三位客人面前,十分不好意思。
“您们坐,我……我先去打扫。”
李冲陵叫住她:“让他们两个帮忙。”
朱虚文朱虚友瞪大了眼,抬手指指自己。
李冲陵无视,把这房子当成自己家似的,一个一个指派:“阳台的花都谢了,拔了重新种;客厅这些奖状,以后都贴吴泗屋里去,墙壁重新刷一下,换个明亮的颜色;厨房看看有没有老化的用具,买新的替换,把不安全的都换了……”
这完全超出了吴妈妈对“打扫”的理解,惊讶得一直摇手:“不不,都挺好的,不用换,这……这是小泗说的吗?别听他瞎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头没脑的!”
林宛在边上说:“不行,都要换,以后她一人独居,装修环境、安全性都很重要,而且如果家里处处都是旧物,容易睹物思人,她若是舍不得,就把小鬼的东西专门收进他那个小房间,平时生活,还是要有个崭新的环境。”
吴泗走过来看着林宛:“是不是要很多钱啊?我妈肯定不舍得扔掉旧东西。”
李冲陵说:“这不是问题,不过,你确定你说的有效?”
林宛:“我老公孩子爸妈就是这么走出悲痛的,吴泗没来得及留下个孩子,你给吴妈妈养条狗,让她转移注意力。”
李冲陵定定看她一眼,点头。
他看向吴妈妈:“是我们和吴泗沟通后决定的。”
吴妈妈犹疑:“这……”
朱虚友朱虚文瑟瑟发抖,他们师叔又开始和虚空说话了……而且这中年女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场景太可怕了……
李冲陵看向两个缩在一起的大块头:“记一下要买的东西。”又看向林宛,“你说,哪些东西要改?”
林宛拉着吴泗从阳台开始看:“这防盗窗发生火灾的时候不安全,换成那种开合的防盗拉链门吧;你妈妈喜欢什么花?这些花都重新买。”
吴泗说:“最喜欢兰花,还种过昙花和郁金香,我想给妈妈种一盆康乃馨,以后每年我妈看到康乃馨,就相当于看到了我送她的生日鲜花。”
林宛摸摸他的头:“可以。”
李冲陵看一眼两个师侄:“防盗拉链门、兰花、昙花、郁金香、康乃馨。”
朱虚文连忙掏出手机写备忘录。
吴妈妈插话:“防盗窗不用换!”
李冲陵:“这种防盗窗火灾逃生不安全。”
吴妈妈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心里感动。
林宛和吴泗走到客厅:“撕了奖状后墙壁肯定要重新粉刷,你妈妈喜欢什么颜色?”
吴泗:“我妈妈喜欢橙色。”
李冲陵:“橙色的墙漆。”
吴妈妈大惊失色:“不行不行,这墙不能刷橙色,这多难看啊!”
李冲陵不确定这是真的难看还是吴妈妈的托词,看向林宛。
林宛忍笑:“你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李冲陵照问。
吴妈妈不好说不要,怕她说了不要大师直接就买了橙色漆把她家刷成幼儿园,又不好意思挑选,两难之下,咬咬牙,说了自己的想法:“买个墙纸吧,去挑一挑,买个合适的墙纸就行。”
李冲陵点头,眼神示意朱虚文。
朱虚文连忙记下。
林宛视线看向电视机。
李冲陵跟着看过去。
吴妈妈:“电视机前年刚买的!我一个人看够用了!”
林宛移开视线,看向茶几和沙发。
李冲陵再次跟着转移视线。
吴妈妈跑过来:“茶几和沙发是我结婚时买的,和小泗爸爸一起挑的,还都很好用呢,而且都有感情了。”妙书斋
林宛问李冲陵:“沙发坐着舒服吗?”
李冲陵实话实说:“不怎么样。”
吴泗举手戳穿他妈:“沙发右边那个都坏啦!被我蹦坏的!一坐就塌下去!”
林宛手一挥:“换!就是有了感情才该换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李冲陵看朱虚文:“沙发、茶几。”
吴妈妈着急:“还能用好几年呢……小泗!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要换沙发?你这个倒霉孩子!”
吴泗躲在林宛身后吐舌头:“买电视的时候我就说要买新沙发,我妈不肯。”
林宛笑:“这次满足你心愿。”
李冲陵看着吴妈妈:“林宛说,满足吴泗心愿。”
吴妈妈愣了愣,也想起了儿子之前吵着换新沙发的事情,脸上的不赞同渐渐消失,嘴里还是念叨:“臭小子败家,知道我现在打不到你了是不是?好好的沙发,换什么换。”
朱虚友吞了吞口水,试探地加入劝说:“换吧大姐,做人最重要的是享受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这话不知戳到了吴妈妈什么心事,她出神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变了神情,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大师说得对,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还攒着钱干什么?给谁花去?小泗都不在了,好好享受才对!”
她大步走到餐厅,看了看四周的墙:“买几幅画挂上,还有餐厅的灯,坏了一半,这次重新买个新的!餐桌也换!不然配不上新画新灯……”
吴妈妈瞬间取代了林宛的位置,主动挑起自己房子的种种毛病,大刀阔斧地整改餐厅、厨房、卧室。
确定好那些地方要改,外面的天开始渐渐黑了。
李冲陵带着两个师侄告辞:“明日接你去采购。”
吴妈妈:“好……那……小泗他……留下来吗?”
李冲陵看向吴泗,吴泗满眼期待:“李叔叔,我可以留下陪我妈妈吗?”
李冲陵沉默地看着他,在母子俩逐渐失望时,冷静地说:“不可以,出了意外我赶不过来。”
吴妈妈一听,立刻说:“会有危险吗?那小泗还是跟您走吧,没事,明天再来就行,明天再来!”
边说边四处看着虚空,安慰儿子:“你乖乖跟大师走,妈妈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
林宛没说话。
意外什么的,真不好说,但是适当地让吴妈妈适应没有儿子的生活是正确的,如果一直让吴泗陪着吴妈妈,就仿佛人依赖着上瘾性的药物,治标不治本。
李冲陵看了一眼安静的林宛,带着人离开。
林宛经常刷新他对她的认识,初见觉得是个聪明的富家小姐,性格有些高傲自我,但短短几日相处,发现她被囚禁五年依旧头脑清晰底线明确,而且非常理智冷静,和她表现的娇蛮截然不同。
他遇见过很多感性至上的人,男人、女人,或指着他骂或拉着他哭求,他也习惯了不解释只求达到结果,更习惯了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无论是否觉得他冷漠、残酷、不近人情……还是什么,问心无愧便可。
他觉得林宛应该也是这群人之一,但他几次下决定,意外地,林宛竟然会理解他,格外安静不反驳。
他竟然在林宛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很难在俗世找到的共同点。
第二天一早,李冲陵叫醒了睡懒觉的两人,一起前往吴泗家。
吴妈妈一早就收拾好了,还做了好几份早餐,想给吴泗和林宛吃。
李冲陵看着这些丰盛的早餐,想说鬼饿不着,但吴泗和林宛眼巴巴看着他,两人眼里都写着两个字:想吃。
打算直接出门办事的李冲陵脚底磨了磨,还是掏出了一张黄纸,让吴妈妈摆香烛。
摆好后,吴妈妈立刻招呼朱虚文朱虚友:“厨房还有粥和面,大家也坐下吃点?”
朱虚文朱虚友早上和李冲陵一起吃饭,没怎么吃好,见状就心动了,立刻笑呵呵地道谢,跟着蹿进了厨房。
看不见的儿子坐在边上,好几个好心人陪着自己,吴妈妈出事后第一次有胃口吃早餐,一不小心,还多吃了一碗粥,有些撑了。
她满面笑容地收拾了碗筷,和大家一起出门。
一行人先去的家装市场,挑墙纸、防盗窗、沙发茶几等等家具,吴妈妈负责挑,朱虚友朱虚文嘴皮子利索负责沟通问价,林宛品味高,时不时出主意,李冲陵负责转述。吴泗偶尔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和喜好。
林宛过去的生活必然是比吴妈妈更会享受的,这一次买东西,吴妈妈间接和林宛沟通,接收了不少新的观念,涨了不少新见识。
房子是家的具象化,吴妈妈的家在得知吴泗意外事故后就彻底破碎了,而现在,大家一起陪着她重新布置房子,一起讨论着墙纸的花色,沙发的款式,设想着未来坐在上面时的感觉,以后招待客人是否方便……那个家,又好像一点一点在拼凑起来。
吴妈妈坐在看中的沙发上,听着朱虚文朱虚友耍宝吹彩虹屁,忍不住笑,低头抚摸沙发垫,眼里微微泛起一丝光。
“嗡嗡——”手机震动声响起。
有手机的,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纷纷抬头。
吴妈妈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所有的笑容都消退下去。
“喂,宋律师……”她起身往店外僻静处走去。
大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挂了电话回来。
吴妈妈看向李冲陵:“小泗的案子要开庭了。”
李冲陵点头。
“宋律师说,主犯的家属愿意赔钱,希望获得我的谅解书,我拒绝了,我要钱有什么用,我恨不得他们都给小泗赔命才好!”
说到这,吴妈妈又愤懑沮丧起来:“宋律师说,就算按照最严的判,也不会超过十年……十年,他们出来也才二十几岁,我的小泗呢?!”
朱虚文朱虚友惊叹出声:“才十年?!”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好奇看过来。
林宛:“先回家吧,剩下的东西回头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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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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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说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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